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期间的生活很无味。
其他班也许如此,但是他们班不一样。
安澜教官看起来凶,但是休息的时候陪他们聊起天来也是个段子手,再加上他那俊朗的外表,一笑就露出几颗白齿,无形之间感染着很对女孩,对着他芳心暗许。
在这个情窦初开的青春年纪,荷尔蒙的分泌和流动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经历过半个小时的站军姿,云雾里有点体力不支,眼前发黑,呼吸喘喘着,抱着膝坐在树下,肌肤上一片水渍。
站军姿这是一个难熬的过程,你打游戏玩半个小时好像很快,做这种事情就让人觉得度日如年。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吃掉,注视着操场内形形色色的人。
殷勤和温馨去买水了,说她脸色不好让她等一会儿。
“还好吗?”关切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抬眼看去,是教官安澜。ℙo㈠8D.ⅽoм(po18d.com)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整看着她。
云雾里对他印象还不错,公私分明的人,该做事的时候他会一本正经,该轻松的时候他就像是朋友,聊天唱军歌。
云雾里捂着额头,露出礼貌的微笑:“还好。”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直起身子,左右看了看问。
“她们去买水喝了,要我在这里等。”
安澜叉着腰,点点头:“很不舒服吗?”
她那纤细的手臂,仿佛只是皮包着骨头,手背底下的细小血管都清晰可见。
若是《红楼梦》里面林黛玉有弱柳扶风之态,估计也就是她这个样了,但是她应该是个很倔强的女孩,站军姿的时候一动不动的,那坚定的眼神亮的惊人。
“还好。”仍然只是礼貌地回。
安澜看着她,鬓角露出来的发丝沾染了汗水,还有几根迎风招展着,与那如玉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突然想要身上替她整理那不安分的发丝,温柔地挽在耳后,然后看她笑。
她大概不知道,十二位教官里面,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她。
有个教官夸张地说了句:“安澜那个班的云雾里,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是完美的!就跟电视上面的明星一样,漂亮极了!”
还有她身上的气质,这个时代大部分都学生年纪轻轻就开始驼背,她不一样,无时不刻挺直自己背,气质这一块高下立判。
如此美玉,总让人心里生出不好的想法。
想要独占,私藏,不让别人看见她。
“教官,你怎么了?”
突然的柔语唤回他的心神。
安澜低声咳嗽了一句,觉得脸颊发烫,装模作样地低头看了看腕表:“休息时间到了,该集合了。”
云雾里朝着操场入口看去,远远地看见了殷勤和温馨的身影,正打算起身,又被安澜劝了下来。
“你身体既然不舒服就休息吧,别等下晕倒了。”
云雾里疑惑地看着他,看得他很不习惯,最后她只是笑了一声,说了一句“好”。
那嘴角的微笑,安澜看着,恍惚着以为是天仙降临。
夜晚的晚自习,大家经历过一整天的军训汗流浃背,吃完晚饭,回寝室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浑身清爽。
晚上是安澜在上面坐堂,还是那一身军装,跟他们聊自己上高中时候的情况。
“教官交过女朋友吗?”
不知道底下是哪个男同学问了这么一句。
全班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尤其是那些女同学。
安澜眼神飘飘,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有过两个”
他这个年纪,有过两个女朋友其实也没什么。
随后,安澜又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帽子,笑的有点苦涩:“不过最后都是因为这么分掉的。”
“教官你长这么帅居然还会被人戴绿帽子吗?”第一排的女生问。
风朝里闻声看去,好像是个马尾辫的女生,看了看备份的座位表,叫阮软来着。
人如其名,脸蛋圆圆的,双颊的肉肉摸起来很软,有一双溜圆的双眼,此刻里头正闪着星星,暗藏着别样的情绪,看向安澜。
“容貌这种东西看久了就会厌倦,人类是喜新厌旧的生物不是吗?”安澜扯开一抹淡然的微笑。
这句话听起来很不好听,可是又找不出反驳的点来,因为他们回顾自己的生涯,就会发现或多或少都有叁分钟热度,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不喜欢了。
这似乎是他们的本性。
有人大概是想说“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新厌旧的”,但是欲言又止,最终都没有说出口来。
细想之下,他们就会明白那么一个道理。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云雾里思考着这句话,在脑海里反复琢磨。
如果如果时间再久一点,是不是云梦泽对她的执念也会消失?
他会在花花世界内见识到各色各样的漂亮蝴蝶,也会有无数枝叶花朵在他身上流连,那样是不是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
将她淡忘,放弃那点掌控欲
她就自由了。
眼眸中闪现欣喜的光芒,云雾里突然有点兴奋。
幻想着那一天的到来,就是自己解脱的日子。
她那天去他的公司的时候,来靠近他的女人不乏年轻美丽,妖娆妩媚的,各色各样,似乎只要云梦泽勾勾手指头,她们就会上钩。
可是到底要等多久呢?
谁也不知道。
温意转过头来,脸色不虞。
“那一百块钱是你夹我书里的?”
他的脸型很好看,眼睛也很好看,藏在镜片后,仿佛多了一层朦胧感。
“嗯,我不白吃人家的东西。”云雾里轻声说道。
上面的安澜还在跟前面两排的学生聊天。
温意盯着她,那张冰冷的面具最后露出一丝笑容,像是春回大地,带来了温暖的风。
云雾里觉得温意应该多笑一笑,很好看。
“温意,你相信人是喜新厌旧的生物吗?”她突然问。
温意眼里凝聚着疑惑:“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爱情。”
温意垂眸思考,沉吟片刻:“因为爱情而结婚的,结婚之后,更多的是责任与义务,《婚姻法》里面可没有一条是关于爱情的,人都是很现实的生物,里面全部都是关于财产的分割,毕竟爱情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是啊,正因为知道“人类都是喜新厌旧的”,所以也知道爱情并非牢不可摧,那么就得为自己付出的青春而夺得更多的补偿。
云雾里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
安澜的视线突然朝她看来,那其中带了什么样的情绪她不太清楚,只知道就如看到昙花盛开一样,一闪而过的惊艳。
她当做没看见。
她想,自己也许永远都走不上“爱情”和“婚姻”这条路。
课间休息的时候,风朝里出去吹了吹风,整个教室空调吹着,吹的皮肤干燥不已。
摸着嘴角周围,好像是有些粗糙了。风朝里倒是不怎么在乎自己这张脸,只是干燥起来会觉得很难受。
“诶兄嘚。”顾清欢买了俩瓶水上来,递给他,“你跟云雾里怎么感觉比之前疏远了?”
接过水,风朝里拧开喝了一口,继续趴在栏杆上看对面的风景。
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一些楼宇的雏形,以及楼宇之间两棵高大的针叶树。
“何出此言?”
顾清欢背靠在栏杆上,看向教室内:“你看看你,也不乘胜追击,也不发发信息什么的,小心她被别的苍蝇给叮走了。”
别的苍蝇?
风朝里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教室。
叁人成团,外加一个从第一组跑过来的温馨,坐在王瑜的位置上。
从他这个角度看看不见云雾里的脸,又被侧身坐着的殷勤挡了个严严实实,只看见温馨笑得很开心,温意也偶尔露出笑容。
看来云雾里也不会搬出一副清冷的脸了。
风朝里沉吟片刻,说:“你是想说云雾里是鸡蛋还是想骂我也是苍蝇?”
顾清欢:“”
哎呀,被发现了。
“比喻,这只是比喻而已。”顾清欢打着哈哈。
风朝里这个人看上去宽宏大量,很好说话,实际上很记仇,小心眼的很,也只有顾清欢这个跟他从小玩到大的才晓得他内心那点事儿。
当然,也不是全部了解。
人怎么可能完完全全了解另外一个人呢?
“我想打人”
突然的,风朝里轻声说。
顾清欢差点一口水没呛住,转头看向他,那没有戴眼镜的双眼,微微垂下,里头的阴厉泛着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他又看了看周围,还好没什么人,都舍不得空调跑出来吹热风。
拍了拍胸口,顾清欢用手肘顶了顶他:“大哥别闹,温意那小子也没跟云雾里走的太近”
风朝里勾起一抹微笑,眼中的阴厉瞬间散去:“谁跟你说我想打温意了?”
那你刚刚
里面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殷勤和温馨笑的前呼后仰的。
也是这个角度,风朝里看见她也笑了,非常害羞且斯文的,用手遮着嘴,那弯弯笑眼,明媚如阳。
突然就有些烦躁。
风朝里转过身去,继续看着那一片昏暗,对面教学楼的灯光如同人间萤火。
“没来由,就是想打人而已。”他说。
顾清欢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真的摸不透这个人心思,有的时候条理清楚,有的时候毫无逻辑。
就好像《宫心计》里面的姚金玲一样,说着“打你就打你,还需要挑日子吗”一样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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