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伟力诧异地看过来,似乎完全没想到周崇礼会出声阻止。
他谦卑地笑了笑,道:“我派人送了些酒到您的客房,我带她去装扮一番,稍后亲自送到您的房间。”
郑伟力不愿意为这点小事跟他对上,不怀好意看了眼周令姿这只到嘴的鸭子,料想她也飞不出去,便卖了周崇礼一个面子,安然地朝客房走去。
周崇礼拽着仍呆愣站立在客厅的周令姿上楼,将她锁进房间,一句话没说又匆匆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这是多获得了几秒喘息的时间?
她当机立断地扭动门把手,无论怎么用力都没转动分毫,在不间断的推拉下,除了一身热汗一无所获。
她咬了咬唇,感觉周崇礼快回来了,只能去抽屉拿出那把剪刀,将其紧紧握在手里,身形悄悄隐藏在门后,与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此时的周崇礼正在楼下同一名男子谈话道:“酒送过去了?”
“是,料也加好了。”
“真的不后悔?”
“能够手刃仇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答话那男子抬头,一半脸在明处,一半处于暗处,清晰可见一道极深的伤疤从眼下横亘至另外半张脸。
明明是一张残破的容颜,眼中跳跃的快意却模糊了表面的凶煞。
周崇礼拍了拍他的肩,没再说什么。
房间里的周令姿的精神正极度紧绷,她听见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楼梯慢慢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切,像踏在她的耳膜上一般。
她的双手已经汗湿,刀柄在皮肤上勒出显眼的红痕。
“咔嚓——”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门被缓缓推开,一道黑色身影出现。
她屏住呼吸,等其现出全貌后,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狠狠刺去。
没想到刀尖还没入肉,她的手腕便被一只手轻易抓住,那人扭动关节令她脱力,剪刀跌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后她便被压在墙上,双手高高的束起,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那人俯下身,高大的身躯紧紧贴着她,让她无处可躲,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跟你说过很多次,要加强锻炼。”
“我不会让你得逞,除非我死。”周令姿忍住泪意,脖子高仰,说的很是决绝。
周崇礼没接话,感受到她身上传来不正常的高温,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额头,掌心的热度像是要将人融化。
他问道:“病多久了?”
“不劳费心。”如果有可能,她现在恨不得生啖其肉。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看了真令人作呕。
她现在已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周崇礼一再挑战她的极限,活下去很难,死相对来说倒显得轻松。虽然最终结果很可能是鱼死透了,网依旧完好无损。
周崇礼拦腰将其一把抱住,直直往床边走去。
周令姿在她怀里不住挣扎,他却岿然不动,很快体力耗尽,她只能气喘吁吁任其摆布。
他倒没做什么过火的事,把她放在床上用被子团成一只粽子,除了脸在外面,全身都包的极紧,完全没有伸展的空间,
这还不算,他又从其他房间搬了床被子过来,在她身上再压一层。
周令姿这下是彻底动不了,连翻身都极其艰难,像一只被翻了壳的王八,再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
两床棉被下来,发汗的功力成倍增加,不一会儿就被闷的满头大汗,嗓子干的冒烟。
周崇礼将水杯递到她嘴边,她急切的张嘴想大喝一口,不料唇刚碰到一片清凉,水就不断往后撤,
她只能竭力伸头跟着动,舌头从唇中滑出,哪怕能舔到一口都行。
万万没想到这只觅食的小鱼就这样无知觉地进了大鱼的口中。
周崇礼狠狠攫住她粉嫩的唇,吮吸了几个来回,才大发慈悲地将口中的水慢慢渡到她嘴里,干涸的唇瓣都因这番滋润蒙上了一层水光。
周令姿不住的吞咽,纤长的脖颈曲线异常优美。
他伸手摸了摸她滚动的喉咙,如此脆弱,只要稍稍一用力,她就会消逝在这世上。
可这般弱小的她,却又让他生出了不舍和怜惜的情绪。
她绝对会是个大麻烦,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但是他却放任了这个后果,自然报应也终将来到。
喂完水和药后,他的手在她头上轻拍,时不时捋一捋她乌黑的头发,轻声道:“睡吧。”
一晚下来精疲力尽,强撑的精神在药效作用下溃散的彻底,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她安慰睡去,周崇礼才收回手,又替她擦去眼角的泪,低头观赏了半晌娇美的睡颜,掐了一下她的脸后起身离去。
他来到郑伟力所在的客房,桌上的酒已全部喝空,瓶瓶罐罐凌乱地散落在地。
他温声喊道:“郑老。”
郑伟力仍有神志,不过反应迟钝,动作也相当迟缓。
过了好半天,他才回道:“嗯……是崇礼啊。”
周崇礼将陷在沙发里的他架起,一步步领着他向外走,颇有条理地说道:“时间不早了,夫人该担心了,我送您回家。”
他仿佛将刚才的事都忘了,慢了好几拍才答道:“好…回…回家。”
周崇礼把他扶上车,吩咐司机道:“开车。”
黑色轿车在夜晚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驶着,没人知道正有一双眼睛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直到车到了目的地,周崇礼刚想把郑伟力移交到出来迎接的管家手里,一道黑黢黢的枪口悄无声息地对准他们。
他若有所感地朝射击的方向望去,只听“砰——”地一声,那是子弹出膛的声音。
周崇礼反应极快地拉着郑伟力闪避,却为时已晚。
子弹擦过他的手臂直直射入郑伟力的胸膛,原本郑伟力是可以逃脱的,但酒精迷醉了他的神经,让他的动作都迟缓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胸前绽出一朵血花。
管家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老爷……!快!快送医院!护卫兵呢?!赶紧去把开枪的人抓起来!”
那人来的快逃的也极快,一瞬便不见了踪影。
虽然子弹只是擦过周崇礼的手臂,但洇红的血迹还是将他周围的衣衫浸湿,他用手捂住受伤的地方,随郑伟力一道去了医院,眉间满是焦急怒意。
他对一旁随同的管家说道:“此人当街行凶,对象还是部队高官,性质太过恶劣。我会抽调一部分军队协同搜捕,一定把人绳之以法。”
管家不断用袖子擦着眼泪,哽咽道:“多谢周司令,若不是你眼疾手快拉了老爷一把,说不定…说不定…”
“分内之事,应当尽力。”周崇礼的语气相当沉重悲痛,但细听便能察觉出隐藏其中的淡然,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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