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何等有眼色,早把徐郴夫妇神情看眼里。正待开口要说什么,却见徐郴夫妇起身告辞,“打扰许久,心中不安。”张并和悠然也没多留,客气送到庭院中。正好张劢进来了,张并命令道:“仲凯,送你徐伯父、徐伯母回去。”张劢恭敬答应了,一手抱起徐述,一手抱起徐逸,跟徐郴夫妇轿子后,一直送到徐家。
徐述已是十岁,徐逸也已八岁,却被张劢轻轻松松抱着,半分不费力。两个男孩高兴很,“张大哥力气好大。”一路欢声笑语,好不活。
“哥哥你故伎重施!”送走客人,悠然和张并一道回了房,笑吟吟调侃丈夫,“想当年,哥哥便是使这种手段;如今儿子要娶小媳妇儿了,依旧是老法子。”
张并微笑,“一则,法子不论旧,管用便好;二则,徐家小姑娘既是阿劢认准媳妇儿,咱们便要保护她,不让她有一丝一毫闪失。”
悠然大为崇拜,“哥哥你太高尚了,我很羞愧。”张并凝视爱妻,声音低沉温柔,“当年知道你曾落过水,哥哥很心痛,便从华山女弟子中挑了莫利、莫怀,送到你身边。阿悠,哥哥是想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
“哥哥情话说越来越好了。”悠然笑盈盈夸奖着,张并脸颊上温柔轻轻亲了亲。张并一向慷慨大方,加倍亲了回去,热烈而缠绵。
第二天陆陆续续有姻亲故旧拜访,张并从早到晚没闲着。武乡侯和程御史是带着家眷一起来,悠然和张憇自是要接待。武乡侯夫人身边俏生生立着十小姐卢楠,目光莹澈,如一泓春水;程太太身边则是大方端庄程希、容貌出众程帛,两姐妹均是仪态娴雅,风度宜人。
武乡侯府和魏国公府是世交,张憇待武乡侯夫人、卢楠母女十分热忱;程御史算是张并外家,悠然便不肯怠慢。张并自小孤苦,他娘家人,哪怕是极远亲戚,也是难得。
张并亲娘,其实待他一点也不慈爱,张并对她早已失望透顶。不过外祖父、舅舅待他温和,表兄弟也是光风霁月之人,所以张并待程家人客气。
安冾也算是小主人,斯文矜持坐一边,并不怎么说话。张憇偷偷掐她一把,“小祖宗,有你这般做主人么?”实太过冷淡。
安冾白了张憇一眼,很有些不耐烦。二表哥已是名花有主了,知不知道?这卢十小姐也好,程二小姐也好,分明是觊觎二表哥,好不讨厌。
武乡侯夫人含笑提起,“张都督要寻访名医,是吴采青么?寒舍有位管家紫金山见过他,我家侯爷差了几名家人过去,许是这几日便能有回信儿。”
悠然大为感谢,“吴采青号称医中圣手,形踪不定,极难相请。您和侯爷有这份心,我们实感激,不拘请不请到,您这份情,我们记下了。”
武乡侯夫人抿嘴笑笑,“咱们两家可是老辈子交情了,开国之初便是邻居,亲亲热热来往了一百多年。您说这话,可不是见外了么。”
张憇大为赞成,“是呢,虽说后来咱家搬到京城,卢家留南京,逢年过节还是互相馈赠往来,从不曾生份。”
张憇客气完,把卢楠从头到脚夸了一通,“这小模样,多有灵气!往后不知哪家有福气,能得了去。”卢楠羞小脸通红,武乡侯夫人微笑道:“她么,自小娇生惯养,也不求旁,只要子弟聪明俊秀,公婆通情达理,不会亏待她,能待她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武乡侯府不缺财富,不缺权势,只求闺女过舒心。
张憇大起知己之感,“您跟我想一模一样!咱们嫁闺女,不图财不图势,只图女婿人品出众,公婆爱护小辈,也就是了。”
程太太也是一般无二想法,“嫁闺女比娶媳妇还操心,唯恐一个不小心,遇人不淑,害了自己亲生孩子。我旁都不理论,只要女婿能一辈子善待妻儿,便别无所图。”
安冾皱皱清秀眉毛,站起身,不紧不慢走向屏风。卢楠、程希、程帛有样学样,都跟着悄悄溜了。长辈们这么热烈提及“女婿”“公婆”,她们实不便听。
悠然听着三位做母亲贵妇交流着女儿经、女婿经,微笑不语。与其操心着上哪儿去寻找一位绝世好男人,还不如把自己闺女教导自立、自强、自爱。遇着好男人,她会幸福;遇不着好男人,她人生也不至于暗淡无光,再也没有别希望。当然了,如果有美好异性相陪伴,人生会圆满,可这个世界除了男人之外,可爱、有趣、有价值东西还很多。
爽朗张憇率先把话题引到悠然身上,“我五哥五嫂独生爱女,如今也是待字闺中。这女孩儿家想寻个千好万好婆家,真是费事。”
武乡侯夫人和程太太都看向悠然。悠然笑道:“我娘家泰安孟氏家规,是女儿满十八岁之后,方许出嫁;宁晋季氏家规,是女儿满二十岁之后方许出嫁。诸位也知道,外子是自立门户,平北侯府别无长辈,只我们夫妇二人当家。外子和我痛惜小女,觉着泰安孟氏和宁晋季氏家规都颇有深意,我们商量好了,小女至少要满了十八岁,方许她出阁。”言下之意,消消停停议亲便可,我闺女不急。
武乡侯夫人长袖善舞,自然点头称许,“极有道理,极有意思”;程太太虽忠厚些,也不是没眼色之人,并不多说什么。
没心眼是张憇,忍不住说道:“依着你和五哥,闺女竟是一辈子也不用出嫁了。要公婆良善,要子弟出色,还要冰清玉洁,家里不许有通房,不许有妾侍,这个可就难了。如今这些名门子弟,有几个洁身自好?实挑拣不出来。”世风日下,但凡家里有几两银子,哪家男人不是胡天胡地。
“何必定要名门子弟?”悠然笑盈盈,“我家儿女择配,并不挑拣门弟,只看人才。何况,便是名门子弟当中,洁身自好也很是不少。孟家,季家,安家,男子都是规规矩矩。”
“还有你家。”张憇嘴接上,“五哥是尊重人,两个儿子都像爹,一个比一个自爱。”阿勍,阿劢,多好孩子呀。
武乡侯夫人含笑望了眼屏风,楠楠是侯府嫡女,本就生好,今儿又打扮娇嫩明媚,谁看了会不动心?看平北侯夫人样子,对楠楠也是喜欢紧。
程太太今天是被程御史软磨硬泡,才勉强走这一趟。程御史怜惜程帛才貌双全,聪明伶俐,却因着庶女身份,一直攀不到好亲事,故此心生歉疚,故此,千方百计想玉成张劢和程帛,让女儿有个好归宿。
程太太明知这一趟是为着美貌动人程帛,这时也暗暗动了心。张劢这么好男子,为什么注定是程帛?若要提亲,一定不能为程帛提,一定不能。
屏风后,程帛轻声询问安冾,“咱们去琴房消遣片刻,可使得?”安冾无可无不可,“使得。”转头问卢楠,“你去不去?”卢楠笑道:“一起一起。”
程帛弹琴想必不坏,卢楠应该也是高手,安冾心里有数,带着两人去了琴房。琴房是一幢三层小楼,上面一层张劢轻易不许人上去,安冾带她们去了二楼。
果然,两人琴声都清越、优美,看来颇下过一番苦功夫。安冾细细聆听了,击掌叫好,“人间能得几回闻!”有音乐听,也算赏心乐事。
离开琴房时候,程帛心情寂寥。他琴棋书画皆通,自己几番抚琴,却始终没有回应。难道,真是没有缘份么。
卢楠矜持提起,“我琴,名为春雷。”程帛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不服气,就她这琴艺,居然也配用春雷那样名贵古琴?安冾淡淡,“很贵吧?”看卢楠神情、语气,这春雷应该值不少银子。
卢楠未免悻悻。
拜访过西园,回了武乡侯府,卢楠嫌弃说道:“安家姑娘真俗气,居然不会抚琴。”谈及名琴,居然问贵不贵,恶俗不堪。武乡侯夫人微笑劝了她几句,并没当回事。安冾俗不俗气有什么,她表哥风雅就行了。
卢楠玩弄着手上玉镯,武乡侯夫人笑道:“平北侯夫人倒喜欢你,赏了这么莹润镯子。”卢楠撅起粉嫩双唇,“程家姐妹也有呢。”又不是单给我一个人。
“你特别润。”武乡侯夫人笑着安抚爱女。卢楠抬起手腕看了看,“算是吧。娘,西园若有宴请,您还带着我,我喜欢他家琴房,很清雅。”武乡侯夫人笑着答应了。
西园,门房呈上一封书信,“邻舍徐府送来。”张并打开看了,是徐郴求觅高手,以护弱女,“不求绝顶高手,身手矫健、性子机敏便可”。张并拿给悠然看了,两人相视一笑,果不出所料,徐郴夫妇爱女心切,一定会开这个口。
张并也不写回信,等张劢回到家,吩咐道:“儿子,你亲自去一趟。”张劢很听话,“是,爹爹。”去了徐家,跟徐郴细细商量,“若只要身手矫健、性子机敏,我家少女亲兵便可。不如先命两名亲兵过来,世妹先使着;等寻觅到高手,再行替换。”徐郴温和道了谢,“如此 ,有劳。”
当晚,陈岚、陈岱姐妹两个就到了徐家,就任岗位。阿迟无语,这两位到了我身边,估计有人是不能暗算我了,有人却方便行事。
陈岚、陈岱姐妹安分很,只身姿笔挺跟阿迟身边,一句废话没有。佩阿、知白对她俩又敬又怕又羡慕,“功夫很好吧,听说会飞檐走壁呢,真神气。”陈岚、陈岱姐妹微微笑着,不置一词。
陆芸交待阿迟,“自己家里倒还罢了,带不带她俩都成。若出了门,不许她俩离开你!”阿迟乖巧点头,成啊,听您。
陈岚、陈岱姐妹到岗不久,季太太登门了。季太太照例把阿迟唤过去,亲热夸奖了好几句,方把她打发走,“好孩子,今儿天气好,你出去玩会子。”阿迟一般是有旁听资格,这回却被清场,心知有异,悄悄看向陆芸,见她含笑点头,曲膝行礼,告退了。
季太太微笑说道:“阿迟这么好孩子,也不知什么人才配上她。”陆芸谦逊着,“她呀,被我们惯坏了,孩子气很。”
季太太指指西园方向,笑问,“这家如何?”陆芸心怦怦直跳,“若说子弟,是无可挑剔;公婆,慈爱很;只一件……”
“魏国公府人口众多、事太多,是么?”季太太笑吟吟接上,“他南京任职,自然南京成亲,南京居住。魏国公府长辈虽多,可管不到南京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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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所有支持正版读者,尤其是习惯留言读者,订阅、留言,对我来说是肯定,也是激励,谢谢你们。
有留言说,因为我敬业守信,所以一直没看盗版,谢谢。这个盗版唾手可得年代,所有坚持看正版读者都值得尊敬,因为有你们,卡文也好,疲倦也好,我会努力克服。
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们,我现是辞职家,可以算是全职写文。业余写,一天写一章,算是很勤奋了;全职写,一天至少两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