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吧。
他收拾好了自己，就拿着电话安安静静等在屋内，果不其然，不到九点，就有熟悉的号码打了进来。
正是《情有可缘》剧组的场务。
他深深吸了口气，等电话响过三声才接了起来。
“喂？小张哥？”
“许青啊，起床了吗？”
许青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起了，小张哥有事吗？如果是工资的话，昨天财务已经跟我结清了。”
“噢不是，”场务那头吵吵嚷嚷，显然早就在拍戏现场了，“你没看新闻吗？噢我忘了，你不怎么上网是吧？”
“是。”许青不好意思道，“……怎么了吗？”
“没看新闻没关系，你今天能来一趟剧组吗？我们今天还在老地方。”
“现在吗？”
“现在也可以，尽快吧，咱们副导想见见你。”
许青心里激动起来，心说：来了，终于来了。
他顿了顿，将有些颤抖的声音压下来，才道：“好，那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许青在屋里静坐半响，然后一跃而起。
因为太过激动，他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又捂着脸嘶嘶吸气，他又对着缺了一角的镜子仔仔细细看了自己片刻，确定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拿着钱包转身出了门。
许青先是去金哥的店里还了手机，然后难得奢侈地打了一回出租，等到了剧组时，几个群演一看到他就聚集了过来。
“哎呀许老弟，这次你可算是撞大运了。”
“我听说副导想让你做特约，小特。”
“昨天跟你叫板的小子已经被开除出剧组了，据说昨儿个夜里就把租的房给退了，已经走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苦头都吃不得哦。”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让许青有些听不过来，还好场务过来救援，拿着场记板吆喝：“干嘛呢那一堆！拍戏现场不要喧哗！许青，你过来！”
许青忙跟着场务一路穿过拍戏现场，在众人灼热的目光追逐下，来到副导面前。
今天导演不在，副导戴着鸭舌帽，戴着墨镜，手里夹着根烟坐在躺椅里看着许青。
许青有些紧张地拽紧了拳头，又极力镇定地挺直了脊背――这是他的机会，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放手。
“你就是许青？”副导摘下墨镜，看了看许青的脸，“脸怎么了？”
场务道：“昨儿个被何贵弄的。”
“何贵是谁？哎不要介绍，我不想听。不是我说，你们要找人也找专业一点的，有职业道德感的，对不对？一天天的，弄些什么人来剧组？”
“是是。”场务苦笑着道，“下次一定注意。”
“你这脸没什么问题吧？能恢复吗？”副导看向许青，又道，“不会破相吧？”
“不会，”许青忙道，“小伤，养几天就好了。”
“嗯，现在没好也行，刚好有个角色就是要带伤上场的，你这样自然，那个……谁，把本子拿过来看看。”
旁边大概是助理的人忙拿出剧本，翻到一个地方，拿给许青看。
“这个角色看你愿不愿意接，你形象也不差，没什么问题，”对方道，“女主角的前任男友，就一炮灰，只有一幕出场，被男主角打个半死。”
许青：“……”
许青接过本子看了看，炮灰前男友确实不是什么重头角色，也就是个给女主角和男主角递进感情的道具罢了。
这炮灰男的设定还正经跟许青挺像――瘦弱，长相不俗，但沾有不良习惯例如赌博、吸毒，还欠下高利贷，无路可走想去找女主角拿点钱，被男主角发现然后揍个半死。
不是许青希望的特约，但已比寻常连脸都露不了的角色好太多了。
许青大致看了看，点头：“我接。”
副导点点头，似乎早已料到，毕竟不会有人放弃这大好机会不是？他又将墨镜戴回脸上，对着场务挥了挥手：“下午就拍这场，带他收拾一下。”
场务点头：“是。”
“你运气不错，”场务边走边跟许青说，“其实这角色一般群演也能做，导演是给你这个机会，喏，我们组给钱也大方，一天按一百五算，不错吧？”
许青点头：“谢谢。”
场务带他去选衣服，压低声音道：“昨天你们打架的事上了新闻，后来成了微博头条，你知道吗？”
许青自然是当自己不知道的，茫然地摇摇头。
场务道：“你回去好好看看新闻，把机会抓住了，你长得也不差，能从群演里出来的人可少之又少，你要是成了，又能成一个新传说，指不定以后就飞黄腾达了。”
许青心里难免激动，拽紧了拳头道：“大哥就别拿我说笑了，哪……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现在这个社会，你看看什么直播平台，营销平台，还有什么新媒体，”场务边跟服装打招呼，边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啊？现在万事皆有可能，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抓得住了。”
场务大哥拍了拍许青肩膀：“哥也是看你人不错，才跟你说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别不把自己当回事，任何时候，只要有机会，别错过。嗯？”
许青有些感动，点点头：“好，谢谢小张哥。”
许青的戏在下午，服装大姐看了他两眼，给他挑了件破洞牛仔裤和一件白衬衫，衬衫后背上印着个骷髅，实在是要有多小混混，有多小混混，从审美来说，也实在……没什么审美可言吧。
许青忍不住道：“人设好像比我年纪还大点，穿这样是不是有点显小……”
服装大姐摆手：“这样就行了，出场时间也就那么点，挑什么挑？”
许青尴尬笑了笑，哎了一声，拿走衣服很快换了出来。
化妆的姐姐又将他拖了过去，几下给弄了个简单的妆容，又把他头发重新梳了一下：“你这抹得什么玩意儿？跟胶水似的……”
许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直接一刀咔嚓了头发尖，随后被吹成了流氓刺猬头。
“有耳洞吗？有就带个耳钉。”
许青尴尬道：“没、没有。”
“那就算了，就这样吧。”
“……好。”
中午吃盒饭，许青的盒饭比其他人好一点，被场务拉到他们那一桌吃去了。
场务趁此机会拿了手机过来，让许青看看，许青昨晚刷了一夜，现在再看，居然又多了许多新的消息，还有人在论坛开始像模像样地写他的平生履历了。
许青看着那一条条的资料，很是莫名其妙。
怎么说呢？基本99都是错的吧。
什么身高188，狮子座，a型血，是个富二代，刚从国外回来，没事可做去亲戚的剧组兼职做工，长长见识，结果被不识相的群演给惹怒了，这才有了打架之说。
除了许青这两个字是对的，其他全是错的，许青愣了愣，说：“我去年体检，身高应该是183，没那么高。”
场务翻个白眼：“谁让你注意这个了。”
正说着，场务的电话响了，场务一看来电显示，先把嘴里的肉给吞下去，然后笑眯眯道：“主任，您说……哎？是啊是啊，在我们剧组呢，对，是……是，没错，好，行……我跟他说一声，行……”
挂了电话，场务愣了半天，这才抬头看向对面的许青。
“你小子，真是撞大运了啊。”
许青：“？？？”
“卫导点名要见你，来，我给你一个电话你记一下。”
许青：“？？？”
卫导？哪个卫导？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卫导吧？不可能吧？？
作者有话要说：
首发三更。每天晚上8点更新，么哒。
第4章 04卫一全
卫一全刚从飞机下来就接到了许青的电话，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比他想象的还要斯文一些，但声音很好听，说话也很有礼貌，虽然极力掩藏了镇定，但卫一全堪比猎狗的耳朵还是听出了对方些微的紧张。
卫一全摘下墨镜，在h城的明媚日光下露出了等羊入口时饿虎的笑容，他将墨镜挂在左胸口上，声音爽朗道：“没关系许先生，您不用跟我解释太多，我……半小时后吧，半小时后我跟您视频通话，咱们面对面聊聊，怎么样？您也用不着马上拒绝我，等我跟您说一下剧本之后，您在考虑考虑，怎么样？”
卫一全的笑容在听到对方的回复后僵了一秒：“您的电话不能视频？”
“什么？没有前置摄像头？”
“呃，冒昧问一句，您用的电话是……？”
“诺基亚……诺基亚105？”
卫一全头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对手，居然让他哑口无言，片刻才道：“那，那咱们也半小时后再谈，好吧？我这刚下飞机……没事，嗯，好，再见。”
卫一全挂了电话，表情复杂地盯着自己的苹果7玫瑰金看了半天，突然良心有点大大的不安。他摸了摸心口，将手机随手放进裤子口袋里，出安检后遇到了来接机的人。
“哎哟卫导！”一个穿着粉色西装，剃着光头，打着钻石耳钉的骚包男人一步三扭地摇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鸭舌帽的助理，气喘吁吁地提着几个大包。
“怎么是你？”卫一全左右看看，有点不满，“顾湘人呢？”
“呃……”光头男难掩尴尬地笑了笑，“顾湘说他不舒服，在家歇着呢。”
“什么意思？”卫一全将手里的行李箱朝鸭舌帽助理一扔，抱起手臂，“我上飞机前就给他打了电话了。”
“是，可不是嘛，唉湘湘的脾气你也知道，他……他就是平日任性了点，”光头男忙讨好道，“卫导您甭生气，说不准啊湘湘在屋里要给您一个惊喜呢！”
卫一全冷哼一声，大步朝前走去：“他那小子，惊喜？惊吓差不多。”
光头男跟着笑了两声，等卫一全上了车，他忙转头让助理给顾湘打电话。
“他怎么回事！”光头男转头就黑了脸，翘着兰花指指着助理，“他不是跟我说，卫导让我来接机吗？这怎么跟说的不一样？我还得给他擦屁股！你赶紧问问他人在哪儿！这要是等卫导回了家他人还不在，我这儿要怎么解释！”
助理忙点头，手忙脚乱将行李都放上车，然后摸出手机给顾湘发微信。
“顾大爷您人在哪儿？卫导已经下飞机了。”
“大爷您回个话！安爷说您不舒服在家歇着呢，您要是不在家可怎么办？”
“顾大爷，顾少爷，看到消息马上回个话，拜托了！”
这一路光头男和鸭舌帽助理就只觉是坐在炭火上，焦躁难安，顾湘那个人的脾气他们都知道，要不出事就不出事，一出事准是大事，这换成别人也就罢了，卫一全那可不是随便能惹得的主啊！
光头男一连擦了几次冷汗，频频看向小助理，小助理微信一分钟发一次，可回音像是石沉大海，什么信儿也没得一个，他也不敢打电话，真真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等到了顾湘的公寓，卫一全下车，小助理帮他把行李箱拿下来，卫一全挥手赶人：“行了，还麻烦你们跑一趟，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我有钥匙。”
光头男心里打鼓，眼皮子直跳，预感有不好的事要发生：“那、那个，我们还是陪您上去吧，您，您东西也不大好拿。”
“就一个箱子，有什么不好拿的？”卫一全失笑，“我还给湘湘买了他一直想要的包和鞋子，不过香水没买着。”
光头男笑得脸都要分裂了：“难为卫导这么贴心，咱们湘湘可真有福分。”
卫一全摆摆手，提着行李箱朝公寓大门走去，很快就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