一边的炮兵指挥官米歇尔也大叫着:“炮手的大炮不要停,用散弹射击敌军后部,阻止增援部队靠近!!”
轰轰
无数弹丸飞出,如同死神镰刀般大把大把收割着生命
“火枪兵,朝着那些鞑子军官开火,五个人瞄准一个,给我狠狠射,射中一个,赏银二十两!”宋友亮大叫道
“吼!”海阳卫军的中外混成火枪手开始五人一组,用杰格式步枪瞄准军官模样的清兵射击
呯呯~~呯呯
一连四五个牛录额真被火枪轰毙,清兵普通士兵失去指挥官,顿时引一阵骚乱,西门情势得到一定缓解
而此刻,潘玉柱的堡垒已经被清兵攻入,情势危急,宋友亮立刻派许二多带领许字营前往增援
在北门,埋设的伏地冲天雷依旧难以抵挡清兵殊不畏死的脚步,任凭看到同伴被炸掉双腿或是临空炸飞,清兵依旧高喊“促那!”象蚂蚁般前赴后继
“那个什么飞雷炮,快放砲啊!”冯馆大吼道
呠~呠~呠
几个棉花包从墙头飞出,落到百步开挖的清兵脚下
轰轰~轰
威力巨大的药包爆炸,五十米之内的清兵无一幸免,完整和不完整的尸体向北砸碎的陶罐碎片一样四处横飞,飞雷炮在清兵阵线中砸出一个又一个窟窿,但是转眼间又被涌上来的清兵填补,如怒海狂涛般一浪接着一浪涌向城下
“促那——!”清兵的喊声也一浪高过一浪
一看情势危急,冯馆丢下手里的雁翎刀,等不及飞雷炮再次射,就抓起一个三十斤的炸药包直接扔下城头,然后对身边的弓箭手说道:“火箭对着那个药包射~”
“得令~”弓箭手嗖的一箭射出
轰~药包被火箭引爆
几十个近处的清兵又被炸上了天
“哇呀呀~”一向胆小的石头此刻变得凶猛如虎,一个铁头子刚在墙垛露出脑袋,石头边一刀劈去。这一刀砍偏了,没能砍到铁头子的脑袋,却剁掉了他三根手指。那铁头子一声惨叫,仰面跌下云梯,又顺带砸落两个清兵
“石头,好样的~”民兵小头目刘胜刚用长矛将一个爬上城头的清兵硬生生顶下城去,见石头一刀砍翻一个铁头子,便大声称赞。
“小心后面!”石头失声大叫道,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清兵忽然猛地一跃翻过墙垛,手里的女真大剑恶狠狠地刺进了刘胜的后背
噗~一口热血从刘胜嘴里喷了出来,“呀~~~~”刘胜暴喝一声,死死握住露出胸口的剑头不放,“石头!”刘胜拼尽最后一口气大声喊道
“刘叔!”石头大叫着从来,想趁鞑子兵来不及抽出兵器之机将他击杀
“死南蛮~”那清兵索性撒手,放弃了自己的大剑,从地上操起刘胜的长矛猛地刺向石头
“杀呀!”石头双眼通红,直挺挺地迎了上去
“找死!”那清兵眼看手中长矛就要刺到石头的时候,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刘胜的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左脚
这一愣神的功夫,石头那饱含复仇怒火的钢刀已经到了眼前,那清兵躲避不及,夸嚓一声,一颗拖着长辫子的脑袋就落了地
在北门,葛樽一口刀下已经砍死八名后金士兵,他的身上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忽然,他的右臂一阵巨疼,原来一名清兵趁着他未防备的当头,重重一刀砍在他的右肩之上。 钻心的疼痛让葛樽疼得差点跪倒,葛樽虎吼一声,猛地一顶,将那清兵拱翻,照着那清兵小腹就是一刀。
这时又有两个清兵翻过城垛,见葛樽受伤,狞笑着举刀就要砍,猛听得呼呼两声,两支长矛呼啸而来,将两个清兵刺了个透心凉。“休伤我主~~”只见十步之外葛福手舞双刀如插翅猛虎下山般猛扑而来,十几个刚刚越过墙垛的清兵立刻就成了刀下鬼,随即,更多葛樽的家丁涌过来护住葛樽,将爬上城头的清兵又打了回去
南门由于地势复杂,清军在这里布置的兵力不多,所以守城的是山东左布政使张秉文、山东学政邓谦、历城知县韩承宣、按察副使周之训四个文官,虽是文官,但是四人此刻也是一身戎装
“鞑子上来了!”
张秉文等一看,好多城堞下都冒出了鞑子兵!一个,两个,三个……竟有数十个之多
“拼了!”张秉文猛一跺脚,拔出剑来大喝一声扑了过去。
“以死报国!” 邓谦、韩承宣、周之训跟着大喝一声扑过去了。
“杀!”守城的济南府乡兵们一个个扑过去了。
“杀鞑子!”民兵们也都扑过去了。
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又开始了,而随后赶来的宋学朱则手拿一面明字大旗来城头来回奔跑,“大明健儿们,为了济南的父老,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为了大明,杀鞑子呀!!”他喊到哪里,哪里的抵抗就愈加猛烈,如同兴奋剂一样刺激着明军士兵
周之训刚刚刺倒一个从城堞口冒出来的鞑子兵,回头又看到一个受伤的士卒正和两个敌兵撕杀,士卒脸上身上都是血,虽然受伤不轻,却也毫不畏惧。
但一人难敌两汉,周之训冲过去时,那士卒前胸又被敌兵砍了一刀,只见他拼全力将手中的一支短枪剌进敌兵的胸膛,不料在他身后的敌兵又举刀向他砍了过来
“纳命来~”原是书生的周之训此刻也是杀红了眼,拼着一口气,一剑将偷袭的清兵刺死,可那士卒晃了两晃终于支持不住“扑通”一声也倒在了地上
周之训赶紧上前抱住那小兵,大声喊着:“壮士醒醒,你醒醒!”
生命垂危的小兵终于睁开眼,看了周之训一眼,十分吃力地说:“大人,我尽力了~我!”话没说完,头一歪就没有气息
“怎么会是这样?”岳托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自袁崇焕主持的宁远之外,在袁崇焕死后,岳托在没遇到过如此顽强抵抗的城池了。斥候不断报来的一次次军情报告没有一次让他有过笑脸,特别是他已经把主力“铁头军”也派了上去,虽说也有了突破,可终归又让明军给打败了。他不甘心哪,咬咬牙下狠心来把所有的巴喇牙和铁头军都派了上去
战场上,巴米台一手挥舞着马鞭,一手高举着战刀,沙哑着嗓子不停地大喊:“巴图鲁门~~促那——哇!促那——哇!”
而那佳尼尔瓜正在吩咐左右的亲兵:“去,你们都去督战!谁敢后腿一步的,格杀勿论!”
旗主到了战场而且就在身后观战的消息一经传开,正在前进的镶红旗旗子弟无不受到莫大鼓舞,他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唯恐落后于人,唯恐被人小看。就是死,也要死得光彩——
“促那——哇!”岳托高声呼喊道;“咳咳~”可他随即就是一阵咳嗽,一帮的亲兵立刻拿来一条毯子,裹在岳托颈间
岳托低头一看,这条毯子织工细密,乃是上等好货,“你哪儿来的?”
那亲兵答道:“就是那些阿哈带回来的~”
“原来如此!”岳托将毯子抓了抓紧
八旗劲旅勇猛顽强,前赴后继,再一次迎着城头明军的矢石,呐喊着向济南城城冲去……倒下的就倒下了,活着的仍然向前猛冲,伤着的再爬起来也要继续向着城墙方向挪动,再也没有一个后退的——攻城的力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大许多倍。冲在前面的仍然是“铁甲车”和“铁头子”,有的已经越过了城壕,有的又开始在奋力挖墙、撞墙了。
城墙最先出现松动的是南门,张秉文以一介书生之力,指挥士兵、民兵不断地搬来礌石滚木往城下砸,甚至连巡抚衙门门口做台阶的金山石都搬来了,“给我砸!”张秉文一声令下,几百斤重的金山石轰地一声将一辆铁机车砸扁。但是躲在铁甲车里的铁头子已经挖进了城墙里面,并没有受到伤害。
“这如何是好?”张秉文干着急却一筹莫展
“大人,小的有一个办法~”一个民兵说道:“小的是个漆匠,家就在附近,家里存着不少树漆,这东西容易引火,又能流动,就算他穿着铁甲,也能从缝隙里流进去~”
张秉文大喜,说道:“快快取来,要是你我不死,本大人一定报你一个大功!”
“遵命~”那民兵招呼几个同伴跑下城头,去取树漆,片刻便返回城头,每人胸口都抱着一个大坛子,“兄弟们,往下倒啊~~”
说是倒,结果大伙手一松,整坛子的树漆就被砸了下去,散着刺鼻气味的树漆流了一地,那民兵取来一个火把,朝城下一仍
呼~~大火立刻将铁甲车全部吞没,并随着树漆的流动开始大规模蔓延,树漆流到哪里,大火和刺鼻的气味就到哪里
“啊~~啊!”一个个满身是火的火人从城墙脚下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他们一面惨叫,一面张牙舞爪的扑腾着往回跑,他们找同伴求救,但是结果却把更多清兵身上的面甲引燃。树漆燃烧出来的刺鼻气味和人肉被烧焦的臭味扑鼻而来,弥漫在南门的四周
明军见状无不士气大振,又如法炮制,用灯油、油脂等物引火,把铁头军烧得焦头烂额
这一次岳托是豁出了血本,任凭清军死伤惨重,就是不下令撤兵。反而把自己的大纛帅旗又往前移动了一百步。
这一切都没能逃过炮兵指挥官米歇尔手里的望远镜,他立刻将这一情况报告给宋友亮,“阁下,又是一个野蛮人军官进入了大炮射程!要开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