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的公寓，却没在公寓找到人。
他有公寓的备用钥匙，发现顾湘确实回来过，但行李箱没了，衣柜里也少了许多衣服，手机扔在茶几上，根本没带。
狄兴坐在顾湘家的沙发上，给安爷打了个电话。
“狄总，我是真的不知道。”安爷欲哭无泪，“我下午也一直在找他，找不到人啊，他手机关机。”
狄兴捏了捏眉心：“你知道他最有可能去哪儿吗？”
“这……这我哪儿知道去。”安爷小心道，“他这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不喜欢跟人说心事，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自己有主见得很，谁也左右不了他。”
安爷迟疑了一下：“您，您和湘湘吵架了？”
狄兴没回答他，想了想又问：“他有提过最近想出门旅游什么的吗？”
“这个倒是有过，”安爷忙道，“半年前吧，半年前说过想出去散心，休息一下，说是想去冰岛。当时咱们手里还有一堆工作呢，我还让他歇了心思，这两年估计都没有时间让他去休息，结果现在……”
安爷顿了顿，后知后觉：“不会吧？湘湘……不会吧？？”
狄兴直接挂了电话，给机场那边的熟人打了电话查了一下出入记录。
“有，”很快就有人回话道，“顾湘，傍晚六点飞的丹麦。”
狄兴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狄兴没开灯，坐在顾湘的公寓里，似乎还能感觉到顾湘几个小时前留下的气息。
顾湘从没有过不跟自己打招呼就远行的情况，这是第一次，而且还没带手机。
他了解顾湘，他知道这是代表什么意思――不要再找我，不要再追来，我们结束了。
狄兴深吸口气，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第75章 番外五
顾湘其实也没走多久，走了大概小半个月左右，回来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戴着太阳帽和墨镜，仿佛不是从冰岛而是从夏威夷回来，一身满满的阳光气息。
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狄兴沉着脸坐在机场外的停车场内，司机过来说看到顾湘的时候，他降下车窗探出头去，刚巧看到了金发碧眼小帅哥亲昵地搂了搂顾湘的腰，在顾湘侧脸上吻了吻。
狄兴：“……”
狄兴冷笑一声，摘了眼镜，下车大步朝那二人走去。
“宝贝儿。”狄兴走过去，无视金发帅哥探究的眼神，直接将顾湘的行李拿了过来，又将人从金发帅哥怀里拉出来，搂在了自己怀里，“玩得开心吗？”
顾湘没料到狄兴居然会在机场堵人，他愣了愣，下意识挣扎：“你怎么在这儿？”
狄兴侧头在他耳边轻道：“别惹我发火，后果你承担不起。”
顾湘一僵，狄兴直起身子，宠溺地笑了笑：“你回来，我怎么能不来接你？这位是？”
顾湘看了狄兴一眼：“埃里克，在酒店遇上的，他刚好也要来中国旅游，就一起回来了。”
“你好。”狄兴伸出手去，绅士道，“欢迎你来中国。”
埃里克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磕磕巴巴地道：“泥豪，我，埃里克。”
“狄兴。”狄兴与他握了握手，“埃里克先生住哪家酒店？我可以派车送你过去。”
“酒店有接送服务。”顾湘道，“不劳你费心。”
狄兴看了他一眼：“这样，那么祝埃里克先生玩得愉快，再见。”
他说着就要拉走顾湘，埃里克忙追了两步，皱眉道：“想想。”
顾湘几乎是被狄兴架着走，艰难地回头用英语道：“你回酒店，我会去找你的，不用担心。”
狄兴一言不发，扯着顾湘上了车，将他往椅子里一压。
司机视若无睹地升起了后座与前座之间的隔板，这隔板的隔音效果很好，狄兴不止一次在这辆车里和顾湘做爱过，两人一挤在一处，彼此的呼吸就都有些不稳。
狄兴伸手捏着顾湘下颚，逼迫他看着自己：“这才出门几天？这么快就带回来一个？”
狄兴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顾湘身上来来回回的审视，手指顺着他的衣摆摸了进去：“你们做过了？做了几次？他会让你舒服吗？”
顾湘耳朵通红，死死抓着狄兴不老实的手，眼底带着怒气：“我的事什么时候要你来过问了？你有资格吗？你走开……啊！你放手！”
狄兴几乎咬牙切齿，将人按在椅子里，一把拉开顾湘裤头，一手捞起了顾湘膝盖，强行分开了他的腿。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吗？”狄兴狠狠道，眼底翻涌着怒气，“我在给你善后，你倒好，跑去旅游就算了，还给我带回个人来？你就不怕我现在给你落井下石，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随便你。”顾湘瞪着眼睛，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回来会撞见狄兴，更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他只觉得滑稽，心里一阵阵的发疼，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成就了一些什么。
斗不过平环公司，也斗不过卫一全，斗不过狄家。他依然是那个一无所有的顾湘，背后空落落的，永远都踏不到实处。
所有人都可以只用一句话就将他判处死刑，他依然在泥潭里挣扎，他以为自己有了事业，闯出了一片天地，但现实告诉他，一切都是笑话。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多么可笑！
顾湘越想越难受，这几日他在外头本是为了散心，为了放下和狄兴的过往，无论最后是什么结局，他都认了，可当狄兴将这些话甩在他脸上的时候，他还是受不了。
他不甘心，他不想认输，他的自尊心在狄兴的居高临下里备受煎熬。
他别过头，眼眶红了起来，狄兴粗鲁的动作一顿，好半天，他才放开了顾湘，长长地叹了口气。
“别哭。”他在旁边坐了下来，想了想又帮顾湘理好了衣服，“不哭。”
顾湘拍开他的手，无声地掉着眼泪，坐起来看着窗外，好一会儿，车内很静，谁也没有先说话。
快到狄兴的别墅时，顾湘沙哑着声音道：“我要回家。”
狄兴点了根烟：“我们就是在回家。”
“回我的家，我的。”顾湘愤怒地道，“我不想待在那里，我不想被人指着鼻子说是爬床的小三，我不想被人指着大门让我滚出去！”
他压抑了多日的愤怒和委屈，似乎并没有因为出了趟远门而好转，反而在狄兴面前彻底崩塌。
“她凭什么……她凭什么，她有什么权利，有什么资格让我滚！”
狄兴掐了烟，搂过他抱住：“这件事是我的错，我道歉。”
“我不要你道歉！”顾湘气急败坏，“我要回家！”
“好……”狄兴叹气，拿起电话给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声，“去湘湘的公寓。”
顾湘胸口激烈起伏，狄兴轻轻摸着他的背：“不生气，好不好？”
“我们结束了。”顾湘被他压在胸口上，声音闷闷地，“我们完了，结束了，你结你的婚去，我不稀罕，以后我们各走各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你要封杀就封杀，要雪藏就雪藏，你要解约也可以，我不怕。”
“是……你不怕。”狄兴只觉得现在怀里抱的是一只完全炸了毛的，呲牙咧嘴的，所有的爪子都挠在了他身上的小猫，他吻了吻顾湘的头发，哄道，“你顾湘怕过谁啊？是我怕了你了，行不行？”
“流氓，不要脸，好色大叔，迟早硬不起来，迟早秃头。”顾湘骂骂咧咧。
狄兴：“……”
狄兴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这位小兄弟，你几岁？”
顾湘憋闷了好一会儿，肩膀微微颤抖，声音有点哑地说：“我是真的打算好好祝福你的。”
狄兴愣了愣。
“结婚，继承家族，那是你该走的路。”顾湘道，“我们不合适，我们……我们不合适。”
狄兴心里无端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还有一些心疼。
他揉了揉顾湘的肩膀：“我结不结婚，是我的事，是我说了算的，别人说了不算。周家的事，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根本就没同意，他们自己误会了。”
顾湘摇头：“都是迟早的事，没有周家，还有李家，王家。”
狄兴皱眉：“那你呢？”
顾湘没有问“那你呢”是指什么，是指什么意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说：“各有各的命，我们不合适。”
顾湘似乎发泄完了情绪，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
他扯了扯嘴角，伸手将弄乱的头发理好了，看着狄兴道：“就这样吧狄总，我会祝福你的，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随便了，人有了家庭，那就是一种责任，不要伤害你的家人。”
狄兴看着顾湘，好半天才又点了根烟，道：“那个埃里克，就适合你了吗？”
顾湘翘起腿，坐到窗边，微微歪头靠在窗玻璃上，看着外头飞逝而过的景物：“还行吧，小伙子挺热情的，说是对我一见钟情。”
顾湘笑了起来：“我还没跟外国人谈过恋爱，试试也不错。”
狄兴双眸暗沉地看着他：“谈恋爱？那我们谈过恋爱吗？”
顾湘久久没有说话。
他们谈过恋爱吗？答案是心知肚明的，他们只有肉体关系而已，互取所需，一直如此。
现在才要来说这个，不会太奇怪了吗？
顾湘道：“埃里克说，他是个自由摄影师，我看过他的照片，有人有景，很好看。摄影师眼里的世界，好像和别人又不大一样，我就想啊……”
顾湘顿了顿：“也许他能带我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人是一种可以无限去爱的生物，什么命中注定，什么生死相随，什么刻骨铭心，什么天荒地老，什么海枯石烂……
顾湘是不信的。
他早就过了看童话故事的年纪了，何况就算在他小时候，他所受到的教育里也没有天真的童话故事。
他早早习惯了成人世界的规则，知道权衡利弊，也知道怎么去发展自己的优势。
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没有对错之分，大不了只是人们心中各自有一条不能触碰的底线罢了。
人总是自私的，他对人性早就失望透顶。
他和埃里克的相识，用埃里克的话来说那是非常浪漫的。埃里克在拍冰川，而他就在不远处的海边发呆，埃里克的镜头框住了他，然后就移不开了。
埃里克说，他那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但是天使很孤独，很寂寞，很忧伤，于是他想挖出自己的一切，只为让他笑一笑。
埃里克在这几天时间里疯狂地追求他，顾湘被很多人追求过，但没有一个人有埃里克那么的浪漫和温暖。
埃里克是个好人，好到顾湘一点都不愿意去伤害他。
所以他和埃里克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他也没有答应埃里克的追求，埃里克要来中国拍摄照片是早就定好的行程，他并不是刻意追随顾湘来的。
不过顾湘并没有打算跟狄兴解释清楚，也许就这样让狄兴误会着，也挺好。
车到了公寓门口，司机下车帮忙拿顾湘的行李。
顾湘接过行李，跟车里的人挥了挥手：“谢谢狄总，狄总慢走。”
他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再留恋了，在车里短暂的发泄似乎只是一个错觉，他昂首挺胸，又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不顾一切的顾湘了。
狄兴没说话，目送顾湘进了楼内，他又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对司机道：“回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声抱歉，因为有审文的小伙伴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