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怕我想不开？”云芷表情平静的瞟了她一眼。
    蓝儿张了张嘴，差点脱口而出说了个“是”字。
    小姐刚受了刺激，要说能做出傻事，她都是信得。
    “瞧把你吓得，我不过是昏迷了而已，又不是真的寻死觅活，给三王爷通风报信的人，还没找到呢！”
    最后几个字，云芷声调格外的重，能令人从中听出一丝杀意。
    蓝儿紧张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从德妃娘娘的事，再到性情大变的王爷。
    她不相信小姐心里是毫无波澜的。
    所以现在这样看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小姐，反而更让她担心。
    想了想，蓝儿还是开口劝了句；“要不，此事交给青鬼卫去找吧，小姐您在好好休息休息。”
    这次，云芷没给她回应，整理好衣服，抬步走出了房间。
    蓝儿揪着心，急忙跟了出去。
    所有青鬼卫在客栈的一楼待命，云芷不醒，谁都难安。
    直到她出现在三楼的楼梯上，不知谁喊了句：“侍主醒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楼梯的位置，仿佛在等候她点什么。
    “搜索全城，半个时辰内，我要见到走漏风声的人！”
    “是！”青鬼卫齐应了声，涌出客栈的门。
    “一醒就这么不安生？”青鬼卫的动静这么大，自然将凌夜给惊动了，在两名青鬼卫的搀扶下，他一瘸一拐的走向云芷。
    “你断的肋骨还没好，你自己安生吗？”云芷扫了他一眼，字如薄冰。
    “我去！你这跟谁学的？”一觉醒来，云芷忽然会怼他了？
    等等，她表现的有些过于平静了，这是什么征兆？
    在他有些发愣的时候，云芷又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凌夜彻底呆住了，急忙对蓝儿道：“快给她看看，是不是发烧了，说话怎么怪怪的，又或者受的刺激太大，脑子直接坏掉了。”
    “呃……”蓝儿浑身僵硬，讪笑了声，答道：“阁主，小姐应该很正常。”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把阁主扶回去好好休息？肋骨还要一段时间恢复，尽量少走动。”
    两名青鬼卫一听云芷这话，当即就要动手将凌夜扶回去。
    “去去去，老子又死不了！”凌夜干脆挥推两名青鬼卫，自己扶着墙，艰难的走到云芷身边：“你到底怎么想的？心里憋屈你说出来啊！憋傻了怎么办？”
    “憋屈什么？”她的声音仍旧没任何起伏，眼眸一片空洞，失去了神采，顿了顿，自嘲轻笑：“都是我自找的！”
    “……”凌夜沉吸了口气，心底倍感沉重。
    那短短六个字，他已经领会道云芷内心的痛苦。
    只是现在的她，不愿再说了。
    就想之前女医士所言，想要走出来，只能靠云芷自己。
    她分明才下定决心要与白翊定下心相处，却突发事变。
    “你们先退下。”云芷开口，屏退身边三人。
    两名青鬼卫和蓝儿便抬步离去了。
    等他们走远，云芷才沉声道：“我又不是没了谁不能活，你不必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即便她表现的很平静，凌夜却不敢轻易相信。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想？被他休了，一直硬贴，寻死觅活么？太作践自己了。有些事，做一次，知道结果就够了。”话到后边，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转过头去，背对着凌夜。
    这一刻，没人能看到她眼底浮现的血丝，也没人能感觉到她心如分割般的痛苦。
    事到如今，她只能让自己更理智一些。
    “……”这次，凌夜又没说话，他心里有些动摇，真的特别想把真相告诉云芷。
    告诉她，白翊是故意想逼她离开的。
    但是他不能。
    “等找到其余的铁甲兵，我打算听你的，离开琼国这个是非之地。”
    “嗯，好。不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左右。”
    “呵。”她忽然轻笑了声，像是有些自嘲，说出的话，莫名让人有些心酸：“现在，你是我身边，最后一个人了。”
    曾经，她和三个人共处，建立京其堂和暗阁，一切都很融洽。
    但这些年过去，物是人非。
    凌柒死了，周亦不知所踪了，她的身边，只剩下了凌夜。
    心绪微顿，她颤着唇，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比较的平静无起伏：“如果以后，你也离开了，我不会意外。”
    “瞎说什么呢！晦气！”凌夜瞪了她一眼，往她身边挪了挪，在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过去，“喏。”
    “这什么？”她眼角余光瞄了眼，却没立即接过手。
    他没立即回答，倒是讲起了以前的故事：“我和兄长从小就是被抛弃之人，经常流离失所，连一顿饱饭都没有的吃，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一同拜师学艺，那老师父也挺厉害的，不但武功高强，医毒也擅长，我和兄长跟着他学武，勉强有口饭吃，但是我体质啊，实在是太差。”
    “习武的时候，总磕磕绊绊，我哭着跟兄长说，我不想学了，那时候，他就总会拿出一个糖果子送到我手里，告诉我，吃了糖就会充满干劲，说来也奇怪，真如他所言，吃了甜的东西，心情瞬间就好了，要不，你也试试？”
    原本听到前边的话，云芷还很触动，但到了后边那句，她便神色微怔：“你现编的吗？”
    “编什么编？我说的是实话，他要是还在的话，肯定也是会递给你一块糖果，告诉你，情绪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吃颗糖缓解下心情最好。”
    她唇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意，接过凌夜手中的纸包，打开，把糖果子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果子酥香甜，最外边裹着一层糖粉，一口下去，似乎真的让她阴郁的内心稍微照见了一丝阳光。
    云芷糖果子刚吃完，便听到客栈门口传来男人哭丧的声音：“这位大侠，真不管我们的事，你饶了我们吧！”
    另外一个男人也声音颤抖的说着：“是啊！真不是我们干的！”
    见此状，云芷心里稍微有些诧异：青鬼卫什么时候办事这么快了？
    倒不是她觉得自己的青鬼卫不行，实在是青鬼卫这离开的连半柱香时间都没有。
    人就已经抓到了？
    “你伤的严重，就别下来了，我去看看。”说完，云芷提着衣摆扶着楼梯，走下楼去。
    “切，说得好像你没受伤似的。”嘴上不饶人，凌夜却还是听她的话，乖乖没动。。
    门外有那些铁甲兵在，他也不必太担忧。
    云芷走至客栈门口，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皮肤黝黑，手上满是诡异的凹凸疤痕，头上戴着斗笠掩面的男子，此刻他一手提着一个男人，显得毫不费力。
    但不知为何，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甚至脸都没看到，她竟生出了久违的熟悉感。
    仿佛与眼前的男子早就已经相识。
    男子开口，声音极为沙哑，仿佛声带受损般：“帮你抓了人，能不能让我借宿，顺便吃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