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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遮什么遮,你小时候光着腚满地跑的时候,我什么没看到过。”说着,又扫了一眼沐泽掉在地上的病号服,上前一步捡了起来,说:“还真是欲火旺盛,连病床上都不放过。喏,你的裤衩掉了。”
    沐泽的脸直接红成了酱猪肝,伸手捞起了裤衩,说:“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沐风耸了耸肩,又看了面不改色的沐阳一眼,说:“赶紧收拾一下,我已经通知了警察,这会子也该抵达洛宅了。呵,当然,我也惊动了各方的记者,估计已经堵在洛宅门口了。事关洛天集团的颜面,我倒要看看,他洛琰还能镇定到几时。”
    “撑不了多久了,这一次,他算是翻船了。”沐泽说着,突然将一枚祖母绿的戒指抛向了空中,遂又一把接住,“人证物证俱在。”
    沐阳有些不解,“这戒指到底是――”
    “他们洛家当家的身份证明,世上只此一枚,一直都是洛琰佩戴的。”沐泽说着,摊开了掌心,看向了那幽绿的宝石,“这可是我在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好不容易留下了的证据。”
    出了医院,沐泽整理了一下头发,许久没有打理,刘海已经长过眉梢了,加上最近身上不太好,人又削瘦了一圈,穿着往常的白衬衣和针织外套,都显得空荡荡的。一打眼看过去,倒是一副病弱王子的俊俏模样,让来往的女人不免多看了几眼。
    一旁的沐阳照旧是全副武装,戴了大号的墨镜和口罩,顺便将黑色运动衣上的连体帽扣在了头上,包的严严实实的。这也没办法,沐风惹来那么多记者,保不准哪个人眼尖,就把自己逮出来了,还是小心为好,省得到时浪费口舌,光顾着解释自己和沐泽的关系了。
    不过,沐泽要是愿意公开他们的恋人关系,沐阳倒也不介意,反而还有些窃喜。
    坐上了沐风的车子,沐阳伸手环过了沐泽的肩膀,问沐风:“你是怎么找到那伙人的?”
    “我着人调取了那周围所有路口的监控录像,锁定了时间段,又几经排除,和着一些兄弟挨个识别,废了好大的劲,才逮出那么几个混混,一顿恐吓加毒打之后,才确定了是谁。”沐风说着,吸了一口烟,好像打人的不是他一样。
    沐阳对他黑社会的作风有些无语,“话说,你把人揍成了重伤,让人出庭作证,这未免有屈打成招,替你做伪证的嫌疑吧?”
    “呵,没事。”沐风依旧很淡定,“我没在他们脸上留伤,全部留在了他们身上。拿衣服一遮,什么也看不到。”
    沐阳嘴角抽了抽,“那万一他们临阵倒戈,又反咬你一口,怎么办?”
    “我沐风做事,就那么让你信不过吗。放心,他们可是背负着好几条命债的人,我手里掌握着证据呢。这次出庭,他们要是帮我指正洛琰,我就不把他们的陈年旧账翻出来,最多判他们个杀人未遂,可要是敢动别的心思,那就等着坐实杀人罪吧。”
    “……”
    一路去到了洛宅,沐风同提前到场的刑警大队队长卓然打了个招呼,问:“人在吗?”
    “好像是出去喝酒了,已经通知他回来了。”卓然笑了笑,看向了面色阴郁的洛辰,小声道:“这老东西愿意出两个亿,把这件事平息下去,你怎么看?”
    “放着钱不要,你傻吗。”沐风说着,长腿一收,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你说,洛琰那孙子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
    “那不是更好,直接下达通缉令,他要是拘捕的话,就给他一枪放倒,届时随便找个借口,比方说他袭警什么的,这事不就结了吗,连审问都省了。”
    “呵呵,这个够损,不过我喜欢。”沐风说着,跟回了自己家似的,随手开了一瓶红酒,然后倒进了高脚杯里,递给了卓然一杯,“喏,闲着也是闲着,咱哥两个好久没聚聚了,先喝一杯。”
    他二人倒是一副哥俩好的姿态,相亲相爱的很,一旁保持缄默的洛辰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这,分明就是狼狈为奸,决意要弄死洛琰了吧。
    洛辰倒也听说过沐风这些年的作风,为人阴狠决绝,不择手段,同时又为人仗义,黑白两道通吃,在整个岛城,虽然算不上富甲一方,但绝对称得上有权有势。
    只是,他的势力大概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沐阳也觉得干等着很是无趣,便拥住沐泽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保卫萝卜”一路通关到最后,才瞧着洛琰面色阴沉的回到了宅子,扫了众人一眼,问:“怎么,兴师动众的,该不会是来办案的吧?”
    “是。”卓然搁置了酒杯,然后掏出了证件,说:“我们怀疑你和意图绑架谋害沐泽的案子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绑架?”洛琰挑了挑眉,“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话,事关我们洛天集团的声誉,我可以起诉你们。”
    卓然冷笑了一声,直接拿手铐铐住了洛琰,边往外走,边说:“有什么鬼话留到局里说吧,我有的是时间听你废话。”
    洛琰轻皱了一下眉头,“照你的意思,是认准我教唆了人,去绑架沐泽了?”
    “我知道你要证据,走吧,人证物证都在,不怕你狡辩。”卓然说着,冲沐风投去了安心的一瞥,然后挥挥手,说:“改天记得请我吃饭。”
    一旁的沐泽心里直犯嘀咕,看向了沐风,问:“哥,看你们这么笃定的样子,是不是还掌握了别的证据?”
    沐风抚摸了一下下巴,“有,叫他无话可说的证据。”
    ☆、生母
    两日后,正式开庭。因为这事关了洛天未来的继承人问题,所以受到了各界广泛的关注。洛琰刚被人从车上带下来,就被记者们堵在了原地,前进不得。
    “请问洛先生,你意图谋害沐泽,是因为继承权的问题吗?”
    “洛先生,这起案子,会不会对洛天未来的发展产生影响呢?”
    “沐泽真的是洛辰的外孙吗?”
    “洛先生,人真的是你绑架的吗?”
    “……”
    洛琰被吵得头疼,抬眼看向了不远处停下的车子,只见沐泽下了车,冲他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说:“早。”
    洛琰的拳头不自觉地收紧,目光又扫向了沐风,只见他兄弟二人举止从容,嘴角含笑,一副今天定会胜诉的模样,实在让人很恼火。
    事实上,洛琰确实栽跟头了,在对方请出了那两混混来指证自己的情况下,他还可以狡辩说他们是串通好了作伪证的,沐泽取出那颗祖母绿戒指时,也可以说成他为了栽赃,故意偷走的。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那被自己派出去的两个废物东西居然偷录了和自己的对话。
    而录音文件的对话内容是:
    “真可惜啊,毕竟是我洛家的血脉,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你死的。”
    “那就放了我,今天发生的事,我们都放没发生过,你要的,我给。”
    “呵,现在说这样的话,于事无补了。”
    ……
    “真是麻烦啊,算了,我回趟宅子,剩下的,交给你们了,给我手脚利索点。”
    ……
    文件播放完毕,洛琰面色铁青,蹭地从被告席上站起来,说:“这份音频文件是伪造的,一定是他们伪造的!”
    沐泽的辩方律师笑了笑,说:“洛先生,很遗憾的告诉你,这份文件已经鉴定,没有做过任何的处理。”
    洛琰攥紧了拳头,怒目看向了沐泽,“你――”
    对方回以人畜无害的微笑,“伤害罪我就不追究了,单单是雇凶杀人,足够你在牢狱里待一阵子了。”说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说起来,你对洛家的股份,当真那么在意吗?”
    洛琰咬牙切齿,“你说呢。”
    “嗯,那我就替你接手一切了,你的那部分,还有我的这部分。”沐泽说着,微笑看向了面色僵硬的洛辰,“他总是需要一个继承人的,我原本对经商一事并不感兴趣,不过想到不光剥夺了你的自由,还攫取了你一生的心血,我就感到特别愉悦。”
    这样的微笑,似乎成了沐泽每每受到伤害之后,最常有的表情,在仇人落难时,这样微笑,就是最利的风刀,可以生生将人剐死。
    散了庭,沐泽揽着沐风的肩膀出了法院,行至门口时,瞧见了已经候在门口,带了个大墨镜,冲他们微笑的沐阳。
    沐泽回以同样的微笑,然后在沐风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他,说:“我们胜诉了,唉,真爽啊,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吧。”
    沐阳顺势揽过了他的肩膀,还没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了洛辰的喊声:“沐泽。”
    回过身去,沐泽问:“怎么,洛先生有事吗?”
    “沐泽,我――”洛辰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外公,你知道,我不可能希望你有事的,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我知道。”沐泽点点头,“你只不过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把我扔掉了而已,你没想要我死,只是希望我别碍你的眼罢了。”
    “沐泽……”洛辰又唤了他一声,“是我不好,能不能原谅外公,你妈妈需要你,我们洛家,也需要你。”
    “我知道啊,洛琰被关上二十年,你年岁大了,需要一个继承人嘛,横竖我是你的亲外孙,把集团交给我,总比交给同宗的远亲好一些,对吗?”
    洛辰眯起了眼睛,眼角的皱纹显得越发深刻。坦白说,他恨不能掐死眼前这个混小子,毕竟是外人养大的,他也没指望这小子能和自己亲近了,只是没想到他长成人了,翅膀硬了,竟是伙同了外人,把洛家一夕间搅得天翻地覆!
    忍了又忍,作为一个理智的商人,在如今这种形势下,洛辰权衡利弊之后,只能选择放低身段,温声说:“小泽,我知道你怨恨外公,但是洛歆,她总是你的亲生母亲吧,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该回到洛家,正儿八经的学着打点生意,我年岁大了,你妈妈身子又越来越糟,洛家,的确是需要有人接手。”
    “可以啊。”沐泽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先前是我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白白放弃了富甲一方的机会,如今更大的利益摆在我的面前,我不会再犯第二次蠢了。放心吧,洛先生,洛家的一切,我都会接手的,毕竟,那是我应得的。”说到后来,语气里陡然多了一些森冷的味道,然后一左一右,揽着沐阳沐风的手臂离开了。
    临了,也没喊洛辰一声“外公”。
    沐泽虽然嘴上答应了要回去接手企业,面上却照旧是一副散漫的神态,拖拖拉拉好几日也没去洛辰那里报道。大约是在医院里待得久了,人也变得懒散许多。
    这日,那眉目清秀的少年正在午睡,突然被谁捏住了鼻子,使劲吸了吸气,终于还是憋醒了。
    一睁开眼,只见沐阳抓了抓鸟窝似的头发,笑笑说:“别睡了,趁着时间还早,我带你去一趟基地,许久没有飞行,都快生疏了吧。”
    “嗯,好。”沐泽伸了个懒腰,刚要下床,却没在地上瞧见自己的拖鞋,这才想起来,两人午睡之前,在沙发上嗯嗯了好半天,末了,是沐阳长臂一伸,将自己抱回床上的。
    沐阳扫了地面一眼,冲外头喊了一声:“小哈,把沐泽的拖鞋取过来。”
    不多时,只见小哈叼着一双拖鞋兴冲冲撞门跑了进来,大概是力度太大,嘴里的拖鞋掉落一只,赶紧又回去叼了起来,搁在了沐泽跟前,使劲摇了摇尾巴,讨要奖励。
    沐泽伸手摸了摸小哈的脑袋,夸赞了一句“乖孩子”,瞧见小哈没有离去的意思,便回头问沐阳,“它一个劲的谄媚,是想干嘛?”
    “讨要零食呢。”沐阳觉得自己的爱宠真是特别的没出息,指了指沐泽旁边的柜子,说:“第一个抽屉,里面有它的鸡肉条,你要想着它下次还这么勤快,不给点好处是不行的。”
    “哦。”沐泽会意了,赶紧打开了抽屉,取了一大包鸡肉条递给小哈,只见它一口咬住了,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边跑边“汪汪”个不停。
    “啧,真是条忠犬。”沐阳大为感慨。
    “怎么了?”
    “小哈一边跑一边向洛洛邀功呢,这零食,估计落到小哈嘴里的也就一点肉沫。”
    “……”
    两人穿戴好了,一路驶出了宅子,沐泽突然说了一句:“先不去航空基地,带我去一趟洛天医院。”
    沐阳一怔,“是去――”
    “我去――看看我――妈妈。”“妈妈”这么平常的称呼,从沐泽的嘴里说出来,突然显得很吃力。说完,脸上的苦涩一闪即使,“我昨天看新闻,说她病危了。”
    “嗯。”沐阳点点头,“你得明白,她是因为爱你才生下了你。你连林远那种无能的父亲都能原谅,何况是心心念念着你的母亲呢。”说着,攥过了沐泽微凉的手掌,“我知道你一直逃避,是不想和洛家扯上关系,可血浓于水,你再逃避,也切不断血肉亲情。”
    “嗯,我明白。”沐泽挤出了一丝笑容,“你都原谅了丢弃你的双亲,我还有什么理由抓着旧事不放呢。”说着,翻过手心,攥紧了沐阳宽厚的手掌,仿佛只要有这个人在,就能获得支撑的力量。
    路上,沐阳停车买了水果,虽然不知道洛歆还能不能吃得下,但好歹来过一趟,特别是看沐泽一路上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只得替他置办了一下,又沿路买了些补养品给他, “喏,带上吧。”
    “嗯。”沐泽接了过来,有些歉意的笑笑,“还要麻烦你。”
    “说什么呢,我妈都被你占用这么多年了,这次换成你妈,我不得跟着捡个便宜老娘,何况,他儿子都成我媳妇了,横竖我都得客气一点。”沐阳打趣了一句,伸手捏了捏沐泽的脸,重又发动了车子。
    一路去到了洛天医院,沐泽拎着水果下了车,进了大厅,循着记忆去到了洛歆的病房前面。
    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憔悴不堪的女人,原本就纤瘦的身材,此刻看起来只余下一把骨头般,掩盖在被子底下的身体,显得那么娇小。美丽端庄的脸上罩了氧气罩,手背上插了输液管,诺大的屋子里,除了她和一位看护,显得空荡荡的。
    沐泽不禁感到了悲哀,生在这样一个人情冷漠的世家大族,生命垂危之际,竟像颗弃子一样,被人随便扔在了角落里,连个前来探望的人都没有。
    伸手敲了敲门,引来了那位看护的注意之后,沐泽小声说:“我,方便进去吗?”
    那女人一愣,立马垂下了脸,恭恭敬敬喊了声“小少爷”。
    沐泽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排斥,却见那女人湿润了眼睛,小声说:“大小姐吊着一口气,一直在等你,您快进去看看她吧。”说着,侧身让进了沐阳和沐泽,从外头关上了门,留他们在里面谈话。
    沐泽迈着轻柔的步子走到了洛歆的床边,瞧见那女人轻皱着眉头正在昏睡,一时间,有些不受控制的伸出了手,轻轻抚平了她皱起的秀眉,似乎也顺带着熨平了她眼尾的细纹。
    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洛歆,沐泽发现自己的脸五官多半都是遗传了她,不似林远那样的英气和俊朗,倒是显得秀气而精致。
    面前这个人,失去了爱人和孩子的陪伴,是在思念和守望中,孤零零过了这么多年,可曾后悔过呢?
    沐泽攥起了拳头,他心里有些恨,可是究竟恨谁,恨棒打鸳鸯的洛辰,还是恨懦弱无能的林远,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了。
    一切的一切,慢慢沉淀之后,又变成了浓浓的悲哀。分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见,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重又抚上了洛歆的额头,沐泽嗫嚅道:“妈,我回来了。”
    床上的女人照旧双目紧闭,像个失去了生机的玻璃娃娃,美丽但是苍白的可怕。
    “妈。”沐泽又唤了她一声,鼻音听着有些重。
    沐阳走上前来,伸手揽过了沐泽的肩膀,“你能来,她就很开心了,如今身体太差,不能回应你,别太难过。”
    沐泽点点头,大约是觉得如今这情形,离开了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洛歆了,于是拖来凳子,坐在了一边,准备留下陪陪她,。
    沐阳迟疑了一下,跟着坐了下来,三下里无声,就那样静静的待着。
    时间变得缓慢而冗长,一直到落日西沉,沐泽有些乏了,突然听床上的女人虚弱的喊了一句:“小,韫。”
    沐泽一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洛韫该是洛歆当年给自己取得名字,只是当初被人冒名顶替了,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味来。
    沐泽赶紧伸出了手,攥住了洛歆的手掌,说:“我在这。”
    “小韫。”洛歆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突然多了一丝急切,“林远,我们的,孩子,不见,不见了……”
    “我哪也不去了,我就在这,妈。”沐泽说着,俯过了身子,轻轻安抚着洛歆,在她额上落下了一个吻,“没事的,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说着,离开了病房,给林远拨打了电话。
    林远收到沐泽的电话显然很意外,语气间也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小泽啊,找我有事吗。”
    “来一趟医院吧,我妈情况不太好。”沐泽语气生硬的回答着,显然没有叙旧的意思。
    林远一顿,有些无奈的说:“门卫上的几个保安见到我跟见到仇人似的,没拿棍子招呼我回去算是客气了。”说着,有些自嘲的笑笑,“我这种人,是进不去的。”
    沐泽兀自打断了他的话,问:“她一直想见你,你就不想见见她吗?”
    “想,如何不想。”
    “那就过来,我让门卫放你进来。”
    “没用的,他们的雇主是洛辰,除了他的话,他们谁的也不听。”
    “我会想办法的,你过来就好了。”沐泽说完,挂断了电话。
    也许,这是他能为他们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生离死别
    林远过来的时候,手里正捧了一捆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刚刚走至门口,就被守门的几个男人拦了下来。
    不远处,沐泽走了过来,冷声说:“别拦他,让他进来。”
    “不行的,小少爷。”门卫们态度很强势,“洛先生那里不松口,我们不可以放他进去。”
    “我说放他进来。”沐泽又重复了一边,面色不太好看,语气也冷了许多。
    “真的不可以。”几人也还是没商量的嘴脸,对林远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回吧。”
    林远有些讪讪,只听沐泽说:“你们几个,被解雇了。”
    几人一愣,看向了沐泽,“洛天医院原本是归属洛琰管制,如今由洛辰负责,您没资格解雇我们。”
    沐泽笑笑,“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接手洛琰身后的一切,解雇你们,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你――”
    “给我让开!”沐泽又命令了一遍,“无论如何,这个人我是必须要带进医院的。”
    “小少爷,您就别难为我们了。要是被洛先生知道了――”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可是――”
    “没什么可是。”沐泽板起脸来,倒也像个苛刻的主儿,一板一眼的说:“往后的日子,你们要是不想太难过,就知道该怎么办。”
    几人犹豫着,正不知道要不要妥协的时候,只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威严满满的咳嗽,回眸看去,瞧见是洛辰来了,赶紧欠了欠身子,喊了一声:“洛先生。”
    无视了他们,洛辰径直来到沐泽跟前,问:“你这是做什么?”
    “带我爸去见我妈妈。”沐泽回答着,看向了因为一声“爸爸”而受宠若惊的林远,“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洛辰听了,面色变得尤为难看,咳嗽了一声,说:“你搞明白了,你姓洛,不姓林,你回到我洛家,是以洛家人的身份接管一切,而不是以那个穷酸画家儿子的身份。”
    “我不姓洛,也不姓林,我姓沐。”沐泽面上不爽,“我不介意你当着外人面如何称呼我,喊我洛韫或者洛泽怎样都无所谓,反正,我只是作为洛歆的继承人,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而已。眼下,作为她的儿子,我有义务实现她的心愿,我要带我爸爸去见他。”说着,一把揽过了林远的肩膀,就欲走进大门。
    “给我拦住他!”洛辰喊了一声,因为怒气而黑了脸,“这个男人给我洛天带来的耻辱还不够吗,因为他,我蒙了多少羞,想着见我的女儿,做梦!”
    沐泽站住了步子,冷笑一声,“我就没指望事情会和平解决,你若是不这么顽固,当年也不会逼得人妻离子散了。你很要面子是吧,好啊,我现在就引来各界的记者,告诉他们你棒打鸳鸯不说,就连女儿弥留之际,都不肯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说着,拍了拍一侧的沐阳,“以你的本事,引来百八十个记者,不是问题吧?”
    沐阳摸了一下脸,“你觉得以我的影响力,只够吸引那么几个记者吗?”
    一旁的洛辰脸色已经铁青,“你你你”了半天,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晕厥过去,所幸被一旁的助理扶住了,劝说道:“洛总,不然让他们――”
    洛辰一口气提了上来,满脸风霜的看向了沐泽,说了句:“造孽啊。”言毕,回过身去,让助理陪自己离开了。
    身后的事,他是管不了,也懒得管了。
    抬头看了看四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这里面有多少是洛家的产业呢。他洛辰拼尽一生,好不容易打下了这么一片江山,惹来多少人欣羡。
    可表面上再如何风光伟绩,也掩盖不了他晚年凄凉的现景。
    嫡孙入狱了,女儿和外孙见了自己又和仇人一般。
    他洛辰经过了这么多年,最后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沐泽盯着洛辰坐上了车子,目光一扫,看向了那几个门卫,“怎么,还要拦我们吗?”
    他几人又不傻,洛辰都不阻拦了,他们吃饱了撑得还去触霉头。洛天集团是棵大树,他们还想多依附几年呢,于是赶紧唯唯退后了几步,陪着笑脸说:“小少爷,我们几个也是要赚钱糊口的,不是有意为难您,还请您见谅。外头风大,几位楼上请吧。”
    沐泽也没吭声,带上林远和沐阳,又回了洛歆的监护室。
    这是林远隔了墙围,心心念念了二十几年之后,好不容易能再次见到洛歆。
    原本是该满怀欣喜去见她的,可一想到那女人一病几年,如今怕是憔悴的不成样子了,心里又有些戚戚然,步子也沉重了许多。
    这一别多年,也不知该拿什么心态去面对她了。
    行至了病房门口,林远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
    病房里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目无焦点的看着天花板,听到动静了,还以为是护理进来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也照旧是呆呆的。
    她想,她等的人,大概是不会来了。
    她的爱人,她的儿子。
    林远停住了步子,看向了那面色苍白,不堪触碰的脆弱女人,鼻子一酸,泪紧跟着掉落下来。
    她还是那么秀美端庄,虽然一脸的病态,但依稀还是从前的模样,气质高贵,却有些小女孩的姿态。
    嘴唇动了动,林远唤了一声她乳名:“茵茵。”
    病床上的女人身子一颤,即便时隔二十多年,那声音多了几分沙哑和低沉,却还是能第一时间听出来是谁。
    废了好些力气侧过脸来,洛歆看向了那手捧了玫瑰花的男人,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年轻而有才华的男人,即使潦倒的饭都吃不上了,却每天都会送给自己一捧玫瑰花,只因为她说过她很喜欢。
    吃力地支撑着眼皮,洛歆似乎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亦或是在梦中。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身边还站了――他们的孩子。
    林远大步走上前去,将玫瑰花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握住了她的手,说:“茵茵,我来了。”
    “是真的?”洛歆怔怔看着他,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便想着抬起手臂,去触摸一下他的面孔。
    林远赶紧攥住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笑了笑,说:“你还是我认识时的模样,我却老了呢。”
    “不会。”洛歆泪水连连,“只是生出了胡茬,看着比以前,成熟了些,却还是我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林远伸手帮她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又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对不起,我晚来了二十几年,对不起……”
    “别这样说。”洛歆打断了他,又看向了沐泽,“真好,你们两个同时来看我了。”说着,吃力地向沐泽伸出了手。
    沐泽攥过了她瘦弱的手掌,眼睛有些湿润,却是没有掉眼泪,只含笑说道:“妈妈,我和爸爸,其实老早就认识了,我们一起喝酒,画画,像朋友一样,感情很好的。等着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参观他的画室吧。”
    洛歆逼下了自己的眼泪,笑着说:“好。”
    沐阳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顿了顿,便退出了监护室,留了他们在里面叙旧。
    大概气氛很好,不多时,沐阳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的笑声,只是那笑声听着爽朗,却还是能让人捕捉到几分刻意。
    大家心里都明白,洛歆时日无多了,眼下,能让她开心一刻是一刻。
    洛歆是在一个阴雨天离开的。
    天色灰蒙蒙的,细雨拍打在窗子上,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相比而言,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小了许多。
    大概是这两天把所有的力气耗尽了,洛歆再度陷入了昏迷。
    一旁的沐泽静静地削着苹果,去皮之后,又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桌子上的玻璃碗中,只是,那女人再也不会吃就是了。
    及至傍晚的时候,监护仪上的心跳不再出现波动,变成了一条直线。
    沐泽搁置了水果刀,愣愣看向了病床上的女人,比起他的沉默,一旁的林远显得绝望了许多,忍着泪水将洛歆抱在了怀里,按耐不住而发出了细微的哭声。
    沐泽只是呆坐在那里。事实上,作为一名医生,他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仿佛对这一切都显得麻木了。
    小时候,街坊们经常说这孩子唇薄,定是个寡情的人。
    至于自己是不是真寡情,沐泽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确实有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不曾有过大喜大悲。
    凡事,都得看开了。
    攥了攥洛歆的小手,沐泽给她一个承诺,“放心吧,妈妈,未来,我会好好照顾爸爸的。错过的光阴,我会慢慢补回来的。”
    ☆、热闹年
    转眼,两年过去。
    这期间,沐泽一改往日的慵懒,整个人忙得像个陀螺。
    一方面,他接任了洛天集团副总裁的职务,开始着手于集团的事物,一方面,他又兼任着市里医院的主任医师,经常有棘手的手术,要他前去主刀。
    当然,这期间,他还要念书,提早结束了大学课程,开始正儿八经的读研。
    生活虽然忙碌了起来,沐泽倒也挺适应的。特别是他有一颗与生俱来的商业头脑,可谓高瞻远瞩,打理洛天之后,又扩展了几项业务,生意越做越大。
    洛辰瞧着后继有人了,这外孙比自己想象中出色得多,慢慢也就有了卸职的想法,想着把洛天全部托付给沐泽,去美国安度晚年。
    这一日,好不容易忙完了手上的事物,沐泽给沐风拨通了电话,问:“哥,做什么呢?”
    “越南的一批货出问题了,老子正在他门上讨债呢,有事吗?”
    “本来想找你吃个饭的,看来你没空啊。”沐泽说着,摸了摸手机上已经磨掉颜色的小狼挂坠,轻轻一笑,问:“怎么样,年底能赶回去过年吗?”
    “估计够呛,最近事太多了。”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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