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昊杀得兴起,妖魔根本无一合之将,修为百年以下的,一刀便是一个,一锤就是一片,打得妖魔无处可逃,城头上狼狈逃窜哭爹喊娘。
这光景,汪伏波见群妖之中并无大妖, 顿时松了口气,知道判断对了,只是心中又颇有忌惮,巫三太子跑了,这仇怨算是结下了。
往后的五潮县,搞不好还有祸事临头,只是那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汪伏波和魏大象。
“乡亲们!!随我杀妖——”
憋了不知道多少怒气,原本是无力抗拒,这光景有人带头,有人撑腰,顿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魏昊武艺高强,普通百姓可不是,一个十年修为的怪物,要打杀几个普通百姓, 根本不在话下。
此次五潮县保卫战,战死负伤者并不在少数。
许多父兄非死即伤的少年、姊妹, 这光景都是鼓起勇气,挥舞棍棒门栓,或是菜刀砖块,不为别的, 只为出一口恶气!
“杀妖——”
喊杀声震天响,城外大军都是为之一振。
只看见,滚滚浊流无人惧,百姓汹汹敢杀妖。
“杀妖!!!!!”
城头,汪伏波亲自擂鼓,官威大盛,鼓声如雷,竟是驱散了城头的阴霾,妖雾陡然震碎。
刹那间,天穹一缕阳光降落,整个五潮县……天亮了。
一轮红日逐渐升起,东海之上,波涛浩荡,却远没有五潮县这里来得激烈。
待到红日再升起,妖雾散,百姓尽开颜。
龙骧军上下气势如虹、长驱直入,可是真当大军到了城下, 才发现其实也没做什么。
本地百姓见了龙骧军,虽是嘴上感激, 可从县令到孩童,都是视之路人。
汪伏波更是生气,若非有人失职,哪能这般辛苦。
“大象,你且先不要出面,待我去向两个姓徐的给你讨要好处,再来计较。”
“县尊,我自去找那个徐真人讨个说法,何必让县尊为难。”
“嗳,你秋闱在即,何必得罪人。”
汪伏波又道,“我知你想要一把趁手的兵器,徐宜孙在北阳府驻守多年,颇有家底,就算他私藏的宝贝不要,找个大匠过来,你想要打造个甚么兵器,再说就是。”
言罢,汪伏波又冷笑道:“须让他們知晓厉害!”
魏昊微微拱手,提醒道:“县尊,您又何必得罪人?”
“我朝中有靠山。”
“……”
很好,很合理。
不多时,魏昊就知道汪伏波搞事也是挺有一手的。
五潮县这次遭灾,本地的士人也是颇为仓皇,几个书院的博士、助教、学生,加起来就是可观的数量,再加上地方士绅、退休官员,合起来那也是有牌面的。
一群人在汪伏波的带领下,直接找徐宜孙讨要说法。
“徐宜孙!你玩忽职守,纵容妖魔,你该当何罪!!”
汪伏波见了徐真人,上来就是一通大喝,吓得徐宜孙连连拱手:“汪君息怒,汪君息怒啊。这次捉妖,实在是不曾想扑了个空,那青莲湖的妖魔,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股脑儿全奔你五潮县来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
仰头大笑的汪伏波抬手一指身后的士绅,“徐宜孙啊徐宜孙,徐真人!照你的意思,倒是我五潮县的不是,耽误你徐真人降妖除魔、积攒功德了。好、好、好……”
汪伏波连连点头,转身道:“诸位,跟这妖道,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稍后本官自会上奏朝廷,参他一本!至于徐真人降妖除魔的故事,依本官所见,我五潮县上下,当好好铭记,给他徐真人大肆宣扬一番!我们走!”
“走!”
“走!”
五潮县本地士绅顿时响应,除开谩骂之外,都是吵嚷着要离开。
徐宜孙见状,连忙叫道:“且慢!且慢——”
岂能让这群心思活泛的读书人离开,这要是走了,明天的故事还能有他徐宜孙的好?
怕不是《徐真人勾结妖魔》《五潮县遭逢大难》两个连续剧就出台了,这要是宣扬出去,他还攒个屁的功德,传道百几十年敌不过别人三两天的编排。
这要是百年传唱“徐妖道”,那他徐宜孙就算转世投胎也无用,魂灵跟敲了钢印一样,几辈子都洗不掉。
读书人……毒啊。
“诸位、诸位……是贫道失言,是贫道失言,贫道知错,知错……”
连连作揖,频频鞠躬,哪里还有有道真人、得道“人仙”的超然,那狼狈模样,徐老将军见了目瞪口呆,心中更是下定决心:我军中读书人太少,果然需要魏秀才这样的人才,如此,也好应付应付,免得跟徐宜孙一般模样。
“哼!原来在世‘人仙’的致歉,也是跟凡人不一样,只要鞠个躬、作个揖,就行了。本官凡胎肉体,怕是受不得仙人一拜……”
言罢,汪伏波负手而立,微微侧身,并不接受徐宜孙的道歉。
围观的五潮县士绅百姓,也都是别过头,懒得理会。
这下,徐宜孙顿时明白了过来,感情汪伏波是找他要些好处……
早说么!
早说不就完事儿了么!
“汪君,诸位五潮县朋友,贫道为表歉意,愿为此战蒙难者超度,负伤者医治,凡洪水淹没之农田,尽数点化甘霖,来年必定丰收……”
只听徐宜孙跟报菜名一样许诺着好处,汪伏波这才面色稍舒。
汪伏波又道:“此次我五潮县得以保全,全赖五峰县生员魏昊仗义相助。此战,本官事急从权,命其为五潮县百户所左百户,斩妖除魔成百上千,功不可没。期间凶险……全城皆知。”
双手一摊,汪伏波看着徐宜孙:“魏昊几番鏖战,多次手中刀斧或卷或断,徐真人论功行赏,亦当有所表示!”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徐宜孙连连作揖,满脸堆笑,“府城有‘百石大将’,可为‘赤侠秀才’量身打造趁手的兵器。”
“不能是寻常刀剑!”
“放心,放心,岂敢冒犯英雄,必是上等法器!”
“如此,倒是公平。”
汪伏波面色稍舒,微微点头,跟着进来偷听的狗子汪摘星,却是缩在人群脚下暗暗咋舌:好家伙,我家君子果然还真算不得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