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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7

    这乱七八糟的是非之地,先回金陵。
    正忙的当口,石幽却瞄准林美人缠上来,说自己伤得如何如何重,要死了等等,求疗伤,求安慰。把林再淳烦得不得了,却拿他无可奈何。
    但林再淳最终也没有找到萧雄,叶七又遣下属频频撵人,大有再不走就跟你翻脸的架势。林二堂主惹不起他,只得带着人回转金陵,先去探望了高淮,然后折返荔汀别业。
    萧谏在荔汀别业早已听到萧雄失踪的消息,急得立时要出来寻找,被未央死死拦住,劝说道:“你去哪里找?十三旗吗?你还是不要去了,大堂主不会有事儿的,你想他是什么人啊,能轻易让人给杀了?二堂主在那边会找的。”
    林再淳等一干人刚进大门,萧谏就急不可待地迎了上去,问道:“还没找到我大哥么?”
    后面担架抬着这次受伤的人众,他慌忙去一个个巡视翻找,林再淳无奈地看着他,看他神色慢慢变得失望起来,唇角微扁,眼中泪光浮动,忙安慰道:“你大哥一定不会有事儿的,也许过几天,他自己就跑回来了。他原来经常这样神出鬼没,你先不要着急,看顾好自己是关键。”
    萧谏无计可施,只得耐心地等着。但他悄悄写了一封信,让休眉给叶七送去,大着胆子厚着脸皮想问问萧雄的下落,结果叶七给他回了六个字:“若见之,必杀之!”萧谏看着叶七那熟悉的字体,刚硬挺拔,瘦骨嶙峋,一时间悲喜交集,喜的是萧雄没有落到叶七手中。悲的是纵然萧雄将来平安回来了,有一日和叶七狭路相逢,七哥哥爪牙狗腿众多,若要动手杀他,该如何是好?
    这般度日如年。过得几天,蒙昕在高淮的授意下把高澈送过来跟萧谏玩儿,跟着来的还有丁无暇和萧窈。
    吃饭时萧谏抢着给高澈喂饭,蒙昕似有意似无意地跟到他身边,低声道:“萧少爷,我们皇上伤得很重,现在还卧床不起,精神头也很不好。”
    萧谏随口道:“那请林堂主过去给他看看。你若是不好意思跟他提,我去说。”
    蒙昕道:“那倒不必,那一天回金陵时林堂主已经给下了药方子。桃夭是林堂主的师弟,疗伤是没有问题的。”萧谏敷衍道:“嗯嗯嗯,如此我们就放心了。”
    蒙昕心道:“我看你从开始就没有担心过。”见他只顾看着高澈吃饭,只得接着道:“你病重的时候,陛下一天一趟过来看望你,再晚也要过来,披星戴月的,惹得朝中的几个老臣子很是不满,在朝堂上嗦嗦。你如今……就不去看看他?”
    萧谏一怔,抬头诧异地看他一眼,道:“我自己还没好利索,如何去看别人?再说我又不是大夫,看了也白看,还是让林堂主过去看看吧。”蒙昕说不出话来了,恰好萧窈又挤了过来,他只得叹口冷气,退到了一边去。萧谏看看萧窈的腹部,见已微微有些隆起,便由衷夸赞道:“我这竟然快要当舅舅了,看来我妹夫还是有点用处的!不不不,是相当能干的!”
    萧窈红了脸,连丁无暇也跟着红了脸,无奈道:“田田,你怎么说话呢?”惹得一屋子人窃笑不止。
    高淮隔三差五地让蒙昕带着高澈过来见见萧谏,他自己却从和十三旗一战后绝足不再来,想来一是真的伤重,其次来了备受萧谏冷落,于是他幡然悔悟,不再自讨没趣。蒙昕数次三番提点萧谏,想让他去探望一下高淮,萧谏不是不接他的话茬,就是嗯嗯啊啊地给支吾过去。
    眼看着一月的期限到了,萧雄还是不见踪影,林再淳很是焦急,高淮那一日约好了一月后请三家齐赴金陵,在皇宫中备好盛宴,要协商一下以后三家生意上及势力划分的事情。如此重要的聚会,江南五大堂断不能缺席。林再淳无奈之下,遣人给老堂主方千玺禀报了此事,打算自己代替萧雄带着沈欢欢过去。方千玺答应下来,问及萧雄到了何处,林再淳说不清,羞愧无比。
    眼见得金陵之约时间到了,这日清晨,萧谏正睡的迷糊,身边无声无息地多了个人,他还没有明白过来,那人已经跳到了床里,直接拉了一床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萧谏忽然被惊醒,见床上多出一人来,冷不丁被吓出一头冷汗,一掌就劈了过去。可惜他久病无力,这一掌力道很弱,被那人直接钳住了手腕,低声道:“别打了,是大哥!”
    萧谏结巴起来:“大……大哥,你回来了?你钻到我这儿干什么?”
    萧雄道:“事情不太妙,先让我躲一躲!待会儿不管谁来找我,你一定要顶上!人家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田田啊,这次大哥全靠你了!”
    萧谏奇道:“大哥,你又怎么了?”话音未落,听得远远地一个声音传来:“让萧大堂主出来!”
    那声音清冷,悠远,在这微凉的清晨,瞬间传遍了整个荔汀别业,设置于各处的暗卫均在一刹那间精神一振,接着严阵以待。所有沉睡的人也都被惊醒了,纷纷支着耳朵倾听。
    萧谏低声道:“大哥,是七公子,你又惹着他了?”
    萧雄“切”一声,而后半天不听说话,良久方道:“惹着又怎么样?”
    萧谏皱眉道:“你没事儿老去惹他干嘛?你是不是又烧了人家什么东西?是大风堂还是二十四丈房?还是小雪堂?还是青琐印花楼?七公子发起脾气很可怕的,这又来追杀你,却该怎么打发?”
    萧雄看看他的脸色,忽然痛心疾首地道:“田田,咱俩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啊!到这种地步,你还有心思谴责我?你就应该不问缘由挺身而出,把所有的麻烦揽到自己身上去,这才是英雄所为。现在不要嗦,赶紧穿衣服,迎出去!”
    萧谏只得起来穿衣服,一边嘀咕道:“我也很怕他啊,却该如何是好?”却听那声音遥遥地又传了过来:“让萧雄快出来!不然踏平你荔汀别业!”
    兄弟俩同时一哆嗦,互相看了一眼,萧谏强撑着把衣服穿好,回头哀求道:“大哥,你就跟我一块儿去吧,有什么事儿了解释解释,真烧人家东西了赔给人家不就完了?”他一边说,一边就动手去拽萧雄,萧雄胡乱挥舞抵挡几下,苦着脸道:“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你就不能替哥哥抵挡抵挡?我听说他从前对你很不错的,一定不会怎么样你。啊哟,哎呦,你扯我衣服,哥哥的胸部都露出来了,春光外泄了,非礼啊!”
    他耍赖不分对象,萧谏叹道:“大哥啊,你难为我不要紧,你躲起来不出去,林二堂主就得出去,他又不是七公子的对手,让人家给伤了怎么办?走吧,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既然回来了,还要应皇帝陛下的邀请去金陵皇宫中赴宴,届时你又躲到哪里去?”一边说,一边动手把他从床上硬拖了起来,拉出了房门。
    萧雄不清不愿地被萧谏拽着往前走,却见林再淳、何眠、沈欢欢及未央等人已经纷纷出了房门,见萧雄忽然出现,脸上未免都有些诧异之色,还没有打招呼,却听叶七的声音又道:“再不出来,在下就冒昧进去了!”
    随着他冷冷的话语声,一个人影飘然出现在饮波堂那宽阔高耸的屋檐上,如意湖的一池水在清晨的微风中起着涟漪,荡漾着,叶七容颜清隽,眼神冰冷,浅青色的衣衫和微黄的长发也随风一起荡漾。他身形甫定,他的身后十三条身影随着飘落,竟是十三旗的九大护法还有他的四大护卫,除了一个死赖到荔汀别业跟着萧谏胡混的休眉,余下的竟然全部到齐了。
    江南五大堂诸人均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知道萧雄今番是如何得罪了叶七,惹得他如此大动干戈。
    荔汀别业的守卫纷纷涌出,刀剑在手,挡在了一干堂主们的身前。萧雄懒洋洋地袖手立于萧谏身后,嘀咕道:“好大的排场!敢是想把人活吃了?田田,去杀了他,哥哥重重有赏!”
    萧谏唇角抽搐两下,低声道:“这赏,我不要也罢。”
    两人语声虽低,但叶七内力高深,却听得清楚,眼风冷冷地扫了过来,好似腊月飞雪,让人通体冰凉。听他缓缓地道:“萧雄,不要总是躲到别人的身后,过来纳命!”
    萧雄无奈,只得接口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对着这昭昭日月朗朗乾坤,你能否说明缘由?我纵是死在你的手中,也心服口服!”
    叶七顿住,半晌方道:“缘由你自己知道。”
    萧雄嘿嘿奸笑:“我不知道,你得告诉我,也许我乖乖地不还手,就让你杀了也说不定!实则你杀我干什么?留着我多好,留着我,我能干好多事情,我用处大着呢!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在这世间对你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我会让你这平淡无奇,死样活气的一生变得多姿多彩,花样百出,充满了乐趣。你说呢?”
    叶七脸色渐渐发白,开始凝神聚气,萧谏看出不对来,怯怯地唤道:“七哥哥,你别生气……”
    萧雄忽然在他身后一拍他肩膀,道:“称呼错了,别叫七哥哥,叫大嫂!叫一声十万两银子,哥哥我说到做到!”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连叶七身后的九大护法四大护卫也都跟着愣住了。
    萧谏一瞬间张口结舌,但他反应最快,想起那十万两银子,心痒难挠,拼命忍住了笑和怕,且不管缘由,先把银子赚到再说。于是在满场怔忪的眼神中,对着叶七恭恭敬敬地叫道:“大嫂!”
    叶七眉毛一跳,琥珀色的眼睛忽然间变得冷冽如冰,如意湖中的水跟着开始翻滚波动,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巨浪铺天盖地向着江南五大堂诸人砸了过来。萧雄一见不好,顺手扯了萧谏飞身后退,一阵风般刮了出去。反应稍稍慢点的人,却均是一头一身的湖水。
    叶七喝道:“上!能将萧雄杀掉者,十万两纹银!”
    九大护法和四大侍卫随着叶七的话语一起扑了过来,如狼似虎,来势汹汹。一霎时间,整个荔汀别业一阵大乱。
    萧雄在混乱中只管带着萧谏逃命,萧谏低声问道:“大哥,你……你和七公子……你把他……你好大的胆子!”
    萧雄道:“他自己要倒贴过来,关我什么事?”
    萧谏笑道:“我不信,他既然自己倒贴,干嘛又要撵着杀你?”
    萧雄哼哼两声,死活说不清楚,干脆就闭嘴不言。正狼狈不堪仓皇逃命的当口,一队轻骑驶入了荔汀别业,成功地把水深火热中的萧雄解救出来。原来高淮不知道萧雄已经回来,怕林再淳碍于身份不去赴宴,又专程派了蒙昕带着几个属下过来相请。
    蒙昕对着这一片混乱呆呆张望了片刻,忽然看见了伫立在饮波堂屋脊上的叶七公子,忙放声叫道:“七公子,我家皇上一直在金陵皇宫中恭候大驾,七公子怎么还耽搁在这里?还请给小人几分薄面,随小人同赴金陵如何?”
    叶七不言不动,冷冷地看着萧雄遁逃的方向,待蒙昕叫到第三遍,他方才一甩衣袖,缓缓地道:“用不着你带路,我等自会前往。”飘然落地,自行向荔汀别业外走去。他的跟班们连忙收手跟上,一群人拥着七公子呼啸而去。
    萧雄长出了一口气,叹道:“我的亲娘啊,真可怕!本堂主这胆子都给吓破了,待会儿去金陵还得面对他,这可如何是好?”
    萧谏一伸手:“大哥,银子!”萧雄在怀中掏摸半天,摸出一摞子银票拍在他的手心里,笑道:“亏你还大家出身,怎么就认得银子?也不嫌丢人!”
    他带着沈欢欢随着蒙昕进宫去了,萧谏等依旧在荔汀别业等候消息。是晚萧雄归来,跟着来的还有石幽,言道事情均已协商好,叶七在高淮的调停下松了口,让步不少,曾经霸占在手中的几条主要的水路均都许可江南五大堂、无常门自由过往。萧雄一口咬定七公子是看了自己的面子才让步的,让无常门主跟着占了好大的便宜,可惜他说到天边,也没有人相信。
    日子一天天这样过下去,萧谏一日好过一日,精神头也跟着慢慢好起来。五大堂分堂众多,杂事纷扰,各位堂主都忙得很,不能长久地待在荔汀别业。萧雄百忙中特地驻留半月,指点萧谏的内功心法,让他自行调动内息养病。而后便离开了自去忙碌,言道过几天再抽空来看他。
    接着林再淳等也依次离开,林再淳临去前给他把所需之药准备好,再一次嘱咐他不可受寒。萧谏把他们一个个送走了,未央也去了翠袖书院,荔汀别业只有休眉和丁香留在这里陪他,还有丁无暇和萧窈隔三差五地过来看望他。蒙昕时不时地送了高澈过来跟他厮磨一天。萧谏越来越喜欢这个小表弟,每次高澈到来,萧谏都如过年一般高
    追杀
    兴,与他须臾不离。但两人相处的时间实在有限,他心中未免遗憾无比。
    眼看离萧雄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天气渐渐转凉,风露渐重,梧叶飘黄,萧谏在荔汀别业,忽然觉出了孤单寂寞。因为连着半个月,丁无暇也不来了,高澈也不来了。
    他心中疑惑起来,让休眉跑一趟金陵,去探听是不是有什么事。事实证明,萧谏的直觉很对。休眉带回了一个消息,近日来朝中诸位大臣都忙得很,丁无暇和蒙昕自然也得跟着瞎忙,缘由是边境又有了战事。
    萧谏问道:“是不是在西边和赵国毗邻的西羌、大月、巴丹那几个国家有了异动?”
    休眉奇道:“咦,你怎么知道?”
    萧谏道:“我听阿日斯兰提起过,他和其余的几个小部落处于赵国和他们领土的夹缝中,也很受他们的气,经常给撵得无处遁逃。我也常常翻看有关他们各个国家的情况的文献记载及地理志,所以对他们比较熟悉。”
    休眉道:“是啊,我这次听说,杨宝桢将军一直镇守太原,但是赵国的地盘还没有完全整顿好,经常发生些小暴乱。这些塞外鞑虏之辈就以为有了可乘之机,蠢蠢欲动起来,不时地扰乱边关。但杨将军在太原不敢离开,也没空收拾他们。近期听他们又嗜血为盟,组成了什么塞上之盟,打算联手大肆进攻中原了。这边一干子人就忙了起来,正在组织兵马,准备迎战呢!”
    萧谏沉默不语,凝神思索片刻,道:“天晚了,你去睡吧。”
    是晚萧谏在床上辗转反侧,夜半时分才朦胧入睡,不久即惊醒,听着窗外的风声,萧萧飒飒,这铁马冰河再一次入梦,却不知自己如今这残败之身,还能不能驰骋沙场,纵横边关。
    他再也无法入睡,早早就起来了,过去叩响了休眉的房门。
    休眉迷迷糊糊地被他叫起来,问道:“怎么了大哥?”
    萧谏道:“休眉,你想不想跟着我去边关?”
    休眉唯一思索,郑重地道:“大哥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萧谏道:“那好,咱们进金陵城一趟,现在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叶七和萧雄,可能会出番外,正文不再多述
    110
    对峙
    萧谏道:“那好,咱们进金陵城一趟,现在就去。”
    他回转房中,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休眉要了两匹马,出了荔汀别业的大门,奔金陵而来。一进金陵城,便听到议论纷纷,原来东齐兵马一边要弹压赵国境内残留下来的反对势力,一边要分兵提防北燕卷土重来,因此这次又打算调动京城附近的禁军奔赴边关抗敌。
    两人先熟门熟路地到了丁尚书府中,却只有萧窈在家,丁无暇如今在兵部任职,父子两人这几天非常忙碌。萧谏闻言顾不得和妹妹多说,一路又赶到兵部。丁无暇一看见他,吓了一跳,道:“你怎么过来了?你这算是好了?关节还疼不疼?”
    萧谏道:“不疼了,好了,全好了!无暇,我听说要去边关打仗,我也要去。你去帮我跟丁尚书说说,恢复我的官职,让我随军出征了吧。”
    丁无暇顿时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这……恐怕我说也没用,你别难为我。你还是别去了,我看你似乎还没有好利索。”
    萧谏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摇晃道:“谁说的!谁说我没有好利索!你敢不相信我,我这会儿就放翻你!”他跟自己的妹夫撒起赖来,丁无暇从来都是手足无措,应对无方,无奈只得道:“好好好,咱去找我爹爹说说看。”
    结果丁蕴一口回绝:“那不可能。缘由你自己清楚,莫要再难为老夫。”
    萧谏变了脸色,侧头看丁无暇一眼,丁无暇对着他苦笑一下,摊了摊双手。看他一脸沮丧之色,便把他扯到一边,低声道:“田田,我知道你想去,我很愿意帮你实现你从小的梦想。但是现在你只能经过皇帝陛下的同意,不然哪一路大军也不敢收你。而且你纵然恢复官职,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武职,便是到了军队中,碍于身份,很少有说话献策的余地啊!”
    萧谏幡然悔悟过来,嘀咕道:“我也算出生入死,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个六品军衔?这不公平!我要去讨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一晚他和休眉均入住丁府,萧谏要求住书房,占据了丁无暇平日读书写字的书案。丁无暇和休眉在一边陪着,见他很仔细地画了几张地图出来,在上面圈圈点点地标注各类符号,整整弄了一个通宵。第二日一大早,丁无暇和丁蕴上朝去了,萧谏揣起自己的地图,带着休眉到了皇宫外,恰逢退朝。他截住丁无暇,让他去叫蒙昕出来,蒙昕听说萧谏过来,慌得一路迎了出来,道:“少爷,你不好好养病,跑过来干什么?”
    萧谏道:“我想见见皇上,麻烦大哥您帮我传报一声。”
    蒙昕心中激动万分,勉强维持了不动声色,道:“陛下如今在御书房,请了云丞相,谢将军等人商议这次打算出征塞外的事情,待我进去通报,你坐在这里等着。”向手下侍卫打个手势,立时有人搬来了一张交椅,他把萧谏按在里面,自己匆匆去了。
    高淮闻听蒙昕的禀报,先是一阵惊喜,接着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收敛了喜色:“你跟他说,我不想见他,让他回荔汀别业去。”
    蒙昕低声道:“陛下,这是……”高淮横他一眼:“你去说。”
    蒙昕见他态度坚决强硬,只得出了御书房。待和萧谏传述了高淮的原话,萧谏冷笑起来:“不见吗?那我就一直在这儿等下去。”于是赖在这里不走了。蒙昕只得陪侍在一边。
    眼见得日将到中天,蒙昕道:“少爷,该吃饭了,要不随我去吃饭如何?哥哥请你。”
    萧谏道:“你带着休眉去吃吧,我不吃。”蒙昕不好自去,休眉饿得心慌,但看萧谏一脸执拗之色,也只能忍着。
    这般又怄了一个多时辰,蒙昕悄悄去禀报了高淮,高淮沉吟片刻,叹口气,只得跟着他出了御书房。
    萧谏一见到两人过来,站起身来。高淮重伤初愈,又连着忙碌这许久,脸色未免疲惫苍白。待看到萧谏,却对着他很温柔地笑了笑,过来拉起了他的一只手,道:“又发什么脾气,连饭也不吃了?跟我过来。”
    萧谏微有些窘迫别扭,但想来如今有求于人,只得暂且低头。便没有把手抽出来,回头吩咐休眉道:“你跟着蒙昕大哥吃饭去吧。”
    高淮扯着他一路绕道御书房后面,进了自己偶尔在此起居的里室,吩咐宫人传膳进来,萧谏道:“我来有别的事情。”
    高淮道:“我知道。”
    萧谏道:“我想跟着这次出征的兵马去塞外。”
    高淮道:“我知道。”
    萧谏挑起了眉毛,道:“你知道,所以你故意不见我。我去兵部找人,没有人敢收留我!都是你从中作梗对吧?”
    高淮看着他两道浓眉一跳一跳地,眼中隐隐有怒火闪现,伸手按住了他打算捶桌子的手,微笑道:“我从来没有跟兵部交代过任何有关你的事情,他们自己不敢收你,关我什么事?你若是不信,丁大人就在前面,待会儿你去问他。不过,那塞外蛮荒之地,风沙大,气候也不好。你如今受不得寒冷,不适合去。我想等你彻底好了,让你好好带着澈儿。”
    萧谏道:“澈儿有太傅,有冼马,我在这儿也没有什么用。况且我全好了,上阵杀敌一定没有问题。”高淮反手把住他脉门,道:“真好了吗?我不懂这个,从脉象上还真摸不出来个好歹。待我去问问林堂主。”
    萧谏道:“林堂主不在金陵,你去哪里问他?”
    高淮道:“那什么时候他来金陵了,我再问他。”他言语间尽是敷衍推脱之意,萧谏愤怒了,甩开他的手,道:“塞外这几个国家从前和赵国接壤,我们东齐从来没有涉及过和他们的纷争。我曾经和阿日斯兰谈论他们的情况,也翻过许多有关他们的记载,在那一带大致查看过地形,对他们比较了解。而且我可以联络阿日斯兰,帮助我探查敌情,所以让我去是最合适的。况且跟着你从赵国回来的所有人都加官进爵了,连韩凛都升了四品武职,为什么偏偏没有我的份儿?你得补偿给我!”
    高淮忙道:“想要官职是吧?好好,等你好了,京城所有的禁军都给你带。那塞外,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人马都已经派遣好,不用你操心了。”
    萧谏一拍桌子,怒喝道:“高淮!你在糊弄我,那京城禁军有什么好带的!是个人都能带!”那是张紫檀木的桌子,木质坚硬,他不小心使力大了,拍得自己手疼,忍不住握成拳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两下。
    高淮忍住了心疼,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萧谏只得接着道:“你看,我带的还有漠北及西域诸国的地形图。”言罢将自己连夜赶出来的塞北及西域诸国的地形分布图拿出来展示在案上:“我昨晚连夜画出来的。在何处设置关卡,何处安排重兵,何处迂回出击,我都谋划好了。漠北和西域产好马,这将来都是东齐统一天下必不可少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趁着这次机会将他们一举拿下呢?”
    高淮以手支颌,出神地看着他,看他一瞬间扫去了几个月前的死气沉沉,变得神采飞扬起来,眉目艳秀雅,眼神清明灵动,脸颊上那头火红色的凤凰也跟着煜煜生辉,鲜活异常。
    于是皇帝陛下看呆了。
    萧谏忽然感受到他不寻常的眼神,慢慢沉下了脸,道:“我刚才的话,你究竟听见了没有?”
    高淮道:“听见了。”见宫人太监送了膳食上来,便道:“你先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去前面御书房,你讲给谢将军、丁大人他们听去,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说。”
    他语气似有松动,萧谏听在耳中,总算满意了些,坐下来胡乱扒了几口饭,又匆忙咽下半碗鸡汤,而后便催着高淮往前面去。高淮依言带他过去,众大臣已等了不短时间,见高淮带了萧谏进来,都微微有些讶异之意。高淮迎着众人诧异的眼光,道:“小谏曾经往漠北的草原上去过,刚才过来找我,说是拿出了一套针对这次战事的谋略。此事我不能自己做主,因此请各位也跟着看看,我们且先探讨一番再说。小谏,你这就说吧。”
    萧谏点头答应,将自己所绘之地形图在龙案上铺开,开始侃侃而谈。这一番有关应对塞外敌国的谋略,从午后直讲到日落西山。他从小就梦想着要替东齐皇朝扫荡天下,几年前就对这几个环绕在周边的外族国家做过深刻细致的了解。今番胸有成竹,娓娓道来,众人一声不响地听着。末了,谢昭然凝视他片刻,微微点了下头。萧谏看到了,就对着他一笑,竟略有些羞涩之意。
    谢昭然报以微笑,缓缓道:“莫要不好意思,我觉得你说的很好,少年可畏。若能真的随军出征,当可在边关大展异彩。陛下……”龙骧将军谢昭然如今是东齐国武将中官职最高之人,他轻易不赞许别人,如今开口说话,众人跟着动容,都纷纷望向高淮。
    高淮正看着萧谏怔怔发呆,公然当众犯花痴。谢昭然叫到第三声,他才回过神来,垂下眼睑稍一思索,道:“事关重大,容我想想。小谏,你把你的图留下,让蒙昕带你先找澈儿去,等我们商议妥当,我去找你。”
    萧谏道:“好。”与诸位大臣躬身作别,跟着蒙昕自行出来。一路跑到高澈居住的宫殿中,就在高淮寝殿的隔壁。他一边带着高澈玩儿,一边等候消息。等到天彻底黑透,又跟着混了一顿晚膳。而后高澈睡下了,竟还不见高淮过来。萧谏正焦急,有一个宫人过来传话:“皇上说书房那边还没有商讨完毕,请萧家少爷今晚在皇太弟的寝宫中就寝,明日再说。”
    萧谏道:“那不成,我不能住宫里,这于礼不合。麻烦公公禀报皇上一声,我这就走了,明天再过来等消息。”他言罢反身就走,诸人不敢阻拦,只得恭恭敬敬地把他送了出去。
    休眉一直在宫外等候,萧谏叫上他道:“走,大哥今天带你见见世面,咱住翠袖书院去!”
    在鸣莺堂中,翠袖书院的姑娘们一见萧谏到来,蜂拥而上,把他围在中间。萧谏一个个看过来,两年未见,依旧秀色照清眸。他由衷地激动起来:“姑娘们,我回来了!少爷我死里逃生,真不容易啊!今晚我要听唱歌,看跳舞!梨月,给我们斟茶去,百合,青岩,先过来给我捶腿!”
    他找了一张软榻,舒舒服服地卧了进去,自有姑娘们上来伺候得无微不至。未央闻听消息,赶过来看他,顺便说道:“林二堂主已经传信过来,过两天还要来再给你看看病情。你若是常住翠袖书院,我就传讯给他,不让他往荔汀别业去了。”
    萧谏笑道:“姐姐,我不回别业去了。也许过得几天,我还会随着大军出征,这次是往漠北塞外去。秋风铁马,瀚海放鹰,多么让人向往的事情啊!”未央骂道:“你个死没良心的,亏姐姐天天盼着你回来,回来了是个半死。这才好几天呢,又想着出去胡疯!”
    但是第二天,形势并非如萧谏所想那样顺利。他在高澈的宫殿中等了一天,仍旧不见高淮过来见他。请人过去询问了几次,回来均道皇帝陛下很忙,没有空见他。
    萧谏只得接着等,连着等了三天,眼见得东齐的兵马整装待发,只差杀三牲祭旗了,他终于觉出不对来,在第三天的黄昏时分,二话不说就闯进了御书房。
    高淮正和聂世焕等几个武将议事,一见萧谏气势汹汹地闯进来,高淮微笑道:“诸卿这就回去准备吧。”众人都很有眼色,慌忙退了出去。
    萧谏站在一边,一声不响地看着诸人离开,方回头恨恨地看了高淮一眼,道:“你什么意思?还是不肯让我去是吧?”
    高淮坐在龙案后,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从案后绕了出来,他的脸在黄昏朦胧的余光中显得很柔和清俊。他缓步走近萧谏,道:“是,是我不舍得让你去。前一阵子你跟我怄气,我也不好总去找你,三个月没见你,很想你。想来若是你出征塞外,有个闪失,我这下半辈子,就真不知该怎么过了。所以我思忖来去,还是不能放弃你。当然,你不待见我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萧谏让他给噎住,半晌说不出话,良久方道:“你要明白,我的所作所为,均都是为了你东齐皇朝,为了能替澈儿开拓疆土。因为这个,我什么都放弃了,你却拿这种理由来阻拦我,说得过去吗?”
    高淮道:“萧谏,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不跟你客气。你别说你放弃了什么,觉得委屈了,你所放弃的本就是你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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