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夫人让你立即去大小姐的凝香园去!”陈家嫂子忽然火急火燎地来找秦晚。
秦晚大概猜出是什么事,没多说什么就向凝香园走去。
一进凝香园,秦晚就感觉到了低气压。
闾丘夫人坐在主位上满脸怒气,手里拿着一张纸,大概就是之前闾丘微微誊抄的秦晚写的那片大逆不道的“女学”。
闾丘婠婠低头站在一旁,眼圈红红的,看来是被训斥得厉害。
“小六见过夫人小姐。”秦晚恭敬行礼。
闾丘夫人抬手拿着那篇文章在秦晚面前抖了抖:“小六,这篇‘女学’是你写的?!”
秦晚没有否认,点头道:“是夫人。”
闾丘夫人气得头顶冒烟:“大小姐让你代笔,你就真代啊?!你就算给她代笔,也要按照她的水平来写。你知不知道,现在这篇女学的誊抄本已经被女夫子送到了云下学宫,现在云下学宫发来帖子,邀请婠婠去学宫讲学。”
秦晚一愣,自己明明写的都是些离经叛道的言论,怎么还能被云下学宫相中了。
闾丘夫人叹气道:“小六,你写的这些,婠婠别说去讲了,她自己都说不明白,你让她去讲什么?!可是这帖子已来,不去又不行!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
闾丘婠婠抿了抿嘴:“不行就让小六顶替我去啊,反正云下学宫那些人又没见过我。”
“胡闹!”闾丘夫人狠狠瞪了婠婠一眼,“我和你父亲还想过了这个夏天就送你跟着荀澄荀澈他们两个一起云下学宫读书,怎么能让小六冒名顶替呢!”
“那怎么办?”闾丘婠婠撇嘴道。
“嗯……如今只能你自己带着小六去女夫子面前道歉解释。”闾丘夫人正色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哦。”闾丘婠婠听后乖顺地点了点头。
于是,秦晚就不得不跟着闾丘婠婠去向女夫人道歉。
女夫人看到秦晚,似乎并不惊讶。她教了闾丘婠婠几年,对这位大小姐的水平还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她并没有对云下学宫明确说这篇文章确切作者,只说是自己的学生。而告诉闾丘夫人也只是想见见作者本人罢了。
“真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女孩竟能写出如此大论,”女夫子高声称赞秦晚道,“你文章里的风采,颇有当年秦皇后在云下学宫留下的论篇之风。见解特别,角度独特,让读者叹为观止。”
秦晚听女夫子这般说,着实有些尴尬。
她当年在云下学宫说的话写的文章全都纯属捣乱,没想到竟被奉为女学经典,真是莫名其妙。
“小六才疏学浅,夫子谬赞。”秦晚回道。
女夫子看她谦虚,心中更是欣赏:“小六,云下学宫现任祭酒林淮大人正是上任祭酒林余均的次子,他看了你的文章后赞不绝口,就发来邀请函请你去学宫讲学,你可愿意?”
秦晚一听连忙拒绝:“小六年纪尚小,讲学什么的实在不敢当。”
女夫子见她如此说,思索了一会儿改口道:“要不我向学宫写一封举荐信,再去劝劝闾丘夫人,送你去学宫求学。你这般学问若只是做个丫鬟真是可惜。”
听女夫子这般说,秦晚稍稍犹豫了一瞬,便拱手向女夫子行礼道:“多谢女夫子。”
出了夫子的学馆,闾丘婠婠高兴地摇着秦晚的手臂:“小六你能跟我一起去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不会的作业,写不出的文章,你都可以帮我了。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说服母亲让你跟我和两位表哥一起去学宫读书的。”
秦晚看闾丘婠婠兴奋的模样,喜忧参半。
看来以后她替婠婠写作业这事儿是跑不了了,而且还得尽量写的幼稚一些,别再显露太多锋芒才是。
“对了小六,你不能真就用这么个名字去学宫啊,”闾丘婠婠说着,“你的真名到底是什么?”
秦晚笑笑:“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都无所谓。”
“啊,你也太随意了吧,”闾丘婠婠笑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叫婠婠吗?”
“从女从官,想必是闾丘大人对小姐寄予厚望,希望您能入朝为女官。”秦晚回答道。
“并不是,”婠婠解释道,“我悄悄告诉你,是因为秦皇后闺名为晚,虽要避讳,但父亲还是希望我能成为我们闾丘家下一位嫁入皇族的女子,所以才给我取了婠婠这个名字。”
秦晚挑了挑眉,笑着说:“我听说闾丘大人想将大小姐您献给昭亲王,不过我觉得如果真是这样,女帝陛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若是她知道了,怕是小姐您会凶多吉少。”
闾丘婠婠点点头:“父母也考虑过这一点,所以他们现在想把我送到青池殿下府上。”
“青池?!”秦晚愣住,脸色瞬间不快起来。
“小六,你怎么直呼殿下名讳。”闾丘婠婠赶紧做了个小点声的手势,“嗯呢,青池殿下现在掌握着一半的北戎军,且军功显著,若我能嫁给青池殿下,那也是祖上风光。不过我听说青池殿下并不是秦皇后亲生,而是先皇和一妖族妃子所生的半妖,一想到这一点,我还是稍微有点害怕。”
秦晚一听,立即攥拳想争辩两句,却把话咽了回去。她看着婠婠,觉得这姑娘漂亮是漂亮,却实在不算聪明。她能不能真凭本事嫁给青池,也要看她自己的气运。
回到东院,秦晚一进门就看到荀澄从屋内走了出来,迎着她问:“听说你被姑母叫去训斥了?没事吧?”
秦晚感慨荀澄消息灵通:“没事,只是替大小姐代笔作业被发现了罢了。夫人没有怎么训斥我,倒是大小姐被狠狠说了一顿。”
“你替婠婠代笔作业?”荀澄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害我担心一下午。”
“荀澄少爷担心大小姐,不如亲自去凝香园看望。”秦晚说。
荀澄走到秦晚面前,与她面对面站着,正色道:“婠婠怎么说都是姑母的亲生女儿,再严厉管教也不会真把她怎么着。我担心的是你,你也真是大胆敢替婠婠写作业,万一被罚怎么办?”
秦晚:“大小姐的命令,我不敢不从。”
荀澄:“以后再有这种事,你来找我,我替你撑腰。”
秦晚抬眼望向荀澄,他们距离很近,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眸中自己的倒影,显然他的关心并非虚言。
而这时,荀澈突然走出房间,看到院中二人四目相对而立,瞬间愣了一下,没有再迈步向前。
秦晚余光看到荀澈的身影,条件反射地猛地后退一步,莫名地心虚地说了句:“我是否被罚,与荀澄少爷无关。”
说罢,她立即转身匆忙向自己的屋子逃了过去。
荀澄回头不解地看向荀澈:“你刚刚做了什么把她吓跑了?”
荀澈一脸懵地摇头:“我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