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辞醒来时,自己已经睡在床上。
纪辞揉了揉眉心,“我记得,昨晚好像在玄关那里哭着睡着了,怎么会在床上睡着?”
“当然是我给你搬来床上的。看着瘦瘦小小的,搬的时候,比秤砣还要重!”
说话的是个靓丽明艳的年轻女人,穿着一身利落干练的西装,脸上的妆容精致浓丽,看着便有一种压迫的气势。
纪辞扑到了云知之的怀里,瓮声瓮气地撒娇,“知之,我失恋了。”
云知之很是敷衍地‘哦’了一声,“颜七弦五年前就名草有主,你不早就失恋了。”
“不是他。”
云知之睿智的眸子转了转,“那就是昨晚那个。难怪,你催我买好饭菜送过来。”
这也不对,昨晚,还是他联系自己,让她把过来照顾纪辞。
按理来说,这事应该成了才对。
纪辞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穿到书中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云知之。
云知之略略思索,便抓住了关键之处,“这事,与颜七弦脱不了干系。你赶紧联系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醒来见到了他,之后,他就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就连嫂子,我都联系不上。现在,我就差冲去他家……”
纪辞忽的眸光一亮,“对啊,我这两天没事,正好可以去他家。”
云知之看了看机械手表,“快八点了,设计图今天就得定下来,我要去公司了。”
纪辞来到颜七弦的古典园林别墅,摁了摁门铃。
没过多久,一个温柔贤淑的旗袍少妇,便微笑着打开了大门。
纪辞举着自己买来的樱桃,“嫂子有孕在身,我买了不少樱桃过来。”
顾宛玉也没有跟纪辞客气,含笑接过樱桃,“还真是赶巧,要来,大家都一块来了。”
纪辞的目的明确,只找颜七弦。
至于到底还来了谁,一点也不关心。“嫂子,颜七弦在吗?”
“七弦前些天出国了,归期还没定下来。”
纪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嫂子,他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特意躲着我吧。”
顾宛玉微微一愣,而后笑道:“老二研发的织梦机出了点意外,七弦过去帮忙了。今天,我做了不少菜,学妹留下吃午饭吧。”
顾宛玉口中的老二,是颜七弦大学的室友,是个科研狂魔。
纪辞的肚子突然咕咕直叫,“好啊。”
一进去,便看到陶融在画板上作画。
那是一幅旷远绵邈的山水水墨画。
陶融画得十分认真,似乎根本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顾宛玉压低着声音,“他自小就是七弦的同班同学,也是七弦的室友,排行老三。读书的时候,他经常待在画室里,你可能没怎么见过他。”
这是什么孽缘,怎么哪都能撞见他。
“他真是颜七弦的同班同学?”
上中学时,她几乎天天跑到高中部,去找颜七弦问题目。
颜七弦班上的人,她都认全了,独独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七弦说过,他们一直都是同桌。”
陶融画完最后一笔后,在不易察觉的山石处,将‘心吾’二字藏了进去。
“嫂子,这幅画已经大功告成。等绢本的笔墨风干后,就能装裱起来了。”
顾宛玉凝神注视着那幅水墨画,许久后,才收回赞赏的目光,“老三辛苦了。现在,也到饭点了,快洗洗手,坐着一起吃饭吧。”
陶融的目光,若有似无地从纪辞身上掠过,见她没有开口说什么,才含笑点头,“好。”
顾宛玉给纪辞盛了一碗鸡蛋汤,“学妹,老三最近肠胃不舒服,今天的饭菜比较清淡。你要是吃不惯,我再给你炒几个菜。”
“我本来就是不请自来,有的吃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挑三拣四。”
等等!
顾宛玉刚刚说,陶融肠胃不好。
也就是说,陶融不是不吃土豆、不喝冷茶,而是肠胃不好不能吃。
刚想到这里,纪辞又在心里给自己扇了一巴掌。
此陶融非彼陶融。
她是梦回书中,再次醒来,才有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陶融只是书中的角色,怎么可能来到现实世界。
她简直是魔怔了,屡次三番,将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联系到一起。
纪辞没什么胃口,吃了十多分钟,饭都没动几口,心不在焉地放下碗筷,“嫂子,我吃好了。七天后,我还有一场箜篌独奏,我先回去排练了。”
顾宛玉给陶融使了个眼色,“老三,你送小小学妹回家。”
“不用了,我让朋友来接我。”
“知之的园林设计图确定后,还得去园林督工,她哪有时间来接你。老三也是你学长,最近也没事,照顾你是应该的,别觉得欠了他人情。”
纪辞要找的借口,都被顾宛玉堵死了,也只能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纪辞自己坐上后座后,便戴上耳机,自顾自地埋头玩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陶融突然伸出手,取下了纪辞的耳机。
“你干嘛!”
“路上堵车了,去你家,可能一时半会到不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去我的画廊坐坐?”
纪辞一向极有涵养,可看到陶融那张脸,就没什么好脾气,“嫂子不在,你靠边将我放下就行。”
陶融透过后视镜,看着纪辞那张含着薄怒的脸,握紧方向盘的手,逐渐加重了力度,“你觉得,我是出于嫂子的原因,才会答应送你?”
“不然呢?”
陶融无力地闭上双眼,许久后才睁开。没有再说话,只是在下个路口,掉转了方向。
纪辞看着柏油马路陌生的街道,心跳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你要带我去哪?”
陶融没有回答纪辞,反而加快了速度。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报警了!”
“去我家。”话刚说出口,似乎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拿些东西给你。放心,我爸妈都在家,我不会乱来。”
“无功不受禄,我不需要。放我下车就好,谢谢!”
“关于你昏迷期间的那场梦。”
纪辞突然坐正了身子,匆忙关掉手机,差点将手机甩出去,“你怎么会知道?”
“去了,一切自见分晓。”
车内,又陷入压抑又死寂的安静之中。
日光倾泻下来,陶父、陶母正迎着温煦的秋日,在精心打理的花圃里拍照。
陶母甩着自己的丝巾,做了个非常帅气的姿势,“老陶,快给我拍下来。”
镜头里,陶母的姿势换来换去。
陶父还没来得及按下快门,陶母就变了姿势,头大的陶父只能硬着头皮,狂按快门。
“先生、太太,大好事!小少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姑娘!”
陶父、陶母哪里还呆得住,直奔客厅而去。
陶母看着陶融身边的纪辞,越看越满意,笑意越来越浓,就差直接开口叫儿媳了。
纪辞看到陶母的面容后,震惊不已,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居然是杨如霜!
这是陶融的母亲啊。
纪辞又看到陶母身后的陶父,更是无比吃惊。
他姓陶,难道,他是西陶帝?
在书中,西陶帝可是杨如霜最想逃离的人。
纪辞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地上前一步,对陶父伸出了手,“您好,我是纪辞,可以请教您的尊姓大名吗?”
陶父看着伸来的手,只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
儿媳妇,为什么这么想要认识他?
难道,他比儿子更有魅力,儿媳妇看上了他?
陶父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正要后退一步时,被陶母犀利的眼神威吓,只能尴尬地握住纪辞的手,“你好,我叫陶颐,大学教授。”
一说完话,陶父就跟触电似的,马上抽回了手。
陶颐?
她记得,萧老将军叫做萧颐,为什么他姓陶?
纪辞察觉到众人审视的目光,将心底的疑惑压下,微微含着笑意,“陶老师,很荣幸认识您。”
陶母也觉得不对劲,不动声色地将陶父挡在身后,“纪老师,我听过几场你的二胡独奏,一直仰慕你的才华。没想到,纪老师居然来了我家,实在是荣幸之至。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纪老师来我们家,是有什么事吗?”
纪辞拿东西的话还没说出来,陶融就含笑来了句,“见父母。”
纪辞被陶融气得不轻,正要发作之时,陶融突然牵起她的手,“爸、妈,她第一次来我们家,有些害羞。我带她去我房间坐坐,吃晚饭时,再叫我们出来。”
同样,没给纪辞反应的时间,陶融便牵着她往楼上走去。
陶父见纪辞被陶融牵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咱儿子争气,把人家小姑娘拐走了。不然,这小姑娘就得打我的主意了。”
陶母给了陶父一个白眼,“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没个正经。你没看到,儿子说见父母时,人家姑娘脸都变了?儿子这么冲动,这事,迟早要鸡飞蛋打!”
“我倒是觉得,儿子刚刚挺有魄力。照这速度下去,今年年底,咱就能准备酒席了。”
陶融进房间后,才将纪辞放开,门却被他反锁起来了。
纪辞看着陶融一部部逼近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警告你,这是非法囚禁,是要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