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
李玄雨闻言,脸上闪过恼怒的神色,但看着李青玉故作漠然的脸,还有那漂亮的眼睛里所藏着的一抹委屈和伤心,李玄雨的怒火又慢慢的消失了。
“你说这些……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青玉,哪怕你再恨我,我都没有办法丢下你不管的,当初……我错了一次,我不会再错第二次了。”李玄雨柔声说着,抬手想拂去李青玉垂下的发丝,可,就在这时,李青玉猛然揪住李玄雨的衣领,重重的压倒,接着,在李玄雨错愕的时候,一把狠狠的吻了上去!
――是暴戾的,带着无法言说的怒火和悲凉。
直至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李青玉才慢慢的松开揪着李玄雨的衣领,平静的坐好,哑声开口,“知道了吧,我就是这样的,对你,我就是这样的。”说罢,顿了顿,李青玉又哑声开口,“你走吧,以后,莫要再见了。”
李玄雨僵硬的看着李青玉,慢慢的坐直,呆了一会儿,李玄雨想转头跟李青玉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口。
李玄雨起身,看了眼神情漠然的低垂着眼睛的李青玉,李玄雨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李玄雨又忍不住回头,却见李青玉就像个漂亮的木偶娃娃那样坐在那里。
李玄雨定定的看着李青玉好一会儿,才抬脚跨出门槛。
――原来……青玉对他,是抱持着这样的感情吗?
李玄雨站在门口,发呆,心头第一次不知所措,就连家遭不幸,他都能冷静的处理,可平生两次不知所措,一次是当年得知青玉失踪之事,一次是这一次,哦,不,这是第三次,第二次是前天接到青玉失踪要去闯地牢,偏偏找不到人的时候……
李玄雨有些茫然,他知道青玉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却不知道,原来是这么重……
“哎,你怎么出来了?”因为无意看见不该看的,正在亭子里转圈的方舒,远远的就看见李玄雨竟然出来了!
――咳,虽然青玉受伤,两个人最多就只能亲亲什么的,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方舒忍不住抬脚走过去,却看见李玄雨一脸茫然的,不由出声问着,“怎么了?”
李玄雨回过神,看向方舒,摇头,“没事。”
没事?啊?那青玉呢?
方舒指指厢房,压低声音问着,“那青玉呢?”
青玉?对了!以青玉的脾气做出强吻
李玄雨猛然转身,大步进了厢房,又碰的一声关上,方舒摸摸鼻子,他一点儿都不好奇,就是担心而已,哼!还当着他的面,碰的大力关上门,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方舒背负双手,大步转身离去,心里却是暗想,这可真是新鲜事了,没想到,李玄雨和李青玉两人竟然还有这等关系!得快快写信给君铭说说,想必他一定会很兴奋。
而此时的周府里……
周博雅依然直挺挺的跪在祠堂里,他的跟前,周文德阴沉着脸,怒瞪着他。
“我再问一遍!你当真宁死不改!?”
周博雅再次磕头,哑声回答道,“爹,儿子改不了。”
周文德怒极反笑,“好!好!那你就给我跪在这,跪到你能改了为止!”
周文德说罢,拂袖转身离去!
周博雅看着周文德拂袖离去,低头苦笑一声,没想到爹会这般固执!
周文德拂袖离去,大步匆匆的就欲朝清兰苑走去,既然博雅不愿改,那他就得把乐雅送走!万万不可再让他们兄弟两人在一起了!
周文德正欲朝清兰苑走去,眼前就匆匆来了一仆人,恭敬做礼说着,“老爷,沈将军到访,夫人请老爷前去厅堂。”
周文德微微点头,想了想,周文德招来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管家,低声交代了一些话,说完,周文德就让老管家退下,自己朝厅堂走去。
前堂屋里,沈高义本来淡漠的脸,难掩惊讶,没想到,博雅竟然真的摊牌了!他本来以为以博雅的脾性,应该会按捺到恰好时机才开口的,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事情就是这样……”李绣娘笑容有些牵强,说罢,忍不住又希翼的看向沈高义,“沈将军是博雅的师傅,此事……”
“此事……我无能为力。”沈高义抬手阻住李绣娘欲说出的请求,说道,“情爱一事,非我所能相助。”
――他无法阻拦,也无法阻碍,若乐雅博雅两情相悦,他又岂能做那个棒打鸳鸯的那个?
当年他和容和之间,跌跌撞撞几多辛苦,他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李绣娘苦笑一声,也罢,让沈将军插手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周文德大步走进,就听见沈高义的这话,冷哼一声,“那两个孽畜!”
沈高义起身和周文德拱手做礼,周文德摆手,坐到首位上,看着沈高义,沉声问了一句,“沈将军可是早就知情?”
沈高义一顿,随即点点头,“我很抱歉,周兄,此事不能早日告知于二位。”
李绣娘苦笑一声,“沈将军莫要再说,此事沈将军想必也难以开口吧。”
周文德却是深深的看了眼沈高义,难以开口?哼,只怕是因为博雅的缘故,或者他们师徒间做了某些约定,沈高义才不说的吧。
“现在,周兄打算如何处置?”沈高义面不改色的问着,对周文德洞悉了然的眼神装作不知。
“今日,我会送乐雅离开。”周文德淡淡说着。
李绣娘有些愕然的看向周文德,送乐雅离开?不是说要让乐雅假成亲好让博雅死心吗?
“博雅不会改的。”周文德说着,语气里有些深深的疲惫,“哪怕乐雅真的成亲了,博雅也不会妥协改变。”
沈高义一旁平静听着,心里暗想,他今日来拜访可算是对了!
“那……”就算把乐雅送走,博雅就能改变?!李绣娘不信,但李绣娘没有说出,只是看着周文德。
周文德揉了揉额头,“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那……把乐雅送哪?”李绣娘问着。
周文德看向沈高义,“沈将军会告诉博雅吗?”
沈高义看着周文德,没有说话。
李绣娘站起身,朝沈高义做了一个福礼,“还请沈将军体谅我们做爹娘的一片苦心吧。”
沈高义起身,对着李绣娘回礼,抬头看向周文德,“周兄,你说吧。”面上这么说着,沈高义心头却是无奈懊恼,哎,其实今天他算是来错了吧,搅合进了这么一件麻烦事里。
周文德看着沈高义,拱手做礼,拜谢道,“麻烦沈将军了。”
“周兄多礼了,请说。”沈高义面无表情的说着。
“请沈将军带乐雅离开京都,我知晓,沈将军即将奔赴西南边疆,请沈将军带乐雅一起前往。”周文德郑重说着。
沈高义皱起眉头,天川不安分,西南边疆频频有摩擦发生,朝议尚未对此作出议定,朝廷只能按照章程,让他奔赴西南坐镇边关。他明日就要启程离去,容和会和他一起,而君铭已经在今日就前往了东北边疆,蛮族也在闹事。
带着乐雅前去是没有问题,乐雅的医术高明,正好在边疆为缺医少药的将士医治,但问题是,边疆不稳,战事随时都会发生,乐雅不比容和,他可不敢保证乐雅的安全。
――且,最重要的,博雅一定不愿乐雅去冒险!
但看着周文德恭敬做礼的姿态,还有李绣娘即便不愿,却还是对他深深做礼的模样,沈高义心头长叹一声,他今日就不该来的!
“好,我带他去。”
是夜,清兰苑里,周乐雅有些愕然的看着站在他跟前一脸严肃的周文德,刚刚……爹说什么?去边疆,去当军医?!
“乐雅,我知道,突然间,你难以接受,但你――”周文德刚想劝说着,就见周乐雅摇头,接着,见周乐雅转身拿起一旁的木板,快速的写着什么。
接着,周乐雅抬起木板:我去,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事,能为边疆军士医治,是我的福气,我去。
――本来去边疆治病就是他计划中的一件事,如今计划提前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最重要的,可以避开成亲之事,不管是不是假成亲,他都不愿,还有……面对眼前爹娘的希翼眼神,他做不到……拒绝。
前尘往事尽数忘记,但还记得的是,他重生而来,为的就是爹娘!
盯着木板,周文德心头复杂艰涩,缓缓抬头看着周乐雅,他名义上的二儿子,实际上的第一个儿子,周文德哑声说了一句,“那就好。”
――乐雅……爹娘这也是为你好。
而在祠堂里,周博雅垂眼跪着,直至身后闪现一黑衣人恭敬对着周博雅跪地。
“说!”周博雅冷冷开口,“二少爷现在如何?”
“回少主的话,二少爷现在在清兰苑中,红石及西福北喜都被调离清兰苑,清兰苑的仆役都换成了老爷的仆役。”
周博雅一听,抬眼,眼里扫过冷冽的目光,清兰苑被爹掌控了,乐雅身边的人都被换掉,那么,看来爹是打定主意绝不让自己接近乐雅了?不,应该不止!
――爹说过,不让自己再见乐雅……那么,爹会不会打算送走乐雅?!
“立刻让暗部的风和雷保护乐雅少爷!乐雅少爷的行踪必须掌握!”周博雅压低声音冷冷说道。
“是!”
“另,朝议那边如何?议定出来了吗?”周博雅问道。
“回少主的话,议定已经出来了,议定是依照帝君的旨意进行。大考作废,释放所有的寒门士子,同时定于明年打春时节,由礼部主持,依照各个部门职能进行选拔,一旦考中就立即上任。至于大考方式尚在议定。”
周博雅垂眉思索了一阵,慢慢点头,很好,虽然进度还是慢了点,但大考的改革是已经开始,天下三大事里,这吏治大事算是进行了一半。
夜深人静,黑衣人领着各项命令离开祠堂,而清兰苑里,周乐雅坐在书桌后呆呆的看着他刚刚完成的一封信。
信笺上只有一句话:人世若是有缘同到老,何惧楼台一别两吞声?
98风雨同行(6)
这日,京都府衙公示架上终于张贴出了明文公告:
大考作废,明年开春三年重开大考。
其中之细碎的条文就不在这里述说了,简而言之,今年大考作废了,寒门士子们无罪释放,并获得官府的每人一两白银的补偿,而明年开春三月的大考,将改变形式,以待补的官职来进行报名选拔考试,至于是笔墨考试还是其他考试就容后公布了。
此公告一出,京都就沸腾哗然了。
这是大夏朝建国以来,第一次作废大考,第一次……寒门士子赢过世家!
这一日的京都一片沸腾喜气,被释放的寒门士子一出府衙,就被众人包围欢呼,其欢呼沸腾的声音整耳欲聋。
站在酒家三楼的李云鹤静静的看着下方喧闹沸腾的百姓,世家……原来已经这么不得人心了吗?
“二弟,看来,你是对的。”李阁老李云山看着下头的喧闹沸腾的百姓,颇有些感慨的对李云鹤说道。
“大哥,李家行事更需要小心谨慎。”李云鹤转头看着李云裳,神情凝重的说道。
李云山一笑,拍拍李云鹤的肩膀,“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顿了顿,李云山又问着李云鹤,“对了,那人……是否还不能告知于我?”问这话的时候,李云山显得很随意,但眼里却是透出了一丝凝重。
李云鹤看着李云山苦笑道,“大哥,你就别问我了。”源少主的存在,李家还是装作不知为好。
李云山看着李云鹤,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为难,你不能告诉我和爹,定是因为知道后对我们李家不利,但……云鹤,如果事情不能为你所掌控,可记得千万以自身平安为重。”
李云鹤一笑,“大哥,我明白的。”
李云山微微点头,侧头去看下面百姓的狂欢,看了一会儿,李云山突兀问道,“云鹤,你说……背后的那个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是这大夏朝的江山?可看起来并非如此啊。
李云鹤手里的折扇无意识的敲了瞧手心,源少主的目的是什么?说来,他也一直参不透啊。
而在京都为公告欢呼的时候,周府里却是一片窒闷。
周博雅沉默的跪着,垂下的眼里满是冷冽。
“博雅……爹必须这么做,你说你改不了,但爹和你娘总得试一试。”周文德有些费力的说着,眼前的人跪得笔直,可越笔直,就越是说明,他这个大儿子有多倔强和坚定。
“乐雅……不能言语,爹娘可曾考虑过他的安危?”周博雅低声说着,想着今天一大早,红石匆匆潜进祠堂告诉他,乐雅一个人被送走了,北喜和西福等人一个都没有跟着去!
爹娘要分开他和乐雅,他能理解,但只把乐雅一个人送走,还不让跟随多年的仆从相随……这是否太过分了?
乐雅没有武艺,不能言语,从小到大,身边都有侍从,如今让乐雅一个人,谁来照顾他的日常生活?要是遇见危险了怎么办?!
周文德哑声说着,“你放心,乐雅会很平安的。”
周博雅闻言,就不再言语。
周文德看着周博雅沉默不语的模样,低声叹了口气,便抬脚离开,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周文德转身说了一句,“博雅……三天后,你再出来。”
三天?周博雅抬眼,看来,乐雅是在这三天内离开的?
待祠堂的门重新关上,一黑衣男子从梁柱上跃下,单膝跪地,低声禀报道,“禀少主,二少爷已经离开京都。”
周博雅微微眯起眼,冷冷问着,“和谁?”
“沈高义将军及容和,李青玉三人。”
周博雅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如果是沈高义的话,那就好……
“但,少主,我们的人跟到一半,被沈高义将军拦截,其后,我们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周博雅一听,气势瞬间冷冽起来,沈高义拦截了他们的跟踪?什么意思?莫非,沈高义也要来阻碍他们吗?!
“少主,这是二少爷请沈将军转交的信。”黑衣男子恭敬的递过来一封信。
周博雅接过,拆开一看,随即就有些怔然了。
――人世若是有缘同到老,何惧楼台一别两和声?
这……就是乐雅的想法?
周博雅捏紧了信笺,所以,乐雅……是想暂时离开他吗?
“让暗部的人继续查找二少爷的行踪,找到二少爷后,务必要保证二少爷的安全,暗中保护,不要让二少爷发现!”
“是!”
而在京都近郊的小村庄里,清秀的少年正在严肃的给一个倒在地上的村民治病,少年的身边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青年,青年面容冷漠,眉眼间还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着村民的问题。
“我弟弟是大夫,放心,他既然点头了,那就是没有问题。”
“别吵!人还活着呢!”漂亮青年有些不耐烦的瞪眼。
而接着,那倒在地上的村民睁开了眼睛,围观的诸村民就欢呼了起来。
清秀的少年咧嘴笑了笑,转身看向身侧漂亮的青年,轻轻点头,指指前方。
漂亮的青年会意,就带着少年趁着村民欢呼围着那倒地的村民问这问那的时候,悄悄离开。
离了这村庄,漂亮青年侧头问着清秀少年,“乐雅,你真的确定要去东北吗?”
清秀少年点头,他挪了挪背上的药箱,漂亮青年见状,就欲伸手接过,但清秀少年侧身避开,笑着摇头,笑容很腼腆。
漂亮青年皱眉,“乐雅,我提吧,你这个药箱里除了药还有书和衣服,很重的,我是练武的,提个药箱不碍事。”
但清秀少年缓缓摇头,神情很认真。
――他既然决定了要独行,怎能事事让人相助?让青玉陪他同行已经是很不好意思了。
李青玉看着周乐雅,有些无奈,明明就是挺瘦弱的一个人,又不懂武艺,还偏生这般倔强。
“那我们走吧。”李青玉说着。
周乐雅弯着眉眼轻轻点头,依照计划,他该是跟沈将军前往天川才对,但他知道兄长的性子,也知道,沈高义将军和容和两人都是桃源社的人,如果跟随沈将军前往天川,一定会很快被兄长找到。
不若,半途离开,改道蛮族,如此一来,即便最终会被兄长好到,也不会那么快了。
周乐雅抬头看着前方的密林,因为要避开兄长的眼线,就必须时不时的变换方向,此刻,他们要穿过这座山,进入东林官道,再过三洲,最后到达边境。
这山进入的越深,就越加难走,林间荆棘满布,头顶上的天空被浓密的树荫所遮盖,蚊虫极多,幸好,他是个大夫,驱赶蚊虫的药一涂,算是免了被叮成满头包的结果,而青玉的武艺极好,一路在前拔剑除了荆棘,也不算是很难走。
不过青玉伤势刚刚好转,周乐雅不许他过于劳累,走一段就会歇一歇。
此刻,转出了密林,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湖泊。
周乐雅不由惊喜的笑开了颜,李青玉也眼睛唰的一亮。两人喝了点水,洗漱了一下,就在湖边坐下歇息。
“乐雅……我听师兄说,你是被你爹送走的?”李青玉看着周乐雅,他从师兄那里已经知晓乐雅的身份,源少主的弟弟,药王的唯一嫡传弟子,难怪医术那么高明,只是,为什么会被他爹送走呢?师兄说过,源少主非常重视和疼爱乐雅,怎么会让失语的乐雅一个人被送走?
周乐雅看着李青玉,笑容有些勉强的点头,随即就低垂下头,他被他爹送走的时候,心里不愿,但矛盾的同时松了口气,这样,就可以暂时避开兄长了吧。
李青玉见周乐雅低垂下头,忙说道,“你当我没问,我不是故意的。乐雅,你……”
周乐雅抬头看向李青玉,笑了笑,抓起地上的小棍子,慢慢的写着:没事。
李青玉见周乐雅笑容还算自然,心头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让乐雅难过,他自小没有兄弟姐妹,玄雨……是他最为信任的哥哥,但后来,这份感情变了质,如今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玄雨,即便那天玄雨后来又回来了,但玄雨却没有对他说出什么,只是抱着他而已,而林秀却对他提起,玄雨已经在议婚了。――于是,他只能选择远走他乡,恰好此时,容和师兄要带着乐雅远赴边关,他便跟着来了。
没想到的是,乐雅要一人独行,容和师兄不放心,沈将军也反对,但乐雅坚持,他便提出跟随乐雅一起走,保护乐雅前往东北边疆的建议,这样,沈将军和师兄才让乐雅离开。
他很喜欢乐雅,乐雅如同他的弟弟一样,在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时候,保护乐雅前往边疆倒让他忘记了许多烦心的事。
“乐雅,我们走吧。”得赶在天黑前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李青玉抬头看天,已经日上中午了。
周乐雅点点头,站起身,背起药箱继续朝山里走去。李青玉背着包裹,手里提着长剑,跟在周乐雅身后,再进入树林时,李青玉便走到了周乐雅跟前,继续斩断荆棘,为周乐雅开路。
周乐雅在进入树林时,抬头看了眼天空,天空很是晴朗,不知道此时还在京都的兄长如何了?是不是已经知道他离家的消息?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还在跟爹娘犟着?是不是已经看到他的信?
――他写的那句话是真的,他确信,他的心里已经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叫周博雅,而此生大概是半缘修道半缘君了。
但,身为人子,无法尽孝父母,还让爹娘为他伤怀,暂时别离,是他所能做的唯一了。
这很徒劳,也没有任何用处,但,在爹对他说出“求”这个字的时候,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留下。
这种纠结的心思,不知道兄长能否理解?
周乐雅收回目光,默默的跟在李青玉身后朝山里走去,他心里轻轻的说着:兄长,惟愿将来你我再见之日……你我安好。
而十日后,清晖园里,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穿着管家的服饰,匆匆走进竹林里。
竹林里,一俊美挺拔的青年正在亭子里独自饮酒。
老管家走近亭子,恭敬的长身鞠躬拱手,说道,“少主,李玄雨公子和李云鹤先生到访。”
青年――周博雅顿了顿,淡淡开口,“单老,请他们进来。”
“是。”老管家单岳平恭敬应了一声,抬眼小心的看了眼周博雅,见周博雅脸色淡漠平静,心里轻叹一声,看来少主的心情还是很不好啊。
――跟随少主多年,对眼前这个尽管很年轻,但却拥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力的年轻人,单岳平非常敬畏,因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但已经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还极为冷静克制。
对那目前还行踪未知的乐雅少爷,少主心里不管多紧张,多担心,多愤怒,面上,却还是这般淡漠平静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他单岳平跟随少主多年,他只怕会以为少主已经平静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单岳平匆匆走出竹林,竹林外的花园里,李云鹤和李玄雨两人正在来回走动等候着,看上去有些焦急。红石守着花园和竹林的通道处,见单岳平来了,便先迎了过去,低声问道,“单老,少主他……”
单岳平微微摇头,有些叹息的说着,“少主的心情还是很不好,红石你跟玄雨提醒一下,免得待会冲撞了少主。”
红石点头应下,“是。”
接着,红石便带着李玄雨和李云鹤进去竹林,同时小声委婉的提醒了李玄雨。
李玄雨沉默的点头应下,少主找不到弟弟心情不好,他当然能够理解,而他李玄雨丢失了将来也许要相伴一生的良人,其心情之恶劣只怕在少主之上,他怎么会不理解呢?
李云鹤听了,却是微微皱眉,想到少主和乐雅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情愫,心底多少有了一些猜想。
待进了竹林,就见周博雅负手站在亭子里,而亭子里还有淡淡的酒味尚未完全散去,李云鹤看了眼亭子里的地上,已经有四五个酒坛了,而闻着这味道,那应该是多年的陈酿了。
“李先生,玄雨,好久不见。请坐。”周博雅淡淡说着,嘴角的笑容有些淡漠。
李云鹤仔细的看着周博雅,见周博雅神色间还算是清明,便笑着说道,“想不到博雅你还挺能喝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而已。而现在,我还不想醉。”周博雅淡淡说着,找不到乐雅,他怎么醉的了?
“酒入愁肠愁更愁,少主,还请保重身体。”李玄雨拱手说着。
周博雅抬手示意李云鹤和李玄雨坐下,一边说着,“多谢两位的好意,请坐吧。”
李云鹤便率先坐下,李玄雨紧跟着坐下,待一坐定,李云鹤就笑着晃着扇子问道,“少主还没有乐雅的消息?”
周博雅掀起眼皮看向李云鹤,确定从李云鹤的眼睛里他看见了“幸灾乐祸”四个字,周博雅便不咸不淡开口,“先生可有乐雅的消息?”
――暗部的人一路寻找都已经到达天川却都没有找到乐雅!而沈高义守口如瓶不肯说出!
“这个……算是有吧。”李云鹤慢吞吞的说了一句。
周博雅闻言,锐利的眼睛立即紧盯着李云鹤,“先生知道乐雅现在在何处?”
李云鹤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他身侧的李玄雨,端起红石送上来的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啊,算是吧。我昨天晚上收到我那远房侄子的一封信,说他和一位医术极为高明,失语的长得挺可爱的少年正前往东北边疆,少年表示他要去边疆做一名军医。”
周博雅猛然站起,东北?!原来乐雅是去了东北边疆!
“先生还请稍等!”周博雅说着,大步匆匆走出亭子,招来红石,低声说了什么,红石就拱手,急急离去。
李云鹤看着,笑了笑,昨天晚上青玉来信,提及乐雅,而提及乐雅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乐雅现在正在三洲救治遭受瘟疫的灾民,但当地有不长眼睛的世家要找乐雅的麻烦,貌似……那世家的公子好像看上乐雅了,青玉本来要直接带乐雅离开,但乐雅放不下遭受瘟疫的灾民,于是,青玉只好瞒着乐雅,用李家秘密的联络渠道,连夜和他联系。
而他在收到信后,就马上派人前去处理了。
如今……来告诉博雅,只是为着李家,来种下一个因果。
而此时的温家。
温秋雨端坐镜子前,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娇艳,眉眼如画,温秋雨抬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快,她就要入宫了,再然后,便是,深宫寂寞如雪的日子了吧。
温秋雨的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但她不会就此认命,深宫,那是只属于她的战场!
周家,周博雅,很快很快,她会用她自己的方法去夺回属于她的男人!
99风雨同行(7)
北方的边疆,风起时,黄沙漫天,待星星爬起,就冷风飕飕。偶尔还可以听见狼的凄厉嚎叫。
这里是大夏朝的北方门户,在这里,所常常能看见的便是来去匆匆的骑兵,还有粮草的运送马车。
最靠近边疆的小镇上,本来有些萧瑟,但最近,却是有些热闹。
据说军队里来了一位年轻但医术高超的军医,此军医听说还是药王传人,在休沐日,此军医就会来开义诊。
小镇上的人于是盼着休沐日的到来,只要休沐日到,那军医就会来小镇为人们免费义诊,听说一些药材还会免费赠送,然后……那军医身边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子呢。
而这日,休沐日来了,小镇上的空旷的场地里,简单搭成的草棚外,已经有人自发排起队伍。而远远的,来了一行人,走在最前的少年,面容清秀,身着素朴的深青色布衣,神情安详,带着浅笑,而少年身后是非常漂亮但也非常冷漠的面无表情的青年,青年身着黑色劲装衣服,手里拿着一把剑,一身气息冰冷,而在青年身后是两个兵,两个兵一身肃杀气息,面孔冷峻,那些本来看见少年来就想靠近过来的人都不由被这两个兵的肃杀气息震慑的倒退。
少年走到草棚里,对外头又乖乖自觉排好队伍的民众笑了笑,便开始义诊起来。
站在少年身后的青年抱着剑,靠墙而立,看着少年认真专注的给每一个人看病,不由翻翻白眼,在军队里安定下来后,乐雅就是这样,在军营里每日不停歇的给人看病,做药,好不容易有个休沐日可以休息了,又出来义诊。
李青玉不明白,周乐雅在军队里虽然挂着军医的牌子,但有张君铭这个副将照顾着,也不需要那么拼命吧。日日不停歇的,如果不是他和张君铭有时压着他去休息,他根本就不会停歇下来。
周乐雅这么拼命――是想着忙碌忘记不开心的事?
李青玉看着周乐雅此刻毫不在意的拉开皮肤溃烂散发恶臭的老人家的袖子,仔细的看着那溃烂的情况,不时的在纸上写着什么……李青玉不由心头有些复杂,除了大概是想忘记不开心的事情这个原因外,最主要的是,周乐雅自己想认真的为人医治吧。
只是……看着周乐雅因为写字而露出来的手腕,本来挺白嫩的手腕有些粗糙,而且似乎瘦了一圈,李青玉想,得多逼他吃点东西才是,都瘦成什么样了。
一日的义诊很快结束。
周乐雅收拾好笔墨药箱,正欲背起,一只手就替他拿了过去。
周乐雅侧头看着李青玉,嘴角弯了弯,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李青玉点头,率先朝外头走去。
周乐雅背负双手,慢慢的跟着,看着天边的彩霞渐渐隐去,周乐雅不由想起在京都的清晖园的时候,他在竹屋里看着彩霞,他的兄长拥着他,温暖的墨香味道,耳畔的柔声低语,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