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当然知道西边好。
北边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突厥人在北方生存多多少年,依然受不了那种苦寒,每年都要南下劫掠,才能补充消耗。
自己怎么可能受的了?
再说了,就算是自己受的了,老娘女眷也受不了啊。
不过能统一思想最好。
若是这个时候,劲还不能往一处使的话,被人所乘,那就是活该了。
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李平说道。
“那就去西边。”
“我们时间不多了。”
“一旦我们离开安福门,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皇上的耳中。”
“到时候禁军怕是立刻就会围上来。”
“再想走,难免就要大动干戈了。”
“你去西市,接了王大眼之后,立刻采购干粮,多准备些熏肉之类的,能长期保存的东西。”
“我去车马行,准备几辆大车。”
“我们在南边的怀远坊,西街角汇合。”
“不用节省钱。”
说着,李平立刻从战马之上,摘下来两个钱袋,扔给了贺怀恩一个。
这是武媚娘给李平准备的,用来拉拢左武卫士卒的资金。
可惜,今后用不上了。
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留恋,决然说了一声,“出发”。
对于李平脸上的变化,贺怀恩全然看在心里。
自家的少爷,这是又心软了。
不过,不是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对少爷死心塌地的吗?
老迈残躯,埋到哪里不是埋?
只要少爷高兴就好。
随手将钱袋塞到怀里,策马赶上李平的贺怀恩问道。
“少爷!”
“佟掌柜哪里,没有人知道,那是少爷的生意,可以暂时不管。”
“可武家的两位小姐,和杨家的哪位姑姑,也不用通知吗?”
“若是就这样走了,少爷不怕武家小姐怨恨吗?”
怨恨!
李平心中苦笑一声。
怨恨是必然的。
明明才刚答应了人家,谋划了大计,可转眼之间,又将一切抛之脑后。
这完全就是拔x无情。
可是,自己就只有一个人,护住母亲自然是没有问题。
实在不行,背着母亲翻山越岭,也不再话下。
但是武家的三位加入进来的话,那完全就是累赘了。
万一照顾不及,让她们丧命的话,怎么办?
只带走媚娘?
那根本就是将留下的二人,推入绝路。
就算是再怎么绝情的人,也难以办到。
再说了,都这种情况了,人家也未必会愿意,得罪大唐帝国,得罪皇上,跟随自己,背井离乡。
时间本来就紧张,再在平康坊耽误时间的话,恐怕会被人堵在长安城中。
再想逃跑,就千难万难了。
心中的痛苦,一闪而过,李平沉声说道。
“不用管她。”
“以后……”
“若能在西域,站稳脚跟,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孤身一人入大唐。”
“带着媚娘离开。”
几件事儿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再也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了。
剩下的只有执行了。
李平和贺怀恩,两人也不多说,立刻快马加鞭,向安福门外冲去。
守在门洞之中的士卒,早就被李平的武勇,吓破了胆。
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哪里还敢直面冲锋之中的战马?
一个一个,恨不得将脑袋钻进土里。
连忙将门洞之中的拒马拉开。
一个一个,都撅着屁股,让开了道路。
而没有了任何阻拦的两人,立刻催动战马闯入了门洞,只待奔出皇城。
“砰!砰!砰!”
头顶之上,一阵阵沉闷的响声传来。
“什么声音?”
李平随口问道。
现在他的目的,是想要尽快逃出长安去。
就算是有人在耍什么手段,这会儿也顾不上了,随口问了一句之后,也不多做理会,径直踢了踢马腹,让战马跑起来。
李平没有经历战阵,没有什么攻城的经验。
可贺怀恩经验丰富。
在给突厥人赶羊的时候,没少见一队一队的人,折在大唐坚城之下的门洞之中。
感觉到头顶之上,浮土簌簌而落。
心下就是一惊。
连忙抬头一看,顶在高处的千斤闸,竟然开始晃动。
“不好!”
贺怀恩大叫一声,顾不上催动胯下战马,口中连忙低声尖啸一声,立刻引得战马兴奋。
手中的马鞭,像是毒蛇一样,甩在了特勒骠的身后,将这匹宝马抽的狂怒的嘶鸣。
“噫吁吁!”
一声低吼之后,纯黑色的特勒骠,像是闪电一样,猛然窜出了一个身位,开始不顾一切冲刺。
此时,战马之上的李平,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等他抬头观望,盯上的劲风已经落了下来。
闭着眼睛都知道。
这是城门之上的绞盘,被人砍断。
千斤闸,落了下来。
“淦!”
李平愤怒的骂了一声。
这种东西,说是千斤闸,只是形容。
一扇的重量,起码会有三千斤。
一些大城重隘,千斤闸甚至重达万斤。
一旦放下,除非战争结束,动员全城的力量修复,否则绝不可能被抬起来。
安福门是皇城。
是皇家安全的第一道门。
能被装在这道门上,这扇千斤闸的重量,可想而知。
决然不会低于五千斤。
这绝对不是人力,所能承受的重量。
现在,千斤闸被放下。
发现的早的贺怀恩,只来得及催动李平胯下的战马,让他逃了出来。
而自己和大兔,却被关在了门洞之中。
再想要绕过去救,已经来不及了。
留在门内的两人,必死无疑。
“淦!淦!淦!”
看着已经落了一半的千斤闸,李平愤怒的叫骂了几声。
手中的神兵,猛然往后一探,借着马力,用尽了全盛的力气,往后一撬。
“吱吖!锵!”
沉重无匹的千斤闸,竟然被李平撬的停了下来。
“噫吁吁!”
胯下战马一声嘶鸣。
李平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犹如虬结的树根一样,粗了好几圈,瞬间爆发出了天神下凡一样的巨力。
此力他能承受,可胯下的战马却受不了。
即便是名动天下的特勒骠,想要驮动千斤闸,依然是力有未逮。
四蹄发软,嘶鸣一声之后,再难坚持的特勒骠,脚下一个踉跄,立刻窜出了一节。
而骑在马上的李平,在战马的带动之下,同样是再难坚持。
“锵!”
神兵擦过包铁的千斤闸,溅出了一捧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