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牵手
听到小久儿说要去师门，赵嫣然说好啊，有段时间没去镇上逛了，这次兜里得多揣点钱。
赵嫣然到了镇上人来人往的西街，背着包袱不去卖材料，先逛起来，可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还是啥也没买。
小久儿对那些东西没有兴趣，只盼能在西街碰到许久没见的汐寻师姐。眼睛找来找去，一眼瞧见人群中过来美若天仙的女子，还真是汐寻。
刚要喊却又看见了汐寻旁边的方落原。
方落原此时抢在汐寻前面从路边铺子上拿一支新款的首饰问汐寻，这个可好？汐寻没心思看，手上一把淑女剑负在身后慢慢走。
方落原又问，师妹这家有中州新送来的法袍，要不要过去瞧瞧。
小久儿拽一拽赵嫣然的衣角，用眼神暗示赵嫣然。
赵嫣然看到方落原就双目冒火，跟小久儿对视一眼，双方瞬间达成默契相视诡异一笑，接下来耍他们耍过好几次的把戏：
小久儿故意大声说：“师姐，这个首饰好不好看？”
赵嫣然大声说，“不~好，配不上人家花容月貌！”又改为生气地吼，“连个首饰都不会挑，怎么哄女人开心啊？猪脑子啊！你是。”
小久儿又大声说“师姐，这个法袍好不好？”
赵嫣然又大声说：“难看，配不上人家婀娜身材！”两人一边喊，一边吊儿郎当地走，双眼明目张胆地瞪着方落原。
人群中汐寻和方落原早听到这声音。
方落原立马明白有人嘲讽自己，循着声音望过来，看到小久儿赵嫣然，心头串出无名火，在汐寻跟前又要保持君子形象，转过去头去不看他们，脸上保持微笑，面部肌肉却不自觉的狠跳。
汐寻在人群中望见小久儿，两年来巡查陈家村见过几面，说过几句，算是相识，不明白两人说的什么，但仍报以简单微笑，继续慢慢走。
赵嫣然悄声对小久儿说：“一会不会真打起来吧？”小久儿悄声说：“不会。”
赵嫣然见小久儿镇静，对方落原的嘲讽加大力度，指着铺子上挂起的衣服说“哎呀，这件衣服不错，光鲜亮丽，穿上以后啊，就没人知道自己不要脸打小孩了。”
店铺掌柜没听过自己骂自己的，见赵嫣然疯疯癫癫的说话，又怕耽误了自己生意，说“哪来的疯子！”
赵嫣然接话道：“哎呀，被人认出来了，疯子装不下去啦，咱们还是捂住见不得人的脸，赶紧走吧。”
两年多来，赵嫣然和小久儿来镇上卖制毒药材，几次见过方落原，每次都仗着西街人多，又有战卫堂的时常巡逻，不怕方落原过来打架，常常指桑骂槐的奚落方落原。方落原和小久儿那一个多星期的师徒情谊早就无影无踪。
指桑骂槐这种事，面上没有证据说明对方在骂自己，只有自己心里知道有怒说不出，况且方落原在人前要保持的是君子形象，不好肆意妄为。如果师妹在跟前，更会假装听不见。
方落原虽然境界厉害，但扯起嗓子跟女人小孩骂街的本事还没有，次次只能忍气吞声，报以狠狠的眼神。
小久儿他们也学得乖，知道从西街到东街不远，必要时可以快步跑回东街道门，况且还有赵刚大哥在战卫堂，大起胆子也小心翼翼地惹事生非。
有次惹得方落原急了追得厉害了，他俩往西街战卫堂大门口一站跟守卫们说有事要找赵刚，方落原也只能远远走开。若能遇到汐寻和方落原一起时，小久儿发现，方落原理都不理他们，胆子更加大起来。
小久儿趁方落原走得近了，悄悄从包里拿出毒蛆的尸体，那毒蛆还没完全晒干，让人恶心黏糊糊的粘液还有一些，自己假装一滑，摔向汐寻跟前，黏糊糊的绿色粘液，对准方落原呲了过去。直喷了方落原一身，干净白洁的法袍上一条两条鲜艳的绿色粘液，煞是惹眼，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小久儿倒在汐寻的脚下哎呦哎呦地疼，汐寻蹲下来扶小久儿，没看到旁边的方落原被小久儿呲了一身蛆虫粘液。
方落原明知道是小久儿使诈，肆意侮辱自己这么久，还要被呲一身脏东西，实在忍无可忍。刚迈向小久儿一步，却听小久儿哎呦哎呦喊疼，对着方落原喊“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是故意的！它自己从包里摔出来的。我帮你擦擦。”用袖子遮了手，上去又把方落原身上的绿色粘液抹平涂了一大片。
方落原忙退后几步，小久儿不依不饶爬到方落原跟前接着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了。”一边喊一边哭，吸引了一群人围观。
“这么大人还打小孩。”
“衣服洗洗不就行了。人家孩子都认错了。”
“这是法宗方师兄吧。平日里待人挺好的啊。怎么还打孩子。”
“哎呦，这味臭的。”
.......
方落原望望周围的人，额头青筋暴起，脸上通红，牙根痒痒，心中有怒火却又不能发作，见汐寻师妹还过来扶她，甩袖子扭头快步走了。
汐寻只认为是小久儿滑到不小心弄的，又一时着急慌乱越抹越大，轻轻无奈唉一声，扶起小久儿，看到方师兄一身的绿色粘稠忍不住笑。
方落原走了，小久儿站起来说，“汐寻师姐，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多笑笑，你眼里的忧愁就少许多了。”见汐寻不说话，又问：“师姐今日去哪里啊。”汐寻说：“今日无事，出来走走。”小久儿说：“也好。方师兄走了，我陪你吧。”
赵嫣然见自己成了电灯泡，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攥起拳头隔空对着小久儿后脑勺咬着牙假装一顿锤。
汐寻觉得这个小孩有趣，说“好啊。”仍只是慢慢走。
小久儿矮了她一个头，偷偷举起手要去牵汐寻的手，牵住了，心砰砰跳的厉害，脸涨的通红，从后面让她牵着走。汐寻知道是个孩子，也不多想，手任由他去牵，心里却一阵怪异的温暖涌上来。
还是，第一次有人牵汐寻的手。
没走多远的方落原，想到刚才不辞而别，在汐寻跟前很失态，扭头望一眼，却看到汐寻牵着小久儿，怒火加妒火，想要过去，却听到身边的行人捂着鼻子看自己说着“咦~，好臭哦”。
方落原意识到身上这一身的脏，得赶紧回去，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早晚，杀了你。”刚才说他的人吓一跳，瞪着他骂：“说你一句你要杀人啊。疯子吧你。”方落原没理会，扭头走了。
忍住气本不是方落原的性格，两年前还顾念一下一个星期的师徒之情，狠狠打两下小久儿出气，可这两年来，方落原在西街只要碰到小久儿就会遭到奚落嘲笑和明目张胆的挑衅，不下十几次，次次都忍在肚子里，这股火从生气到恨意再到杀意，酝酿的太久了。
汐寻牵了小久儿，看着西街的海，走了很远。只是汐寻不知道，她牵着的，正是她找了几十年的那个人。
背着制毒材料包袱的赵嫣然似乎被两人遗忘，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她替小久儿开心，看着小久儿牵着汐寻，想到了陈前，仿佛看到陈前牵着自己开心地走在桃花岛的那段时光。只是那是时候小嫣然还不明白牵手的意义。如今想去牵的时候，又牵不上了。
赵嫣然心情复杂，深吸一口气，又叹出来，仔细看了一大一小两个人，人家都是男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女的身形婀娜小鸟依人，这俩怎么反着演，越看越好玩，对着两人的后背笑着说：“小久儿，真有你的，终于把汐寻师姐追到手了啊。”
汐寻听到，登时红了脸，不自觉脱口而出：“原来你心里藏的，是这种龌龊想法。那晚师妹说你喊着要娶我，我没听到，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无耻龌龊，以后，别再见我。”把手一甩，快步走了。
小久儿心里一阵冰冷，姐姐姐姐的喊着去追，汐寻大步疾走，恨意已生。
“不是，你听我解释啊。”小久儿望着汐寻的背影喃喃地说。
赵嫣然没想到自己没猜对故事的结尾，一脸悔意地怪自己多嘴，委屈地看着小久儿，用眼神给小久儿表示道歉，“我...我....我”的说不成个话。
小久儿看着赵嫣然，此刻又没了心情跟她计较，长长出口气，黯然地说“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