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吐了口气,问道:“现在朝中弹劾舅舅的应该很多吧!”
沈令泽沉默了一下才点头。
此事一出,朝中顿时炸开了锅,基本上满朝的官员或远或近都与泰和一道的人有着关系,穆修竹此举算是犯了众怒了。
而且别看他已经控制住了泰和一道大部分的官员,但那只是因为占了先手,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泰和省最大的官员, 布政使王淳可还依然安然无恙呢!
他在那边经营多年,实力雄厚,为了自保定会对穆修竹百般阻挠,所以之后穆修竹只会更艰难。
更重要的是,现在事情传到京都,为了保下王淳,七皇子也会在朝中极力攻讦穆修竹。
而且,文思帝也对他先斩后奏的做法很是不满, 朝中众人也都纷纷弹劾他目无圣上, 胆大妄为,肆意行事,局势实在不容乐观。
可以说,除了太子一系外,满京都再没一个看穆修竹顺眼的了。
但即使是太子,若明着支持穆修竹,也未免有结党之嫌,反而容易被别人当做借口攻讦,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苏婧宁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沈令泽忍不住出声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太子已经派了人过去帮忙,小池也陪在穆大人身边,定会护他周全的。”
苏婧宁点点头,泰和省离的远,她就是想的再多也帮不到舅舅什么,倒不如想办法解决京都这边的麻烦。
沈令泽也是如此作想。
他道:“如今圣上恼怒穆大人自作主张,心中又着实不愿事情闹大, 所以不太想继续把这案子查下去,有要召回穆大人的意思。”
“不行!”苏婧宁皱了皱眉,“若舅舅被召了回来,那先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不仅不能把王淳拉下马,他也必定会被众臣弹劾,又遭到圣上厌弃,到时能有什么好下场?
恐怕丢了头顶上的帽子都是轻的……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圣上不得不下令彻查此事。”沈令泽接话道。
原本想着事情都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文思帝必会彻查,谁能料到,他竟会偏袒七皇子到如此地步呢!
“世子可有什么好主意?”苏婧宁问道。
沈令泽想了想,道:“自古成败,皆在民心。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多少朝代的败亡都在证明着这一点。圣上作为天子,自是更清楚。
若百姓群情激奋,恐怕就是天子也不得不下令查下去!”
苏婧宁恍然,“百姓们对纳税最有感触,若知道泰和省的官员竟然私加征税,中饱私囊, 一定会闹起来的。”
沈令泽点头,温声道:“我回头就会安排, 尽快让此事在民间发酵起来。”
“嗯。”苏婧宁应了一声,略一犹豫又道:“穆家那边我也有些担心,恐怕会有人对我外祖母她们不利。”
沈令泽道:“我表弟肖宏玉在侍卫上值军中任职,我会拜托他照顾穆家。”
侍卫上值军是文思帝的亲军,有护卫皇帝、执行任务、巡查守备京都之责。
肖宏玉的父亲是武安侯,当今天子心腹,母亲又是福荣郡主,身份贵重,若由他来照看穆家,的确令人放心许多。
苏婧宁松了口气,谢道:“劳烦世子了。”
沈令泽笑了笑,盯着她道:“我很开心你能开口让我帮忙。”
两人合作以来,苏婧宁向来不会因为私事求助于他,这还是第一次向他开口,他很高兴。
苏婧宁苦笑了一下,她也不想请沈令泽帮忙,可她着实想不到还能有谁能护住穆家。
苏家早就撇的远远的生怕被牵连,她又不想让秦家牵扯进里边,想来想去也还是请沈令泽帮忙最合适。
毕竟相熟又可信。
“世子的帮助,婧宁铭记于心,以后若有差遣,必不敢推辞。”苏婧宁郑重道。
沈令泽听她这么客气,原本翘着的嘴角一滞,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我又不是为了图你的回报才帮忙的。”他叹口气无奈道。
见苏婧宁愣愣的,他认真道:“朋友之间援手一二是应该的,你不要总是和我这么客气。”
沈令泽故意问道:“难道阿宁觉着我不配成为你的朋友吗?”
苏婧宁立刻否认道:“当然不是,世子自然是我的朋友。”
“那不就好了,”沈令泽展颜笑道:“朋友之间不必分得这么清。”
苏婧宁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反驳,只好又道:“世子说的是,以后我就不这么客气了,世子若有事需要婧宁,也直说便是。”
“好!”沈令泽眯着眼笑着立刻应了下来。
“不知世子派去汝州的人可回来了?那闻越闻欢两人查的怎么样?”苏婧宁被他笑的有些不自在,忙转移了话题。
“已经查清了。”沈令泽也不在意,直接回道。
“他们倒没有说谎,的确是从汝州过来的。”
“闻欢闻越两人之前是跟着她们母亲闻氏在族中生活,直到年前闻氏去世,两人受不了族人欺辱,才愤而离开,一路流落到了京都。”
“他们的父亲呢?”苏婧宁问道。
“不知道。”沈令泽回道,“我的人向闻氏族人打听过,闻氏早年嫁去了外地,几年后就带着闻欢闻越两人回到族中,说是丈夫离世,忍受不了婆家苛待才回来的。但族里的人并不知道她到底嫁去了哪里,也没见过她的丈夫。”
苏婧宁皱了皱眉,心里又有些疑惑起来。
闻欢闻越的母亲竟然嫁去过外地,并不是她以为的一直生活在汝州。
那两人是大伯父的私生子的可能性倒是有的。
大致算一算闻欢闻越的年龄,苏信好像真的在那几年于外地任过职,汪氏当时并没有跟过去,若他悄悄寻了外室也是说得过去的。
所以闻欢闻越只是苏信的外室子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关系吗?
这样倒是说得通,但苏婧宁依然有些犹豫。
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凭着直觉,她便觉得此事应该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