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安宫。
清甜公主召见了苏则彩。
他俩默然而坐,彼此看着对方,关系似是亲近了不少。
清甜公主以前从来都没有把像苏则彩这样身份低贱的男人当作朋友过,但是,对于苏则彩,却是个例外,她是打心底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知己好友。
她愿意和他亲近,她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
但到底是哪里与众不同,她自己却也说不上来。
这种关系很微妙,却又很奇妙。
人就是这样,有时有莫名的激情,有时有瞬间的冲动。
苏则彩和清甜公主截然不同,他并没有把她当作是自己的朋友。
甚至可以这么说,他在这皇宫之中,根本就没有把任何一个人当作是自己的朋友。
其实,这不是因为他不愿意和别人交朋友,而是因为他本来就对皇宫的生活没有什么好感与向往。
所以,对于皇宫里面的一切,除了他自己的母亲丽妃娘娘外,他都不抱有什么好感。
世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只是在应对方面,人各有不同的选择而已。
清甜公主率先打破沉默,以十分平淡的语气相问:“听说丽妃娘娘单独召见了你?”
苏则彩点了点头:“是的!”
“丽妃娘娘她为什么要召见你?她和你说了些什么?”清甜公主笑脸相问。
苏则彩却沉下了脸:“公主,你又在怀疑我什么了?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要问我这些话?”
清甜公主甜甜地一笑:“算是吧!”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捉摸不透。
“丽妃娘娘说我是你的御用画师,她觉得很好奇,只是想见见我这个御用画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苏则彩将丽妃娘娘召他的意图,如实的告诉了清甜公主。
“真是这样?”清甜公主眯眼瞧着他,似是不信。
“信不信由你!”苏则彩有些生气。
“瞧你那样,还生气了?”清甜公主捂嘴而笑,“我和你开玩笑的呢!其实丽妃娘娘在召你之前,已经和我打过招呼说过了,她就是好奇我收了个什么御用的画师,想见见你罢了!”
真是童心未泯,调皮捣蛋的公主!
苏则彩看着清甜公主,苦笑着摇了摇头。
清甜公主不说话了,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在苏则彩的脸上瞄来瞄去。
苏则彩不知其意,茫然相问:“公主干嘛这样看着我?”
清甜公主摇头晃脑地缓缓吟道:“苏公子果然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她又在耍什么花样了?
苏则彩苦笑着:“公主又不是第一次见我。”
清甜公主坏笑着:“听说画廊院有很多女画师都喜欢你,是不是这样?”
“敢情公主就是拿我来寻开心的,我告辞了!”苏则彩丢下话,站起身准备走。
“别,别。”清甜公主拉回他坐下,“还真生气啦?好,好,本公主和你说正事儿!”
苏则彩耐着性子坐着,好言相问:“公主请说!”
清甜公主正色道:“后天夜里,丽妃娘娘寿晏,你和我一起去吧!”
苏则彩一愣,他没有想到,清甜公主会再次提到这个令他感到敏感的话题。
见苏则彩犹豫,清甜公主再次问道:“怎么样?你去不去?告诉你,那天夜里可热闹了,你不去就可惜了,本公主可当你是好朋友才相请的!”
“行,我去!”苏则彩这次没有丝毫的犹豫。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惊愕不已。
自己怎么会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
其实,这是因为他心中渴望得到母爱的欲望,已经愈来愈烈了!
人情理性使然,其实,在他的心里,他是非常想给自己的母亲拜个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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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非常深了。
若大的皇宫里,除了微风的呼呼声,已经听不到任何其它的声音了。
静萱宫。
卧房内,烛火还亮着。
静妃娘娘躺在床上,她一张瓜子脸,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容颜如玉,一张美丽的少女的脸。
她年纪不大,今年才刚满二十岁。
她睁着双眼,没有入睡,她在等人。
她能等谁?
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如果谁这么想,那就错了。
实际上,她在等的人,是礼太子。
因为礼太子先前曾经秘密告诉过她,他今天晚上,会过来看她。
她,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爹娘死于战乱,一年前,皇帝御驾亲征御敌的时候,“遇”到了她,且看上宠幸了她,班师回朝后,皇帝便册立她为妃,将她纳入了后宫。
事实上,皇帝之所以能“遇”到她,是因为陪同皇帝亲征的礼太子的原故,她的爹娘死于战乱后,她就想着自寻短见,幸而被搜救难民的礼太子所救下。
不料,当最后礼太子把所有难民交给皇帝处理之后,皇帝却看上了她。
礼太子没有事先表明自己喜欢她,见自己的父皇开了口,礼太子不想当着三军将士的面与自己的父皇争一个女人,只得默默忍受了。
忍受归忍受,忍受不代表不爱了。
事实上,礼太子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到静萱宫与静妃娘娘偷偷幽会。
今夜,正是如此。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床头的窗户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打开了,黑衣蒙面人无声无息地进入了她的房间。
静妃娘娘没有丝毫的察觉。
黑衣蒙面人抬手扯下了脸上的黑面巾,露出了礼太子阴沉的俊脸。
礼太子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步向床头。
静妃娘娘看到了礼太子,慌忙起身而坐。
礼太子在床头边坐下,他伸出了他那一双滚烫的手,紧握着静妃娘娘那冰凉透心的小手,柔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静妃娘娘摇头笑了笑,答得很干脆。
礼太子眼中无限温柔地看着她,嘴上却沉声相问:“快告诉我,丽妃娘娘为什么要打你?她下手重不重?你伤的怎么样?”
静妃娘娘没有说话,她卷起了两手的衣袖,只见她两只雪白的玉臂上,满是淤青。
礼太子眼中凌厉的寒光一闪,怒骂道:“那个贱货!”
静妃娘娘放下衣袖,淡然道:“我也不知道丽妃娘娘是有意还是无意,或是想在我的面前作威作福,她来我这儿坐了坐,突然就开口和我说,说她看中了我头发上的发簪,要我送给她。”
“不就是一支发簪吗?你送给她不就完了?”礼太子疑惑不解地瞧着静妃娘娘。
静妃娘娘扁了扁小嘴,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支白玉发簪,递给了礼太子:“这是你送给我的,我怎么能送给别人?”
礼太子眼角一湿,将静妃娘娘拥入了怀中,有些哽咽地道:“对不起,我都把它给忘了,真的对不起。”
“我不想我们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过一辈子,我很害怕,害怕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静妃娘娘说着,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礼太子苦着脸表示无奈,抱歉地道:“我没有办法,你不要想太多就好,也不要害怕,你要永远记得,若真出了事儿,我们就一起快快乐乐的做一对鬼夫妻!”
“嗯。”静妃娘娘抱紧了礼太子。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他俩都愿意永远的接受这没有光明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