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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9

    怪调,想来是波斯人学说中土话,未免有些不太熟练。
    萧谏穿了一身蒙古贵族的衣服,是阿日斯兰送给他的,混在一群东齐的兵士里,自感风流倜傥天下无双,结果让那人一语道破来历,不免有点沮丧。但接着打叠起精神,道:“是又如何?我们这阵子缺女人,所以要干些勾当地不好!人马货物都可以过去,姑娘地留下,本将军要先挑,挑剩下的,丑的、凶的、不温柔的,才是他们的!不过你们的波斯女人金发碧眼,都很好看,难道我一个人全霸占了?似乎也不太妥当地妥当!这可如何是好?”
    那白衣人很吃惊:“东齐凤翥将军名声地好大,难道是个强盗?见了姑娘就抢,和土匪又有什么区别?”
    萧谏打马走近几步,笑盈盈地道:“没听说过兵不如匪吗?废话少说,赶快留下姑娘们走人!本将军还可以让兵士送你们一程,不然的话,也许我蛮不讲理的脾性发作起来,把你们全留下也说不定!”
    那人道:“我们有东齐皇帝陛下的手谕,也不行?”
    萧谏一怔,和身边几个副将对看几眼,萧谏道:“你们从哪里骗得这手谕来?拿出来我看看。”
    那白袍客见他气焰嚣张,很是无奈,只得又退到那大轿边,低声禀报几句,而后回到萧谏身前不远处,道:“看看就看看。”于是拿了一道手谕出来,萧谏长鞭甩出,轻轻巧巧地卷了过来,见果然是高淮的字迹,盖了御印,让沿途关卡对这群人一路放行,不得蓄意刁难。
    他随手把那手谕甩了回去,对身边的副将低声道:“真是皇上的字迹,这怎么办?本将军不甘心啊,咱们照抢不误如何?”
    众将领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回应他。萧谏“嘁”地一声,只得做了孤单英雄:“那个……咳咳,你们一群做生意的,如何和中原的皇帝陛下勾搭上了?这手谕是否伪造?你们究竟来中原干什么?为什么来的时候本将军没有见到?”
    那白袍客脾气甚好,解释道:“我们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没有来过中原。这次过来,是因为我家主人的一个长辈是中原人,在波斯故去,要送他的骨灰返归故里。我们来时走的北边沙漠,碰到过聂将军手下的人。现在诸事完毕,这就回波斯去了。我家主人认识东齐的皇帝,所以提前讨来了手谕。但我家主人身有残疾,这些姑娘是伺候他的,不能离开。连东齐的皇帝我们都没有进献给他,怎么能让将军你抢去?你要讲理。”
    萧谏笑道:“进献给皇帝?中原的皇帝是不会要的!皇帝的后宫粉黛三千,粉黛三千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美女有三千个,多得不得了,住都住不下,结果两个人一间屋子,皇帝前半夜在这个女子的身边,后半夜就跑到那个女子的身边了。这些美貌的姑娘送了去,也许十年也见不到皇帝一次,所以献给他他也不会稀罕。但是我们需要啊,我们这些没老婆的汉子,对待女子都是一心一意的。她们跟了我们,那才叫适得其所,所以呢,还是留下吧!”
    他说得兴起,已经懒得再学人家说话,滔滔不绝地越来越流畅,身边的将领兵士听他由着性子胡说八道,笑也不是,沉着脸也不是,憋得好生难受。
    正此时,那轿中之人让身边的人用波斯语招呼此人回去,过得片刻,此人再一次折返回来,道:“将军,我家主人说将军既然喜欢姑娘,主人就大方一点,把姑娘们留下了,让我们过去好吗?”
    萧谏大喜,将马鞭甩得噼啪响,笑道:“好啊好啊,甚好甚好!你家主人真正豪爽,比你大方多了!可否让本将军一窥庐山真面目,当面感谢一下如何?”
    那人道:“我家主人身有残疾,不方便见人,将军好意,我代主人领了。”
    萧谏道:“那好,弟兄们,过去领姑娘,放行!”
    那干人将姑娘们留下,姑娘们很顺从,一个个一声不响,乖乖地站到了一边。
    尔后余人接着启程了,队伍开始向前走,萧谏笑道:“如此多谢你家主人,我该走了,再会!嘿嘿嘿嘿……”打马回转,从众白袍客身边当先溜过,待行过那大轿之侧不远处时,却忽然听到轿中之人一声轻笑,顺着白色纱帘的缝隙穿了出来,飘飘渺渺,若有若无,悄悄地钻入了他的耳中,接着顺着血脉,一路到了心里。
    萧谏策马走得几步,忽然顿住,不走了。
    青骢马轻轻地踢着地下的细沙,头顶的阳光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在这六月天,大漠之上,千里黄云,万里白日,他却忽然间通体冰凉,接着一阵灼热。
    他慢慢仰起脸,一阵头晕目眩,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五年来不敢想,不敢问,不敢面对的一切,曾经的眷恋,难舍的欢颜,一瞬间竟然都到眼前。
    萧谏打马回身,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想着一章完结,结果太长了,只好多贴一章了,不好意思。
    《明月出天山》中的天山,在古代指得是祁连山。如今新疆境内的天山,在古代叫白山或者雪山。
    我在文中为了防止混淆,天山称呼为白山,祁连山就仍旧叫祁连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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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
    萧谏打马回身,追了上去。
    那一干人的骆驼都是精选出来的,身高腿长,行走极快,片刻间已经足不沾地般飘出去很远,留下一串清脆的驼铃声。一干人在前面走,萧谏在后面追,马蹄留下一行杂乱的印迹,带起了风沙在大漠上形成了一道滚滚的尘烟。
    他一边追赶,一边泪流满面,却是一声不响。他身后大批的兵士跟上来,却在一个副将的示意下远远地跟着,不敢靠他太近。
    待追出五六里地,离得那一行人近了,萧谏放慢了速度,跟在后面,不疾不徐,紧紧相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队伍缓缓停住了。
    萧谏跟着停住,眼前朦胧一片,一任泪如雨下。
    接着,那大轿旁边身材高大的白衣人骑在骆驼上行了过来,他的头脸被白布包得很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这冰冷坚定还带着几丝厌恶的眼神萧谏见过,很熟悉很熟悉,听他淡淡地道:“我家主人说了,请萧将军勿要再跟着我等,赶快回转东齐。”
    萧谏沉默无语,怔怔地看着那顶轿子,那人接着道:“我家主人还说了,江山万里,总要有人守护,生而为人,便须随遇而安。他身有残疾,此生无法再纵横天下,只能有劳萧将军了。将军回去后,要好好活着,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这便是我家主人最大的心愿。”
    萧谏依旧无语,那人凝神看了他片刻,道:“我家主人还送给将军一件礼物,萧将军若是想要,就需用东西来换。”言罢伸手,举起了一只羊脂白玉雕成的玉美人香瓜,晶莹剔透,娇小玲珑,瓜蒂上系着红色的丝穗,在风中轻轻地摇摆着。
    萧谏终于开口,声音暗哑,几不成调:“好的,我换。”伸手扯出了自己颈中的长命锁,过去将玉美人香瓜换了过来,那人道:“在下一定将这金锁交到主人手中,将军请速回。”
    萧谏微笑,眼泪却依旧一颗颗滴下,涩声道:“好的,我会回去。我……看着你们离开。”那人不再多说,骑着骆驼反身离去,跟上了队伍,接着队伍缓缓启程,往大漠深处去了。
    青骢马轻轻地打了两个响鼻,萧谏惊醒过来,伸手抽出了腰间的一只黑色的长笛,凑到唇边吹响。
    那轿中之人听到了笛声,隔着层层的轻纱看过来,看到自己的小美人,依旧英挺秀雅,丰神俊朗,他微笑起来:“我的小美人啊,看起来还是这么可心养眼。可惜我拖着这残败之躯,我们今生终究是不能在一起了,我走了。”在缠绵悱恻的笛声中,他毅然远去,不再多看萧谏一眼。
    让我听你吹一曲《破阵子》,独自走进大漠的荒烟。这一去千里万里,从此天各一边。我伴着我的波斯美人,你守着你的万里江山。想来月圆花好,此事自古难全。盼来世相约,叹今生无缘……
    笛声清越,响彻人间。
    高淮站在驻营地外的山坡上,在落日的余晖中,看到萧谏一人一马,缓缓归来,他微笑道:“你回来了?”
    萧谏沉默不语,良久方道:“你怎么过来了?”
    高淮道:“我收住了休眉的信,说你病了,所以过来看看。萧谏,你在白山那次病得那么重,都不肯告诉我,这次我以为比上次严重。是腰疼吗?还疼不疼了?”
    萧谏摇摇头,高淮沉吟片刻,缓缓地道:“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萧谏抬眼看着他,道:“我是东齐人,不回来能去哪儿?”
    高淮道:“你明白就好。”缓步走近他,道:“小谏,五年之期快到了,回去跟我做个伴儿吧。我那破破烂烂的后宫,莫说粉黛三千,一个人都没有,我一直在等你回去。”
    萧谏却忽然道:“你把他弄残废了?”
    高淮道:“是的,不过我不是发自本意。当时太气愤,失手砍了他一剑,但你不让他死,我又不敢不听,下手就轻了些,然后让二堂主抽空去看看,但他自己不肯医治,一心求死,结果给耽搁了。戚嘉哀求他不要死,和他的舅舅一起过来要接了他去。我就跟他约法三章,第一,把赵国的玉玺给我,不然你想,我的玉玺从哪里来的呢?第二,他要离开中土,不经过我的同意不能回来。第三,他这一辈子不能再见你的面。这次是他舅舅故去了,要送骨灰回来,所以我同意他回来一次。”
    他顿了顿,道:“萧谏,亡国之君,我能留他一命,完全是因为你。我怕你恨我一辈子,终生不能释怀。我这么喜欢你,想和你共度一生,所以,不能失去你。”
    萧谏低头,一颗眼泪啪嗒落下,落在脚底下的青草上,晶莹剔透。高淮和他走近些,伸袖给他拭去泪水,道:“跟我回去吧,你在边关受的什么罪,我在金陵知道的清清楚楚。你说你不寂寞,不想家,却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去山顶上看月亮?我曾经说过的,我这后半辈子就给你一个人了,难道你真的不稀罕?他在波斯,如今平安活着,你忘了他,好吗?”
    萧谏沉默片刻,道:“那么,你能忘了孙疏华吗?”
    高淮如他一般沉默下去,良久方道:“有关这件事,我从来不骗你,我这一生一世也忘不掉他。可我愿意和你一起好好过后半辈子,我们要是这样一天天、一年年把日子糟践着过,对不起所有的人,也对不起你死去的疏华哥哥,这种情形,他在天上也必定不愿意看到。你想想看,你在生死关头打了几次转,都没有死成,那也许就是天意如此了,又为何不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呢?”
    萧谏依旧沉默无语,高淮看看他,忽然微笑道:“那么你好好再想想,明天这个时候,我过来找你。若是想通了,明晚也带着我上山看月亮好吗?我看看这边关的月亮究竟和金陵的有什么不一样,让萧大将军一看就是这么多年。”他言罢,转身走了。
    次日入夜,萧谏果然带了高淮去山上看月亮,他那匹青骢马跑惯了山路,两人就共乘一骑,萧谏在前面策马,高淮坐在他的身后。山顶的风很大,吹得两人几欲乘风而去,大漠流沙,关山明月,湮灭过多少历史的痕迹,高淮俯瞰那月光下的江山万里,清明通透,一览无遗,伸手环住了萧谏的腰,道:“冷不冷?”
    萧谏摇摇头,高淮道:“你这些年在边关扫荡来去,把所有的敌人撵得那么远,朝中的臣子都夸你来着。当然是当着我的面,说我慧眼识人、用人不疑什么的,很有意思。”
    萧谏微笑起来,淡淡地道:“我这贰臣之后,也能得到他们的赞许?我若非如此,又如何在东齐朝堂上立足?”
    高淮伸手捏捏他的脸:“别老提贰臣之后,我记得从前别人一提你就生气,如今自己倒挂在嘴上说。”
    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明月,忽然道:“前人诗云:‘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我小时候读这几句诗,一直在想着天山上的月色,究竟有多么美丽。如今看来,这里的月色,果然赛过秦淮河上的月色数倍。关山明月,原来这般意境!”
    萧谏道:“塞外风沙,却也磨人的很。”
    高淮轻笑,扯着自己的斗篷裹住萧谏,抱紧了他。明月下,山之巅,清风里,天地间,两人一骑,静静伫立,仿佛天长地久,千秋万世。
    今生无悔,来世更待,横刀纵马观沧海,斜插芙蓉醉瑶台……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个番外吧,可能,要看我写不写的出来
    114
    114、番外一:高澈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种种特殊原因,胡乱码个番外出来,其实和正文不太搭调,姑且看着玩玩吧。唉
    我七岁这一年,我的田田哥哥从边关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去接他的皇兄。
    蒙昕大哥和一群大臣带着我去城外迎接他们,两人从船上下来,我看到了那个传说中能征善战的田田哥哥。他真好看啊,脸上还有一只红色的凤凰。听说我小时候他经常抱着我玩儿的,可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我一直在看他,蒙昕大哥在我身边说:“快叫哥哥。”我还没有张口叫他,他就跑过来把我抱起来了,一下子扔到了天上,我吓得啊啊叫,然后又落入他的怀中,我才知道他在跟我玩儿,真刺激!真过瘾!我拍着他的肩膀,说:“哥哥,再来一下!”
    然后哥哥又扔我一下,又一下,连着七八下,我高兴得哈哈大笑,皇兄在一边看起来很不乐意:“他这么大了,扔起来很费劲儿。你走了一路也不累?还是先回去歇歇吧。”
    皇兄就是这么讨人嫌!我翻他一眼,不理他,回头抱住田田哥哥的脖子:“哥哥,我带你回去。我写了好多字,画了很多画,是皇兄给我讲的你在边关打仗的事情,我就都给画下来了,我要你看看像不像。”
    哥哥眼睛发亮:“是吗?我的澈儿真聪明,真能干,能写字,会画画。走,哥哥给你看看。”
    田田哥哥带着我上车,正在和大臣们嗦嗦的皇兄也赶紧甩开那帮大臣挤了上来,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皇兄让我坐在他身上,我偏不,我喜欢才见面的田田哥哥。我坐到哥哥身上,想起来一件事:“哥哥,你住哪里?晚上和我住一起行吗?我的床又大又软,够咱们两个睡。”
    哥哥很高兴,很爽快地答应了我:“好啊,我跟澈儿住一起,晚上给你讲故事听。”
    然后皇兄的脸黑了,我不理他,他就一直黑到了用过晚膳,我听见他悄悄地跟田田哥哥说:“让澈儿自己睡,他如今不小了,不能把他惯起来,晚上你和我一起睡。我怕你累,我一路上都忍着,现在这小兔崽子他……”
    我一听我也不乐意了,跳着脚冲过去:“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才七岁,皇兄比我大得多!你才应该自己睡!”
    皇兄瞪着我,想发脾气。我一看,嘴一咧就哭起来,我觉得田田哥哥一定会偏着我。果然,哥哥慌忙跑了过来,我接着哭,把鼻涕眼泪都蹭在他的肩膀上,哥哥赶紧哄我:“好好好,哥哥跟澈儿睡,哥哥答应给澈儿讲故事的,咱不理你皇兄!”
    于是我胜利了,在皇兄愤怒的眼光中,哥哥跟着我回了我的房间。
    哥哥讲的故事很好听,有草原,有打仗,还说等我长大些,就带我去看看。第二天我还想听,我就一直缠着哥哥,晚上了还缠着,第三天,我还缠着。
    然后皇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虽然小,也看出了个眉高眼低来,我才不理他!有哥哥护着我,他不敢怎么样。
    用晚膳的时候,我听皇兄和哥哥说:“明天欢欢娶媳妇儿,就在荔汀别业,等我下了朝咱们一起过去。”
    哥哥说:“不是早就说了要娶媳妇儿吗?怎么明天才娶?”
    皇兄说:“我让他等着你回来再娶。你若是不回来,他就一辈子不准娶。”
    哥哥很吃惊:“我回来不回来跟欢欢娶媳妇儿有什么关系?”
    皇兄说:“不管,我说有关系就有关系。”
    哥哥不理他,开始吃饭。旁边的宫人要过来伺候,皇兄不让,皇兄自己剥虾给他,我说:“皇兄,我也要吃。”
    皇兄就也剥了两个给我,还说:“唉,两个都要我伺候。”
    哥哥看他一眼:“嫌伺候我们委屈了?那你想伺候谁?”皇兄就不说话了。
    我说:“皇兄,明天欢欢大哥娶媳妇我也要去。我看看媳妇怎么娶,回头我也娶一个。”
    皇兄说:“你听话,今晚自己睡,明天就带你去。”田田哥哥笑起来:“澈儿想娶谁啊?”
    他一笑起来真好看,我说:“我想娶田田哥哥,可以天天陪着我,给我讲故事。”
    然后“哗啦”,皇兄恶狠狠地把一个碗摔了,饭撒了一地。我看他脸色真的很难看,我哇啊地大哭起来,我就是跟他耍赖,我不信哥哥不偏着我。果然哥哥饭也不吃了,再一次跑过来把我抱起来:“澈儿不哭!你看你这人,小孩子家的不懂事,随口说两句,你较什么真儿?”
    我说:“就是!你把碗都摔了,你老是教训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看你的碗里多少饭,你一下都给摔了!”
    田田哥哥把脸藏到我的肩膀上,偷偷地笑起来。皇兄很生气,起来出去走了。
    晚上我扯着哥哥回房间,哥哥很为难地看看我,说:“澈儿,你皇兄这次真生气了,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我去看看他,待会儿过来接着给你讲故事。”我不情不愿地放他去了,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来,我住的离皇兄很近,就悄悄地下了床,躲开那些没眼色的宫女太监,偷偷地跑到皇兄的寝宫外。
    我躲躲闪闪地凑过去,悄悄靠近他的寝殿,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们说话,我听到皇兄说:“你要是再这么冷落我,我明天就不上朝!”
    哼!他就是上朝了也会走神,魂儿都不知道飘到哪儿了,我都看见了好几回,吓谁来着!果然哥哥也不怕他:“你上不上朝管我什么事儿?天下是你高家的,又不是我的,你只管不上!啊呀,你干什么?压住头发了,疼啊!高淮,你明天要早点退朝,还得赶到荔汀别业,别闹……”
    我一听急了,皇兄一定是在欺负哥哥,我就见义勇为地冲了进去,一声大喝:“皇兄,你不能欺负田田!”
    然后我看到皇兄很慌张地转头看着我,田田哥哥被他按在床上,头发乱纷纷的,我嘴一咧,又哭了起来。他们两个要是真翻脸了,打架了,我该跟着谁呢?最后都不来管我可怎么办?
    结果哥哥很快地推开了皇兄,飞跑过来抱起我:“澈儿,你皇兄跟我开玩笑呢,不是欺负我,你别害怕,走,我带你睡觉去。你怎么没有穿鞋?天这么凉,以后不许不穿鞋乱跑!”
    我成功地把哥哥弄了回来,才不管皇兄的脸黑成什么样,他一定也是晚上想听讲故事,总得等我听够了,才能轮到他。
    第二天我们三个又挤到一辆车上去荔汀别业,荔汀别业皇兄带着我去过几次,是个很好玩的地方,有一个大大的湖,湖里还有船。那里有好几个哥哥,都很好玩,还说要教我跟人打架。皇兄就说他教就行了,原来他也经常跟人打架。
    田田哥哥见到那几个哥哥,还有那个要当新郎官的哥哥,很高兴。一直在不停地说话,我顾不上再缠着哥哥了,因为有一个姐姐,很漂亮,哥哥看着她,眼睛都直了,说:“玲珑姐姐!”
    那个大堂主哥哥就说:“不是四堂主,但是跟四堂主长得很像。是总堂主家乡的一个姑娘,父母不在了。我们也是看她长得像,就带回来了。总堂主很高兴,让我们好好对她。”那个姐姐很温柔,看起来很喜欢我,我就去缠着那个姐姐了,她说待会儿带着我看新娘子,抢在新郎前面看,我看过了才是欢欢哥哥的。
    然后哥哥老往我们这边看,皇兄看起来又不乐意了,沉着脸,但除了我没有人能看出来。
    吃饭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我和姐姐坐在一起,我看到好多人敬哥哥和皇兄的酒,哥哥喝了很多也没有醉,他说他在边关练出来了。但皇兄没几下就醉了。他们要扶他去休息,他不去,抓住了大堂主哥哥的衣襟,絮叨个不停:“他待我不好,你弟弟他待我不好,大堂主,你要给我做主!”瞧他这酒品差得!
    哥哥气得脸都红了,上去要把皇兄扯开,皇兄就靠在了他身上。
    大堂主哥哥一看就是在偷笑,却硬忍着:“怎么告状告我这里来了?这个我真管不了啊,你们东齐不是有大理寺吗?去大理寺卿那里告他去!”
    哥哥酒也不喝了,饭也不吃了,带着皇兄和我要早早地回来,说是把脸都丢尽了。我这就觉得奇怪,丢人的是皇兄,又不是他。但看他很不高兴,我也不敢多问,就跟着他们上了车。
    路上皇兄霸占了哥哥,我凑不到边,只好在一边儿眼巴巴看着。皇兄靠到哥哥的肩膀上,抓住他的衣服不放,一直在絮叨:“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我一直盼着你回来,为什么?”
    这次换哥哥沉着脸不说话,他肯定是被吓住了,不知道说啥好。我看皇兄很难受的样子,我也害怕,我不能没有皇兄,我就大方一点好了:“皇兄,要不今晚咱仨一块儿睡,我睡中间,哥哥讲故事你也能听。”
    皇兄狠狠地瞪我,还是很难受的样子,接着又把脸挤到哥哥的脖子根儿那里去。我只好接着说:“皇兄,我故事听够了,我不听了,我自己睡。今晚换你听故事,你一听故事就好了。”
    结果皇兄很快地转头看着我:“好,澈儿说话要算话!”
    田田哥哥却很愤怒:“你装吧你,还不嫌丢人!”
    晚上了我自己睡,唉,长夜寂寂,孤枕难眠啊!但想起来皇兄难受的样子,我只好自己忍着了。
    有了哥哥,这以后的日子就不一样了。哥哥很有趣,他能教我骑马射箭,兵法战阵,带着我去军营里玩儿。他还给我指点功课。这就算了,他还会教我气太傅。太傅让我对对子:“开窗望月。”我没有对出来,晚上过来问哥哥,哥哥说:“关门打狗!”第二天我去跟太傅说了,太傅脸都青了。
    太傅让我填个简单的词《卜算子》,我填不出来,哥哥替我填了:“我住长江南,君住长江北。满江河蟹胡乱爬,夹住咱的腿!甩又甩不开,快找替死鬼。手脚并用爬上岸,再也不沾水!”
    这次太傅彻底发怒了,一状告到皇兄那里。皇兄当着太傅的面呵斥我们两个:“你们不准再胡闹,再胡闹一块儿教训!”但我看他一直想笑,却硬要忍着。这架子摆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皇帝。
    我慢慢长大了,我才知道哥哥的确在胡闹,原来他小时候也经常这样气他的夫子,原来他小时候真不是个啥好东西。
    我十二岁这年,北燕在边境地带和我东齐起了争执,哥哥又带着兵过去了,一去就是半年。这半年时间,皇兄总是在在他寝宫里转来转去不睡觉。我看他可怜,就过去安慰他:“皇兄,田田哥哥不会有事儿的,你放心好了。”
    皇兄抓住我的肩膀摇晃几下,晃得我眼晕:“澈儿,你登基做皇帝吧!皇兄年纪大了,真的不能再做下去了。这次你哥哥不让我去,说是不能轻易地御驾亲征,等我成了太上皇,就让我跟着一起去。所以还是你来做皇帝吧。”
    我说:“哥哥说我还小啊,说让你再撑两年,我都听见了。”
    皇兄说:“他胡说!你不小了,他就是看不得我清闲。史书上记载,有的人一岁就当皇帝了。”
    我说:“那他当了几天?”
    皇兄不说话了,只是叹气。
    半年后田田哥哥回来,看起来很高兴,说是把北燕撵到关东的长白山,还和北燕的皇帝约法三章,以后不准侵犯边境。他还给皇兄带了两只长白山的老人参回来,说是亲自去挖的。我倒不知道他啥时候学会了挖人参,定是花银子买的。但皇兄高兴坏了,也不戳穿他,拿住那两根老人参不舍得放下,眼泪汪汪的,瞧他那出息!他还趁机和哥哥旧话重提,要求享清福,要求做太上皇。
    哥哥瞄着我上下打量了半天,我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让他打量。最后他们两个狼狈为奸,把我按到了那把龙椅上。
    我高澈,成了东齐皇朝的新皇帝,天天批阅奏折,应付大臣。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辛苦。但是大家都夸我是一代明君,天纵奇才,说我比皇兄强许多。皇兄听见了这些传言,也不生气,还是很高兴。
    他们两个心安理得地出去疯,三天两头不见踪影,说是上九天揽月,下东海摸鱼去了,逍遥得不得了。丢下我一人在这里受苦受累,奶奶地!
    115
    115、番外二:萧雄
    其实我带着人去打十三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但回头无路。
    十三旗人多,我人少,就是加上石幽这小子的无常门,也不行,有些不知死活,以卵击石的意思。但事到如今,大话也吹出去了,人马都带出来了,我只能义无反顾地上了。
    十三旗我最恨的,不是王君临,是叶七。
    刚开始是糊里糊涂地恨,不知道原因,就是恨。恨得我处处找他岔,和石幽打赌,烧了他的青琐印花楼。他气得出来撵我,我得意洋洋,很有成就感。然后第二次打赌石幽输了,他去烧了叶七的小雪堂,这次叶七不撵了,想来实在是懒得搭理我们了,很淡定地该干啥干啥。但是我还是恨,恨他的淡定。
    然后有一次喝多了,石幽装成夫子样,很深刻地告诉我,我对叶七不是恨,是嫉妒!
    他那样儿,整个就是一孔老二的裤裆――圣人蛋!我很不服气:“胡说八道,他一个死样活气的活死人,有什么好嫉妒的?”但酒醒了后,我也深刻地思忖了半天,不得不承认,石幽这小子还是有点儿内涵的,他的话,也许有几分道理。
    我的确嫉妒他。我的五大堂人少,叶七手下人多。我的势力范围小,他的势力范围大;他勤快,我懒;他干净利索,我邋遢随意;他一出门随从众多,耀武扬威,我好自己在江湖上跑来跑去,孤家寡人。要说我们武功可是差不多啊!我还比他年轻着几岁,我长得比他好看(自我感觉),为什么我就混得这么惨?
    我不去挑他,我挑谁?
    我带人硬着头皮闯进了十三旗总坛,叶七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来,竟然带着他手下那帮渣渣等着,还装淡定地说:“你来了?”
    我只好说:“是,我来了。”
    叶七说:“动手吧。”
    我说:“行,那就动手吧。”
    然后我们一场混战,我喜欢打架,所以很卖力。他们都去打别人了,我就一直缠着叶七。但是我突然发觉不对劲儿了,我感觉十三旗和叶七都没有尽全力,竟然被我们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这显然不对。其实我是做好了打不过就带着人马溜之大吉的准备的,如今一帆风顺,步步紧逼,这太不正常了!
    我心里说:“也许设下了埋伏,要小心了!”我跟石幽做手势对暗号,他看起来也很疑惑。我俩正犹豫要不要撤走,东齐的那个新皇帝高淮带人跑了过来,还易了容,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的剑法云天雾地凄凄惨惨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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