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石三喉腔中满是鲜血,开口尽是咕噜声,弥留之际想放句狠话,可忽然间又想起,倘若隐瞒消息,让对方误认为刺杀已经结束,那么等到少爷出手的时候,肯定会更加惊慌。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歪头断气了。
岳鼎没有去注意刺客在临死前的复杂情绪,他受到阴气入体折磨,全身手脚冰凉,血液都仿佛冻住,如入冰窖一般,心知方才那一番拼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连忙服下三颗九花玉露丸,然后打坐运功,幸好之前有用五行养生功护住心脉,加上菩提功擅长疗伤驱毒,性命当是无忧,要顾虑的是如何去除残留在经脉中的阴气。
九花玉露丸的药力渐渐散开,在菩提功的运转下,修复被阴气侵蚀的经脉,同时将这股阴寒之气逼出体外。
人的头又称六阳会首,乃是阳气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最先散发寒气的地方。寒气从脚入,从头顶出,而热气则刚好相反,所以人若发寒,脚往往是最冷的,而人若发热,头往往是最烫的。
因此随着运功的进行,阴寒之气被逼出体外,岳鼎的头发竟然开始结霜,渐渐的连眉毛也受到影响,挂满了白色的晶体,他坐下草地的方圆三尺,尽皆凝霜。
这样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他的脸色才渐渐转好,等睁开眼睛后,呼出一口冰冷的白气,宛如深冬季节时人的呼吸。
“菩提功终究是中性的功法,难以将阴毒祛除干净,想要痊愈,还是得找一门阳性功法。”
岳鼎遗憾的看着双掌,尽管他因为奇蛇胆增长的功力远远强过入侵的阴毒,甚至比那名无漏期的刺客还要强,可这种阴毒的真气本就是以折磨人为主,如附骨之疽,最是难缠,他又错过了最开始的抵挡时机,任由阴毒在体内肆虐了一阵,因此除非他将菩提功修炼至大圆满,否则以目前条件难以真正痊愈。
九花玉露丸乃是以清晨的花露为药引,本质上也属阴性,所以就算他得到药力的帮忙,能加速修复经脉的伤势,可对于祛除阴毒并没有太大效果。
菩提功要从大成练至大圆满,必须捅破最后的那层名为顿悟的膜,跟功力深厚无关,岳鼎知道自家性格,与菩提功慈悲为怀的主题并不兼容,恐怕是很难有机会踏入大圆满,所以只能将希望放在多修炼一门阳性属性的功法,从而克制阴毒。
“幸好有识海空间在,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岳鼎苦笑一声,抬头望天,“唔,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已经到晌午了,必须赶紧到洛红楼才行,总不能无信失约。”
他试图站起身来,双腿忽然发软,差点坐倒。
但也就是一瞬间,下一刻便恢复正常,这是残留的阴毒在作祟,只是有菩提的疗伤作用在,尚未来得及对经脉产生伤害就会被治愈。
那位渡船的老翁已然不见,连带着摆渡的小舟都消失。
岳鼎倒是没有埋怨对方不够仗义,自己豁出命去救人却被抛弃等云云,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若是没有他在,这位老翁根本不受遭遇危险,全是被他所连累,普通人遇上这等境况,受到惊吓而逃跑也是正常的。
接着他将视线转向刺客的尸体,确认了一下状况,发现五脏六腑全部破碎,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趟护卫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以薨牙盟的规矩,刺杀任务失败,就可以拿钱赎命,此后再也不会选择同一目标,反正连家堡也不在意这点钱财。”
说起来,这名刺客不想着杀掉郝菡萏,反而将刺杀对象选定为他,真是出乎意料。
虽然从战术上来说,他的行为没有错,只要杀掉岳鼎,除去最大的障碍,那么接下来的刺杀目标就变得简单多了,丘离跟山子巽在正面对决的情况下能占上风,可防不住他的偷袭暗杀。
然而就一名刺客来说,他显然不合格,刺客就应该将精力全部集中在目标身上,不该因为其他人而分散注意力,用尽手段刺杀目标才是正道,哪怕找不到机会,也应该潜伏起来,而不是接二连三的发动暗杀,除了让人提高警惕外,毫无意义。
这么一想,岳鼎就觉得这名刺客本身的武技就不适合干这一行,既然身为刺客,应该专注于刺杀之道,有进无退,要像张良雇大力士在博浪沙以大铁锥偷袭秦始皇那般凶猛,学习一些追求瞬间爆发的武技,而不是未谋胜先谋败,想着要保住性命,留下退路。
但是这名刺客不仅学了横练功夫,还掌握得相当高明,保命的功夫比刺杀的功夫都要纯熟,典型的守强攻弱,他这种武者不适合干舍命杀敌的刺客行业,而更适合以身为盾,关键时刻站出来挡住敌人攻击来保护主人,如贴身侍卫一类的职业。
“先除掉最有威胁的敌人,这个想法也很有护卫的风格,难不成这位并非职业的刺客,只是来兼职赚个外快的?”
岳鼎想了一下,觉得可能性还挺大的,一时也不由得为这位出师未捷的业余刺客感到唏嘘。
但这唏嘘也就值几个铜板,杀人者,人恒杀之。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随后到了县上一家连家堡开的商铺,拿出方蕙兰给他的腰牌,吩咐几名连家堡的雇工去报案,虽然没指望官府能将此人的身份查出来,可好歹也要通报一声,他的本事还没强大到能无视政府衙门的程度。
再一次来到洛红楼,老鸨想来是得了爱莲小姐的嘱咐,一看见他,就唤来小婢清荷,一路引至内屋宅院。
“鸠雨细,燕风斜。春悄谢娘家。一重帘外即天涯,何必暮云遮。
钏金寒,钗玉冷,荡醉欲成还醒。一春梳洗不簪花,孤负几韶华。”
上一回是以琴声相迎,这一回换成了琵琶。
岳鼎抬眼看去,爱莲似乎是喝了不少酒,俏脸微泛红霞,显得更加娇艳欲滴,尤其那对美眸神采盈溢,能把男人的魂魄都勾出来。
“爱莲小姐似乎很开心?”他询问道。
闻言,爱莲露出一个足以倾城的笑容,递过来一杯酒:“这一杯,感谢岳少侠对舍妹的救命之恩。”
看来是她打听到了连家堡中的消息,知道当日有刺客要对郝菡萏下手,是岳鼎三人出手救驾,保住了性命,才特地设宴感谢。
岳鼎看不透对方究竟是伪装的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流露,但可以确定与那名刺客无关,否则宴席不该设在今天——当然就算她是雇主,也仅仅是花钱买凶,不可能知道行凶者的行程。
他接过这杯酒,一口饮尽:“我既然忝为护卫之职,这便是份内之事,当不得如此郑重感谢。”
“对于连家堡来说,这是份内之事,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件浩大的恩情。”
岳鼎心中一动,对方话中的意思,算得上是在表明自己与连家堡的不同立场,这样一来,那所谓的连堡主要娶她过门就成了错谬的谣言。
“我知道对少侠这样的修行者来说,普通的谢礼看不上眼,所以特意备了一物。”
爱莲拿出一方玉匣,打开上面的盖子后,出现在匣子里的是一株草,一株朱红通透,宛如火焰的草。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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