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恩当然明白。敢在临时医院对着宪兵这么大呼小叫,大喊什么新闻自由的家伙,多半就是他此行的目标了——那个来头很大的战地记者。
只要活捉或者刺杀他,整个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小半了。
“该死,这家伙总是不让人省心。”
为首的宪兵骂了一句,回头对潘恩说道,“一会儿跟紧一些,不要理会那个记者,记住一句话都不要说,就当完全没看见他,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潘恩假装顺从地回答道。
刚一踏上石阶,潘恩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自己的脊椎升起,直冲脑门。但是走在前面的宪兵们却似乎毫无察觉,他们依旧很正常地踏着石阶走向临时医院的大门。
恍然之间潘恩觉得他们的身形有些颤抖,甚至有扭曲起来的迹象,但是一眨眼后之前的异象又完全消失了。
“撞鬼了?”
潘恩觉得有些不妙,但是眼下并不适合发呆,他只能提高警惕,硬着头皮跟着宪兵们踏入这处三层楼的临时医院。
宪兵们推开了大门,木门吱呀的声音刺耳地让潘恩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大门之后一切看起来似乎十分正常,医护人员和士兵们来来往往,不时有躺在担架上的伤兵被人运上了楼梯,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充斥着潘恩的鼻孔。
“难道刚才只是我多心了?”潘恩这么想着,接着便一脚踏进了临时医院之中。
等他双足都踏入临时医院的大门之后,木门吱呀一声竟又自动合上了!
潘恩惊讶地发现,此时的环境早已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整个空间都被一种奇怪的光线照亮着,朦朦胧胧的,显得有一种诡异的不真实感。
有那么一瞬间,潘恩觉得自己来到了某座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神殿之中,这里供奉的神像已经不翼而飞。在这神殿之中,不计其数的黑色石柱拔地而起!
但是一眨眼那异象又消失不见了,整个空间依旧是那副模模糊糊的样子。在这里似乎只有虚无,仅仅是虚无!
潘恩感到莫名的心慌,只是一次刺杀普通人的行动,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时,仿佛是从遥不可及的远方传来了一种不该存于人间的声音,那种声音悄悄地进入了现实。它由小及大,从微不可查的颤动变得逐渐清晰。似乎有明白无误的音乐节拍,但又蕴藏着一种异乎寻常的癫狂。
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挠着毛玻璃,折磨着潘恩的整个躯体。同时寒冷的气息渐渐出现,似乎就是由那个声音的方向朝他吹来。
潘恩屏住呼吸等待着,那声音和寒冷的气息越变越强!他此时好像整个人被绑在铁轨上,等待着一个巨大火车头的缓缓驶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潘恩心中陡然升起这个念头,再不动手只怕就是坐以待毙了!潘恩不再迟疑,他赶紧催动荧惑星命对抗,他眉心那处被戒指遮掩的幽蓝色的圆点突然出现,爆出强烈的光彩。
随着脑中“嗡”地一声巨响,这处空间里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陡然消失!一切恢复原状,一颗人头滴溜溜地滚落在潘恩面前的地上。
那颗滚在地上的脑袋依旧跟陀螺一样滴溜溜地在地上缓缓转着:那脑袋的五官已经彻底模糊了,根本看不清他原来的样子。原本的毛发也已全然消失,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泛着鲜艳的红色,并且不自然地褶皱起来,看起来更像是脱水后被草草抹上了红色颜料的木乃伊人头。
这诡异的鲜艳红色,很容易让潘恩联想到沼泽地上那头悲伤的母猪——它最后啃食的,就是一只长满红色苔藓的腐朽人手!这鲜红的颜色简直跟这人头一模一样!
那旋转着的人头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变成了一滩干燥碎裂的红色苔藓!
“准是那头狼!它还没死,它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