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启志梗着脖子反击道：“我给你添什么堵了？难道我说句话都不行了？还有，你说我摆官架子，无知！音协只是个民间组织而已！”
    叹息一声，夏晨说道：“我有一个同学，嘴特别臭，一张嘴自个儿就是一个臭气领域，每次跟他说话，逼得我都得站在上风口上才敢开口。”
    说完，夏晨往窗户那边挪了几步。
    冯珊没憋住：“噗嗤……”
    笑出了声。
    诸位老总们也都低着头肉眼可见地抖肩膀。
    鲍启志脸都绿了，气得浑身颤抖。
    旁边一唱片公司老总立马安慰他，让他消消气之类的。
    夏晨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翘起来，“诸位请坐吧，这合作的事儿，站着可谈不明白。”
    大家这才走过来，坐下。
    “珊姐，去九楼把老何喊下来。”夏晨冲冯珊点点头。
    冯珊秒懂，卧龙凤雏要联手搞事情了，这瓜甜得齁嗓子，她笑眯眯转身出去了。
    鲍启志仍旧气呼呼的，他认为夏晨不尊重他，不给他这个音协副主席面子。
    你就算是个成功的商人又如何？你年龄摆在这儿了，就得懂得什么叫尊重老人。
    殊不知，倚老卖老这一套，在夏晨这里屁用不管。
    见诸位都落了座，夏晨也没急着聊正题，摸出烟来点了一根，跟这些老总们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谁会抽，烟我放桌面上了，谁抽谁自取哈，别客气。”
    他一点都不着急，这些人是从秦广年那里受了一肚子气过来的，夏晨心说，这些家伙们在老秦那里吃了瘪，心里不定怎么腹诽自家公司呢，让他们先冷静冷静，想一下到底谁求着谁，搞清楚主次关系后再聊吧。
    另外就是，独自面对八人的联手攻击，夏晨怕应付不来，他在等待援军的到来。
    赵海平笑着把烟盒拿起来，抽出一支，说：“我可是个老烟枪了，夏总这里有好烟，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点燃。
    他旁边一老总把烟盒抢过去，也点了一支后说道：“夏总办公室里不禁烟，那我也来一根。”
    冲他笑笑，夏晨问道：“您怎么称呼？”
    “海蝶音乐，周伟东。”
    “周总你好。”
    “久仰夏总大名了，我家vcd就是在朝阳店买的。”
    夏晨笑笑，没接他这个下茬，他心说，我若是随口一问，用着可还满意？
    他敢保证，周伟东立马会说，机子质量非常好，就是碟片太贵了，消费不起。
    这么一来，话题就展开了。
    耍心眼儿，夏总还没杵过谁。
    周伟东嘿嘿一笑，莫名有点尴尬了。
    被看穿小心思后的那种尴尬。
    诸位老总把烟点了，也都对年轻的夏总表现出来的风淡云轻、波澜不惊感到惊诧。
    有几位互相对视一眼，露出苦笑。
    这些人里面，除去鲍启志，岁数大的都能大出他两打去了，瞧瞧人家这个少年老成的沉稳气度，自愧不如啊自愧不如。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下。
    直到何正斌兴冲冲进了门，才打破了一下尴尬的局面。
    “哎哟，又跟各位见面了啊，多日不见，老几位都还活着呢？”何行长龙行虎步走过来，一开口就把大家噎得不轻。
    “活着呢，活着呢，何总可好？”赵海平咧着嘴说道。
    到底是今日不同往日了，之前是这小子求着我们要版权要合作，现如今盗版碟满天飞，大家一看再不行动就要完，再跟何正斌碰面，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局面整个反转了。
    “赵总啊原来是，我还行吧，身体倍儿棒吃嘛儿嘛儿香，一口气儿上五楼不费劲儿。当然了，我也就是能挣俩小钱儿吃顿饱饭罢了，跟各位家大业大的老总们可没法比，你们不用觍着脸求人也能活得很舒坦对不？”
    老何什么人啊，那是老夏手把手调教出来的人物。
    论打嘴炮、说骚话、讽刺人，何正斌说，除了老夏我谁都不服！
    夏晨低着头咧嘴笑了。
    诸位老总可都抽抽嘴巴子了，眼看就要抽过去的样子。
    妈的，可让这货得着理了，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吧，简直太可恶了。
    但是大家心里气愤，一点都不敢表露在脸上。
    同志们都心知肚明，现在的情况是，如果谈不拢，任由盗版满天飞，伤害到的不仅是整个行业的利益，更让大家感到忧心的是，各家公司旗下的歌手们已经闹开了。
    事关歌手们的切身利益，老板们不敢不重视。
    人心一旦散了，队伍自然不好带。
    这点老板们心里都很清楚。
    所以说，被姓何的损两句就老老实实听着吧，谁让当初人家找上门来的时候大家都很强硬的拒绝了呢？
    当初有多强硬，现在就有多软弱。
    同志们忍了。
    “何总开玩笑了，我可是听说，你从嘉悦厂出来后，创办了遇见佳缘，生意可是红火得很呐。之前还没看出来，何总当媒婆儿也如此专业。”说这话的是百代的老总杜世平。
    他这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耐人寻味的。
    这算是小小的反击吗？
    这伙儿人明显不服啊。
    何正斌也笑了，一扭头，他见夏晨的脸色阴沉下来，立马火力全开，“杜总这话说的我就有点儿不爱听了，我这媒婆儿好歹还算是个正经营生，不像你，把拉皮条都能当成正经生意来做，我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您最近都给哪几位二三代们介绍女明星呢？您旗下那些个小歌手小演员的通告都排到明年去了吧？我这段时间也想换个口味儿了，我给您这把大茶壶付个三五千的，您帮忙给介绍两位呗，小明星没有的话您那秘书也成啊，放心，我不嫌弃你已经用过了。”
    夏晨及时补了一刀：“珊姐，回头给杜总拿一万块钱，你老板我也想尝尝睡女明星是个什么味道。”
    冯珊笑道：“没问题。”
    大家：“……”
    反击来得如此之快之猛烈，杜世平整个人都懵逼了，还有，虽说自个儿那点儿破事儿在圈子里是个公开的秘密，但何正斌一个圈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百撕不得骑姐，却也无力反击，心里还是挺明白的，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坏了大事。
    冲何正斌笑笑，又冲夏晨咧下嘴，杜世平说道：“两位老总开玩笑了，我们百代可没有那种业务。”
    何正斌心说，丫就嘴硬吧，李诚濡可是说起过，丫就是娱乐圈里最大的鸡头，周滨那货都从你手里接过女明星。
    老何跟夏晨对视一眼，乐呵呵说道：“有些人啊，我国那么多兵器他不学，非要学剑，你说他贱不贱？”
    夏晨点头道：“是挺贱的，嘴巴如果闲得慌，不如去公共厕所把尿池子舔干净，那样儿起码人人还夸你是个好东西不是？你又不是铅笔盒，跑这儿来装什么笔啊？”
    老何立马跟上一句：“有些人呐，即便喷上了古龙水儿，我隐约还能闻到些人渣味儿，尤其一张嘴，满口往外喷大粪，跟特么刚从化粪池子里钻出来一样。”
    “所以说，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多了，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堪了。”
    兄弟俩捧逗关系明确，一番话说得诸位老板们都傻眼了。
    什么叫得理不饶人？
    老板们今儿算是明白了，这俩人就是得理不饶人的典型性代表人物。
    没见杜世平都坐不住了么，脸一阵白一阵红的。
    鲍启志也满脸怒火，这个自持身份不一般的老头儿呼地站了起来，冷哼一声抬腿就走。
    这是不受这个气了。
    赵海平喊了声主席留步，鲍启志反倒加快了步伐，出了门，反手一带。
    咣！
    老赵摇摇头，冲夏晨露出苦笑，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呢夏总？”
    夏晨面沉如水，“是啊各位，何必呢？各位觉得请这么个老头儿来就能压得我低头，小看我了吧？”
    赵海平忙解释道：“没这个意思夏总，这点你绝对误会了，我们绝没有以势压人的意思，鲍主席跟着大家伙儿一起来，本意是好的，也是想为内地乐坛的繁荣发展做出点贡献，只是老爷子脾气急了点儿，说出口的话不怎么中听，对你也有点误会，所以才闹到了这个地步，请你千万不要介怀。”
    又点了根烟，夏晨说道：“他误会我什么？误会我是盗版碟横行市场的幕后黑手吗？”
    赵海平连连摆手，“那不会，那绝对不会。”
    夏晨心说，我就是的，要不然我的vcd怎么能卖得这么好啊。
    “好了赵总，您也犯不上跟我解释这么多，也不用试图以你们行业的那些个规则去绑架我。聊正事儿吧，诸位来之前，我接到了秦总打来的电话，事情呢，秦总都跟我说过了，合作这事儿，起初是怎么个情况各位心里都有数儿……”
    他话没说完就被何正斌接过去了，“想当初各位可不是这么急切的要合作啊，公说公职，你们七家公司，我都一一拜访过了吧？开给各位的价格也不低吧？每首歌500块呢，可是你们呢？
    明显商量好了大家一起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一首800，还不带还价的。哥们儿不要面子的吗？事儿没办成，哥们儿在夏总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了，哥们儿不也没说啥吗？
    这口气我忍了，但是你们几位今天找上门来求合作了，低下头来谈买卖了，我这个嘉悦厂的前任老总就不能不过来说两句了，想合作，可以，但是我们既不属于制作单位，也不属于发行机构，所以只能以购买歌曲版权的方式来跟各位合作，这点没问题吧？”
    老何是个什么人啊？
    那是蛤蟆落到他手里都能被攥出二两尿来的人物，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吃亏”两个字。
    听完何正斌的话，几位老板露出苦笑来。
    率先开口的还是赵海平，他说道：“这事儿怎么说呢？夏总、何总完全可以注册一家发行公司嘛，文艺圈儿的钱也不难挣，您二位把公司注册下来，大家签个战略协议，以后我们几家公司制作的歌曲，全部交给贵公司负责发行就可以了，岂不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