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乱神 作者: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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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开启了千年时光的洪流,让他蓦然惊觉,自己竟然已经在此,一个人孤独了千年,只有玄鸟作伴,无论爱人子嗣,乃至朋友仇敌,尽数都不在了。
颛顼曼声道:“你猜到孤是谁了,又能否知道自己是谁?”
陆长荧微微一怔,原本已快脱口而出的“当然知道”,在这一问下竟忽而说不出口。
颛顼问道:“又能否知道自己生为何人,所为何事?”
这个问题的答案本是陆长荧从出生起便十分坚定的,因为自他出生起便已经被谆谆教育他是为陆家少主而生的,也是为陆家少主而活的,若是没有陆家少主,他本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然而就此一问,陆长荧竟有一丝无所适从的茫然。
这幽暗的空间游离于一切之外,与任何人事都毫无干系,若非那面日晷,再也不知时间。
陆长荧有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了惶恐,伸出手掌,然而虽有明亮珠光,在这里竟连自己的掌纹也是看不清的。
颛顼点了点头,道:“孤知道你所求为何,也可以解你疑惑。但就是这三日时间,孤盼望你给孤一个答案。”
谢宁舟等人沿岛巡查,终于在靠近岛东之处找到了程心远。那个神秘人竟十分守信,陆长荧一到,便将程心远放了。
谢宁舟叹了口气,试了试程心远的呼吸和脉搏,他深通医理,知道这只是一时闭气昏晕,于性命没有大碍,便只让凌思思拿些清水来。程心远不久醒转,狂饮一番后终于哑声叫道:“师父。”
谢宁舟点点头,道:“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程心远摇摇头,道:“那洞穴一闭合便上下颠倒,我撞到了脑袋,直接昏晕过去了。”
谢宁舟一愣:“中间再未醒过?”
程心远道:“没有。”
谢宁舟与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以程心远的修为,只是被撞到脑袋,最多浅浅昏晕一会儿,绝不可能连续晕上好几日。若非被另下毒手,就是别有蹊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辛晚,他脸色已是止不住的苍白下去,强自沉着道:“程师兄有否感到极度的饥渴?”
程心远答道:“没有。”
辛晚又问:“程师兄失踪了几日?”
凌思思道:“今日是第四日了。”
谢宁舟以手指数着算了算,道:“那名叫鱼妇的怪物,时间只怕同我们不一样。”他又粗略一算,道:“按心远昏晕时间来算,只怕这只怪物,一日便抵我们的一个月有余。”
辛晚“哦”了一声,倒没有如何惊慌,想了想只道:“谢门主有事的话,就先行离去吧,我在这里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到今早都刷不开后台,刚刚换了个浏览器可以了,也是奇怪。晚了太多了,对不起啦
第44章 鱼妇(3)
谢宁舟恍惚之间似看到了许久前的那个人,朝他笑着挥手,道:“你走吧,回去吧。乖了,小汤。”
他那时愤怒地大吼了一句“我不是小汤!”此刻神志有了一瞬间的混沌,脱口道:“不,我不走!”
他说话鲜少如此激动,将三名弟子都吓了一跳。谢宁舟定了定神,方道:“我既答应了要在此护你周全,自然信守诺言。身为一门宗主,答应小辈的事情无法做到,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三个月便三个月罢了,又算得上什么。”
他说得如此坚定,辛晚便也不再勉强。这岛上甚是荒芜,既无走兽亦无飞鸟,谢宁舟尚不觉得什么,三名年轻弟子逐渐百无聊赖。然而这种情形对辛晚来说却是极为习惯的,因为在白稚泽时他也是如此一个人来来去去,丝毫不以为苦。
荒岛并不很大,从东到西横穿一回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岛上颇多郁郁葱葱的苗木,时值深秋却未有过多落叶,常有野果点缀其间。要在荒岛上耽上三个月,谢宁舟等人所携带的食水必定是不够了,当下几人七手八脚地将各类不明其味的野果都摘了些,回到岛东靠岸,谢宁舟又拔出了佩剑,站在浅水中一会儿,手中剑陡然飞出,随后旋回,锋锐剑锋上已穿了一条海鱼。
程心远生起火烤鱼,却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那条鱼是我的,偷鱼不用给钱啊?”
这声音惫懒至极,声音的主人也仿佛没睡醒,谢宁舟却如临大敌,将小辈们护在身后,自己踏前了一步,将剑拄在身前。
“老谢,别装腔作势了。你旧伤复发得要死要活,还撑那面子做啥。”来人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况且你完好的时候又也打不过我。”
谢宁舟沉声道:“陆钧,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多年,何必又来生事。”
辛晚一愣,原来这就是陆钧。朱明峰上陆钧造访时他正睡着,没能和陆钧打上照面,却未曾料到陆长荧的父亲是这副模样。
陆钧笑道:“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啊,但是你这不是偷了我的鱼。”
凌思思最先沉不住气,嚷道:“这鱼生在海里,怎么便是你的了?”
陆钧道:“这一片海连同这座岛本就都是我的,不信你问他。”
他扬了扬下巴,指向的是谢宁舟。谢宁舟不理,道:“多少钱,我赔你。”
陆钧笑道:“这只怕你赔不起。你看,这是条母鱼,它能产不少鱼卵,鱼卵又能生出不少小鱼,小鱼再生小小鱼,无穷无尽也,价格不可估量。”
他既说出这种话,谢宁舟便已知道他今日必定是要胡搅蛮缠难以善了,他性子直接,不喜欢绕来绕去,道:“你要什么。”
“痛快。”陆钧大笑一声,“往年我便最喜欢同你说话,一点不费劲,现今竟也还是。我要带他走,你就别管了。”
他说的“他”,指向的正是辛晚。谢宁舟微一踌躇,道:“他虽不是玄水门弟子,但是我刚答应了人,要保他安全。”
“安全?”陆钧故作惊讶道,“跟我走也很安全的呀,他跟我儿子很有一腿。”
这句话简直似一道晴天霹雳,将几个人尽数劈在原地做不得声。若是陆长荧在此必会扼腕叹息,他这个神经病的爹这辈子头一次说了一句他听得入耳的话,叹息完又必定会再次叹息,跟着陆钧走,安全才有鬼。
谢宁舟愕然道:“陆长荧……是你儿子?”
“操……”陆钧道,“我儿子跟他有一腿的事情连你都看得出来?”他说起这些话来坦坦荡荡,丝毫不见作伪,谢宁舟苦笑道:“我也是一不小心才窥得此件不得了的大秘密。”
陆钧笑吟吟道:“那不就很好办了,你既然认识我儿子,又知道他跟我儿子有一腿,而且你想必也知道他是谁,应当十分清楚他跟我走是不会死的,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辛晚小小声道:“那个……”
陆钧仍是盯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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