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本股市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的时候,几辆黑色的丰田轿车低调地驶入日本滋贺县南部甲贺市,一路不停地穿过市区,开进市郊的群山深谷。
进入山区的公路变得狭窄,四周可见的只剩下参天树木与遍地的灌木草丛。
入山越深,现代文明的痕迹就越少。哪怕是天光明媚的白天,周围的景致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树影婆娑, 杳无人烟,只有一条不断蜿蜒前伸的山区公路,不知道要将人带去哪里。
当中的一辆轿车里,矢志田信玄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此刻虽然神色平静,其实心里早已如烧开的油锅一般沸腾。
矢志田集团的现状其实比向前预料的更糟糕一些;市场上的谣言都传说集团的资金链即将断裂,其实早就已经断了。
现在的矢志田集团完全是信玄通过拆东墙补西墙的手段苦苦支撑;他的父亲矢志田市朗在一个莫名的保密项目上投入了数百亿的资金,而作为集团实际负责人的信玄却一无所知。
矢志田信玄有时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感慨,仿佛自己就是武田家那位同名的历史人物,同样要面对一个由父亲缔造的烂摊子。
就和历史上的武田信玄一样, 矢志田信玄同样认为,想要收拾烂摊子,就必须先处理掉那个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老头子。
可是还没等到矢志田信玄把集团经营事务处理好,后院又起火了。本以为是得力臂助与盟友的手合会不声不响给他引爆了一颗大雷。
在一个大国领土上搞暴力袭击,最终还把黑锅准确无误地引到了矢志田集团身上。
这个消息传回来的当天,矢志田信玄就差点气吐了血。
事后的发展一如信玄所料,中国人开始报复了。
金融市场上的动荡难以平息,但要查清是谁牵头主导却不难;当五德集团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矢志田信玄就明白,这绝对是对方针对手合会行动的一次凶狠报复。
这么大的动作,需要调动的人脉、资金如天文数字,还容易引发国家间的金融与贸易纠纷。若不是官方默许,一个同样以科技创新为主业的商业集团吃饱了撑的来搞这么一出。
更可恶的是,捅了个大篓子的手合会居然就此销声匿迹;曾经与信玄见过面的首领吉冈信鸿飞杳杳。
直到金融市场几乎一发不可收拾的今天,对方才突然传信可以安排会面。这种反常举动很难不让人怀疑手合会的真实目的。
矢志田信玄心里转着无数念头,不知不觉间,车子转入一条岔道;三五个弯转过去, 眼前豁然开朗。
道路尽头是一片古朴的传统建筑群,坐落于群山环绕的山谷之中。谷中静谧无声,不见人影。
车队一路不停,直接开到了谷地中央最大的庭院门口。门口处肃立相迎的年轻人竟是整个山谷目前唯一出现的人。
下车的矢志田信玄被引着进入庭院,其余随行者全部被留在了外面。
庭院中架着个烧烤架子,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尸体安置在不锈钢厨台上。
烧烤架子上几块野猪肉烤得滋滋冒油,烟熏火燎,弥漫在这个原本假山流水、落叶幽花的日式庭院中;诚然一副焚琴煮鹤的现实图景。
厨台前,一个中年日本男子手执钢刀切割着野猪肉。
“啊哈,信玄桑,来得正好;今天我亲手打到的一只山鲸。没想到甲贺郡如今还有这么大的野兽,我一直以为想要打猎都只能去虾夷了。”
这个中年男子面带笑容,看似平和的眼神之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更古怪的是,他开口说话时谈及的地名竟然夹带着许多古称。
“吉冈先生,我不是来吃野猪肉的。”信玄的措辞就明显正常得多。
面前的这位当然就是手合会在日本的首领吉冈信。
“是啊,信玄桑是大财团的掌舵人,当然不像我这样的山野之民,得以悠然山水。”
矢志田信玄面色阴冷:“吉冈先生太过谦了;阁下一声令下, 造成了今日波及日本的金融动荡, 更令矢志田集团损失惨重;这可不是山野小民能做到的吧?”
“看来, 信玄桑最近遭遇了不少烦心事。没关系,我这里有亲手酿制的清酒,我们可以一醉解千愁。”吉冈信言笑晏晏。
“八嘎,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矢志田信玄没什么耐心,“你们为什么要在中国动手?”
“不是信玄桑要求我们袭击真理子小姐的吗?话说回来,您这位父亲还真是心狠呐!真理子小姐也的确可怜,居然有您这样的父亲。”
“混蛋,我只让你们在国内动手,不要说你不知道挑起国际争端有多么危险。”
吉冈信全然不把矢志田信玄的怒火放在心上,此刻笑容反而更加欢畅。
“有争端才会混乱,混乱才是野心家的舞台。我以为信玄桑也是一位真正的野心家才对。”
“混蛋,你果然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对吗?”矢志田信玄恍然大悟,继而愤怒不已。
吉冈信哈哈大笑:“你难道真的以为有资格与我合作吗?如果不是父辈荫庇,你根本就一无是处。”
“混蛋!”矢志田信玄怒极,下意识将厨台上多余的一柄厨刀操在手中,就朝吉冈信扑去。
但是吉冈信笑容不变,侧身一让,一记闪电般的膝撞正中信玄小腹。而后双手一伸一扭,先是抖落信玄手中的厨刀,而后掐着对方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人提了起来。
仿佛比提起一个三岁小孩还轻松。
“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吉冈信此时依然在笑,但是在矢志田信玄眼里,这个笑容比魔鬼还可怕。
“虽然都是信玄,但是你比武田信玄可差远了。虽然长得更高大魁梧,但是和武田信玄比,你就是个装模作样、自以为是的蠢货!”
吉冈信一手扼住矢志田信玄的咽喉,眯着眼睛,仿佛在欣赏猎物慢慢断气的悲惨模样。
“说起来你倒是更像他的儿子武田胜赖;那个失败者也曾在我面前大吼大叫,一样的愚蠢自大。真可悲啊,如果他的态度好一点,说不定在天目山的时候我还能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救他一命。”
眼看着矢志田信玄即将大脑缺氧昏迷过去的时候,吉冈信甩手将他扔在了地上。
矢志田信玄无比狼狈地趴在地上,不断咳嗽着,一边大口呼吸。刚刚那几秒钟,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你……你到底……说什么疯话?”他惊恐地看着漫不经心回头处理野猪的吉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