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极其安静,只有水珠滴答滴答地倾落声,呼吸声几乎无法辨别。
忽闻脚步声渐渐靠近,男子迅速睁开眼睛,染血的衣袍一个侧转,将秦落衣的整个身子全部罩住。他微微倾起身子,衣袖中的十指紧张蜷起,黑色冷冽的清眸眯成一条缝,满是抑制不住的杀气。
“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责罚。”
昏暗的火把下,楚玉珩看清了跪倒一片的人。他收回蓄势待发的掌力,声音嘶哑地说:“落衣发烧了,你们快带她回去。”
他敛着睫毛,有些依依不舍得看着秦落衣安详的睡眼,将她小心翼翼得托付给了急急上前的墨竹手上,小声嘱咐着:“她胸口受了重伤,回去的时候,不可太过颠簸。”
怀里一沉,墨竹察觉到秦落衣热汗涔涔,散乱的衣衫下有着一片青紫的伤痕,面色立即一紧。她点点头,刚跨出一步,却发现秦落衣的手指紧紧地拉着楚玉珩的衣袖。她想了想,准备扳开秦落衣的爪子,却见楚玉珩面不改色已将衣袖撕扯了下来。
怀里的人儿离他越来越远,楚玉珩的目光深深幽幽的,带着万般的不舍。
见墨竹抱着秦落衣出洞后,楚玉珩终于克制不住,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血压抑不住从指缝间流溢而出,在冰冷的地面上晕染开一朵朵娇艳的红梅。
“殿下!”常青惊慌靠近,急急地扶住了楚玉珩摇摇欲坠的身子。
楚玉珩低头看了看麻木到无法站立的双腿,有些吃力地倚在兰清的身上,几乎将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给了他。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轻轻地叹了一句:“回去,又要挨骂了……”
想到那个看见楚玉珩挣脱铁链,已经气炸喋喋不休骂了一个晚上的某人,常青默默点了点头。
目光沉不见底,楚玉珩垂着脑袋,轻轻道:“我,有些累……先,睡一会……”
“落衣,就拜托你们了……”
朦胧中,秦落衣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重,似乎有什么压在心口沉沉的,伴随着一阵酸酸麻麻的疼痛。她皱紧着眉头,有些不舒服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因为长时间昏迷和失血而有些模糊,秦落衣半眯着眼睛盯着眼前雪青色的衣衫看了许久,仍是有些迷糊不知状况,直到对方敲了敲脑袋,轻叹了一口气:“莫不会摔傻了?”
脑袋的疼痛让秦落衣立即清醒了起来,她忽然直起身子,惊慌地环顾四周,冷不防撞到了某只的下巴上。
对方揉了揉撞疼的下巴,微恼道:“你身上还有着伤,乱动什么!”
“离昕。”瞥了几眼,秦落衣已经确定自己回到了以前云中居的偏院里,她蹙了蹙眉,回想着梦中的情景,试探地问:“我怎么会在这,是谁救我回来的?”
她记得,自己给墨竹包扎伤口的时候,忽然泥石流而来,一块巨石砸中了她的心口,之后,她就晕了过去,好似一脚踏空,滚落了山崖。
她摸了摸胸口,发现胸口厚厚包裹着纱布,脸色瞬间青了起来。
离昕摸了摸秦落衣的额头,见她烧已经退下,有些漫不经心,语气淡淡地说:“是墨竹和常青救你回来的,救回来的时候几乎去了半条命,幸亏你命大。”他说着,想到那个至今仍然昏迷,半死不活的男人,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秦落衣正要追问,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只见墨竹正端着药碗轻轻进屋。墨竹一见秦落衣已经醒来,眼眶里的泪水簌簌流下,沙哑着声音道:“王妃,你终于醒了!”
秦落衣一见墨竹哭了,立刻应道:“墨竹,我没事……你伤的重吗?”
“奴婢没事……”墨竹脸上的泪水却越滚越多,她擦着脸颊上的泪水,勉强地弯弯了嘴角,“王妃没事,真好……”
“兰清呢?”
“在隔壁屋子里休息着。”
秦落衣小小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想着今日暗算她的死士,黑眸蒙了一层寒冰:“竟然派了那么多死士刺杀我,慕容兰当真看得起我!今日之仇,必要千倍还之!”
忽然,她望向墨竹,况似无意间问道:“墨竹,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
墨竹上前一步,将药碗递到秦落衣的身前,垂着头,轻声地说:“王妃落崖的时候,正好常青带着我们的人赶来,是他将你从泥流里救了回来,并且将死士全部斩杀干净。”
秦落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墨竹,那时候自己虽病的模糊,但有些感觉却不会错的。但她左试探,右试探,墨竹的回答却是滴水不漏,一口咬定是常青带着人救了自己。
秦落衣咬了咬唇,幽幽地看了两个有些心虚的人,刚要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亥时。”
已经亥时了啊……
秦落衣心一沉,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好不容易以自己为诱饵,布了一场局,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但弄得自己重伤,还连累到了其他人。实在是太失策了!
“糟了,晓君危险!”
离昕见秦落衣惊慌起身,欲要出门,连忙将她按回了床上。凤眼流转,他笑着说,“在你昏迷的时候,局已经悄悄布下了。你稍微休息片刻,养足精神,等会有场好戏可以看。”
他说着,在秦落衣耳畔处低语了几句,秦落衣惊讶地瞪大了双眸,细细品味着其中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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