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的吐息缠住手指,对方却始终像个安静的睡美人,不问世事般的,沉睡在床榻之上。
半依靠在床侧,时野探究式的扫视着他沉静的面容,手指从他的唇瓣上移开,渐渐向下,指腹划过柔腻光滑的肌肤,移至线条优美的颈项处,状似不经意地按住其不断跳动的脉搏。
“哥哥……”
呼出的热气尽数落在他的脸庞上,时野停顿了下,才接着往下说,声音中隐隐带着笑意。
“你的心跳正怦怦加速呢。”
身躯顿时有些僵硬,时叶清仍紧闭着眼。
心里觉得有趣,时野低下头,故意对准他的眉眼,轻轻吹了下气。
温热的气流携卷着甜酒味,拂过他的眼尾。
脸颊顿时如同被侵染的酡红鲜艳的桑果,时叶清根本就无法掩饰,只能睁开发涩的眼睛,逐渐弥漫起雾气的眸色如露似水。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他的声音也变得格外缓慢与含糊不清,低低唤着她的名字。
“时野……”
像是无奈的妥协,又像是乞求。
手掌依旧放在他的脖子上,时野从上往下地注视着他的表情,“什么时候醒的?”
“……不知道。”
有些陌生的环境如同虚幻之景,令他感到晕眩,说话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放得很慢,像是在努力思考这里是哪里,“我还在做梦吗?”
“谁知道呢。”时野没兴趣和他打哑谜,反问道,“哥哥、你希望现在是做梦么?”
时叶清则握住了她的手。
稍高的热量沿着肌肤传递过来,他的手掌好像要比旁人的更大些,能够完整地包住她的。
指腹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无意识地握住她的手指,随即带着点求索的意味,轻轻柔柔地抚过指缝的边缘,慢慢将其合拢于炽热的手心。
轻轻握住她的手后,他又用下巴蹭了蹭她的手指,酒精通过躁动的血液流向全身,连意识都陷入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方才被摸到的颈部似乎也在发热,痒痒的。
好奇怪。
为何他感到如此口渴。
但来自于脑海深处的潜意识隐隐提醒他,不该再想下去了,恐怕会出现蛰伏在阴影里的怪兽。
尽量让自己的脑子清醒过来,时叶清闭了闭眼,勉强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先别着急。”顺势回握住他的手,时野没太在意他本身的状况,而是凑到他面前,兴奋地谈起另一件事,“还有件更好玩的事情呢——”
“我请你看场戏。”
没等她说完,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门外的来人似乎没什么耐心。
最开始算是比较克制,但由于没有得到反应,立马变得焦急暴躁起来了,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偶尔从间隙能听到酒店工作人员的劝阻。到最后,已经在强行使用暴力,一下又一下的发狠砸门。
被惊到的时叶清刚要起身,就被时野制止了。
“嘘。”
不容抗拒地按住他的肩膀,重新将时叶清压回到松软的床榻上,时野眼底染上璀璨愉快的光彩,“好戏要开始了。”
彼此相握的手也被巧妙地藏在被褥之下。
心中有些不安,但又无法挣脱,时叶清只好顺从着她的指示,再次装睡。
万事俱备。
漫不经心地抚平被单,时野开始在心中默数。
一、二、叁——
哗啦一声,房门被彻底撞开,歪歪斜斜地扭着。
衣角带着些许夜间微凉的气息,高挑的身影压抑着情绪,快步走到她面前,面容如寒冰般的冷冽。
“为什么不开门?”
视线轻飘飘地扫过他的双手,刺眼的鲜血从关节处流淌下来,乍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还能有谁比他更像是个疯子。
不愧是时知尧。
而跟在他身后的男秘书,不着痕迹地看了下对面的时野,又快速低下头去,沉默地将旁边的工作人员驱散开来,关上门,独自守在门口。
等到尘埃落定后,时野才不紧不慢地抬眼望向他,唇瓣翘起讥诮的弧度。
“你讲话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开门。”
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被怼回来的时知尧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冷淡的神情,仿佛刚才破格的行为只是旁人的幻觉,冷冰冰地瞥过床上的时叶清。
“是他让你来这里的?你该回去了。”
就在时知尧的眼皮底下,悄悄握住她的手的力度加重了些。
时野从小就知道时知尧这个人脑子有病,即便堆积在心中的怒火已然滔天,但他还要做出那副端庄矜贵的模样,如果他没有把自己的手搞得破破烂烂的,说不定还有点说服力。
完全就是个自欺欺人的神经病。
不动声色地抚过某人的手背,时野对眼前的这位假哥哥当然没什么好脸色,“时知尧,少在我面前发癫,管好你自己就行。”
被褥下交握的双手更加紧密地贴合住彼此。
“我发癫?”
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时知尧的瞳孔中无法控制地流泻出细微的自嘲意味。
“所以在你眼里,我所做的都是笑话?”
“时总裁,你又何必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呢。”
这种以退为进的招数又不是没见过,时野才不给他台阶下,“我只是不感兴趣罢了。”
“那就告诉我,我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硬生生地隐忍着内心翻涌的各种情绪,时知尧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同样不肯退让,“时野,你不能这样对我,既然你曾经……”
时野则立即冷着脸打断他的话,“松开。”
稍微愣了下,像是察觉到自己的越界,时知尧很快就松开了手,将视线移向别处,尽量平复着起伏的心情。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现在不想和你讲话。”用指节抵开被窝里某人勾勾缠缠的手指,时野随后将手轻巧地抽了回来,“别来烦我。”
对方的声音忽然有些疲惫和晦涩。
“……好。”
没再看他一眼,时野径直推开房门走掉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好像心中的某块也跟着消失不见。时知尧慢慢沿着她刚才走过的路线,来到房门口,走廊上早已空无一人。
掺着香薰的微风从门口穿过。
“她喝了酒,不好开车,你去帮她开车。”
始终低着头的男秘书眸光闪了闪,将头埋得更深了,“是,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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