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痛彻心扉
胖子一番短暂表演结束，林小中这才回个神来，将手里名片又塞还给了他，樊胖子不可置信并带着担忧地问道：“你确定不要吗？你不要就是挂零，我们现在吃着别人锅里的饭，什么都没交回去可不好交代，别人不会给咱们什么好脸色看，更何况势利眼梁大牙早就说过，他们那里养的是狼，不养羊，更不会养闲人，我想其它暂时没有拿到名片的人，肯定也会想方设法避免挂零的情况，我说你还是拿着吧！”
樊胖子口中的势利眼梁大牙，林小中明白他说的是公司营销主管梁宽，用胖子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未婚未育，正处于更年期，瞅谁都不顺眼，逮谁就咬谁的主，但是她对那些有家境背景、或者内部有人脉关系的员工，态度又变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为人的确很是势力，如林小中、樊胖子等屌丝之流，可没少领教过她的尖酸克薄。
她名字虽有个宽字，可心眼确实小得很，传闻谁要得罪了她，从来就没人有好果子吃，另外因她两颗门牙比常人稍大了一些，所以樊胖子不知从何起，就私下把她管做叫梁大牙。
与胖子接触下来的时间虽然还不算太长，但林小中知道这个樊飞翔只是喜欢嘴边占点便宜，真要他去干什么伤天害理、大奸大恶之事，还真的做不了，现在他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替自己着想，还是有些感动。
虽然之前碰见过伤害了自己的人，也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但并不意味着每一个人都会这样，如果一个人经受挫折就开始戒备身边的每一个人，那他就太可怜了，人生道路绝不会越走越宽，所幸林小中并没有画地为牢，把自己给困住。
自己挣到的才有意义，林小中如此想，也是如此做，所以还是坚定摇摇头，樊胖子看他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
回到公司，众人聚拢在会议室，主管梁宽正在组织召开职员每日总结会议，简单来说，就是统计每人每日获取到的名片数量，以此来考核衡量一天的工作成绩。
很快结果就统计完毕，梁宽将结果当众念出来，第一个名字念到的是雅韵，21张名片！听到这个数字，现场是一片哗然，可能都没人能想到在一天时间里，一个人既能拿到这么多的名片。
梁大牙还特别提出了表扬，这个成绩也是公司成立以来，新入职员工单天收集到的最高记录，这说明新员工雅韵确实在很努力、很勤劳地在工作付出，还要再接再厉云云。
第二名是一位叫江民的男子，以15张成绩斩获第二，江民还不失时机发表了一下“获奖感言”：感谢公司的平台，感谢梁宽主管在背后默默支持工作，梁主管则“谦虚”表示提供帮助是自己工作分内应做之事，主要还是靠江民自身的努力。
一番说辞让梁宽感觉他挺“懂事”，朝他满意点点头，自此，江民也被纳入了梁宽自己队伍的重点“考察名单”。
可能有人会问，现在梁宽做为营销主管，直接管理着全部营销员工，难道这些人不算是梁宽自己队伍的人？嗯，当然不算。
这事如果此刻让林小中去想，即便抠破脑袋，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明白。
接下来的第三名是彭青峰，以10张名片位居第三名，小道传闻是富二代，到这里上班不为生存生活，而是为了体验生活，从梁宽平时对待彭青峰的态度上来看，这个传闻十有八九为真，当然，他也少了梁主管的一番鼓励。
彭青峰做惭愧状地表示，如果今天时间足够，本可以拿到更多的名片，但还没说几句，他嘴角的笑意根本已经压抑不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小中觉得那人的目光在望向自己方向时，就会明显有停顿。
余下拿到的名片数量的人都只在个位数，获取一张两张的人也不在少数，林小中额头已经有点开始冒汗，他对自己可是知根知底，那是一张都没有啊，现在甚至内心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期盼和奢望，就是希望此刻被在场所有人遗忘。
但是，越担心什么就会来什么，正在林小中胡思乱想之际，主管梁宽顿了顿，特别提高音调：“在这里，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这个人也创造了我们公司成立以来的新人记录，那就是成为第一个数量为零的人，这个人的名字是林小中，林小中，你站起来，让大家都认识一下你。”
一听到梁宽喊道自己名字，林小中就觉得浑身一激灵，在听到被要求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时，林小中大脑更是一片空白，一时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见到人群中没有人听从她的命令站起来，梁宽心中隐隐已有些不快，这是对她权威的公然挑衅，嗓门比刚才又抬高几分，语气中也已经明显带着不满：“我再讲一遍，林小中，立即站起来，不要让我同样一句话再讲第三遍。”
会场气氛凝固了，像极一个堆满炸药的房间，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只要那怕一点点火星，就会立即炸裂开来。
坐在林小中身旁的胖子见情况不对，隐蔽用脚地踢了踢他，示意他做出反应。
林小中额头的汗珠不断从脸上顺着往下掉，双手攥紧，最后，终于在梁宽彻底爆发前，他如同老妪一般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现场观众们的目光都注视在林小中这位“主角”身上，雅韵一直以来都是给他人以淡然冷漠的之感，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生人勿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甚关心的样子，她更不会在任何场合下做出如左顾右盼的失礼举动，可此刻会场中发生的情况，让她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去，与众人不同，她看向林小中的目光更多是诧异和讶然。
不是亲眼看见樊飞翔不是给他让过一张名片？
梁宽见人站起来，终究不敢违抗自己的意志，气也明显顺了不少，稍稍缓和一下说道：“我再次强调，我们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也不是养老院，绝对不会养闲人，如果不能体现价值，就请尽快离开，林小中，你听清楚没有？”
林小中此刻真的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钻进去，感受是赤裸裸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本就因为自身家庭条件，很介意别人的眼光，所以拼命努力学习，就是想让别人瞧得起自己，像今天当众受辱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此情此景，犹如一人困在冰窖中寒冷无助。
主管梁宽见林小中没有应答，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暗骂人事部怎么找了些白痴进来，越想越是怒火心中烧，刚才已渐渐平息下去的一股邪火再次升腾起来。
梁宽从刚才只算冷漠的语调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她绝对无法容忍有人来挑战、质疑、无视她，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林小中，我再最后问一遍，你到底听清楚没有？”面部变形扭曲，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吼出。
林小中埋着头，脑袋都要和胸口贴在一起，强忍着眼眶中饱含的泪水千万不要滴下，竭力控制住不停颤抖着的身体，可是，就算没有直接接触到，坐在旁边的雅韵，也依然能清晰感受到一旁男子的颤栗。
只能靠自己在社会中存活下去，没有任何支持，没有任何后援，只有自己要独自去面对这一切，现在应该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
会场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所有的人都冷眼旁观，只有霹雳三人组的组员胖子、雅韵想说点什么，可又能说什么？
正当梁宽最后一丝耐心消失，即将全面爆发之际，人群中传来一个声若蚊蝇的声音：“我听见了！”
好在会场实在太过于安静，这个声音再小，大家也都清楚听见。
终于还是强迫自己说出这句话。
梁宽看见对方顺从并屈服于自己，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像一只打胜仗的老母鸡一般，趾高气扬地走了。
会场内众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大家不约而同在离开前都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还雕像般傻傻矗站着的林小中，目光或许有嘲笑、或许有怜悯、或许有冷漠、或许也有惋惜，不知过了多久，会场里只剩下了林小中、樊胖子、雅韵。
林小中还是脑子一片空白，他觉得过去看过的白眼、感受的轻蔑、生活的窘困，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这次来得痛苦，这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痛苦。
樊胖子望了望林小中，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放屁，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未尝他人苦，莫劝人向善，叹息一声，拍拍林小中肩头就走了出去。
被樊胖子这么拍了拍，林小中意识终于算是恢复一些，想来这里只剩下自己，想挪动挪动身体，然后从这里逃离，可身体可能是由于站立太久的原因产生麻木，身体就像与大脑断开连接一样，一时间竟然无法指挥身体挪动丝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