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可有你参与?”弘珠召来郑显祖问。
他点点头,竟不问何事。
“为何要这么做?这是要冒夷叁族的危险的!”她大惊。
“为了大义。”
公主将信将疑,他筹谋鸩死弑君僭主,已可说是于大义无愧了。
“也不只是我一人,上党君(韩明浍)早有此意,新勋既削,旧勋难保,难道他老人家会坐以待毙吗?”
果然,她思忖道,韩明浍阴毒老道,最终还是胜利了啊。
李瑈先是倚他为心腹,而后多番猜忌打压,最后继承人都被他残害,真不可谓不曲折不讽刺呵。
“为何选择此时发动?”
“数日前,那位传于承政院,欲武士试射,文士试艺,策之以汉、唐以来故事。他若培植了心腹,再图除掉就不易了。”驸马轻描淡写地说,未提是自己苦苦劝谏,才使计划提前执行的。
上党君等欲毒杀李晄是真,而他见其与敬惠公主独处,欲尽快至其于死地亦是真。
“那么你呢?你是驸马,只要不谋反,是不会怎么样的,何必与那种人一党?”
“殿下可记得,若干年前在赵大人家,您曾问我们一众懵懂少年,谁愿意为了您去死。那时,我也说了我愿去的,只是当时的您。。。未必注意得到。”男子低头,脸腼腆地红了,似惭于这样赤裸的邀功。
“傻瓜。。。”弘珠终于忍不住了,仰首去品尝他的唇。
二人一夜缠绵,既是她对这痴儿迟到的奖赏,也有一种古怪的占有欲在作祟。
不久,年少的乽山君即位,大王大妃垂帘听政,韩明浍则作为国丈权倾朝野。
而眉寿亦陪侍进宫,得以常与其母于宫中团聚。
公主诧异地发现,这孩子完全不像父母:他性情敏感多疑,处事却圆滑灵巧,讲话总滴水不漏,不付任何真心待人,却总能赢得普遍的好感。
郑眉寿少时入乽山君邸,活在仇人的寡媳孤孙身边,异姓宗亲固不据威胁力,但总有人好奇他是否潜怀怨望。
几年下来,这少年的不安全感和伪装技巧极高。
“殿下,少爷这么机灵,将来才能在宫里和官场混啊。”丹儿安慰道。
也是,她无奈而欣慰地想,他尴尬的出身与高贵的地位,本就是一体两面,率真而无心机反倒不美。
四年后,世熙病逝,金承琉赴朝鲜。
弘珠假死,后与他南渡琉球。
“你——很——漂——亮。”船上,丹儿正教金承琉的仆从朝鲜语,自己也顺便学几句琉球话。
“你好,我——叫——丹儿。”对方尚未娶妻,见有女子如此热情,不禁眉飞色舞,一个字一个字地耐心教她。
“你这一来,就做不成公主,要和我过乡下人的日子了。”金承琉笑道,眼成了两湾明月。
“乡下有什么不好,我还打算去南洋寻宝呢。”弘珠玩着他一缕碎发。
“哦吼,殿下这是打算要当海盗吗?”他假意震惊。
“是,第一艘就劫你们的船。”她笑着回应。
“哈,还请您手下留情。我听说,暹罗王宫墙壁用无数琉璃装饰,不如我们一起去抢劫那里吧?”
“哦吼,越发放肆了!琉璃那么珍贵的物件,怎么可能有人拿来铺墙?一定是你在海上久了,才变成不老实的化外之民。”公主憋笑做严肃状。
“去了才知道,而且,暹罗的宫殿里一定也有公主。”他温热的呼吸钻进她耳中。
“公主?你是不是想抛弃我,去找什么暹罗公主?”她抬头撒娇地问道。
“难说哦,或许暹罗的公主——就喜欢我这种朝鲜男子。”金承琉拖长调子逗弘珠。
“你敢!那样的话,我就去找一个红夷男子。”她不顾旁人目光,笑着捶他的胸口。
“那我就杀掉所有的红夷,再把你抢回来囚在家中,没日没夜地。。。”男子没说下去,而是一把揽住她,深情地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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