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黑色睫毛上面挂了几片晶莹的雪花,转眼间就融化成水滴,涎在他浓密的睫毛尖端,像泪珠一样……
第四十章
曾如初没有坐袁宇的车,他实在没有心情坐公交,走到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
在袁宇家别墅门口的时候,一个保安拦住曾如初,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交给他。
“谢谢。”曾如初冲保安说完,就往院子里走,一边蹙着眉拆信封。
一章正式信函的信纸对折,中间夹着一张机票。
“如初:我想带晓醇去瑞士度假,但我买了三张票,这一张是你的。如果你能来,我跟晓醇一定非常、非常高兴……当然,如果你有重要的事情……那就等着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最后,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哎,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算了,你也别勉强……”
机票上的登记时间是明天下午四点半。
郑青这封简短的信写得有点儿语无伦次,但是曾如初却看懂了他的心意。
曾如初在门口看完信,沉默了好半晌,才推开门进屋。屋内的暖气热烘烘的,一下子就包围住曾如初冻僵的身体。
袁宇不喜欢家里有人走动,所以佣人们趁着他俩不再已经收拾完离去了。
曾如初在门口玄关处换了拖鞋,把东西随手放在身旁的深棕色柜子上,拎着刚换下来的黑色皮鞋去一楼的盥洗室简单的处理干净,然后放了热水洗了把脸。
这样冷的天气,如果能洗个热水澡该是多么舒服啊。
不过曾如初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呆在这里了。事情已经挑明,袁宇也知道了他想知道的,自己也没有什么留下来的意义了。
曾如初来的时候东西不多,但是在这里住了将近四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中已经添置了不少了。不过这些都是袁宇花钱买的,曾如初一件也没打算带走。
曾如初感觉头有点儿疼,身上不太舒服,强忍着一阵阵眩晕的感觉把自己当初带来的几件旧衣服,还有简单的细说用具装进一个旅行包里。
曾如初坐在大床上试了试额头,也不知道热不热,翻了翻袁宇家的医药箱,发现里面大多数是英文和其他他不认识的语种的字,根本不知道哪个是感冒药。
把药箱放回去,曾如初想他跟袁宇的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呢。
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曾如初越发的觉得身体沉重,头脑不太清醒,就决定不跟袁宇道别了,拎着有些沉的帆布旅行包走出别墅。
门外的保安从窗子子里面看到他,连忙冲了出来。
“曾先生,这么大的雪,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用我给您找个司机吗?”保安问道。
如果是平日,曾如初一定拒绝了,他不喜欢麻烦别人已经到了一种强迫症的地步,你可自己走上这几公里,也不愿意让人送的。但是他今天实在是难受,就说道:“那麻烦你了。我就到红旗街上的药店就行。”
“您要是着急,就我开车送您吧。”保安得到曾如初的点头,回屋里去换了个黑色大衣披上,然后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
曾如初跟他道了谢,说自己还有事儿,就让他先回去了。他有些艰难的拖着旅行包去药店买了一盒感冒药,站在药店门口连水都没喝,就直接把白色的药片硬咽了下去。
苦涩的药品部分融化在舌头上。曾如初皱着眉头打了一辆出租车,回自己家了。
袁宇不喜欢他总是往自己家跑,他不想忤逆他,已经一个多月都没回家了。
刚一打开门,曾如初就感觉许久没通风的屋子里都是潮气和灰尘,他进了屋锁上门,想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却发现窗子已经冻实了,根本打不开。
曾如初多少有些不严重的洁癖,感觉呼入鼻子的空气里都是灰尘。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的感冒药起了反应,他突然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想去卫生间接点儿水洒在地上,最后还是决定先睡一觉吧。
他穿着衣服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拽了被子盖在一阵阵发冷的身体上。马上就昏睡过去了。
他不知道,袁宇在那边找他都要找疯了。
袁宇从曾如初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开着车直接去了何子珊的今晚参加的晚宴。
他附一踏入开宴会的主人家时,就见这家长辈跟小辈一起出来迎接他,惊喜得没想到袁袁宇能来。
袁宇脸色不太好看,直接说要找人,连基本的寒暄都没心力跟他们装装样子,大步流星的直接到酒会从一堆贵妇人中把他妈找了出来。
“你干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没礼貌?见到人都不会打招呼吗?真不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教你的……”何子珊一身银白色v领晚礼服,五十多岁了仍然像是刚刚三十出头的妇人,浑身散发着贵气。
“别跟我说没用的!”袁宇非常不耐烦的说道,眼珠布满猩红,抓着何子珊纤细的胳膊沉声问道:“你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对曾如初到底做了什么?”
何子珊的表情变化是细微而飞快的,她皱着眉头问道:“曾如初,是谁?”
“袁夫人,你别跟我装了行吗?我的耐心有限,你要是从今以后都不想让你们何家好过,你就继续……”袁宇抓着她胳膊的手青筋都凸了起来。他觉得他的自制力很可能在下一瞬间就土崩瓦解。
“你敢!”
就在这对母子针锋对视的时候,袁宇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皱了一下眉头,没去理会。
没想到何子珊手包里的手机也响了。
她拿出精致的手机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脸色变了变。
“老爷子,没抢救过来……”何子珊放下电话,脸上的惊讶还未来得及褪去,缓缓的开口说道。
袁宇的脑袋轰的一声,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拿出不断响着的手机,听到堂弟在那边焦急的说道:“哥,爷爷咽气了,你快来医院。”
袁宇转身就走,又突然回头,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何子珊阴沉的道:“你好好想想曾经做过什么,想不起来的话,就别怪我对何家不顾念亲情了。”
何子珊站在原地,纤瘦的手指拧着香奈儿包包的细链,力道之大好像要拧断了一样。她目光阴沉的看着袁宇高大的背影离开,内心里充满了怨毒。
袁氏荣光了一生,杀伐决断的老爷子袁东迎躺在白布下面,佝偻得又瘦又小,简直看不出没生病之前的一点儿气势。
袁东迎在医院住了大半年,如果不是靠着最好的医生和药物支撑着,老爷子估计都不可能挺到今天才走。不过,对于袁宇这些亲人来说,老爷子还是走得有些突然了。
这些天老爷子的状态真挺不错的,还能喝点儿粥了,家里还找了大师算过卦,也说老爷子能熬过去这个年头,谁也没想到,还差两天过年,老头子突然脑梗去了。连给亲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袁宇走进病房的时候,已经来了一堆亲戚了。他们全都围在老爷子的病房里嘤嘤的哭着,还一边说着“老爷子怎么就突然走了,让我们怎么活啊……”之类的话。
他们真哭假哭对袁宇来说都不重要,他阴沉着脸走向他爷爷的病床旁边,看着白布下老人灰白的脸,心里酸涩痛苦得不能用言语描述。这是他最亲的亲人,这也是对他最真心最好的爷爷。
袁宇进门口,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自动消了声音。众人看着袁宇阴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向床前,掀起白布的瞬间眼睛就湿润了。这个铁血一眼的男人从来没在他们面前露出过这么痛苦的表情来。他总是最强大的,最无坚不摧的。如今……
袁宇深深的在老人铁灰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没去看一眼屋里的众人,而是语气沙哑的说道:“大家先都出去吧,让我跟我爷爷静静待一会儿。”
没有人敢反驳袁宇的话。
袁宇握着已经没有了生机的老人皮肤松软,骨节僵硬的手,眼泪流了下来:“爷爷……”
过了一个多小时,袁宇的堂弟敲门进屋子的时候,看到他好像动都没有动过的僵直背影,鼻子有些酸:“宇哥,你节哀顺变,爷爷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现在,还有很多事儿等着你处理呢……”
袁宇当然没有他想象中的脆弱。可是,面对自己最亲的人的永远离去,再坚强的人也不可能不痛……
袁宇半晌后把老人的手轻轻的放回去,深深的看着老人沉声说道:“爷爷,你一路走好!袁氏的事儿一概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经营它。”
袁宇临出门前,对着表弟冷声说道:“别让任何人进去了,想看爷爷的,就在三天后的灵堂看。”
爷爷生前就不喜欢这些人,他不能让他爷爷死后还不顺心意。
确实有很多事儿需要做。
袁东迎的丧礼,袁氏的接洽,还有袁氏大变动后股票的动荡……
袁宇一直忙活到凌晨两三点钟,父亲袁鸿升坐飞机赶回来,他才被硬推着回去休息。
袁宇车开得飞快,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曾如初。
今天他经历了太多的事儿,在人前他能表现的淡定如常,可是天知道他心里也承受着跟别人一样的痛苦。只不过,他不善于表现出来罢了。
结果回到家,看着连同曾如初一起消失了的一些物品,他的心都凉了。
光着脚走到玄关处,袁宇看到被曾如初落下的郑青的信和机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是彻底的沉戾。
袁宇站在原地,把机票连同信撕成一条一条的碎片,然后用力的扬向空中……
第四十一章
袁宇找到曾如初的时候,曾如初蜷缩在他的那张窄小单人床上,脸上烧得通红,已经神志不清了。
袁宇有火都发不出来,给自己的专属医生打了个电话,凌晨三点多,医生司机都被他折腾起来,顶着大雪急匆匆的赶来。
袁氏没有故意隐瞒,袁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传的很快。司机和医生慰问了一下袁宇,看他神色实在不好,就劝他休息一下。
但是袁宇哪有时间休息,医生给曾如初量体温的时候,他一直在后面站着。看到体温计上快到四十度的温度,他的眉头狠狠一皱。
“烧的太厉害了,得赶紧打针啊。”医生让袁宇帮他把病人翻过来,在曾如初的屁股上先扎了一个退烧针。袁宇双手搂着曾如初,让他整个人都趴在自己的怀里,感受到怀里人不同寻常的滚烫体温,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我先给他挂上普通的退烧针吧,等医院上班了,再给他做试敏。”医生说道。
几个人绕着昏睡的曾如初忙活了半天,才算是该做的都做了。
“这屋里空气也太不好了,还冷,不适合病人养病啊。”医生小心翼翼的对袁宇建议到。
“我知道。”袁宇点点头,脸色有些青灰,下巴上经过一宿没睡已经冒出了新的胡茬,看着很是憔悴。
“王医生你先回去吧,这么晚麻烦你了。”袁宇沉声客气的说道。
“那没事儿,袁先生不用客气。”医生收拾好东西,说道:“那我先回去了,这位先生再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吧,我马上就来。”
袁宇点点头,从曾如初的床头凳子上起来,一直送王医生出去。
袁宇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医院里的亲戚朋友早就都让回去了,袁氏早晨还没上班的,估计袁鸿升也早就回家先休息去了。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他一猜就是他那个从未把自己当个母亲的亲妈。
袁宇靠在走廊里,压低声音接起电话,就听那边熟悉的女人声音以命令的口吻道:“袁宇你现在来你二舅家。我们有重要的事儿跟你谈。”
“我没空。”袁宇冷声道。
“我听人说你两点就回家了,怎么没空,觉什么时候睡不醒!我现在就派人到你家门口,你马上来,我们都等着你呢。”何子珊不妥协的说道。
“我说了我没空。”袁宇脸色阴霾的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心里发冷。
喜欢派人接就去接,反正这帮何家的人别想摆弄自己。
刚下飞机,没个正经的袁鸿升都知道让自先回去休息一下。知道他接下来几天将面对的事儿有多复杂。可是这个亲妈呢,就只知道指使他帮何家争取利益。袁宇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有时候他就在想,他姥爷何日革可真是个人物,能把他妈教育的这么“成功”。这么自私自利连亲生儿子都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女人,对自己家族的事业可是鞠躬精粹死而后已的有奉献精神。
袁宇转身走回屋里,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他直接把他妈的电话拉到了黑名单。这几天,他还真没空陪他们何家的人玩儿。
屋子里的空气很干燥,又非常冷,袁宇坐在曾如初的床边握着他没扎吊瓶的那只冰凉的手,想给他捂暖和了。
袁宇有点困,眼睛里拉满猩红的血丝,却仍然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吊瓶看和曾如初的脸看。药瓶里还有大半瓶的药液,但是医生说这药有点儿刺激血管,袁宇就说让尽量慢点儿滴。
药管里的药滴得很慢,估计还得一个小时开外,袁宇大可以靠在凳子上打个盹儿。但是他又怕万一曾如初翻身,滚针了。
他就这样一直瞪打了猩红的眼睛守在曾如初的床边,一直到把针拔了。
袁宇把脑门贴在曾如初的脑门上试了试曾如初的体温,发现还是很烫。
蹙着眉头想了想,袁宇给孟祥天去了个电话:“你让人给我安全的、适合休息的地方。”
“靠,不至于吧,这个时候谁要围堵你?”孟祥天昨天晚上就听说了袁宇爷爷的事儿,大清早接到袁宇的电话也没生气,表示很配合。
“我妈……”袁宇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了句:“如初病了。”
孟祥天在那边沉默了一秒,马上积极的说道:“好,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你们在哪儿呢,我马上派人接你们。”
孟祥天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给曾如初安排了一家高级私人会所,还把人家一整层楼都包下来了,让保镖把几个楼梯口都把守住,严密程度相当于领导来视察了。
袁宇对于他把事情弄得这样隆重,倒是没说什么,直接亲自把人抱到准备好的总统套房级别的房间床上。
他现在没时间看着曾如初,他妈那头是一个事儿,而且那个郑青还不消停,想把曾如初带走。简直让他恨得想把那人的皮给剥了。
而曾如初无缘无故从他家搬走,行李包都打好了,让他不得不怀疑,如果不是正巧生病了,曾如初是不是就成功的跟郑青在他眼皮底下私奔成功了,跑到某个美丽的国度度过人俩的小日子……
“怎么了,不满意?”
孟祥天看到袁宇脸色突然间变得阴沉可怕,连忙惊讶忐忑的问道。
“没有。”袁宇冷着脸环顾套房里一周,扭头冲孟祥天说道:“你派个信得过的,最好是亲人,给我好好守着他,除了我谁也不让见。如果他醒了,也不能让他走。”
孟祥天听得瞪大了眼睛,试探的轻声问:“你俩还没和好?”
袁宇脸色沉戾的扫他一眼,那暗藏的话明明就是在说:不归你管的事儿你哪儿凉快儿哪儿呆着去。
“我得走了,你给我派人看着他,少了一根汗毛我都找你算账。”袁宇语气不客气的威胁道。
“对了,你要是再敢动他一下……”
袁宇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祥天一脸黑线的打断,他摆着手,没好气的说道:“我动他干屁啊,他那柔弱得像个女人似的样子不用我动就乖乖的躺着了……再说,我们之前那不是误会吗?误会你懂不懂!我不然我俩有什么仇啊?还不是因为你……”
孟祥天还不知道他那臭脾气,知道他最近所以糟心事儿都赶到一块儿了,自己还没那闲心跟他计较这个。就一直点着头把他送到门口,大咧咧的说道:“你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心肝宝贝儿一根汗毛啊!”
“别忘了请医生来给他打针……”袁宇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钟,还不忘皱着眉头叮嘱。
孟祥天彻底崩溃了,心想要是袁宇一直都这样,他他妈的早就跟丫绝交了。还好是只有碰到曾如初,他才这样。
孟祥天走进屋里,琢磨着给哪个信得过的人打个电话,让人来伺候袁宇供的这个小祖宗。想到最近总跟他混,对袁宇有一种莫名崇拜的舅舅家堂弟。
说曾如初是袁宇供着的小祖宗,孟祥天觉得一点儿都不夸张。
不就是吹个风发烧了吗?也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呢,袁宇他那么紧张至于吗?而且,这个小祖宗要不要这么傲娇,这么难搞啊!
被袁宇这样条件极端优秀的男人跟在屁股后面十几年痴心不变像条忠犬似的,搁他孟祥天这个直男,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咬牙被感动的从了。可是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曾如初,他妈的还真是别驴还倔,就能视袁宇这样的好男人与无物。
孟祥天深深觉得曾如初这颗脑袋值得贡献给医学事业,解剖开来好好研究一下里面究竟是何构造。
不过孟祥天还是有佩服曾如初的地方的。他乍从孙长辉口中听到关于的当年的真相的时候,真他妈的有种老天跟他闹着玩的感觉。
他一个大脑直路的男人,真的没法想象曾如初为什么就能把这件事儿一瞒就是十多年。这也太那个了吧……
孟祥天说不出来什么感受,但是他跟袁宇的想法是一样的,永远也明白不了曾如初关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诡异看法。
虽然知道曾如初没背着袁宇偷人,还是被陷害的受害者,但是他真的从心底里没法对曾如初产生怜悯来,觉得丫的就是自找的,活该!
两个人在一起,什么事儿都藏着掖着,谁他妈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次次都能猜中你的心思!
孟祥天处对象的时候,对讨厌的就是那种什么都不说,就让他猜的女人。通常他一发现这样的女人,长得再美,身材再好,他一般都没兴趣继续了。
在他看来,曾如初跟这类女人没有什么区别。什么都不说让别人猜,猜不对都是别人的错,最后自己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啊……
“哥,我来了。”实木门板被从外面轻叩两声,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二十岁左右青年推门进来。
孟祥天一扭头,看到他的头发,脸上表情那个痛苦啊。
“哥,你说找我有重要的事儿交代?什么事儿啊?”选紫色头兴匆匆的问。
孟祥天连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抿着唇伸手指了指床上躺着的曾如初。
“卧槽!哥你把人玩死了?”紫色头吃惊中难掩意思兴奋。
“你他妈给我闭嘴!”
孟祥天忍无可忍,有点儿后悔把他叫来了。但是来都来了,他缓了一口气,才说道:“我让你来看着这个人,给我好好看着,少一根汗毛都不行!”
紫色头夸张的瞪大眼睛,想张嘴问,又听到孟祥天压低声音命令道:“闭嘴!听着就行。”
“这是袁宇的心肝小情人,给我看好了,要是人跑了,不用我动手,袁宇自己就咔嚓了你。”孟祥天扶着额头故意把话说得严重些,怕这小子真把事儿给办砸了。
紫色头一听袁宇的名字,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就差冒出两颗粉红色心心来彰显他有多崇拜袁宇了。
“行了,我先走了。”孟祥天看到他那一头炫紫色就头晕,拿起手机,再三叮嘱:“千万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啊……”
第四十二章
孟祥天走了,刚染了中意已久的炫紫色头发的庄鹏飞快的窜到床边,好奇的盯着曾如初的脸看。
也不怎么样嘛!
庄鹏想到。在他看来,袁宇那样成功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情人怎么说也应该是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
而躺在床上的这位呢,也就是五官好算精致,但是太瘦了。皮肤还算细腻白皙,但是太白了。而且这个年龄一看就不是十七□岁的那种柔软的少年了吧。他也玩过男孩儿,知道只有那个年龄段的男孩儿玩起来才够味儿,才尽兴……
而且瘦成这样,还不是一摸一把骨头啊,多难受啊。
庄鹏撇撇嘴,心想他哥也是的。虽然他无限崇拜袁宇大哥吧,但是也不是他随随便便玩两天的小玩具都能令他庄少爷感兴趣啊。他想拍袁宇的马屁,可不是这些他没准玩几天就腻了的床上人。
庄鹏根本没想到床上这个人可能对袁宇的重要性,就以为他哥临走前跟他说的那两句话是夸张加玩笑。
毕竟,袁宇的东西,哪怕是不要的,在别人看来也是需要轻拿轻放的对待的。
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曾如初也是一样的。
在沙发上躺着把电视打开,庄鹏鞋都没脱就搭在了貂皮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了会儿电视。
七点钟的时候,孟祥天找来的医院的大夫来给曾如初做了试敏,然后打上针。八点半的时候,又有护士来给他拔针。床上的人始终没有醒来。
孟祥天的手下在八点左右给庄鹏送来一份早餐。
“嗨,这人一直睡觉,还用我在这儿看着吗?”庄鹏对孟祥天的手下说道,语气多多少少有些抱怨的语气在里面。
“您还是在这儿吧。”手下正是跟目睹袁宇逼问孙长辉整个过程中的一人。当时袁宇的暴怒在场的人都有所目睹,不用知道事情经过,也知道这个人对袁宇的特别。所以手下斟酌了一下语气,轻声说道:“你看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外面看着。孟先生这么做绝对是有原因的,您还是听他的,先别走了。您需要什么,我们派人给您送来。”
庄鹏听了他的话,想想觉得有道理。虽然他不觉得床上的人有什么特别,但是因为是替他最崇敬的袁宇办事儿,他也就耐下性子,决定留下来。
中午的时候他哥给他打了个电话,问有没有什么事儿,又问床上的人醒了没。正主袁宇却到了天黑连问都没问,他就越发的觉得袁宇对此人绝对是一时新鲜……
庄鹏平时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每天跟一帮狐朋狗友吃吃喝喝,打架斗殴,泡妞泡吧,在家都没说呆过一整天没出门。除非是病得起不来了。
这一天下来,二百来平米的房间都要被他踩长毛了。他抓耳挠腮的想走,又不能走,最后伏在洗手池里直叹气。就在这时,一个朋友给他打了电话。叫他出去玩。
“别提了,我这头有事儿,出不去。”庄鹏暴躁的说道。
“次奥!你能有什么事儿啊,我告诉你,今天红旗弄来一批好货,你不来我们可不给留啊。”那人说道。
“靠!我哥这边的事儿。你们他妈能不能别吃独食儿,必须给我留点儿。”庄鹏激动的说道。
“那行……”那人一听是他哥的事儿,也没再说什么,接着道:“要不,我派人给你送去吧,你现在在哪儿呢?”
庄鹏犹豫没超过一秒钟,就马上报了地址。
一个小时后,保镖把一个用纸壳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送进来。
庄鹏把门上了锁,激动地拿出那人所说的“好货”,撸开袖子,往胳膊上享受的扎去……
曾如初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一会儿像是泡在冰水里,一会儿又放在火上烤,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难受的喜爱那个是要死了一样,全身的肌肉酸疼酸疼的,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他强自挣扎着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团都有些模糊不清,眼皮烫的眼睛生疼。他反应慢半拍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的装潢很奢华,头顶上的水晶吊灯散发的光温和而明亮,还是晃了一下曾如初的眼睛。
曾如初挣扎了几次,才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他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扭过头透过厚重窗帘的中间缝隙看到外面已经全黑了,城市的霓虹灯在黑暗中放肆的闪烁着。
就在这时,右后方传来开门声,一个紫色头发的少年打着哈欠走进来,看到他坐在床上的时候有点儿惊讶,哈欠打了一半就停住问道:“你醒了?”
曾如初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他想起来自己回到家里睡着了,怎么一睁眼睛就在陌生的地方了呢?而且自己浑身像是生了大病一样难受,喉咙干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这是哪儿?”曾如初皱着眉头环视一周,视线落到庄鹏身上,嗓子干哑难听。
“这儿?……俱乐部,宇哥让你呆在这儿。哪儿也不能去。”庄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到桌上的茶水,难得好心的倒了一杯,给曾如初端过去。
“袁宇?”曾如初眉头皱着问道。
“除了宇哥还有谁?”庄鹏对于他对袁宇的态度不是很高兴。把水杯往他手里一塞,道:“拿着。”
曾如初也没注意到这个少年在闹脾气,全部心思都用来琢磨为什么袁宇把他弄到这里,还派人看着他,不让他走。
猛然间想到郑青给自己的机票,他连自己睡了多长时间都不知道。虽然没打算跟郑青他们一起去,但是怎么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这么算了,他得跟郑青好好解释一下。
想到这里,他掀开被子,四处寻找自己的手机。
“你找什么呢?”庄鹏翘着二郎腿在沙发里看着他,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的手机。”曾如初说道。
“没看见,而且,宇哥现在估计没工夫搭理你,他……”庄鹏想了想,不是时候的觉得人有的时候不该多嘴,就没说袁宇爷爷去世的事儿,而是故作深沉的说道:“宇哥现在忙着呢。”
“我不是给他打。”曾如初忍着脑袋上一抽一抽的跳着疼说道。
“……”庄鹏被他噎了一下,显然没有他哥有定力,非常不爽的说道:“那你给谁打?给别人打就更不行了。”
庄鹏看着他的眼神故意带着一种鄙夷,好像在说,不过是袁宇的小情人,装什么装啊!
曾如初看都没看这个紫毛小子,也没有回答他的话,慢吞吞的翻身下床,然后把衣柜里自己的外套大衣拿出来。
“你他妈干什么呢?”庄鹏被彻底忽视了。骄纵的大少爷脾气完全被激怒了,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厉声说道:“告诉你让你他妈等着,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啊?”
曾如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外面十几个保镖,我就不信你能走出这层楼!”庄鹏非常不爽的道:“就是宇哥把你惯的!你还当自己是什么人呢?宇哥稀罕你时候大家都给你个面子,等哪天他玩够你了,你他妈算个屁啊!所以我劝你,还是他妈识相点儿!别净出幺蛾子。”
曾如初缓慢的抬头,狭长的眼尾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突然,他撇到庄鹏面前茶几上的一次性针头,还有零散的几个没有包装的小瓶,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庄鹏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桌面山自己没愿意收拾的东西。
“毒品?”曾如初的语调都有些颤抖。
庄鹏看到他露出这样诡异的表情,显然还有一丝恐惧夹杂在其中,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快感来。便故意用挑衅的口吻道:“是啊,怎么了?”
曾如初脸色苍白苍白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也不说走了。
土包子……
庄鹏心里不屑的骂道。
“袁宇……让你给我打的?”曾如初的声音颤抖。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的心里闪现多少可怕的回忆。
庄鹏眼珠子一转,看到他这副表情觉得很爽。又想到这人就是欠教训,便想也没想,自以为撒了个无足轻重的小谎,帮袁宇调/教调/教床上人。
“是啊,怎么怕了?这是海洛因,可不是普通的白粉儿,估计你现在已经上瘾了。等毒瘾发作的时候,你就得哭着求宇哥……怎么样,还走吗?”
过了半晌,庄鹏扭头去看曾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