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略沉吟下,问向矮个儿公子,“你可知晓那无辜惨死的主仆二人是何方人士?”
“回老爷,小的跟他们是半路上遇到的。听胡兄说,他们是句容县人士,家里好像是经营瓷器的。”
“句容县?倒是离镇江城不远,过了桃叶渡就是。如此,就着令他家里人前来认尸吧,哪位衙役愿走这一趟?“县太爷问了句。
李默觉得这是趟好公差,可以趁机了解周遭的风土人情,便朗声请命道,“老爷,小人愿往。”
“好!”县太爷应声点头,眼里满是赞许,“就命你速速前去句容县,通报苦主前来认尸,路上一应开支费用,均有衙门里贴补。”
“是,小人即刻动身前往句容县。”李默应声领命,话音刚落,就听到身旁不远的同僚冷哼了声。
李默扭头看去,只见发出冷哼的是向来看他不爽的马脸衙差。
此时他正满脸的不屑,肥厚的嘴唇撇的天高,很是不爽被李默抢了风头。
李默这才后知后觉的顿悟自己又出了会风头,只好无奈地耸耸肩,做了个很是无辜的表情。
然而他自以为摆出的是十成十的无奈,看在马脸衙差的眼里,却变成了千万倍的嘲讽和讥笑。
马脸衙差双眼喷火的瞪了李默一眼,恨不得眼里生出刀子,在李默身上剜出十个八个血窟窿。
两人在这边用眼神你来我往的交战,那边矮个子公子去突然冲着县太爷央求道,“老爷,小的是不是可以走啦?眼瞅着新茶贩卖时机已到,小的万万不敢多耽搁时间呢。”
“走?哼哼,你牵涉进了人命官司,怎能轻易离开?”县太爷不温不火的说道,“等苦主亲属认了尸,查明你是无辜的,自然半刻也不会多留你。眼下,只怕要委屈你多逗留些时日才行。”
“这……?!”矮个子公子急了,“县老爷,我已经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都说是妖怪吃了他们主仆,你居然不信?!”
“呵呵,非是本官不信,可本官总要给亡者家属一个交代不是?若是就这么放你走了,等他们来了就剩下些碎肉烂骨,是如何都说不过去的。”县老爷好声好气地说道,“你就暂时委屈下,莫要危难本官。要知道,当官的压力也是很大的,晓得伐?”
矮个子公子顿时就变了脸,再不复初时的胆颤心惊,高声质问道,“听老爷话里的意思,一日寻不到胡兄的家眷,便一日不肯放我离去是么?”
“呃,也可以这么说。”县太爷点点头。
矮个子公子听完扭头看向李默,眼里的唯唯诺诺瞬间变得凶狠起来,冷声道,“这位差爷,麻烦你脚程快些才好,若是你一去不返,小的只怕要老死在这儿了。”
李默被他看得竟然一时有些心惊,觉得眼前这位矮个子公子突然完全变了个模样,眼神里带着嗜血的光,狠辣凶恶,像换了个人似得。
被这样的目光咬到,李默只好连声虚应道,“好说,好说。”
“如此,便退堂再议吧。”县太爷随意摆摆手,麻利地撩开布帘钻进了后堂。
“这位公子,请吧。”马脸衙差盛气凌人的踱到矮个公子面前,示意他跟着自己去牢房。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客商嫌犯,胆子小油水足,随便吓一吓,就能弄个十吊八吊的。
矮个子公子起身跟上,临走前经过李默身旁时,阴阳怪气说了句,“这位爷,路上山妖水怪的,一路多小心呐。”
李默不悦的皱起眉头,觉得碰到了神经病。这货该不是当场目睹妖怪吃人,被吓傻了吧?!
想想也是,别说是他,就算换成任何一个人,目睹那么渗人的一幕后,也得疯傻癫狂!
因此,他懒得去跟矮个子公子计较,跟凤三娘前后脚出了衙门。
一路上,凤三娘都拉长着脸,活像谁欠了她几千两银子没还似得。
李默悄溜儿的走在她后面,明智的不敢去招惹。
女人就是个行走的火药桶,且高度易燃易爆。一旦爆发,其威力足可毁天灭地。
凤三娘一路上冷着脸,堪比千年寒冰,脚下生风的回了自家脚店。
而李默则是回来拿行李的,他寻思若是在句容那里找到好营生,就再也不来镇江这个妖魔横行的地儿了。
脚店里静悄悄的,阁楼上已经被善后的衙差们冲洗收拾了一遍,隐隐还能闻到些许血腥味。
凤三娘风风火火的,前脚刚进了屋,后脚便大力甩上了门。
叮叮铛铛的,也不晓得在里面捣鼓什么。
甭说凤三娘不爽,李默也替她亏得慌。
好好的店里死了人,而且是横死的,还一下死了俩,名声出去了,以后谁还敢来店里住啊!
这就是命啊!
命中注定这俩短命鬼别家不住偏偏要住在这儿。
命中注定那人头蝶妖别人不吃偏偏跑这儿来害人。
当然,也是因为命中注定,李默才会悲催的被穿越到这个鸟地方!
李默心里的小人不断吐槽着,手里飞快的将衣物并着些散碎银子,连着那半块不知道什么材质打造的阴阳鱼,通通揣了起来。
拎了拎手中不大的包袱,李默有些想笑,这就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了,可真够寒酸的。
背起包袱走出房门,李默冲凤三娘主屋看了眼,听到她屋里仍在叮叮咣咣响个不停,不晓得在忙碌些什么。
他本想跟她道声别,后来想想她还在气头上,何况也不是很熟识,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脚店。
来这里只有几天时间,李默对这里各处的地名是半点不熟。
他在街上打听了半天,总算勉强知道了去句容县的路线,顺着启明门往北走去。
走了半天,他便来到了于家桥,过了于家桥就是清溪。
走到清溪桥上时,看着眼前熟悉的桥洞,李默有些恶趣味的想,上次此处有张惊人的青色蟒蛇蛇蜕被沈老捡了去,保不齐正是青姑娘蜕下的呢。
他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张蛇蜕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当时说什么也不能让沈老白得了去。
说来说去的,那些恶心巴拉的菌人、人蛇,通通都被沈老当成珍宝给白捡了漏。
哼哼,什么时候,他得狠敲沈老一笔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