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程仲迎上了一双挑衅的目光,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试院门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天才卢多勋!
卢多勋一直以来都是万众瞩目的人物,早已经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容不得别人半点比他强。
程仲夺得了县试案首,将华亭史上年龄最小案首的光环从卢多勋的头上剥走了,以他的心高气傲,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不过程仲也没有想到卢多勋竟然如此的迫不及待,竟然连一刻都不能等。
“卢多勋见过教谕大人。”卢多勋冲王文昌行了一礼,但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程仲。
“多勋,程生是今岁的案首,以后你们要多亲近亲近,相互进益才是呀。”王文昌介绍说。
“那是自然。”卢多勋阴森森的说道。然后非常罕见的,卢多勋主动向程仲行了一礼。顿时,很多围观看热闹的生员一阵骚动,要知道平日里卢多勋眼高于顶,除了教谕、训导,卢多勋从来就没有主动向谁行过礼,程仲应该算是第一个。
但是让他们更加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面对卢多勋的行礼,程仲视而不见,丝毫没有理睬!
“陆兄,我没有看错吧,卢多勋如此主动,这个叫程仲的竟然没有回应,要是我辈早就应该喜出望外,迎到前去了。”一名生员说道。
“那有什么稀奇?”另外一名生员说道:“程仲是今年的案首,听说今年才十六岁,比卢多勋当初中案首时还小了一岁,自然比卢多勋要厉害,至于狂傲也是情理之中的呀。”
“陆兄高见!”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卢多勋气的两眼发黑,真没有想到自己主动结交,对方竟然如此端姿态,连最起码的拱手回礼都欠奉!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下卢多勋算是遇到对手了,以后有热闹看了。”在众生员中,程仲和卢多勋之间已经成为最具看点的对决。
“程仲,多勋声名在外,想来你也是应该听说过的。以后相互切磋对你也是有裨益的。”王文昌劝道,刚刚他还觉得程仲明理懂事,怎么遇到了卢多勋就变成了这付姿态了呢?
“大人教训的是。”对于王文昌,程仲还是非常客气的,这让王文昌非常满意。从这一点来说,程仲倒是比卢多勋要强多了,卢多勋虽然对王文昌并不敢冒犯,但是骨子里的轻视还是瞒不了人老成精的王文昌的。
但是程仲话题一转,马上又“黑”起卢多勋了“不过,程仲孤陋寡闻,至于卢多勋是何许人也,并不清楚,也从未听闻!”
狂!实在是太狂了!这完全是死磕到底的节奏呀。本以为程仲会借着王文昌的梯子下来,起码给卢多勋几分面子,也算是将今天的事情揭过了,但是没有想到程仲根本就不接这个茬,继续抽卢多勋的脸。
看到卢多勋接二连三的吃瘪,以往受过他挤兑的人,不由感到几分快意,连带着对程仲也产生了几分好感。当然也有人觉得程仲其人比卢多勋毫不逊色,以后恐怕难以相处。
以程仲的个性,绝对不是一个狂傲的人,这么做有他的考虑。
对于卢多勋,程仲从谢江波的口中了解过,也亲眼见识过。程仲成为县试案首自度会成为卢多勋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能将自己踩在脚底下,卢多勋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而这一点从刚刚卢多勋挑衅的冷哼中就能看出端倪。
即便程仲放低姿态,处处迁就讨好,恐怕都不会有半点作用,与其如此,又何必再委屈自己和他结交呢?
程仲也非常清楚,卢多勋如此高傲,而生员们还是争相接纳,无外乎看中了他以后的前途,希望他在中举之后能够提携一二。这本无可厚非,但是程仲却非常清楚,以卢多勋这样的为人和性格,想让他提携,简直是痴人说梦。
既然避不开,又没有好处可捞,那程仲又何须在意这个什么卢多勋呢?
卢多勋狂,但今天却遇到一个比他更狂傲的人,让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处处被压了一头似的,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生员围观,众目睽睽之下,卢多勋哪里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卢某声名不显,也难怪程兄没有听闻。程兄是今岁县试案首,想来学问必然出类拔萃,高出我辈一筹,卢某这里正有一副上联想要请教——”
卢多勋见程仲如此不给面子,也就不绕圈子了,直接想用对联来给程仲一点颜色看看。
真正的对决这么快就上演了,在场的所有人中,包括教谕王文昌都非常的期待。所有人都知道卢多勋对联是一绝,想要对上他的上联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知道程仲在此项上的造诣如何。
但是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程仲完全不接茬,一挥手说道:“卢兄,你这就错了,有问题你可以请教王大人,或者请教三位训导先生,程某又不是你的先生,没有义务给你传道、授业、解惑。”
程仲这么做完全是不按常理出牌呀,说是胡搅蛮缠也毫不为过。
其中程仲也很想身板一挺,说一句:“请出题”,然后对于卢多勋的上联对答如流,接着又回敬几联绝对,反让卢多勋接不上来,自食苦果,黯然败北,从此没脸再见程仲。
但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虽然他在对联上面还有几分自信,但是这卢多勋生名在外,绝对不会是浪得虚名,他的对联又岂是那么好对的?
即便自己侥幸对了上来,那么接下来呢,卢多勋的挑战必然是一波接一波的,换了其他自己不擅长的项目,自己又如何应对?与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应对!
“程兄,是卢某表达有误,那我们切磋切磋学问如何?”为了能让程仲接受挑战,卢多勋竟然主动认错,这绝对是非常难得的。改请教为切磋,在卢多勋看来,程仲没有避战的理由了吧?卢多勋的眼中满是期待和渴望,就如同一个正在求婚的男人一般狂热。程仲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然后颇为嫌恶的吐出了两个字——“无聊!”
卢多勋好悬没一口鲜血喷出来,还要上前再说,却被王文昌阻止了。
“好了,好了,今天是程仲进县学的第一天,不要如此剑拔弩张的,以后有的是机会。”王文昌连忙劝阻道。
恰在这时,门子前来通报,说是一个名叫谢江波的年轻人要找程仲,人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程仲便向王文昌告了个罪,然后对卢多勋丝毫无视的离开了。
“程仲,咱们月考见分晓!“卢多勋高声叫到。
本以为会是一场龙争虎斗,精彩绝伦的对决,但没有想到程仲根本就没有迎战,这让卢多勋有一种一拳打空的感觉,也只能寄希望能在月考中压程仲一头了。
程仲心中苦笑,虽然他表现的很狂傲,但是对于卢多勋的出招避而不接,已经让生员们生疑了,以后如果还想这么胡搅蛮缠的糊弄过去,恐怕没这么容易了,还有每个月的月考,那可是避也避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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