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讳想到就做。
第一时间唤来柳仲,言称早年在药书上见过一道古方,对炼体武人恢复血气有奇效。
按那古方所记,共需铁皮水仙、石心单足蟾、九阳花、金苋菜、赤炎砂、蛇舌参等六味老药。
听他说完,柳仲抚须沉吟。
“药倒是有,可你是从何处看到的方子?
你看的药书不会是庸医杜撰吧?
这六味药寒热皆有、药性相冲,那石心单足蟾和蛇舌参还是剧毒之物。
随意吃下,便是连雷音血气也挡不住,你确定方子没问题?”
药方自然是从屠犇口中听来的了!
而且这些药材是熬来泡手的,根本不是用来吃的……
吴讳佯装虚弱,点头确认。
他当然知道这六味药中有剧毒药物,屠家秘药也只需要其中四种。
吴讳之所以多说两种,还故意说了两种他前些年在书上看到的毒药。
正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被有心人顺藤摸瓜、发现屠家撼山拳的练拳秘药。
倒不是说为了替屠星汉保守秘密,这又不是他吴家的秘药。
费心掩盖,确是为了防备屠星汉知晓后杀人灭口!
绝不是吴讳杞人忧天。
用膝盖想都知道,这道秘药事关屠家撼山拳,一旦泄露,屠星汉不仅会身败名裂,撼山拳的核心秘密还会随之泄露。
武道历来与争杀相伴,争杀秘法一旦被人看穿,需要付出的就可能是身家性命。
易地而处,若有人泄露了吴讳的秘密,他绝对也会杀人灭口!
现在他故意多说了两味毒药,不说被发现的概率极低,便是将来屠星汉发觉,也最多怀疑是巧合而已。
其父屠犇死了几十年,除了吴讳,谁会想到已经只剩白骨一堆的屠犇还会泄露?
“晚辈确信药方无错,有劳前辈费心了,我需要六份。”
柳仲本着治病救人的医者仁心又详细问了一番,拗不过吴讳,只得依言抓药去了。
回春堂作为在九峰县城排得上号的老字号医馆,吴讳所需的几味药材又非是奇珍大药,自然能够配得齐。
至于购药所需的钱,当然是从周熊和杜九儿为他留下的一百六十两巨款里扣了。
他这两日拢共只喝了四贴好药,目前还剩将近一百二十两,足够买全练拳所需的屠家秘药还有富余。
这钱他在心底已经当做是自己借的,将来要还,此时用起来倒也没有太过愧疚。
按屠犇原话。
这药如柱之后便能用,九牛境用也行,雷音境用也可。
只不过用了之后,最少要等到九牛二虎境,有自身的九牛血气和恐怖巨力支撑,撼山拳的威能才会彻底显露。
且最多泡三次便能达到磨练双拳之效。
用得多了,两手有损伤之危。
三次秘药,七天一次,期间辅以铁砂磨皮、石锤砸手锻骨,三七之日后,撼山铁拳可成!
吴讳之所以买六份,其中一份正是给周熊准备的。
……
晌午时分。
周熊日常看望吴讳。
刚一进门,还未坐稳,他便兴冲冲的对吴讳说:
“出发了!
今日一早,卢延山便率领咱九峰城所有雷音高手,加上他本人和县衙十来位九牛好手。
一行足足四十三个武道高手,朝落凤山去了!
听说卢延山闭关之后修为大进,此行必能尽灭落凤山的漏网之鱼!”
“但愿如此吧”,吴讳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了老周,昨晚我用了你半株鸡血火冠莲,我的伤势已经好了八成左右,下午我想回家静养。
那血莲吃下之后周身犹如烈火焚烧,端的是五内俱焚、灼痛难忍,你有个心理准备,将来吃的时候注意些。”
周熊愣然,“杜总镖头不是说要以雷音血气助你疗伤吗……哦对了,他也带着威远镖局的高手进山了。
回家也好,反正你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即便没有雷音血气相助,想来等你自身的血气恢复,一两个月也能痊愈了。
别人的人情还是少欠为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外人看你,仅仅只是顺手拉了杜九儿一把而已,她老子说帮你,指不定背后咋说呢。”
杜九儿表明心迹之日,他并未如实道与周熊听。
不明其中关节,也不怪周熊说出这番话。
不过吴讳很是认同他的那句“人情还是少欠为好”。
毕竟钱债易清、人情难还……
“对了,这药对练拳武人有大好处,是我早年在一本不知名字的医书上看到的。”
吴讳说完,用左手从枕边拎过今晨备好的屠家秘药。
给周熊的,他早就把其中多出来的两味毒药捡出来了。
“有三包,用大火熬煮,待药汤呈碧绿之色、完全煮沸之后倒出,放凉后以之浸泡双掌。
记住要泡满两个时辰,等药汤变清之后才可结束。
七日一次,需泡满三次才有效果。”
“没看出来啊老吴,你小子涉猎这么广,连医书都看,不愧是书香门第。”
周熊调笑一句,也不怀疑其他,直接接过了吴讳手中绑在一起的三个黄纸包。
吴讳对此也只是笑笑,而后又叮嘱了铁砂磨皮、大锤锻骨之类的注意事项。
很是严肃的让周熊复述了一遍,确认并无错漏之处,才让他寻来柳仲,说回家静养之事。
此前衣衫撕裂,吴讳而今穿的,是周熊从他家中拿来的旧衣服。
周熊身形魁梧,吴讳而今虽也是个健壮小伙,两人身形仍是有较大的差距。
而这件黑布长衫与穿在里面的白色内衬之所以合身,仅是因为这是周熊十二岁穿的而已。
衣衫一换,除了右手手掌上仍然缠着木片白布之外,吴讳身上受过重伤的痕迹也随之消失了。
除了三包练拳秘药和足够熬喝旬日的养脏之药外,吴讳再没有其余东西。
那几贴养脏好药,却是周熊自作主张,非要用吴讳买完练拳秘药之后的剩余银钱买的。
“还有,昨日忘了给你了,这是县衙发下来的报酬,据说为了补偿我等伤势,还多发了十两恤钱。
加上我的一共是四十两,我不缺钱,你拿着吧。”
看着周熊手上沉甸甸的绸布钱袋,吴讳心中一喜,却是任周熊托着钱袋,伸手从其中拿了两块白花花的银锭。
这是标准的炎朝制式纹银,一锭十两,成色极好。
钱袋之中,还剩二十两。
周熊明白吴讳的意思,那二十两是他应得的,多了不要。
当即撇了撇嘴,反手将钱袋揣在怀中。
一切准备就绪,二人正要往外走,迎面却撞到了一袭白衣的杜九儿。
“呀!师姐你今日涂脂粉了?!”
周熊很是惊奇,被杜九儿狠狠一瞪,才不敢多说,收住了话头。
相较于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杜九儿,吴讳至始至终都很是淡然。
三人交谈后才得知,原来杜九儿当日回去后当真被杜青山禁足了。
今日趁杜青山不在,她才偷跑出来看望吴讳。
得知吴讳伤势稳定,欲回家静养,杜九儿除了惊奇之外,也并未多说其他。
只是在听吴讳有推辞杜青山助他疗伤的意思后,杜九儿便很是激动的让他务必要去。
最后甚至使出了女儿家的特权,理直气壮的道:“我不管你必须去、不然等我爹回来,我让他上门为你治伤。”
这话一出,着实是把吴讳二人惊住了。
特别是周熊,前日他被支开,不知二人定下了五年之约。
此刻惊闻杜九儿这好似撒娇般的语气,当即如白日见鬼般一脸惊骇的看着杜九儿。
这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九峰四美之一?
说好的冷若冰霜呢?
一番商谈无果,吴讳只得抛出“等你爹回来再说”作为借口,绕过了这个话题。
不谈杜九儿倾心吴讳,三人经过一番生死逃亡之后,彼此关系却是近了许多。
因此出了回春堂后由周熊提议,去他家酒楼一起吃顿晚饭,庆祝此番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