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里的时光相当难熬,我非常矛盾,既期待齐风醒过来,又害怕他醒来,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同他解释,又或者,没什么可解释,真相已经一目了然,我的的确确隐瞒了他,背叛了他,而且牵连了他。
度秒如年,守到下午叁点多,齐风手指头动了动,他终于转醒。
我眼泪险些又掉下来,“醒啦,肚子饿吗?肯定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他侧过头,虚弱地看向床边的我,很快又艰难地转回去,面容冷峻:“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我哀伤地笑:“是只有现在不想,还是以后也不想?”
他的唇色依旧苍白,神色痛恨:“黎典,我不是你们的玩物,别再戏弄我。”
我别过眼,眼泪还是坠落下来,喉咙涩得难受:“我来之前,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齐风隐忍愤怒,语气生硬:“炫耀你们无与伦比的性爱史,你比我清楚。”
陆冬的尿性和破坏性我的确清楚,我无话可说,却还是开口解释,哪怕深知自己此时像足了小丑,“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齐风一听,阴郁且暴戾地撑着坐起来:“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是什么样,难道你想说你们只是纯粹的肉体关系吗?”
我心沉到谷底,终究是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是,炮友而已。”
他顿时变了脸色,眸中泛起清冷的光。
他阴鸷地将我拽过去,天旋地转间凶狠地压在身下,气急败坏地咆哮:“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黎典,你倒是明明白白告诉我,我算什么?”Ⓠúyúsんúщú.χyz(quyushuwu.xyz)
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从未有过的愤怒在其中燃烧,我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堵住似的,难以言说。
如果陆冬一命呜呼也就罢了,至多我去伏法,可如今,又回到最初,或许,境况还要更糟糕,他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非人的手段,令我恐惧。
不能让齐风淌这趟浑水,这样只会害他更惨,我必须悬崖勒马,和他分手。
我苦笑,“我也不知道,总之,你很重要。”
“就备胎是吧,说那么好听!”他冷笑,一口咬在我的嘴唇上,重重地啃噬。
那是我们之间有过的最不矜持的一个吻,我大张着眼睛,脸上投下沉沉的阴影,我脑袋如同嘴唇一样麻麻酥酥,不知所措地承受着他汹涌的怒意。
这个吻持续很久很久,直到我气喘吁吁即将窒息,他才结束这个吻推开我,像是终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居高临下地盯着身下脸色通红的我,忿忿道:“你跟他彻底断了,立马断了,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愕然,愣了几秒,“你不介意?”
“能不能断?”他目光愠怒,撑起身坐到旁边,忍耐地等待着,“别玩我,黎典。”
我沉默,思绪万千。
遥控从来就不在我手中,我只是傀儡,我没办法让他再次入危险的游戏局。
“操!我他妈就是个傻叉!傻叉!”
齐风见状,粗鲁地扯掉输液管子,踉踉跄跄地下床,披了外套面无表情地就往外走。
“你不能下床!”我吓得不轻,担心他的身体,手忙脚乱地去拉他,他脸色之于前边是加倍的冷漠,悻悻地推开我:“别碰我!我们完了!彻底完了!!”
说罢,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头也不回地撞上门走了。
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绝望地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木偶人似的,心里被挖空了,一点着落也没有。
我捂住眼睛,眼泪挡不住地奔流,我把脸埋进大腿,抱住膝盖无声地哭泣。
门在此时再次推开,我抬头,迷蒙中见陆姿冷笑着走进来。
我咬着牙问:“你来做什么?”
“哥哥醒了,他想见你。”
我攀着床尾爬起来,“我现在不想见他。”
陆姿表情扭曲:“黎典,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冬哥的脾气你不是不清楚。”
我看她一眼,语中带刺:“我真的很不理解,陆姿,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左一个冬哥,右一个冬哥,刻薄无耻,忠诚得像陆冬的狗。”
她阴着脸,掐住我的下巴,差点又发作:“啧,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要把你送给他玩是吧?”
我瞪着她,现在对这个神经质的女人做什么都不觉得奇怪了。
“那我告诉你,”她脸上被我抓出来的两条指痕已经结了血痂,“因为我现在的爸是我继父,我妈带着我嫁过来,我很不招他待见,我妈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把我送给那些达官贵人玩,达到巩固我继父上流地位的目的以争宠,你压根不知道我从小经历过些什么,要不是我哥救我一命,我早被那群老男人玩死了。”
我心猛地一震,为她的遭遇,更为自己的遭遇:“所以呢,你就效仿你妈做那些恶心过你的事,同样去恶心别人?”
“别高歌颂德,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一套,对我没用。”陆姿点燃一支烟,“我懒得跟你耗,你现在不走,晚点就会收到你家里人的坏消息,我提醒你,那是不可逆的,你最好老实点。”
他们是那么清楚我的软肋。
“别动我的家人,”我狂压住恨意,愤怒于他们的可耻行径,一时间却无可奈何,“我跟你走。”
“这才对嘛。”陆姿勾唇,邪笑着推开门,往外走去。
就这样,我跟着她,走向了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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