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醒了,殿下请进吧!”
素檀莲步轻款出现在抱厦的时候,李元贞已经被晾了整整半个时辰。
李元贞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素檀走进内殿。
醇元殿的重重珠帘后,坐着个叁十多岁的年轻美妇人。
云鬓花寰,贵气十足,唯一可惜的是,颧骨略高,让整张脸的骨相都有些刻薄。
醇贵妃啜了一口宫女喂过来的燕窝,听见脚步声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懒洋洋地冲恭敬下跪的少女冷笑了一声:“不是说你染了风寒,高热了叁天一直昏迷吗?好好的人,去了趟凤梧宫,转头回自己的窝就病上了?怎么?你在凤梧宫贪嘴,吃了人家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母妃误会了!儿臣素来嘴笨口拙,前几天不知什么话惹恼了叁皇兄,被他推到吞云池时弄湿了衣服着了些凉。虽确实去了趟凤梧宫,但实则,只是回来时被皇后娘娘身旁的女官瞧见儿臣受了伤心生不忍,才一时好意请儿臣到凤梧宫喝了口热茶而已。”
“放肆!”醇贵妃一掌重重拍在了身下的红雕漆云龙纹罗汉床:“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吗?你别以为攀上了凤梧宫的那位,就真能翻出本宫的掌心!我不怕实话告诉你,皇上那边还没有颁旨赐婚,可没她姓凌的什么事,而是因为最近吞云池的瑞兽异动,皇上才没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来!”
李元贞不置可否的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皇后特意告诉你要去乌孙和亲的事,就是想离间我们母子的情份。你若稍微有点脑子就该明白,你嫁去乌孙可是正儿八经的乌孙王妃,只要你笼得住那乌孙王世子的心,往后就是乌孙的皇后!这不比你留在这杀人不见血的皇宫强得多?”
李元贞闻听此言,像是有所触动般忽然抽泣起来,仰起泪盈盈的眸看向醇贵妃:“母妃……母妃心里,竟是这样替儿臣着想的吗?可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
她说到这,泫然欲泣的上前两步抱住了醇贵妃的腿,分明感觉到醇贵妃身体的瞬间僵硬,却还是听到了头顶传来醇贵妃忍耐的询问:“她说什么了?”ЪlωéňЪéň.∁óм(blwenben.com)
“她说,她娘家有个子侄,是太学院凌院士的叁公子。与儿臣年岁相当,只是身子不太好,有些愚笨,但是凌家嫡子,性情也纯善,只要我答应便可不必嫁去乌孙。届时由皇后娘娘出面为我们主婚,我便可与驸马出宫另居,偌大的公主府由我一人做主,日子安稳太平……”
她话未说完,那头醇贵妃已经推开李元贞站了起来:“这个贱人!!居然想让凌家那个傻子去尚驸马?她倒打的一手好算盘!算计起本宫的人来了?”
说着,约摸觉得不够解气,恨铁不成钢的瞪向她:“她不怀好意也就算了,你也是个猪脑子不成?什么凌院士的叁公子,不就是个打小烧坏了脑子的呆子吗?你答应她了?”
“儿臣不敢!”李元贞忙将螓首摇得如同博浪鼓般,“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儿臣……儿臣虽害怕远嫁乌孙,却,却也明白,同个痴儿成亲,断不是皇后说得那样简单的事儿!”
“总算你还有点脑子!”醇贵妃哼了一声,起身在榻前来回踱着步:“我说皇上怎么会忘了下旨的事,这两天还总是避不见人呢!敢情又是姓凌的在搞鬼!”
“笑话!她凌家在朝中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寻常人家的贵女都不愿将女儿嫁给个傻子,她便将主意打到你这蠢货头上来,打量着我如今不爱折腾,便将我当死人了不成?”
“真是岂有此理!”醇贵妃越说越生气,脸色阴沉的看了李元贞一眼,“你这几日给我乖乖回去继续装你的病!不管谁请你都不准出天香宫半步。剩下的事自有本宫替你筹谋,记住了吗?”
李元贞忙不迭的点头:“儿臣省得的!母妃毕竟是儿臣最亲之人,自然不会害儿臣的!”
她这副乖驯模样,落在旁人眼中自是极好,但知女莫若母,看着她这唯唯诺诺的模样,醇贵妃却似有所觉般盯着她仔细打量起来:“本宫怎么觉得,你这次有些乖觉得过头了?”
“啊?”李元贞继续装傻,一脸无辜的看向她。
“皇后是不是还同你说了什么?你若是有所隐瞒,回头给人推进火坑,可别指望本宫捞你!!”
李元贞心中冷笑,本公主水深火热这么些年,你没往里面添柴加火,让我活着长这么大我就阿弥陀佛了,何曾指望过你搭救?
心中不屑,脸上却继续摇头,信誓旦旦道:“儿臣不敢!”
“你最好是没那个胆量!”她说着,突然弯下腰来近距离盯着李元贞,她本就是武将之女,虽当了宫中贵人,但骨子里的杀伐之气却并未被岁月消磨。
此时盯着李元贞的目光尤其狠厉,语气更是阴鸷得吓人,看得远远站在李元贞身后的玉蓁忍不住轻颤了起来。
鎏金累丝的嵌珠甲套停在了李元贞面前,轻抚过她瘦削的小脸,尖尖指套戳得她的脸蛋都凹进去一个坑洞,见她被吓得瑟瑟发颤,才幽幽开口:“要是被本宫知道,你勾结外人跟本宫作对的话,本宫一定替你找条最好的白绫,将你吊死在天香宫门口,亲手了结你这个孽障!”
说着,她松了手,语气淡淡:“行了,你回去吧,记着本宫今日同你说的话!”
李元贞松了口气,起身告退后便往外走,岂料刚走两步,便觉脑后有劲风袭来。
连奕忻反应极快,刚想行动却被被她一把扯住了衣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众人都反应过来时,李元贞的后脑勺已经被方才茶桌上的一个茶碗砸了个正着,痛得她踉跄两步,差点眼前一黑。
若不是连奕忻眼疾手快及时揽住了她,只怕当场便要扑倒在地摔个狗啃屎。
“第二次了!”连奕忻用力紧了紧环在她腰上的手,脸色不善的盯着她。
“诶?”
“这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推动任务发展!”连奕忻不顾身旁玉蓁的手忙脚乱,以绝对警告的语气凑到她耳边,“再有下一次,我绝对把你按在床上操到你哭着求饶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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