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北部。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雪白，暴风雪在疯狂地喧嚣着，气温极低，冰寒刺骨。
    一个年轻的男子在独自漫步在暴风雪中，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脚踩在深深的雪地里，却没有留下一点脚印, 像是幽灵。
    他在旅行，但这不是普通的旅行，这是一场时空之旅，现在是1991年的圣诞夜，苏联在解体的前夕，但这一切全都和他无关。
    他在旅行途中感受到了朋友的气息，来见见他们的。他不是别人, 正是能自由穿梭于时光长河两端的存在——永恒时光之龙。
    除了他以为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事？
    “轰！”
    远处传来了巨震，无比清晰地传入了莫时的耳朵了, 巨震不断响起，连绵不断。
    是有人在进行爆破。
    莫时停下脚步，远远望去，他的视线穿透了厚厚的白色暴风雪，看到了远处的一排排密集的白色建筑，它们熊熊燃烧着火焰。
    他能看到一群年轻的少年少女在燃烧着火焰，不断崩塌的教堂里面群魔乱舞。
    他们在纵声狂笑，在哀嚎，在哭泣，彼此拥抱在一起、亲吻、纠缠，在纵情享乐。
    “迷幻药吗？疯子。”莫时淡淡地说。
    如果他想，他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从地狱之中拯救出来，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走，脸上充满了淡漠，丝毫没有出手的意图。
    他又看到一个小女孩，她身上穿着带蕾丝绣花边的白色衬衣、驼色带毛皮滚边的呢子短裙、头顶筒形的皮帽子，脚上踩着驼色的毛靴，背后还背着一个小熊玩偶。
    她在蜘蛛网般密集的走廊里不要命地奔跑, 手里还拉着一个目光呆滞的小男孩。
    “找到了……”莫时微微一笑。
    爆炸一波接着一波，空气中氧气不断被抽离，为火焰添砖加瓦，蕾娜塔感觉头越来越沉重，她已经带着零号跑了很久很久了。
    可黑天鹅岗实在是太大了，她怎么逃也逃不出，四面八方都是火焰，所有的一切都被烧死了，她觉着自己也快要被烧死了。
    她再也跑不动了，抱着小熊玩偶佐罗贴着墙坐下，零号呆呆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坐下来后她感觉好受了许多，因为烟雾是不断向上的，下面反而还有一点氧气。
    她终究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在死亡面前感到了害怕、绝望。我就要死啦。她想。
    谁来救救我。
    “美丽的小淑女，还能站起来吗？”成熟而又温柔的优雅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幻听吗？真好听啊，蕾娜塔心想。虽然她没见过天使，但她觉得一定只有天使才能发出这样好听的声音，她从没有听过谁的声音这么好听, 博士的声音尖锐嘶哑像是一只老鸭子。零号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很狡黠。
    护士们的声音尖锐而刻薄, 非常刺耳。
    连最温柔漂亮的托尔金娜的声音都没有现在她听到的这个声音好听。
    托尔金娜现在应该也已经被烧死了吧, 她想起了那个比她大一岁，却比她要漂亮高挑很多，漂亮得像一只白天鹅一样的女孩。
    脸被火烧就不漂亮了，雪白的皮肤也会溃烂焦黑，真是可怜。现在的我比托尔金那漂亮了吧，不过我很快也会变成她那样了。
    “站不起来了吗？我背你吧，待在这里很难受吧？”温柔的声音再度从上方传来。
    不是幻听？蕾娜塔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双白皙的大手，和一张干净地微笑着的脸。
    她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人来救她的，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原来她并没有孤独到没有同类！
    只是这个大哥哥好像从来没有在黑天鹅港见过。他是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蕾娜塔想不明白，也懒得去多想了，她伸出了白皙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了那只大手。
    莫时把她拉了起来，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抱在了怀里。两人贴得很近，蕾娜塔甚至能听到莫时节奏舒缓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顿时感到无比的安心，扭过头看向了眼神呆滞地坐在原地的零号，轻声说道：“他是我的朋友，能把他也一起救出去吗。”
    “没问题。”莫时点了点头，“你环住我的脖子，我把他也一起带走。”
    “谢谢你。”蕾娜塔乖巧地环住了莫时的脖子，轻声道谢。受人帮助要道谢是在礼仪课上学过的，要不是不好好道谢会被护士们打手心，现在那些护士们都已经死了吧。
    莫时看向了那个长得和路明非长得非常相似的小男孩，单手抱着蕾娜塔，另一只手抓住把小男孩的衣领，把他给拎了起来。
    莫时清描淡写地一脚，踹在了厚实的墙壁上，墙壁豁然洞开，冰冷的暴风雪灌了进来。吹着冷风蕾娜塔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
    她精致的小脸上面写满了惊讶，惊讶于这个陌生的大哥哥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他觉得这就是所谓的超人吧。她曾经在图书室的杂志上看到过，在遥远的美国，有一个叫做超人的英雄，他总在弱小的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
    他是受人敬仰的正义的大英雄。
    蕾娜塔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大哥哥一头黑发，皮肤相对于他们来说有些黄，这说明他是一个亚洲人，可能是中国人，中国离苏联邻近。这些都是她从书上看到的。
    虽然他没有超人一眼暴凸的肌肉，也没有穿着红蓝相间的紧身衣，背后也没有红色大打披风，更没有把内裤穿在外面。但蕾娜塔觉得可能中国的超人和美国的不一样。
    于是她眨巴着充满了好奇的大眼睛轻声问道：“大哥哥，你是来自中国的超人吗？”
    “超人？”莫时笑了，低头看了蕾娜塔一眼，“我不是超人，但我能办到的事情远比超人要多得多，我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真的吗？”蕾娜塔问。
    她觉得这个陌生的大哥哥显然是在逗她开心，虽然她还小，但又不傻，哪有人能实现别人的任何愿望，又不是圣诞老人。
    “当然是真的，今天是圣诞节吧，你想要什么礼物？”莫时微笑着说。
    “我想要活下去。”蕾娜塔毫不犹豫。
    “这算什么愿望，你不会在这里死掉的，换一个愿望吧。”莫时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