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孩子学的健美操跟成年人学的健美操能是一回事么？”女汉子道，“孩子的骨骼还没完全长开，教练能教她们的都是一些很基本的东西，否则将来身高就没戏了。成年人可以练习更多的动作，也可以适应更大的强度……而且我是不赞成去学健美操什么的，我自己在健身房报的项目是器械训练。”
    “器械？”石秀珠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就是弄那个杠铃，全身练肌肉的？不行不行！你怎么可以练成那个样子！”
    “哎呀不是那个样子啦！练肌肉的那叫健美，我这叫健身！”女汉子说到了自己的专业上，忽悠的本事立刻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健美操、瑜伽、肚皮舞什么的是有氧运动，全身消脂还是不错的，但是我现在每天都跑步，不需要靠健美操消脂了，我是为了身材！”
    “身材？”石秀珠迷惘了，“消脂了不就有身材了？”
    “两回事！”女汉子继续忽悠道，“女性体内激素有5%左右是肾上腺素，属于雄性激素，用来维持女性身体的肌肉。健康女性的激素分泌是要保持平衡的，如果肾上腺素的水平高一点，那么身体就会被动地分泌更多的雌性激素来维持这个平衡，雌性激素分泌多了，对女性身材当然有好处！”说着，女汉子还悄悄用手在胸部比划了一下。
    石秀珠看到女汉子的动作，脸微微一红，轻声道：“动作小点儿，被人看到好不笑话你？”
    女汉子尴尬地笑笑，继续道：“我做器械训练就是为了刺激肌肉生长，只要不服用雄性激素，就不会变成全身疙瘩肉。相反肌肉受刺激长大之后，不但会提高燃脂效率，而且还会倒逼体内分泌更多的雌激素……这种美是由内而外的，气血旺盛之后的美，天然魅力，比化妆品、保健品什么的靠谱多了。”
    “真有这么神奇？”
    “当然！”
    “你不是最喜欢窝在宿舍看书的么？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而且还是你最讨厌的运动方面？”石秀珠疑惑了。
    “额……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别人？谁？”
    “那个……”女汉子犹豫了一下，坦然道，“公司的库管帅小兵……”
    “帅小兵？”石秀珠努力回忆了一阵，“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是老江头管着的吧？”
    “嗯！”
    “你怎么跟他认识了？”
    “额……”女汉子想了想，瓮声瓮气道，“他想追邱芸……而且他每天下班之后在健身房那边有个教练的兼职。”
    石秀珠恍然，笑道：“曲线救国啊！都来拍你的马屁了！不用说了，你这会员卡也是他忽悠你办的吧？难道说是他掏钱给你办的？是不是还拜托你忽悠邱芸也办张卡？你怎么忽悠起我来了？明显是收了好处没办正事儿啊！”
    女汉子脸一红，挠挠头道：“邱芸肯定不办的……”
    “哦，邱芸不办，你就忽悠我啊？”石秀珠笑得更厉害了，“你这丫头怎么一点儿心机都没有呢！我才问了两句你就全交代了！”
    女汉子心里冤哪！忽悠石秀珠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拿提成……以石秀珠的财力，办个高级会员卡肯定眉头都不皱一下，然后推销各种课程……这么个宝贵的资源不利用起来，太浪费了吧？
    石秀珠看到女汉子有些发窘，轻轻地摇摇头，说道：“说说看，那边的会员都有什么好处？”
    女汉子心里一阵狂喜，立刻问道：“你要办会员？”
    石秀珠立刻撇清关系：“事先说明啊，这可不是给你什么面子！我是觉得我也确实有必要锻炼锻炼身体了，坐了这么多年办公室，小肚子马上就要遮不住了！没看见这几年我都穿的大一号的高腰裙子么？虽然买一套健身器材用不了几个钱，家里也有空房间可以放，但是健身锻炼……一个人怪没意思的，既然你也办了会员，我们就一块儿去吧！相互鼓励督促也挺好的。就是便宜了帅小兵！我敢肯定，这小子肯定能拿不少提成！”
    女汉子一愣一愣地：石总这方面果然是人精啊！
    石秀珠看到女汉子诧异的表情，失笑道：“有什么好吃惊的！出来做生意的当然是万变不离其宗，图的就是个利润。人家一个搞健身房的能靠什么赚钱？只办会员卡？顶多混个小康而已……咱们公司不也有规定么？谁能自己拉到一个单子，就拿2%的提成！这种模式放到任何一个行业都是通用的……算了，看在都是自家员工的份儿上，便宜他了！”
    “你不怪他做兼职？”女汉子试探地问道。
    “工作以外的时间是他自己支配的，只要他不跑到别的服装厂当叛徒，做兼职有什么不可以的？一个管仓库钥匙的，跑到别家还不照样管仓库？能有什么机密卖给人家？公司能给他的工资又不高，难道还不准人家改善生活了？”石秀珠洒脱道，“再说了，一个男人不赌钱不跟女人鬼混，下班之后跑出去做兼职……很不错了，算是有上进心的，说明人家是老实人一个，没想着靠歪门邪道发财，为什么要怪他？没这份儿上进心的员工，荣泽服装公司还不想留呢！对了，你以后多盯着他一些，如果他有能力，可以调派适合的岗位给他，咱们公司有不少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后生，一下班就成群结队出去找乐子，没个正紧模样！人哪，这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
    “额？姐，你还想重用他？”女汉子愣住了，但内心却有点激动。
    “这个现在还不敢说……”石秀珠停下筷子沉思道，“想要彻底了解一个员工，不是靠你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做决定的。我这么说你别生气啊……”
    “没有没有！”女汉子立刻摇头道。
    “你应该听说过，人才分为学院派和草根派，所谓学院派，就是正经大学毕业出来的，算是名门出身；草根派嘛，就是没什么学历，从底层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石秀珠道，“任何一家成功的企业，都必须同时具有学院派和草根派两种人才，前者是带着理论来实践，后者则是带着丰富的经验来形成自己的理论。简单点说，我就是学院派，而我爷爷，荣泽服装的创始人就是草根派。这两者各有优缺点，共事的时候既有配合也有矛盾，身为当家人，不能偏袒任何一方，相反，要从彼此的矛盾中调和，找到最适合企业管理的路子来。”
    “帅小兵就是草根派？”
    “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石秀珠道，“但是他在你们这一辈人当中，具备了成为一个草根派代表人物的潜质。那就是他有目标，他在奋斗，他把业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了正道上。这样的人，只要好好培养，假以时日，纵然不能成大器，也会是一员得力干将；最关键的，这种一步步提拔上来的人，比学院派更知道感恩，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也更适合在某些攻坚任务中冲锋陷阵，成为员工的表率……”
    “就一个……仓库管理员，能有这么好？”女汉子自己都觉得晕乎乎的。
    “当然没这么好！”石秀珠道，“我说的只不过是一种理想状态，如果每个人都是‘理想状态’，那这世上岂不是到处都是优秀的管理者了？他能成长成什么样子，主要还是取决于他自己，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机会。别的我不敢肯定，至少从他下班之后正儿八经做兼职，而不是呼朋唤友出去玩或者蹲到网吧找乐子这一点上来看，他是个有理想，懂得坚持，懂得努力的人。这样的人是一颗种子，是毒草种子还是参天大树的种子，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先让这颗种子发芽，如果发现是毒草，就立刻铲掉，如果发现是参天大树，那就好好培养！”
    “是这样啊……”
    “下午你把他的资料弄过来给我看看！”石秀珠嘱咐道，“等你和俊涛结婚之后，这家公司会在几年内逐步移交到你们夫妻手上，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在公司发现人才，培养你的嫡系班底，各个部门的都要有。将来你坐到我这个位子上的时候，一旦发现谁想给你找麻烦，立刻一棍子抡过去，然后换上你的人，杀鸡儆猴，懂不懂？”
    “姐……我……”女汉子欲言又止。
    石秀珠一抬手制止了女汉子，继续道：“别跟姐客气！”
    “那……会员卡还办不办了？”
    “本来倒是要想先办的，现在看来，还是等看过他的资料再说……”石秀珠笑道，“办还是要办的，既然可以跟你一起锻炼身体，又能顺便考察一下他的人品，为什么不办？”
    “那好，我吃饭之后就去调资料！”
    石秀珠皱眉道：“饭后要睡觉！下午你还想不想好好工作了？你是我弟媳，累坏了，俊涛还不埋怨死我了？”
    “哦……”女汉子没辙，只能默默地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