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青铜指环送你,希望你莫要忘了你我的五年之约。”
临别在即。
只觉得身体先是过度劳累、而后又被这父女二人掏空的吴讳正在心内欢呼,终于能好生歇息了。
却见杜九儿扭捏片刻,竟莲步轻移回到床边。
不等他问,便自己解开了颈部扣子,露出雪白脖颈,然后……
扯出一根红绳,其上穿着一个样式古朴的青铜指环。
吴讳瞬间瞪大双眼,好似傻了般盯着杜九儿手中的青铜指环,久久未动。
“吴师弟?”
“吴讳!”
杜九儿连唤两声,吴讳才清醒过来,目光怪异的道:
“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这是你杜家的家传之物吧?我怎可随意收下?”
杜九儿急了。
此物乃是青铜铸造,从初代家主手中传到如今,对她来说乃是传家古物。
可对旁人来说,除了些许纪念价值之外,的确值不了几个钱。
吴讳惊讶过后,看出杜九儿是误会了,忙补救道:
“师姐你别误会,这枚青铜指环是你们杜家的家传古物,我收下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而且既是今日约定之信物,我理应拿出相匹之物才是。
可师姐你也看到了,师弟我现在身受重伤、身无长物,如何能拿出与这指环同等贵重的事物来?”
吴讳连连推辞。
刚刚占了其父那般便宜,现在如何能收下这枚蕴含杜家三代武人精神意志的青铜指环?
半点没错!
杜九儿拿出的指环,正是吴讳一直苦寻的蕴含武者精神意志的实物!
那枚青铜指环刚一出现,他心口的葫芦图纹就有了反应,还是比撼山拳的铁木拳桩更加热烈的反应!
震动过后,一段只有他能看到的文字浮现在指环上方。
“武材:【青铜指环】
等级:三品
蕴含功法:九脉纯阳劲
蕴含武技:纯阳指
武道经验:丰富
评价:入境武者常年佩戴,经三代纯阳血气冲刷淬炼,暗结纯阳武意,蕴含三品功法、武技。
能量不足,不可掠夺!”
看完之后,吴讳如何不呆?
前脚刚刚占了人杜青山那种大便宜,这杜九儿后脚就将她家的功法武技送来了?
即便吴讳并非深受儒学熏陶的老古董,此刻心中也难免有种过意不去的愧疚感。
他当然想要,可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心中又有愧疚作祟,这才习惯性的拒绝而已。
“你快收下!”
杜九儿听完吴讳解释,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拿不出信物交换才不收,极贴心的道:
“这指环普普通通,也不值几个钱,而且,你的信物之前就给我了……”
“之前就给你了?”
吴讳大为不解,摆明了不说清楚就不收。
门外杜青山在催促,杜九儿暗啐一声魂淡,涨红着脸道:
“那个猫耳朵的头套!
我偷偷去挖出来了,那就是你给我的信物!
你别担心,我知道轻重,保证只有我自己知道!”
羞涩且迅速的念完,杜九儿将手中的青铜指环朝吴讳身上的灰色薄被猛地一扔,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回春堂。
吴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眼前明明没了杜九儿的身影,他却久久不曾收回目光。
“真是个善良大胆的女孩儿。
便是武者出生,敢这般示爱的女子也是凤毛麟角吧?
你默默做的一切我很感动,可始终欠缺些什么。
且看五年之后吧。
你若未变,我也不会轻易负你。
眼下我的当务之急,是将伤势养好,早日跨入雷音!”
心念定下,吴讳不再迟疑,一把抓住了身前的青铜指环。
刚刚在这个世界苏醒时他便对自己说过,‘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得到这枚指环的过程虽然离奇,可既然到了他手上,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对于杜氏父女,他也只好在心中道一句“对不住了”。
即便将来事情暴露,此事也怪不得他。
非是他想方设法的占便宜,而是机缘巧合,甚至于有些莫名其妙!
谁能想到,他其实不是周熊二人传出去的血气如柱、而是实打实的九牛二虎?
谁能想到,杜家九儿竟然暗中关注他这么久,自我攻略、深陷其中尤不自知?
谁能想到,对旁人来说甚至不比一文大钱值钱的青铜指环,在他手上竟价值连城、蕴藏着一门入境武学?
连占了大便宜的吴讳自己都是云里雾里,遑论他人?
……
“咦?杜师姐呢?”
吴讳握着指环,不着痕迹的将其藏入袖中,抬眼看向他的怨种兄弟。
前后半个时辰过去了,拄着拐棍的周熊才提着两碗用油纸碗装着的豆腐脑姗姗来迟。
“你还真去买了?”
周熊呆愣瞬间,直接破口大骂道:“去你丫的!不是你说非要吃卯兔街许家的豆腐脑吗!?”
“对对对,是我说的,杜九儿被她爹叫走了,刚才我内创爆发,似乎昏睡了片刻,醒来就觉得有些不大记得清了……”
“啊?可好些了?”
周熊将信将疑,等看到吴讳端着油纸碗、蒙头狂喝的同时双肩急速抖动,才明白自己又被这小子诓了。
当下哪里还能忍得?
抖手扔掉拐棍,对着吴讳兜头就是一个爆栗!
吴讳伤势未愈,被打得措手不及,而后两眼转动,直接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周熊吓坏了,嘴里大喊老柳郎中的同时凑上前去,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欲探吴讳鼻息。
岂料吴讳突然两眼圆瞪,完好无损的左手运足气力,狠狠敲在周熊额头。
“咚”的一声,吴讳暗道好听,是个好头。
周熊则是蒙头惨叫,口中大骂,却是不敢下手了。
两人一番玩闹后,天色渐暗,周熊收拾了两人吃豆腐脑的残局,而后扔垃圾一般将一团被黑布包裹的事物扔在吴讳床上。
“老吴我走了!
明天再来看你。
我给柳神医留了一百两银子,杜九儿那小娘皮貌似也留了几十两。
所以你安心养着,不用操心银钱,该吃吃该喝喝。”
周熊说完,背对吴讳,一手拄拐,一手抬起摇了摇,一瘸一拐的走了。
吴讳目送他出门,被中左拳紧握。
他已是打定主意,待伤好之后,一定要尽快将这笔钱还给二人。
周熊拿他当兄弟,可不代表他能心安理得的用着周熊的银钱。
毕竟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不是?
良久。
吴讳回过神来,受伤之后本就体虚气短,今日应付杜家父女二人又让他心神疲累,当即打算合眼睡觉。
目光扫到床榻一角,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布团静静躺着。
想着周熊扔过来时那扔垃圾一样的随意神情,吴讳猜想,不会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加变质臭豆腐吧?
以吴讳对周熊的了解,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犹疑片刻,想到周熊离去之前说的话,吴讳叹息一声,终究是坐直身体,用左手将黑布团捞了过来。
黑色布条系的活扣,吴讳单手就能打开。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一圈一圈的拆。
某一刻,血光刺目,映红了吴讳面庞!
“这……卧槽!”
“血色?莲花?不会是周熊他爹给他准备的鸡血火冠莲吧!?”
吴讳左手发颤,紧紧攥着手心中的黑色布条,神色复杂无比。
拆掉黑布之后,那半株血色莲花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像极了吴讳前世养的多肉。
可仅是闻着便觉周身血气躁动的异象在提醒着他,这半株血莲,绝非几十块一株的多肉可比。
“周黑熊你个夯货!
不是说这药是给你奏响雷音用的吗,就这么切了半株,你爹不得找你拼命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