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王座 作者:明仔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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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一结束，第四城邦立刻恢复了原有的生气。
嵘玄跟陶一冉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时，瞬间有种回到了从前的错觉。
走在前面的青年仍旧是那样瘦削，虽然在他的精心调理下总算长了些肉，但先天不足仍旧让他看起来实际的结实。
只是跟在他身后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只能仰望他的状态。当青年下意识地侧过头向下寻找自己的时候，嵘玄不做声地靠过去，与他并肩而行。陶一冉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却也什么都没说，继续朝地下城走。
嵘玄偷偷看了眼他略微挑起的唇角，心想，总有一天他要带着这个人，回到他们最初相见的地方。
地下城的入口很隐蔽，这几日入口的守卫已经比从前严密了许多。当陶一冉带着嵘玄要求进去的时候，明明认出陶一冉的守卫还是尽职地查验了嵘玄的身份。
“陶先生！”那日他们在地下城遇到的男人刘子阳和他的人鱼妻子杨雪很快出现，显然纪云织之前已经跟他们很好地沟通过，当人鱼妻子看到嵘玄的时候，立刻认出了这个人鱼绝不是普通访客。
“这位就是您的……？”虽然不是很敢这么说，但这个话题避无可避。
“我的爱人。”
“他的恋人。”
几乎同时开口的两人对视一眼，陶一冉笑了笑，嵘玄却红着脸，眼睛里溢满了惊喜。
“你们过的很幸福。”杨雪不无羡慕地说。
嵘玄点点头，敛去唇角的笑意——他从不会在别人面前展露温柔，以他这样的年纪，只有强硬的外壳才能换来别人的敬畏：“带我们去看看。”
刘子阳点头。从陶一冉提出乌托邦计划开始，他就一直忐忑于是否该相信一个陌生的人鱼奴隶。尽管中途纪云织带着另一个看起来身份也不低的重种人鱼来过，都没能打消他们的顾虑和戒备，但今天来的这位，显然是个无论出身背景还是能力上都远超于他所见过的所有人鱼的青年人鱼，能力强，又是拥有一个人类的恋人，刘子阳几乎是立刻就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将地下城的一切全盘托出。
他们太需要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生存的地方。当他们的孩子出生后，对阳光和安全的渴望，让他们已经不得不考虑向不平等进行反击。
当嵘玄第一次看到生活在地下城的混合家庭后，他愣了很久。
没有阳光，陈旧的空气输送系统，宛如贫民窟的建筑，即使如此，与人类相爱的人鱼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抛弃自己的爱人，而是守在他们身边，努力地为更好的生活而打拼。
这是一个处在黑暗却始终没有熄灭光芒的地下世界。
当他小心翼翼地摸着人类和人鱼结合出来的人鱼婴儿时，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正在跟刘子阳讨论地下城现状的陶一冉。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和天真。
能站在阳光下，傲慢地迎接着所有对手的挑战，全是因为这个人类的保护。他原以为将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给他最好的一切，仍然可以满足这个人类所有的心愿。
其实他弄错了，陶一冉目前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拼搏来的。自己所谓的保护，所谓的赠予，对于这个很少考虑未来的人类来说，全都不是必须品。陶一冉从以前开始就是个随性而活的人类，他可以为了挣钱而丢弃尊严，可以为了获胜而剑走偏锋，他唯一的野心就是原来那一片拳台。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显然不可能留下来。
可我从未给他带来过平等的生活，我把他变成了奴隶，让他成为别人眼中可耻的笑话，让他戴着背叛人类的枷锁，离不开人鱼，也融入不了人鱼。
第一次正面这个残酷的现实，嵘玄一直隐藏在心底的不安和愧疚就像是被人挖了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他下意识地抓着陶一冉的手，苍白着脸，犹豫了很久都没敢问出他害怕了很久的问题。
“怎么了？”陶一冉被打断，侧头看他。
“……”他只是抓着他的手，甚至有些发抖。
他才不过十八岁，用了十八年的生命去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强者。他甚至来不及学习喜欢一个人该是怎样喜欢的。他只知道他不舍得放开这个人，想给这个人最好的，想看这个人大笑的样子，恼羞成怒的样子，无奈而宠溺的样子。
这样的我，你到底喜欢哪里？
你后悔吗？
陶一冉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他说出一个字，但那张脸上已经泄露了太多的负面情感，青年愣了下，下意识地摸了下他的脑袋，虽然还是没搞懂他想到了什么，仍旧宽慰道：“有我在呢，你担心什么。”
刘子阳和杨雪都诧异地看着这两人奇怪的互动。明明该是关系中强势那一方的人鱼，此刻居然孩子气地把脑袋搁在陶一冉肩窝里，一直沉默着。
嵘玄压下心底所有负面的情绪，在最贴近他的地方慢慢平复下心情。
陶一冉以为他还在难受，便朝那两夫妻说：“麻烦你们稍微避让一下？”
刘子阳立刻“哦哦哦”会意地带着老婆离开。
等做好心理建设的人鱼刚抬头，就被人搂过脑袋，在左脸上吧唧了一口。
陶一冉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嗤笑：“舒服点了吗？”
嵘玄摸着被亲的地方，白皙的脸蛋变得跟苹果一样红：“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舒服点？”
“你说呢？”
“你如果很喜欢我的话，就应该经常亲，而不是拿来当安慰我的杀手锏。”
“……干，这种事情是我会经常做的吗？”
“你如果经常做，我就不会难受，”嵘玄双手从他腰部环绕，紧紧搂着他，脸埋入他的肩窝，“你不主动的话，你要是哪天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知道。”
“……”陶一冉翻了个白眼。他终于明白这个人鱼又陷入怎样的纠结中，恼羞成怒道：“每次给你当一条雌性人鱼压着干上一整整一晚，你觉得这样还不够？”
小人鱼的耳根霎时红了。
他想起昨天晚上，青年失神地抬起手，摸着自己脸颊的那一瞬间。
陶一冉那时候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放任，喜欢，信任，快乐。
这是他带给这个人类的，虽然短暂，但确确实实的感情。
“嗯。我会努力的。”他将青年抱的更紧。
如果我给你带来了黑暗，我会努力制造更多的光明，不管黑暗多么深不见底，我会让你看到越来越多的光明，让你去相信，让你被引诱得一直留在我身边，去期待更多的光明。
地下城的出现让嵘玄彻底调整了自己的计划。
当他连夜跟杜伦特商讨的时候，这个阅历丰富的前人鱼王无奈地摇头：“你是在妄图创造一个不可能的伊甸园。”
“不，不是不可能，是这个世界以前从未有合适的人或者人鱼去做。”嵘玄眼神沉静，在杜伦特面前完全是一个信念坚定的领导者：“人类和人鱼的争斗已经过去几十年，呼吁和平的声音从没断过。再漫长的斗争，都会有和平的一天。当这个和平出现的时候，一定会有一个过度的模糊地带。我为什么要仇视人类？人类为什么一定要跟人鱼敌对？别人的怨恨，为什么要扩散到我身上？如果有更多的人类喜欢上人鱼，有更多的人鱼想要回到陆地上生活，这些中立者，他们需要一个可以自由选择的地方。”
“会有这一块模糊地带出现，但为什么一定是第四城邦？”
“因为地下城的存在，因为刚刚战斗才结束，人们还在迷茫中，因为……因为我即将统治这个城市，”嵘玄慢慢收紧拳头，“而我也需要一个新的根据地，也需要一个完全不同的理由去吸引更多的人鱼加入我的军团。”
“呵，你还有别的选择，”杜伦特毫不留情地揭露他的虚伪，“说吧，我知道你不可能因为这种并不特别的理由突然改变计划。”
嵘玄淡淡地笑了：“……因为我需要一个伊甸园，一个可以变成陶一冉的寄托，让他不得不留下来保护的伊甸园。”
杜伦特挑眉，虽然不意外，但对方眼中暗沉到了极致的疯狂让他还是有些心惊。
“如果种族间的对立能慢慢消磨，他所讨厌的战争将会减少。只要用这一点来诱惑他，陶一冉就会从消极地面对未来，变成努力地去捍卫这个美梦。”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人鱼吊牌。旧的吊牌已经被陶一冉弄丢，新的吊牌上面一个字都没写。他不想让他再戴上这样屈辱的物品，但如今还不行，他还做不到。“我会给他一个美好的，他喜欢的未来。这个未来会让他觉得现在经受的这些苦难根本就不算什么，这是我唯一能送给他的，他自己做不到的东西。”
“……维护这样的美梦并不容易。”杜伦特叹气。他竟然有些看不懂年轻人的爱情了。
“嗯，陪上我这一生去让他做梦都行，”嵘玄轻笑，“因为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在年轻的人鱼少将登陆第四城邦后，绝大多数居民都感受到了变化。
本来相当谨慎的与内陆的商贸活动变得更加频繁与简单，人鱼与第四城邦的交易全都被摆在了明面上，因而来交易的人鱼也不能再通过不合理的价格获取第四城邦的电力和其他科技产物，第四城邦获得了比从前翻倍的海洋矿物，城内经济很快就恢复了战前的水平，而前来投靠的人类也越来越多。
然而更大的改变来自于这个以人类为主要居民的城市在划出一个“种族自由区”后，一直隐居在地下城的人鱼和人类组成的跨种族家庭终于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个种族对立的世界上。
“自由区”面积并不大，却受到严格保护。“自由区”拥有自己的法典，其中最引起轰动的，还是人鱼和人类的平等婚姻权。
人类和人鱼最亲近的关系，不再只是奴隶和主人，而是伴侣。
自由区的出现令两个种族都产生了巨大的轰动。
反对者指责第四城邦是公然支持叛徒，赞成者却是早已厌恶了持续不断的战争和仇视，这样一个崭新的变革区域，为什么不能让他尝试着存在下去？
然而紧闭城门，邻近海域又被严格掌控的第四城邦，终究还是实现了这个乌托邦计划。
负责带头修编自由法典的费因闲了会坐在礼堂里，参加一场没有亲朋戚友的婚礼。在人鱼新郎抱着人类新娘离开的时候，新郎感激地朝他说了声谢谢。费因笑得腼腆，拿着新娘送的手花，悄悄地去到纪云织实验室，将那束花放在了他办公室的窗台上。
如果第二天在他桌上看到那束花，小人鱼会高兴上一天。
纪云织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着有关人类和人鱼基因融合的实验。
第四城邦的变革同样面临着来自人鱼的威胁，然而最早于嵘玄结盟的菊地家族在相当乐意嵘玄在这片海域实力得到巩固，正因为嵘玄这次的胜利，一直处于上风的安腾家族终于被菊地家族挤下日本岛的霸主宝座。为了回报，菊地家族对第四城邦外海的守卫给出了支援。
海上有菊地家族的支援，内陆有容家从各个渠道输送的资源，嵘玄几乎是毫无悬念地取得了第四城邦的实际统治权。
就在一切走上轨道的时候，来自菊地的消息让嵘玄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被带走的菊地纯子眼看就要成年，菊地家族希望还没有雌性伴侣的嵘玄可以考虑与菊地纯子的联姻，并许诺联姻后将会进一步支援他扩张的行动。
“什么狗屁雌性伴侣！”嵘玄一把摔烂接受信息的仪器，怒不可遏：“当初只说好带走后帮她完成成年，现在还妄想跟我联姻！这些贪婪的家伙，居然敢用外海的安全来威胁！”
正在吃饭的众人被吓了一跳，纪云织很快反应过来，暗自冷笑。估计这个信息早就收到了，这狡诈的人鱼无非不就是想要向陶一冉表忠心，又想隔空警告菊地纯子，然而……他的最终目标可能是这个……
视线落在费因身上，冷静聪明的人类很快明白嵘玄早就跟自己有了一样的想法。
希望让费因来完成菊地纯子的成人礼，而他自己也能一起成人。
有米勒家族的血缘，又有嵘玄旗下“得力”助手，这两层背景，即使是迎娶菊地纯子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然而脑子没有他们反应这么快的陶一冉说：“还是让她回去吧，让一个女孩子来做交易算什么？简直不把人家当人……当人鱼。”
“他们不会允许的。况且，菊地纯子如果还是未成年地回去，我们的联盟就会被别的家族怀疑，菊地家族也会失去一部分的信任。”杜伦特说。
“好可怜。”最可怜的费因感叹道。
纪云织手中的筷子顿了下，终究还是闭上嘴，一句评论都没说。
直到当天夜里，菊地纯子出现了第一次发情，所有人都陷入了纠结中。
“她说愿意与你进行□□，”纪云织面无表情地看着嵘玄，“她当初答应的时候，就是朝着你来的，现在找谁都是欺负她。”
“……我绝不可能，”嵘玄气恼地扭头，“不是说没那么快进入发情期么？我原以为拖过这一年，让她自己找到喜欢的人后，随便她与谁完成□□，然后我就会放她走。”
“她身上好像打了催情剂，”纪云织说，“估计就是上次菊地家派人过来的时候打的。再说，她到现在都只喜欢你一个。”
“难道她喜欢我，我就必须接受么？”嵘玄要崩溃了。他从没把视线放在任何一个雌性人鱼身上，如果要碰触除了陶一冉以外的身体，他甚至连勃//起都做不到。
“那怎么办？”纪云织冷哼，“你招惹来的，你自己解决。”
“忍着！当初我发//情的时候可不是憋着……陶一冉呢？”嵘玄突然惊觉，刚刚青年说要出去上厕所后就没再回来。
杜伦特摸着下巴：“据说他往海滩边走了？”
房门被猛地踹开，嵘玄一阵风地冲了出去。
房间只剩下纪云织、杜伦特和费因。
年长的老人鱼已经明白晚饭时那段对话的含义，干脆替小辈们捅开那层窗户纸，直接问费因：“你不考虑一下吗？”
“什么？”单纯的小人鱼眨眨眼。或许因为是混血的缘故，费因未成年的模样比同年纪的伙伴要显嫩很多，因而他刚来的时候，陶一冉还以为他不过十六岁。
“你也要到发情期了吧？”杜伦特说完，纪云织诧异地睁大眼。
“我，我不，我暂时……”当着喜欢的人的面，费因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掩盖这个话题。他瞬间明白了杜伦特话中的意思，又紧张又害怕地看着纪云织，想也不想地说：“我不要，我喜欢你，我不要跟别人在一起！”
一室寂静。
纪云织盯着他，完全呆了。
杜伦特幸灾乐祸地“哦”了一声，又故意问纪云织：“那你跟他？”
“……滚。”纪云织面红耳赤地丢下这个字，转身摔门离开。
被拒绝的小人鱼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随时都要掉下来。杜伦特立刻替他打开门，唯恐天下不乱地怂恿道：“怎么可能你喜欢他，他就一定会立刻喜欢你呢？去追啊。”
费因犹豫了一会，终于迈开追逐的脚步。
杜伦特狂笑着跟在后面，巴不得这场戏今天就能进入高//潮。
夜晚的海滩边，一条漂亮的银色人鱼在水中不停地翻腾。
这是一条雌性重种人鱼，有着清秀的面容，因为情//欲而泛红的眼睛，黑色的秀发在月光下反射出一层银色光辉。
陶一冉看到的就是这样漂亮的，处于求偶状态中的雌性人鱼。
他愣了下，慢慢走过去，当水没过了他的小腿才停住，此时他离人鱼只有两米的距离。银色人鱼僵硬地看了一会，终于慢慢游过去，微微抬起上半身，伸手要拉住他的裤腿……
“你有喜欢的人吗？”陶一冉退后一步，避开她的触碰。
“我……想要……想要……”单纯的人鱼被从未感受过的情//欲折磨得几欲落泪。
嵘玄其实错了，不是所有人鱼都能忍受得了这样的折磨，更何况是一个被注射了药剂的少女。
人鱼继续往前靠，直到陶一冉已经退到了沙滩边，脱离了冰冷的海水就难以忍受的人鱼只能在水中焦躁地扫动着尾巴，以最美的姿态向这个唯一的雄性求欢。
“你要是还能听得进我说的话，我会帮你找到你喜欢的那个人鱼，或者人类。你也不喜欢自己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工具吧？”陶一冉无奈地对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人鱼说。
“我不要……我不知道……”菊地纯子忍不住再次靠近，虽然仅存的理智让她知道眼前这个人类绝对不是她可以下手的对象，“我喜欢你……喜欢你们……我不要走……”
陶一冉错愕不已。
“谁都可以……我不想回去……”少女啜泣着控诉，“那里没人喜欢我……我想跟你们在一起……我想要有人喜欢我……”
处于求欢状态的雌性人鱼美得惊人，曾经在传说中人鱼的眼泪会化成珍珠，而陶一冉这才明白，只有这时候的人鱼，才会美得让人连眼泪都觉得精致。
当嵘玄找到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站在沙滩边的青年和即将抓住他的美人鱼。
“滚开！”暴怒的纯种人鱼差点要对一个未成年痛下杀手，幸好陶一冉及时拦住。
“你是我的！她居然敢诱惑你！”嵘玄的精神压因为怒意而释放出来，毫无防备的陶一冉和菊地纯子同时捂着脑袋，处于最敏感状态的小人鱼甚至尖叫一声，连连退后到深海处。
“你不要捣乱！”陶一冉头疼欲裂，干脆一把抓住他，狠狠地用头撞上了嵘玄的脑袋，从未遭受过这种撞击的青年摔坐到地上，愤怒化作万般委屈：“你是我的！你干嘛帮她？”
“闭嘴！我在给你擦屁股！”陶一冉顾不得头疼，追到海里，将疼得蜷缩成一团的人鱼捞起来，在嵘玄吃人的眼光中，朝岸上走：“快，带她回去。我看到远处已经有一些人鱼要过来了。”
在起伏的海面上，依稀可以看到几个重种人鱼被求欢中的小人鱼吸引过来，如果不是突然杀到的嵘玄，他们已经准备好从陶一冉手中抢过这个独自发情的雌性人鱼。
嵘玄眼神阴冷地看着被陶一冉抱在怀中的人鱼，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爆发：“我来抱！不许你再碰她！”
“滚开，我抱她你吃醋，难道你抱她我就不会吃醋？”陶一冉踢开他。
盛怒的嵘玄瞬间就像一头被安抚的狮子，乖了。
“可是你要带她去哪里？”尽管如此，他还是恨不得把这只雌性人鱼丢回海上。
“告诉我，你喜欢的谁？！至少，你看谁最顺眼？”陶一冉努力放缓了声音。
不停在怀里摩挲地人鱼想要环抱住他的脖子，最终还是忍下了。“我不知道，我喜欢你们……你们都比我的家人好……”
陶一冉有些心虚。
他们谁都没把这个姑娘当一回事，只偶尔会让她一起来吃饭，他，纪云织，杜伦特和费因有时候会轮流去陪她说说话。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又或者是她的家人们到底是多冷淡，才让她这样眷恋这里。
“我想要留下……”为了不让陶一冉讨厌自己，她甚至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尾巴，不让自己做出太多诱惑的动作。
陶一冉感觉自己简直是抱着一个炸弹。
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先去温水池里放松一下吧，或许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安慰怀中的人鱼。
“……我喜欢哈尔护卫。”怀中终于传来低低的声音。
陶一冉一愣。
“我喜欢他，不要赶我走。”她哭泣着，为自己不能满足家族的期待，不能完成父亲交待的任务，背着众人喜欢上了一个地位低下的人鱼种护卫而感到羞耻。
可是那是唯一一个愿意给她讲故事，愿意陪她度过每一个寂寞的夜晚的人鱼啊。
“哈尔！哈尔呢！”谁知道嵘玄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竟然带着兴奋的声音朝远处大声呼唤着那个护卫的名字。
“我们，我们是把她带到海边还是……”陶一冉却像是个紧张的父亲，抱着人鱼左右犹豫。
“海边！”能解决掉一个大麻烦，嵘玄的心情迅速阴转晴，“谁敢过来抢，我就撕了谁。”
“……”你的转变也太明显了。
当那个面红耳赤的人鱼种护卫被架着送到海滩边时，陶一冉像父亲嫁女儿一样将菊地纯子放到他怀里。“不要……不要弄过头。”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他的脸有点黑。
嵘玄却心照不宣地朝他笑。
崩着脸的青年拍了下他的脑袋，快步离开即将发生爱情故事的海滩。
嵘玄跟上来，一把拉着他的手，略显腼腆地问：“第一次我弄得太狠了吗？”
“……闭嘴。”脚步加快。
“我可以再补偿一次，温柔的。”
“再啰嗦今晚你就睡海里吧。”
“海里也行，我发现了一块适合你躺在上面的珊瑚礁……嗷！”被痛揍的人鱼捂着脑袋，仍旧不思悔改，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以后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回南方找个小岛吧，那里的海水你也会喜欢的……”
夜色中，很久以后才听到嵘玄憋了许久的问题。
“哎，你是真的会吃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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