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咂舌,彻底感受到了皇上对这家的恩遇。虽然不明白为何要拆了诚王府的一部分,不过不妨碍他们祝贺得更加热情洋溢。
只有顾采薇知道,皇上是为她保留教室那间屋子,才作出这等非常规的安排。
皇上早就分别对他俩说过,指望着将来派柳庭璋巡视各地,他们小两口隔空相连,为朝廷传信效力呢。只是可怜工部要头疼紧赶紧改造建府了。
日近黄昏,柳家这处,宾客们在下午逐渐散去,柳庭璋亲自送程尚书回府,秦秀才和孟氏则善后整理院落房屋,等着柳庭璋晚间归来,一家三口再好好为儿子庆生。
柳庭璋从程尚书府邸告辞出门,心思一转,又打马偏向,朝着诚王府行去。
他对于郡主,简直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又想告诉顾采薇自己得的新字,又想问问郡主今日生辰过得可圆满。
他们柳家送给龙凤胎的贺寿礼今日一早就打发人送到了,还得了回赠。
然而此刻他空手上门,说来总是失礼,再者家中二老还等他回转,时间紧迫,柳庭璋便没有去拜会长辈,而是托下人悄悄领自己去了郡主院落,见一面就走。
顾采薇听到丫鬟附耳传来的消息,感觉如同烟火一下子开在心间,又羞又喜。
徒弟之前明明说今日事忙,便不来赴宴的,这不当不正的时点,离晚膳还有一阵子呢,他倒来了。
顾采薇托辞要回院换衣,从母妃和女宾处暂且告辞。出得门来,她不自觉加快步子,想早一点见到情郎。
丫鬟识书不得不跟着追主子而去,手里的薄款披风都没来得及伺候郡主罩上。
临到自家院子的客房前,顾采薇又停住脚步,平稳了一番呼吸,力作镇定地理理云鬓钗环,轻手掸掸衣角裙边,才清咳一声,示意丫鬟推门。
柳庭璋正在屋中静坐,手持一卷顾采薇之前随手放下的游记,看得十分专注。
窗外昏黄暧昧的落日余晖打进来,映衬得一切如梦如幻,猛一看去,顾采薇觉得柳庭璋恍如神仙中人,虚幻的、庄严的、疏离的、慈悲的。
下一瞬,柳庭璋听到开门动静抬头望来,看到心上人拈着裙角进门,不自觉笑开,右侧酒窝浮现,跟着起身相迎,低声口称「夫子」,又是真实的、热情的、爽朗的、英俊的世间之秀了。
任由柳庭璋熟能生巧一般过来拉住自己的手,顾采薇娇嗔看他一眼,软声问:“怎么呼喇喇地跑来了?”
两人坐定,早得到郡主吩咐的丫鬟识理将一小块奶白色的生辰蛋糕摆在桌上,两人之间。
顾采薇便指着它说道:“常跟你提起此物,你今日来得倒是合适,尝尝吧。”
柳庭璋几句交代了自己那边及冠礼的情形,然后依照顾采薇所言,端起生辰蛋糕打量两眼,再看看身边佳人,拈起银匙挖下一勺送入嘴边。
他闭目咽下,喉结滚动,面上看不出喜欢不喜欢。
柳庭璋努力不着痕迹地将蛋糕放回桌上,说道:“多谢厚意,此物十分特别。夫子说过这生辰蛋糕是圆盘形状,待明年生辰,我便能与夫子一同分切了。”
顾采薇噗嗤一笑,调侃道:“是不是觉得太甜?要不然就是腻口?我家四哥极喜爱牛乳相关的一切吃食,按着他的口味,这次生辰蛋糕额外加了些糖粉。待明年我也不做给他吃了,给你做一份清甜适口的,如何?”
柳庭璋笑开,深情注视,轻轻点头,只觉得此刻无比温馨美好,对来年生辰已经渴盼起来。
被他看得羞窘不已,顾采薇低头,正好视线所及是那块蛋糕。
一时顽皮心起,顾采薇伸出纤纤食指挑了一抹奶油,点在对她毫不设防的柳庭璋鼻梁上。
丫鬟们远在门边守着,屋里是两个有情人相伴,本是岁月静好,被顾采薇这么一闹,气氛为之一变。
柳庭璋没想到郡主夫子还有这般孩子气一面,摇摇头无奈地笑说:“你啊你。”嘶哑声音里依然饱含宠溺之意。
顾采薇玩心上来,指挥着柳庭璋说:“笑得大些,恩,再大些,让我看到你酒窝才对。”
然后她不偏不倚地将奶油填进柳庭璋右侧那枚酒窝之中,还要点评一句:“徒弟这模样十分俊俏。”
任由她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柳庭璋乖乖配合,眼里心里只有顾采薇,笑意发自内心,酒窝收都收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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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过后,两人又长一岁了。国子监老师们早就与幼薇郡主说好,待她书院正式开起来,他们要来庆贺。
因此院落收拾齐整、师生各个到位后,顾采薇便选择了三月最后一个休沐日——
三月二十五这日,举办严肃端正的书院开门仪式,广邀名儒大贤、青年俊杰来作个见证。
柳老拄着拐杖来为爱徒撑场,早就到来的柳庭璋上前搀扶,借机悄悄打量自己血缘上的祖父,仿佛从老人家的眉梢眼角看到了自己,一股亲近之意油然而生。
柳老知道他与郡主定亲之事,絮絮与他说着郡主从小好学之事,时不时再问柳庭璋几句学问。
柳庭璋侧耳细听,回答恭敬,一老一小间气氛格外和谐。顾采薇闻讯来接恩师,见此一幕又悄悄走开去忙别的事务。
国子监几位老师带着一群官家子弟都来了,与新书院的师生们三五成群聊起来,从科举谈到学问,从国子监招生有限说到书院有益补充。总之是花花轿子人人抬,说得很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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