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婚事还能拖多久,可是容晴的名字,他是真的不敢在萧写意面前提,他要是提了,容晴不说嫁给他,只怕立即就要被赶回关外去。
毕竟,秋然下半年就要满十六了,也该娶太子妃进门了,太子妃的人选是早就定好了的,户部尚书姜易春的四女儿,姜瑟瑟。他是秋然的长兄,他迟迟不肯成婚,对太子的婚事也是有影响的。
按照以往的速度,秋颜的信送回去,不出一个月,萧写意的信就会过来,谁知这次不同,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秋颜还没收到萧写意的信,他不由有些担心,父皇是不是在给他酝酿什么惊喜。
“殿下不必担心,皇上为你选的王妃,必是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卢容晴以为萧秋颜是在担心,萧写意会搞突然袭击,就笑着安慰他,他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从不异想天开。
秋颜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却没说什么。他没法告诉他,过去几天,他一直都在做些很不好的梦,梦到的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他梦见卢若兰和萧弦歌见面,梦见他们用匕首割伤他的手臂。
秋颜不会解梦,也不知道这样的梦境代表着什么,但是他有不好的预感,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期盼过,来自宫里的信件,他需要有人告诉他,梦是反的,梦里的那些事,永远不会发生。
迟到一个月之后,秋然终于收到了宫里的信,他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不是萧写意的字迹。
秋颜收到的信,是凤琪亲笔所写,内容不多,只有寥寥数句,说是皇帝病重,命他即刻返京。信的最后还暗示了句,如果他有了喜欢的人,无论什么身份,也请带回上京,这是萧写意的意思。
秋颜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如纸,他不敢想,萧写意是要病得多重,凤琪才会在信里这么说。
前世,萧写意就是驾崩于万昌三十年,不过那是意外,是凤琳蓄意谋害,而非天意,或者某种不治疾病,所以当时间再度来到这个年份的时候,萧写意没做任何额外的准备,他觉得没有必要。
再说了,上辈子害死他的凤琳,今年四月在翰林院待满了三年之后,被他举家打发去了福海的古南担任六品知州,没有十来年的工夫,只怕回不了京城,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纯粹杞人忧天。
进入五月,萧写意病了一场,初时并不严重,不过是体温偏高,有些咳嗽,已经升任太医院院首的韩修开了方子,吃了两剂药好了许多。长期以来,萧写意的身体算是很好的,不说重病,就是伤风咳嗽都很少见,他突然病了这么一回,由于恢复迅速,包括凤琪在内,也没引起太多重视,治好了也就是了。谁知到了五月底,萧写意又是同样的症状出现,而且体温更高,咳得更厉害。
韩修认真地诊了脉,重新开了方子,却不如上次见效,就是症状有所好转,但是断不了根,有时好上两天,不多时就会反复重来,而且更加严重。韩修感觉不对劲,征得萧写意和凤琪的同意,召集太医院的太医进行会诊,众人看过萧写意的脉案,都说韩修的诊断没问题,要是换了他们,也是同样治法。于是凤琪命令韩修继续给萧写意诊治,同时命人在民间暗访,避世的杏林高手。
从五月到六月,萧写意的病情越来越重,韩修的方子换了好几次,效果却是越来越差,凤琪不禁动了换人的念头,意外地无人敢接,凤琪终于明白,萧写意当年用太医的脑袋威胁他们的感受。
薛君临前两年已经病故,韩修的医术无人能出其右,他都搞不定的,其他人着实是没办法,要是换了别的太医主治,说不定皇帝的病情会更加严重,凤琪冷静下来之后,还是选择了相信韩修。
无尽的高热之中,萧写意恍惚想到,上辈子他的忌日,就是万昌三十年八月初八。他开始相信了,冥冥之中自有神灵,他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却改不了自己的,他必须抓紧时间,做点什么。
前事尽知,萧写意这辈子的皇帝当得是很成功的,四邻臣服不说,远道而来的西洋人也是老老实实和他们做生意,根本不敢乱来,倘若秋然登基,宫里有凤琪,朝上有姜易春,想必问题不大。
倒是几个孩子的婚事,有点叫人悬心。元阳去年下降,今年随着林卓玉去了江南任职,还已经有了孩子,萧写意不想女儿怀着孩子来回奔波,再说顾微就在江南,他对元阳,也就彻底放心了。
秋颜却是不行,挑个王妃挑了整整四年,也不知是有多为难,他时间不多了,就放他一马,不管什么人,只要是他自己喜欢,他都认了,还让凤琪写信叫人回来,就是想着要见他们最后一面。
秋然的婚事是去年就订下来的,礼部和内务府已经在筹备了,由于秋颜的婚事挡着,婚期还没定下来,不过情况紧急,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已经命令钦天监,挑个八月份以前的好日子出来,让秋然把姜瑟瑟娶进门来,不然他若大行,宫里不是三年没有皇后。丹阳死心眼,至今认准舒伽不放,他打算遂了她的意,给他们赐婚,安阳那边,罗素心还没挑好,就只好等着三年以后了。
剩下就是秋宸和秋棠了,一个十岁,一个八岁,不过有凤琪在,这两个孩子的未来,他还是可以放心的。萧写意却没想过,他一副办理后事的架势,早就把凤琪吓得不行,偏偏人前还得撑着,真是身累心更累。凤琪进宫二十余年,除了前几年和萧写意闹过些不愉快,龙凤胎出生以后,可谓一切顺利,生秋宸的那会儿,他把萧写意吓了一回,吓得有点狠,不想十年后,报应回来了。
“陛下,该喝药了。”进殿之前,凤琪调整好了表情,不想让萧写意看出任何不妥。
萧写意轻轻摆了摆手,无力道:“喝了也没用,何必再喝。”过去的两个月,萧写意感觉他喝下去的药,比前面四十年加起来还要多,他喝得有点腻了,又想着喝不喝都一样,就不想再喝了。
“谁说没用,陛下前两天偷偷倒了药,晚上咳得都睡不着,这两天才好些的。”从此以后,萧写意的汤药就是凤琪亲自侍候了,不再给他倒药的机会,而且凤琪也发现,韩修还有有点功夫的。
“怀瑾,朕答应你,以后不再倒药,你不必每天过来,这样太辛苦了。”萧写意病重,朝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秋然在盯着,他虽然有过监国的经验,可也是萧写意实际掌控着一切,如今他没有这个精力,就是凤琪在提点着。萧写意看得出来,凤琪两头都要管,着实辛苦得很,不过一个多月,整个人就瘦了好多,他怕一直这样拖下去,把凤琪拖垮,要是那样,朝上肯定乱成一锅粥。
凤琪勾唇笑了笑,低声道:“陛下怕臣辛苦,就要快点好起来。”说着端起药碗,想要喂萧写意喝药。萧写意摇了摇头,把药碗接了过去,再是凤琪亲手侍候,他也没勇气一勺一勺喝药,还是一口闷了比较爽快。凤琪接过空碗,递给身后站着的小宫女,继续说道:“秋然天天跟臣抱怨,说是折子多得不得了,他一个人看不过来,还说大臣们说话绕来绕去,他听了就着急得很……”
萧写意听了也笑,他明白凤琪为何这么说,等他说完方道:“秋然批的折子朕看过,很不错,朕在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他呢。”萧写意登基早,之前也不是刻意被培养的皇子,上台的时候简直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懂,慢慢摸索了好些年,才有了些门道。秋然就不一样了,他六岁封了太子,萧写意把他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了十年,理论知识绝对不差,欠缺的不过实际经验而已。
凤琪闻言更是伤感,他怕一开口就会泄露自己不安的情绪,就拉着萧写意的手,一直不说话。
萧写意反手握住凤琪的手,用力捏了捏,问道:“朕让你给秋颜写的信,已经送过去了吗?”
凤琪颔首,闷声回道:“已经送了,臣估计就要到了,秋颜不日就能回来。”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随即又问道:“真的不要通知云儿吗?”要是真的错过最后一面,元阳只怕会遗憾终身的。
萧写意摇了摇头,正色道:“还是不要了,云儿上个月刚派人送了信回来,说是有了一个多月身孕,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可经不起舟车劳顿。”要是元阳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他可是会心疼的。
凤琪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就换了个方向接下去,“云儿现在不回来也好,我们明年叫她回来,就能见到外孙或者外孙女了。”萧写意很想说,他是见不到的,不过不想打击凤琪,就没说。
凤琪还有秋然那边有事要忙,不能陪着萧写意太久,见他喝药以后精神不济,就劝着他睡下。
萧写意睡着以后,凤琪起身要走,却觉得头晕恶心,在床前又坐了一阵,感觉好些了才起身离开。他刚走出萧写意的寝宫,就感觉胸闷难忍,再也顾不得其他,捂着胸口俯着身子,干呕起来。
“呃……呕……”凤琪吐得撕心裂肺,几乎把胆汁胃液都吐了出来,才感觉好受了些。
☆、第095章 惊喜
回到栖凤宫,凤琪即刻宣了太医,萧写意已经病着,他要再有什么,秋然估计就要哭了。
太医很快拎着药箱赶来,满脸忐忑不安的表情,以前太医院里说起,都说皇上脾气不好,容易被点着,最近个把月才发现,比起皇上,皇后的脾气也是不遑多让,不过就是少有发作而已。
“微臣奚旭叩见皇后殿下,殿下万安。”奚旭恭恭敬敬请了安,就上前为凤琪诊脉。
起初,奚旭的神情还有些纠结,但是没过多久,就变成了隐约的喜色。他放开手,在凤琪面前跪下,拱手道:“微臣恭喜殿下,你这是有喜了。”宫里阴云密布一个多月,总算是拨云见日。
凤琪却是被奚旭的这番话吓了一跳,他有喜了,这怎么可能。十年前,他生秋宸的时候惊险万分,因没有前例,许巡和季萌、楚沐羽都拿不准,他以后再怀孩子,会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所以萧写意就说了,他们儿子女儿都有了,儿子还有两个,什么也不缺,以后就不再要孩子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样的事再来一次,他非给吓出毛病不可。因此凤琪一直很注意,十余年下来,也没发生过意外,怎么到了这个年岁,眼看都要抱外孙了,竟然又有了,真是出人意料。奚旭不是专攻产科的,凤琪叫吉祥赏了他,就打发了他下去,又命人把楚沐羽请了过来。
楚沐羽过来给凤琪诊了脉,诊断结果和奚旭相同,凤琪的确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凤琪疑惑不解,就问楚沐羽,避孕的方子是否并非万无一失,不然他从来没有疏漏的,为何会有意外发生。
楚沐羽皱眉,只说有这样的可能,还问凤琪,是否可以肯定,真的是一次都没有遗漏。凤琪努力回想,脸色很快就变了,前些年的话,事前事后两顿汤药,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绝无遗漏。
不过前不久,就是五月中旬,萧写意病愈的时候,他们有过两次,因是情之所至,事发突然,他事前都没有喝药,只在事后进行了补救,难道就是这样,便让这个孩子钻了空子。
凤琪沉默不语,半晌方道:“楚太医,依你的看法,这个孩子,可能留下?”凤琪年近不惑,就怀胎生子而言,算是高龄了,风险不小,还有就是上次的病症,是否会复发,也是未知数。
楚沐羽蹙眉,良久方回道:“就殿下目前的身体状况,要下这个孩子没有问题。”
凤琪默然颔首,让楚沐羽先下去了。不管怎么说,这个事总要告诉萧写意,也许他知道自己宝刀未老,又会多点生存意志也说不定,不然他一心催着秋然快娶太子妃,催得秋然都害怕了。
还有丹阳,萧写意那天说要给她和舒伽赐婚,把她吓得都不会说话了,一脸要哭不哭。
不过丹阳醒过神后,还是拒绝了萧写意的好意,她说她是喜欢舒伽,但是舒伽不喜欢她,她不想强迫他。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要两情相悦,就她一个人在那里动心思,实在没意思。
萧写意和凤琪听了,双双都惊呆了,真是没想到,他们的雪儿,居然长大了。丹阳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秋颜那么喜欢舒伽,也没逼他跟他一起去淮阳,她明知舒伽想要回家,何必捆着他。
萧写意遂不再提起这件事,还说以后有机会,就把舒伽放回柔然去。顾敏嫁到柔然的第二年就生了儿子,如今已有三子一女,她的长子,妥妥就是下一任的柔然王,绝不会任何争议。
摩珂在上京嫁了人,舒伽留下还是回去都无所谓,不过萧写意想的是,丹阳到底喜欢了舒伽一场,就是现在看开了,以后看着舒伽娶妻生子,心里也不愉快,不如放了他走,眼不见心不烦。
秋然每天忙着朝上的事情,秋宸和秋棠都要上课,凤琪这边发生的事,他们的消息并不灵通,只有丹阳,她算是比较闲的,除了和安阳轮流着在乾安宫侍疾,其余时间都在屋里待着。
凤琪连着宣了两次太医,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楚沐羽进来那会儿,丹阳就在窗外趴着偷听了,等楚沐羽走了,更是直接冲了进去,连声问道:“爹爹,楚太医怎么说,会不会有危险?”
丹阳和秋然比秋宸大了六岁,他出生时发生的事,他们都是略有耳闻,只是所知不详。
凤琪和楚沐羽说话,声音都压得比较低,丹阳就只知道凤琪又有孩子了,其他的,却是没听清楚,心里不由特别担心,对丹阳来讲,弟弟妹妹什么的,可比不上凤琪重要,差得老远了。
凤琪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爹爹没事,雪儿莫怕,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毛躁。”
丹阳满不在乎地笑笑,只是抱着凤琪说:“爹爹,你和父皇都要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凤琪微微点头,笑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丹阳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笑了。
当天晚些时候,凤琪又去了乾安宫,萧写意很意外,凤琪怎么又来了,他不是让他回去休息吗,看他每天这么辛苦、这么累,他实在心疼到不行,恨不得立刻好起来,让他稍微轻松点。
听到萧写意的问话,凤琪挑眉一笑,反问道:“陛下这意思,是不欢迎臣过来了?”
“当然不是,咳咳……”萧写意矢口否认,说得急了有些咳喘,凤琪忙递过去一杯温水,他喝了以后好了点,才继续说道:“怀瑾,你不要曲解朕的意思,朕是看你脸色不好,有点担心。”
凤琪闻言笑道:“陛下不用担心,臣刚宣了太医,说是臣和孩子,现在都很好。”
萧写意双目圆瞪,仿佛凤琪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不可思议的话,他见手上的杯子还有半杯水,就想喝口水压压惊,结果却把自己给呛住了,惊天动地一番咳嗽,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陛下,你当心点。”凤琪轻怕萧写意的后背,帮他顺过气来,表情颇有些无奈。
萧写意却道:“怀瑾,你刚才说了什么,朕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凤琪无语望天,不过还是把楚沐羽的诊断结果重复了一遍,就是他和萧写意又要有孩子了。
萧写意这回是彻底傻眼了,这个孩子怎么回事,他前世共有四子二女,眼下都已齐了,如果硬要说区别,就是少了个凤琳生的秋寒,多了个苏聿生的秋棠,其他的,全都是一模一样。
莫非这辈子,还能多出来一个不成,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八月初八未必会是他的忌日。
凤琪事前想过,萧写意知道有了这个孩子,肯定会有点小激动,可他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凤琪哪里知道,萧写意的思维发散能力从来都是很强的,一个意料之外的孩子,已经让他联想到,要是他真的挂了,他的小儿子或者小女儿就要成为遗腹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以后孤苦伶仃,艰难度日。不得不说,萧写意想得有点多了,继任帝王的胞弟胞妹,不可能混得这么惨。
随即,萧写意又想到,凤琪上次怀胎时出的状况,就问他,楚沐羽怎么说,这个孩子能不能留,要是有危险,趁早就不要了,孩子虽然重要,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凤琪的安危更要紧。
凤琪见萧写意一听孩子的事就精神好了许多,哪里还会舍得不要,赶紧把楚沐羽的原话转述过去,说是没有问题。萧写意长叹口气,说楚沐羽什么都好,就是打包票,历来都不准。
凤琪顿时无语,不过萧写意说得太有道理,他竟然无从反驳。好在这个孩子很聪明,从来不给自己找存在感,凤琪怀着他,竟然比前面两次怀孕都轻松,除了早起的晨吐,几乎没有不良反应。而且知道有了这个孩子以后,萧写意的病情也有了起色,虽然说不上好转,起码也没有恶化,就是这样,也足够让秋然兄弟姐妹几个抱着欢呼一场的,他们被吓了这么就,终于有了点好消息。
七月中旬,萧秋颜风尘仆仆地带着卢容晴返回上京,凤琪的信写得语焉不详,他实在担心。
卢容晴被流放的时候只有四岁,对上京的记忆几乎为零,在关外的十三年,他唯一没忘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其他的早就记不住了,也没有所谓的近乡情怯,京城之于他,根本就是个陌生地方。
不过听说要跟秋颜进宫,面见萧写意和凤琪,卢容晴还是本能地感到紧张,他可不可以不去。
“晴晴,别怕,你以前在宫里玩过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秋颜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担心容晴的身份,在萧写意的底线之外,否则过去三年,他问了他这么多次,他没必要一直瞒得死死的。
“殿下,对不起,那些我都不记得了。”卢容晴低着头小声说道,语气颇有些不安。
“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秋颜暗自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进宫后,秋颜立即问丹阳,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是不是有所好转。丹阳先是点头,再是摇头,萧写意的病情时好时坏的,她也说不清楚,不过最近半个月,还算比较稳定就是了,没有大碍。
“大哥,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丹阳听说秋颜带了喜欢的人回来,特别好奇,才来接他的。
“晴晴在后面,你可别作弄他。”丹阳的心思,秋颜多少能猜到几分,不由提醒了几句。
丹阳才不管他,跑到卢容晴身边转了一圈,回来对秋颜说,“他不像舒伽,一点都不像。”
秋颜失笑道:“晴晴是我的表弟,要像也是像我,怎么可能像舒伽,你在想些什么?”
丹阳吐吐舌头,笑着不说话,她看得出来,秋颜是真的对舒伽放开了,而非故作镇定。
“雪儿,你也不要太执着了,不然你会发现,你错过的东西更多。”秋颜淡然提醒道,他就不是个执着的人,知道自己和舒伽不可能,他毫不犹豫选择放弃,他从来没有证实过,舒伽的想法。
丹阳轻轻哼了一声,没有作答,陪着秋颜走到了乾安宫外面,方道:“我和霜儿天天都来的,就不陪你进去了,爹爹前些日子查出有了身孕,父皇心情不错,你有话好好跟他说,很容易的。”
秋颜抿唇笑笑,轻声道:“雪儿,谢谢你。”当初任性妄为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大了。丹阳不甚在意挑了挑眉,转身走了,走过卢容晴身边的时候,特意多看了两眼,长得没有舒伽好看嘛。
秋颜带着卢容晴进了内殿,双双给萧写意请了安,萧写意精神不错,叫了他们起来。
“秋颜,他是谁?”萧写意见着卢容晴有些面熟,可要他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他叫容晴,是儿臣三年前到关外打猎时救下的。”秋颜犹豫片刻,没敢说出卢容晴的真实身份。毕竟卢若兰当年犯的,是弑君大罪,他不知道,萧写意面对卢家仅剩的孩子,会是什么态度。
“哦,是英雄救美啊。”萧写意揶揄道,随即又问:“是姓容吗?家里做什么的?”
☆、第096章 福娃
秋颜瞬时愣住了,沉吟片刻方道:“晴晴姓卢,卢容晴。”他不确定,萧写意是否还记得这个名字,不过有卢这个姓,再加上关外这个相遇的地点,估计也能联想到,是卢家当年流放的孩子。
果然,萧写意的表情僵住了,也是沉默了一段时间,才问道:“是你的表弟吗?”正如秋颜所想,萧写意的确记不清名字了,不过卢家有两个当年不到五岁的孩子流放三千里,他是有印象的。
“是的。”秋颜低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卢容晴跪在他的身旁,更是一声不吭。
萧写意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问道:“秋颜,你都想好了吗?”事实上,他对卢容晴和卢容暖的态度,并没有秋颜想的那么介意,他们除了是卢若兰的娘家人,其实也还是凤琪母亲的娘家人。
秋颜沉声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想好了,绝不反悔。”说着握着了卢容晴的手。
萧写意微微笑了,温言道:“既是如此,赐婚的旨意朕过两天就下,不过秋然的婚事钦天监已经选好了日子,就在八月初二,你们是赶不上了。”说起来,萧写意现在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觉得凤琪又有了孩子是个意外之喜,另一方面,他还是对八月初八这个日子有些阴影,所以秋然娶太子妃的时间,他坚持要在七月底八月初,哪怕最后只是虚惊一场,也不耽误什么。
秋颜闻言又惊又喜,回来神方道:“儿臣谢父皇恩典,可是太子的婚事,是不是太着急了?”
正常情况下,太子大婚的仪式,仅次于皇帝迎娶皇后,可谓隆重至极,哪有事前不到一个月才定下日子的,就是提前一年半载,也是正常得很,萧写意催得这么急,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怎么能算急,秋然哪年认识瑟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萧写意笑着把话带过去了。
的确,萧秋然认识姜瑟瑟极早,是在十三年前的江南,此后一直书信往来,从无中止,后来姜易春回京任职,秋然更是不时造访姜府,搞得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姜家要出太子妃了。
萧写意此前也说过,要不是秋颜的婚事迟迟没有消息,他早让秋然娶了姜瑟瑟进门,秋然都催了好几回了。如今倒好,秋颜指婚了,太子的婚事照样提前,要说其中没有隐情,秋颜根本不信。
事实上,不要说秋颜,就是秋然,也不想这么早娶姜瑟瑟,因为萧写意急着给他办喜事的心态,实在太不寻常了,他不是急着想要儿媳妇进门,而是害怕自己大行,新皇三年之内不能立后。
可惜秋然的反驳全然无效,萧写意说了,“你个小鬼,怎么这么难侍候,以前天天催着问,什么时候能娶瑟瑟,朕让钦天监选好日子,想要成全你,你说你想迟点成婚,不是瞎胡闹是什么。”
于是,秋然不敢再开口了,好在凤琪再度有喜的消息传来,萧写意的情况稳定了许多,体温不再忽高忽低,浑然没个规律,咳得也没那么厉害了,他才没有那么抵触,乖乖等着婚期的到来。
就像丹阳说的,把大婚当成冲喜好了,爹爹有了孩子,父皇的病好了一半,要是太子妃进了门,说不定就全好了。秋然以前不信鬼神之说,最近这段时间,却是格外相信,就盼望着奇迹发生。
日子一天一天向前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七月底,不知是出于心理作用,还是韩修研究了这么久,对药方有了改良,凤琪隐隐感觉到,萧写意的病情在好转,莫名的高热出现的次数在减少,体温也不再高得那么可怕,半夜更不会咳得睡不着,因此就是萧写意每天神神叨叨地拉着他说些很不吉利的话,他的心情比起前些日子,都是有了极大的好转,他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龙凤胎生在八月初一,因而秋然大婚的前一天,凤琪还是在宫里办了家宴,给丹阳和秋然庆祝生辰。当然,凤琪也就是把事情吩咐下去,具体到细节,是跟着罗素心学习宫务的安阳操办的。
一般家里,兄弟姐妹成婚的顺序是挨着的,即长兄不娶幼妹不嫁,长姐不嫁幼弟不娶,皇家也不例外,元阳便是第一个出阁,接下来该是秋颜,然后才是丹阳和秋然,以及和他们同龄的安阳。
不过秋然是太子,他娶太子妃不仅是家事,还是国事,就不和他们算在一起。如今,秋颜和卢容晴被萧写意赐了婚,明日又是秋然的大喜之日,丹阳受到的关注,不免就会比平时多些。
像秋宸和秋棠,就很直接地在说贺词的时候表示,希望二姐姐早日找到意中人,把自己嫁出去。丹阳也不害羞,反而一左一右,揪着两个弟弟的耳朵,祝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早日嫁出去。
丹阳的话不过是说着玩的,众人听了皆是大笑不止,因为大周虽然允许男男通婚,但是皇子是只能娶,不能嫁的,秋宸和秋棠就是喜欢男子,也把人娶回家当王妃,而不是自己嫁过去。
岂料丹阳公主一语成箴,她这话说了没有几年,晋阳王和青阳王竟然就真的先后嫁了出去,虽说嫁得都很不错,婚后也是夫妻恩爱,儿女绕膝,可是萧写意的心塞,却是没人可以安慰的。
翌日便是太子大婚,婚事固然盛大,礼部和内务府差点就要忙翻了天,萧写意和凤琪却是无事可做,因为皇子成婚,是没有民间所谓的拜高堂的程序的,他们从头到尾,甚至都不用出席。
反而是秋然的兄弟姐妹们,能到婚宴上喝杯喜酒,碍于秋然的太子身份,敢灌他酒的人根本不存在,因此婚礼的过程,算是非常顺利,萧写意和凤琪听了东宫太监总管的回报,都很满意。
要到第二天早上,秋然带着姜瑟瑟过来请安,萧写意和凤琪才能见到儿媳妇的面。
因为秋然他们最先要去苏太后的寿春宫,所以到了乾安宫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是很早,萧写意和凤琪上次见到姜瑟瑟,还是去年给秋然指婚,一年多不见,发现小姑娘又成熟了不少。
无论言谈举止,都很得体,看得出来,姜易春教养这个女儿是很用心的,小时候是柳氏教,年纪大些了可能就是他亲自教,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寻常的内宅妇人,可是教不出来的。
萧写意和凤琪跟儿子儿媳聊了会儿,又赏了他们一堆东西,就把人打发会东宫了。
凤琪转身看着萧写意,笑着问道:“陛下,儿媳妇娶回家的感觉可好?”先前,萧写意就一直在说,生儿子比生女儿好,儿子长大了娶媳妇,娶了就是自己家的,女儿长大了却要嫁人,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前年,元阳出阁,萧写意可是心塞了好久,一个劲儿说幸好自己女儿不多。
“感觉良好,比嫁女儿舒服多了。”萧写意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摸摸凤琪目前还是平坦的小腹,笑着说:“怀瑾,这个可千万要是儿子,不然二十年后,朕都老掉牙了还得嫁女儿,多可怜。”
凤琪忍俊不禁,一再庆幸这个孩子来得是时候,没他之前,萧写意那叫一个死气沉沉,有他以后,精神顿时好了许多,韩修可是说了,陛下的病情能有所好转,跟他的心情变化,是有关系的。
凤琪已经想过了,这个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名字都得和福气有关,他甚至连小名都想好了,就叫福娃。凤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萧写意的时候,他开怀大笑了许久,没有提出异议。
八月初五,姜瑟瑟进宫第四天,萧写意给她颁发了太子妃的金印和册宝,这意味着,她太子妃的身份彻底落实了。随后,萧写意就让姜瑟瑟跟着罗素心熟悉宫务,假以时日,再正式交给她。
其实,这是不太合规矩的,罗素心之于姜瑟瑟,不过是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