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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也无,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胡夜的厥词,又像是没有听懂胡夜话语中的讥讽和挑衅。
    “有点怪……”瞿白低声自喃。
    胡夜听了,眼中利光一闪,忽而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睛锐利地射向对面的虚谷三圣,语气十分危险地问道:“你们设计我?”
    瞿白一惊,立即抬头看向胡夜,不知他这话从何来。
    胡夜将瞿白轻轻地拉拢到自己腰侧,半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际,同时危险地扫视了他身后的一众妖族。
    众妖惶恐地退后一步,不住摇头,“不……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天禀玄狐,你收手就擒吧!为这一天,我们三个老家伙几乎耗尽了所有灵力了,不可能再有失误的。”棋圣忽而轻飘飘地道,带着点十拿九稳的淡定。
    瞿白略显焦躁地揪住胡夜胸口的衣襟,将疑惑的眼神传达给他。
    胡夜快速扫了他一眼,用心念传声,将事情原委推测说与瞿白听。
    “人修猎杀我们妖族时,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大肆追捕到手后,用困魔阵关押的,比起这些不稳定的变数,通常被抓到的妖都是当场就被逼出元丹,轻则打回原形重新,重责当场殒命。但今天,中和堂不但高调的大肆捕杀我的族人,还一再放出消息,留下的活口很多……而又那么恰巧,在我们来此的路上就遇到了一波被中和堂压着打的妖族,使得我不得不将青轩和止牧支出去帮忙,直至到此,破阵,出密室,然后遇到面前的这些糟老头……”
    是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除了瞿白外,开始怀疑所有人,包括他身后的族人。因为这个局不大也不深,但是前后破绽那么多,他却一点也没注意到,到底是谁在中间搅乱了一池水。胡夜一时还是看不透,所以,他开始戒备所有人。
    三言两语,中和堂前前后后布下的大局已经被胡夜道破。
    整个局就是为了将胡夜引出来,他们的目标,不是妖丹,而是胡夜。瞿白心惊,带着点惶然地看向胡夜。
    胡夜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心念传声中却依旧轻松地对瞿白说道:“放心,这些老家伙没有他们自以为的那么聪慧,起码……他们一定漏算了不少东西。”
    胡夜轻轻环视了前后妖族和中和堂的人后,抱着瞿白跳到一处屋檐上,中和堂的人在三圣的束缚下,倒是都很自觉,没有一人追上去。
    但胡夜却也只停留在屋檐上,三圣是因为有信心能将胡夜困死在局内,所以不动,而胡夜则是亟需知道,这前后到底怎么一回事,这虚谷三圣又玩得什么把戏。
    他们都是末法时代里留下的人,互相都是有所耳闻的,千年前,还曾经磋磨过各自的功法,妖与人之间的事情,再没有人比他们熟悉的了。
    他们的关系,说得轻巧点,也不过就是各有心念,互相认识的同时都各自为政,并互有敌对罢了,却也都知道,双方单论实力,实际上旗鼓相当,即便是千年前胡夜潜修前,妖与人闹得最凶的时候,他们也从没有想过要这么去算计对方。
    一来,算计不好就会折进自己;二来,修真者本质上求天道,自私的本性从未被湮灭,在对自己没有绝对好处的情况下,几乎不会做这种事,但今天……
    胡夜眼神一暗,讥嘲地说道:“说得轻巧,束手就擒是死,拼斗一番,最差也能拖得你们同归于尽,你倒是说说,我更倾向于哪一个选择。”
    棋圣像是早料到胡夜会如此言语,只定定地盯着胡夜半晌,忽而一道心念传声在胡夜脑中响起:“我大哥剑圣渡劫成功,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不会以为,在这如此艰难的世道上,会耗尽修,只为探测天机者为后世子孙寻求一线生机的人,只你一人吧?”
    胡夜眼神一凛,定神看向三圣中最为苍老的那一位,忽然明白了三人都如此苍老的原因,妖族为探天机,尚且要拼掉大乘期的修为,冒着被打回原形的危险来于无数变数中探到一个定数,更何况人修呢?
    想必一定是剑圣为了探得天道,耗尽了修为,人修可没有什么原形可打回的,急速衰老,大概只是一种表象,堵得应该是生命和千年的功力。
    棋圣和武圣为了保下剑圣,想必都耗尽了自己即将到达渡劫后期的修为,才有了此时的三人苍老的面貌。
    “所以,你想告诉我的是,你们也探得了变数中的那个定数?”胡夜也心念传声地问回去,手掌微微发烫地贴在瞿白的腰上。
    瞿白不知道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到自家妖兽正和下面那个沧桑的老头子“深情”对视,他只能猜测,这两人大概是在心念传声。
    那么,能是什么事情让这两人连找个地方静谈都不愿意,非得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弄心念传声呢?
    “是,定数,我们探得的定数就是天禀地劫八字,同时,我大哥也感受到你在他探得这天机前,也曾经耗尽功力这么做过。”棋圣接着说道,“我们研究数年,始终难以确定这天禀地劫到底指得是什么,最后,我们只能大胆猜测,天禀,会不会就是指的是你,天禀玄狐!”
    天禀玄狐,地劫赭狐,二者的关系从来只有妖族内部知道,这一代的天禀玄狐,如若不是胡夜一路修到了大乘期,也压根不会有人修知道,天禀玄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夜听完对方的心念传声,眼神不可抑制地闪过一缕凶悍地绿芒,天禀地劫,天数已变,变得更加明确,也更加无解。
    他先前探得的比这更加模糊。
    第五十四章
    “不是我。”胡夜忽而站在高高的屋檐上对下面的一众人等说道,“我不是你们测得的天机中的一环,你们找错方向了。”
    一句九真一假的话语抛出,场下人等纷纷两种表情,妖族和一众不知所以然的中和堂门人俱是满脸茫然,而虚谷三圣则在同一瞬间变了脸色,但只一秒钟左右,很快又恢复成一片沉寂,貌若根本不相信胡夜的话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瞿白侧脸轻声问道。
    胡夜只轻轻摇头,“回去说。”
    “天禀玄狐,你莫要晃骗我们了,反正你今天是走不出这里的,我说过,我大哥已经在触及天道变数的同时,发现你也耗尽全部修为去测天道了,短短五年时间,任你是得天独厚的妖族,能恢复到何种程度,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你一路奔袭到这里,早已是强弩之末了……”棋圣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像是看透了胡夜是在做困兽之争似的。
    中和堂众人听了这话,则是全员精神一震,像是获得了极大的信心和动力似的,各个都蠢蠢欲动起来。中和堂一行人的举止看得对立面的妖族们火从中烧,忽而得知胡夜曾经为探天道失去修为,已经足够叫这些向来独来独往的妖们心下大受震动了,再看这群人修特地正对胡夜设下的局,让一群人又惊又怒,纷纷将视线投注到站在屋檐上的胡夜和瞿白两人。
    另一方面,各个也都摩拳擦掌起来――这群人修太过嚣张,在场的似乎除了胡夜,这些人修似乎早已不把其他妖兽放在眼中了似的。
    只有胡夜和瞿白听了棋圣的话,不可置否地齐齐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这样的场合中,这男音二重奏的笑声却让一群人不得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们身上。
    “大胆妖孽,在我中和堂三大长老面前竟然失态!”一个中和堂中的门人大着胆子出声呵斥胡夜和瞿白。
    瞿白轻飘飘地扫视过去,心底悄悄暗忖,果然够傻的,在这样的场合中,虽然有些话确实不方便又他们所谓的虚谷三圣来说,需要一个低级的传话筒,但看这个傻小子,不过一个低级的入门学徒的样子,他身前身后的一堆师兄师父师伯都没有开口,可见,一下明白形势有变,最好的方法应该是静观其变。
    也只有这个傻小子,还觉得这是一个良好的机会,能获得虚谷三圣的另眼相待。
    果不其然,这个门人才叫嚣完,就被一个绪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不留情地给一掌击到一边。
    棋圣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而后又将视线调回,扫了一眼瞿白,才再直直地盯着胡夜,“我希望你不会以为多一个快要修到金丹期的人类修士,就能帮你改变境遇,相信你最后的那点敏锐性还没有失掉的话,应该能察觉,四周围我们已经布下了困住你的阵法……束妖阵!”
    “什么?”一众妖族的人全部大惊失色。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们中和堂猎捕妖孽从未失手?”三圣身后一个神情飘忽的男人忽而说道,语气中隐隐有一点傲然于众妖之上的味道。“末法时代里丢掉的东西虽多,留下的却也不少。”
    一旁听闻束妖阵的瞿白止不住地卷起了嘴角,脸颊不受控制地扭动了两下,像是想大笑,又必须努力憋住,只能露出微笑的样子。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胡夜,以唇形无声地说道:“听到了没有,是阵法,还不快抱我大腿!不然就把你丢下,让这一群人生吞活剥了。”
    胡夜笑,说得很是笃定,“你怎么舍得?”
    “天禀玄狐,我们也算是殊途同归,所求都是为了出路,我们困你,也不过是因为自你探得天道后,十数年再无消息,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绑了你族人过来,引你出山。你这些族人也不过是受些皮肉苦,内丹我们是一个未取,我也可在此代表我们中和堂给出承诺,不管是你的这些族人,还是你的……道侣,我们都会奉为上宾,我们何不……”
    棋圣看到胡夜和瞿白打情骂俏的样子,眼中飘过些许了然和狡诈,妖族情鸾一事,修真界一直屡见不鲜,没想到,即便是修到了大乘期的妖,也一而再再而三地陨落在这一手上。
    想着,棋圣扫向瞿白的眼神中,若有似无地带上了浓厚的算计,再看胡夜时,眼中已经盛满了满满的笃定,像是算定了胡夜只能向他们妥协似的。
    终于,胡夜不负众望地缓缓挪动了步子,揽着瞿白站在了屋檐的边角上,袍子很配合地猎猎鼓动着,瞿白在一旁站着,心里无语到了极点,实在受不住胡夜的装腔作势,不耐地拿手肘捣了捣他的腰际,让他赶紧动。
    “行了,别瞎鼓捣,搜个阵法的阵基阵眼,又不是什么施展什么大的神通,你弄快点,小言小语都不知道睡醒了没。”
    “……”胡夜无奈地看了瞿白一眼,“这是束妖阵,你觉得我这个妖兽能随便就找到了阵眼和阵基吗?”
    “不行吗?”瞿白愣愣地反问。
    “……”
    “好吧,我来。”瞿白被胡夜无语的凝视盯得有些困窘,移开了视线,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下面一行中和堂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在久久得不到他回应下,棋圣的指示显然已经下达,中和堂的门人和各院掌事者纷纷唤出了自己的宝具和飞剑,只待结成攻击阵势,就能发出强力的一击了。
    胡夜迅捷地与瞿白换了个身位,两人背对背地站立着,胡夜低声笑着道:“慢慢找,不着急。”
    话音一落,一件黑色的铠甲突然附着到了瞿白的身上――以胡夜原形的皮毛和指甲,加之妖族内丹的心火炼制,与胡夜的刀刃相配套的战甲,瞿白伸手摸了摸胸口的护心镜,撇嘴想表示一点不屑,终究没能做出那个表情,只能狠狠地抿了抿唇。
    胡夜整个身体舒展开来,半漂浮在瞿白背后,手中横握着一把巨大的黑刀,只有刀刃上有一寸左右的白刃,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冷光。
    “我说过……”胡夜面对着中和堂的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天禀地劫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天道变数,什么时候是你们蝼蚁就能探得的,你没听过,天道万变才是其不变的吗?”
    话音一落,刀刃带着重重的煞气横劈下来,顿时,场地上一阵刺耳的长鸣。是胡夜刀锋的煞气碰撞到场上众多宝具法器和飞剑发出的长吟声。
    一击完结,场上众人脸色又是天差地别的两种变化,中和堂一边,脸色纷纷兜转直下,变得惊骇莫名,就连一直很是端的住态度的虚谷三圣脸色都不禁大变。
    妖族人等,则全部由起先的无所适从变为兴奋莫名,甚至随着兵器交接的长鸣声,纷纷忍不住长啸起来。
    胡夜这一击,只不过是小露一手,意在昭告众人,中和堂料错,事无定局,同时也是在警告这一群从不把妖族放在眼中的人修。
    一时间,整个场地全部是一种难以表述的混乱。
    胡夜笑得张狂地开口:“虚谷,我这功力恢复的如何?是否足以荡平你中和堂?”
    瞿白听得微微皱眉,扭头看他,“别惹麻烦,事情够多的了。”
    胡夜一窒,满腔狂放被生生逼得退了一筹,顿了很久,他才恶狠狠地扭头对瞿白说道:“看你本事,你什么时候找到破阵方法,我什么时候收手回家。”
    话音一落,手上的刀便泄愤般地,随手竖起,直直劈下,巨大的威压从天空压向地面,让那些本已浮到半空中的人为了顶住这阵威势,生生地往下落了半丈距离。
    瞿白看着一群即将被屠杀的人类,心底压力倍增,这个妖兽一向没什么节操与优点,唯一的执拗大概就是说到做到了。
    他不再分神,将自己有限的神识不断延伸放射出去,一点点地找着阵眼阵基,然后汇总在自己的脑海里,一点点地在自己的大脑中重新排布整个阵法,然后熟悉他,再研究原理,从而寻找破解之道。
    心神沉浸时,时间的流动就变得无关紧要起来,等到瞿白定神与某一点,终于找到破解之道时,胡夜早已收了手,单手立刀站在一旁观看,场地上中和堂的人只余一半,还被妖族这边的人给压着打。
    虽然瞿白早已知道,一个大乘期的胡夜,在这一届,若没有相等的高手拦截,基本是横扫天下的,大乘期早已不是修真者们以数量堆积就能抵抗的了,但他一直以为,既然虚谷三圣是与胡夜时同一时期,并互相有所了解的,怎么也该是和胡夜一个级别才对,怎么也不可能让胡夜如此力压全场才对啊。
    瞿白所不知道的是,虚谷三圣中,确实有一人已经修到了大乘期,但是也做了和胡夜一样的事情,耗费了修为去探天机。
    胡夜时被打回原形,但在妖族强悍的生命力下,终究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后又与他相遇,很快修回了原本的修为。
    而虚谷三圣可没有这样的运气,为了保下剑圣的命,另两人也几乎耗尽自己修为,虽说底蕴都还在,只要有充裕的灵气,修炼回去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现在整个地球缺得就是灵气,他们中和堂中却得也正是时间,或者说,整个修真界都缺时间,事已进死地,越拖只会让整个门派跟着最后一丝灵气枯竭而消亡。
    场地中横尸很少,大部分都是元婴被打散了,肉体也跟着直接消亡了。
    只一眼,就看得瞿白心头狠狠颤了一下,虽说在得知胡夜被算计至此,妖族众人在此间受到的折磨和不公正待遇确实值得胡夜狠狠打击报复回去,但当他看到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伴着元婴消散的光慢慢消散在空气中时,瞿白才真切地感受到。
    他们代表的可不是什么正义,所为的,不过是一己强烈的私欲罢了,而消亡的那些,却真真切切地是一条条生命,一群在上一刻还对他们怒目而视的人,一群还叫嚣着要困住他们的人。
    瞿白感觉自己的胃部有些控制不住想翻腾,他站在一旁,努力克制了一会,才再次将视线投注在地面上。
    一眼看到被中和堂众人护在角落的虚谷三圣,全部都脸色惨白,满是虚汗,瞿白甚至看到他们其中之一,已经在抖着手对身旁的人吩咐着什么。看神情,像是在召集更多散在外面的中和堂门众回援。
    瞿白看了一眼正兀自自得异常的胡夜,心底暗忖,照此状况,回来更多也不过是供胡夜祭刀罢了。
    修真原比苟活更惨烈!凡人尚且有获得平凡消亡的权力,而踏上修真一途的人与妖等各种生灵,早已舍弃了这项权力。
    修真不代表着不会死,只是不会普通地死,或者死在争斗里,或者死在高位者的权益下,或者在半途被心怀贪欲的其他修真者截杀,或者,在历经万险后的渡劫中失败,被九天打劫劈得渣都没有。
    恍惚中,瞿白感应到自己长久没有动静的心境忽而隐隐有了几分飘忽,他心念一动,知道这是一种趋势,他的心境在此境遇下有即将突破的趋势。
    他自修炼以来,功法和灵气一直水到渠成,又有胡夜在旁护航,功力上一直都是稳步前进的,只心境因为是半隐居的状态,一直难以增长,却不想却在今时今日有了突破的趋势。
    是以,他迅猛地扭头对胡夜大声喊道:“胡夜,快,我找到了破阵法,带我过去,我需要赶紧回家闭关。”
    胡夜猛一回头,看到瞿白脸上隐隐的流光上溢,立即明白怎么一回事,当机立断地收回了黑刀,对着一众妖族大喝:“我们去破阵,你们拦住中和堂的人,莫要让人捣乱。”
    正处于上风的一众妖族齐齐喝了一声,只余那几个早先规整了容貌的妖族分不出心神,神色复杂地看着揽着瞿白飞去的胡夜一眼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自己面前的敌人身上。
    破阵最麻烦的不是破坏的过程,而是寻找破解之道的过程,破解之道找到,整个阵法破解起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胡夜对妖族大声交代的一刻,整个中和堂的人早已疲惫的脸上,居然又白灰了一个色度,就连一直有心无力的虚谷三圣都不可置信地交替了一个眼神,眼中带着点对胡夜说法的不敢相信,又有一些隐忧,终究是敌不过心底的担忧,还是准备分派人手过去拦截。
    却不想,这里人手刚刚吃力地抽调出来,整个束妖阵法便破开了。
    虚谷三圣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脸色陡然苍老了数十岁的样子。
    第五十五章
    “阵破,走!”
    随着胡夜的一声长啸,中和堂驻地各处纷纷响起呼应声,不一会儿,被解救的妖族们四面八方散开去。
    同一时刻,中和堂的增援也从各地赶到,个别人员还和四散开来的妖族人等迎面相撞,本已摆开了架势要迎击的妖族,被匆匆从自己身边擦过的中和堂人修弄得有一瞬间的怔忪,而后才明白,比起和他们争斗,显然回门派查看门派伤亡更为重要。
    想起自己此番在胡夜带领下的为所欲为,已经对中和堂的重挫,一众妖族人士不禁都带上了自得的笑意,再见增援而来的人修时,各个都恨不得仰天长啸三声以泄多年积怨,更是有妖族再次潜回了中和堂,躲藏在半途,专门截杀上次出手捕获自己的那几个人修。
    几乎是三天之内,中和堂的人员就被挫伤大半,积威千年的气势陡然跌到谷底,再加之其他门派的隔岸观火和渔翁得利心态,中和堂在此一役后,几乎名存实亡。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怎么了?”自觉狠出一口闷气的胡夜,心情颇好地出声问道,身侧的瞿白自从破阵离局的刹那,脸色蓦而就变得有些难测,像是陷入了什么苦恼中一般。
    瞿白回神,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拿不定的事情说出口,“你有没有注意到……刚刚回援的人里有几个人十分面熟……尤其是其中两男一女,像是认识我们一样,眼神很怪……”
    瞿白所没有说的是,那两男一女何止像是认识他们,其中之一简直就像见到了什么丑到极致的东西而失去了语言能力一样,另一男一女则眼中饱含着不可置信、颤栗以及浓厚的懊丧。
    胡夜稍稍想了想,摇头,“没注意,你想多了,现在整个中和堂的人看我们,眼神都不会是平和友好的,有什么怪不怪的?”
    “不对,那三个人真的很眼熟……”瞿白兀自摇头,忽而,脑中电光一闪,“我知道了,一个是我最初还不知天高地厚时,跑去卖中草药遇见的那人,曲靖,另两个是我们一同遇到过的,也被我们摆了一道!”
    “是吗?”胡夜满不在乎地道,“是不是不都是一回事,你惦记这些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你的心境稳定一下,回去准备闭关……终于要到金丹期了。”
    瞿白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口,这男人比他还急切的原因,不知情的也许真的就把他当成一种深沉的关怀了,也只有他们互相明白,这男人是想双修想疯了。
    虽说双修有利于修炼的两人功力共同精进,但就他和这个妖兽的差距来看,即便双修,也是他占便宜的多,自己金丹期的那点修为,在这个男人眼中根本不够看,最多帮他提纯一下体内的灵气。
    而这种情况下,这个男人还这么念念不忘双修,显然不是出于对高深功力的追求――青元总纲的一篇小附录中曾经浅略地提到过,双修是基于身体交流之上的一种神魂交流,各种高妙的滋味只能意会,难以言传。
    想想这个妖兽在床事上越来越食髓知味的表现,不难猜到,这妖兽,显然是奔着那“神魂交流的高妙滋味”去的。
    是以,瞿白听到胡夜最后一句低喃时,忍不住眯了眯眼,但是撇开胡夜的别有用心不提,瞿白本身想要巩固修为再次突破,获得更多更雄厚的力量的愿望也很是强烈。
    这么一想,赶快回家闭关,以便他能巩固心境力求突破的事情,似乎确实变得有些令瞿白迫不及待了,关于那曲靖和那一男一女的事情也就搁置脑后了。
    两人在移到h市郊外时,正准备移形回居所时,恰逢青轩和胡止牧处理好那一拨早先遇到的妖族人,大部分功力深厚的已经修复完毕,接替了他们俩的护法任务,便让他俩从中脱身,正准备去中和堂老巢与胡夜瞿白汇合时,蓦而在这附近发现了他们的气息,便直接追踪过来了,果不其然,与他们相遇。
    四人一碰面,快速地将信息交流了一番,青轩和胡止牧听闻胡夜被中和堂布局设计时,顿时怒从中来,一甩头,就准备去给已经伤亡惨重的中和堂再狠狠踩上一脚。
    被胡夜一声冷哼给冻在了原地。
    瞿白的视线不带情感地在三人间逡巡了一圈,然后恨恨威胁,“谁再给我惹麻烦,信不信,我削了他!”
    “……”三人无声地回视着瞿白,眼中全部盛满了无奈。
    在瞿白的淫威下,四人暂时达成统一意见,全部移形回家。
    回程途中,胡夜与另两人几乎已经分配好了瞿白闭关期间的任务,力求让瞿白能安心闭关,突破现阶段,进阶到金丹期的。
    瞿白自己也打算一进家门,搂过自家两个小崽子蹂躏一番,满足自己日益昌盛的父爱和恋子情节,然后就去闭关,争取能在下半年进阶到金丹期。
    可谁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说,从来都是生活中不断被印证的一项真理。
    四人移形落在自己的庭院中,就看到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攀在铁门上,透过阵法盯着外围的一男一女在看,小嘴里还嘀嘀咕咕地絮叨着。
    “那不是爸爸,小语不要理他。他是坏人,很坏很坏。”瞿言嘟着嘴,眼中有些发憷。
    “……”瞿语无声地低头看了一眼到自己鼻子尖处的瞿言,眼中流转的光芒有些像是愤恨,又有些像是困惑。
    “小言?小语?”瞿白落地后,微微困惑地看着两个小崽子。
    瞿言瞿语第一时间里做出反应,惊喜地回头,看到瞿白后,毫不犹豫地朝他奔过来,猛地撞进他的怀里,带得瞿白练练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瞿白被两个小家伙的热情弄得有些不适应,尤其是瞿语,自从他抽高了各自,觉得自己是个小大人了之后,这种亲昵的动作已经很少愿意对瞿白做了,两个小崽子今天的行为有些反常啊。
    “瞿白。”就在瞿白还在探究原因时,胡夜忽而站到他身后,环住他的妖,示意他往大门外看。
    门外十米内的范围中布置了重重阵法,让屋子像被放置在一个魔术玻璃屋中一样,屋内的人能清晰的看到这十米内包括十米外的各种情景,但误入阵法,或不经屋主同意莽撞闯进阵法的人,不但看不到他们最初想闯的屋子在哪里,还很有可能要在这短短的十米之内的范围里,转悠一辈子也找不到出口。
    瞿白顺势抬头看去,一眼,就怔忪在那里,手中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两个小崽子,良久,他才木木地反问,却不知道是在反问自己还是在向胡夜他们寻求答案,“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早八百年前就该死得连渣都不剩了吗?”
    胡夜从背后抱住瞿白,蹭了蹭他的头顶,语调清晰地再次给瞿白提醒:“用神识探探他的底。”
    瞿白狠狠一顿,慢慢地转头看向胡夜,“你是说……他也修真了?”
    “……”胡夜看着瞿白的眼神无声地沉默,瞿白对他这个胞兄的深恶痛绝,他早已所领会,是以在这个时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瞿白满心焦躁地用神识上下扫了一遍正在十米开外的大门外徘徊的瞿青,一番探测,瞿白脸上最后一丝情绪也掩盖了过去。
    良久,他才冷冷笑道,“日子过得不错,居然也修到了筑基中期了,不是有贵人,就是天资聪慧被哪个大门派的掌门人物看重了,作为重点对象培养了吧!”
    “止牧。”瞿白唤道。
    自跟胡夜一起发现了大门处徘徊的那一张与门内瞿白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时,对瞿白心底的结有所耳闻的青轩和胡止牧,早已识趣地封住了自己的口,坚决执行不说只做的条令。
    当下,听到瞿白令声响起时,胡止牧立即如士兵一般,迅速地踏上前一步。等着瞿白的下一步指示。
    “你……”瞿白指着门外的人,勾起一边嘴角。
    把外面的瞿青给扔得远远的。众人如此猜测。
    “把他给我提溜进来,我在大厅等你们。”
    “?!”除了站在瞿白身后一直环着瞿白腰际的胡夜外,几人都是一怔,就连被他一手一个抱在怀里的两个小崽子都是这样。
    “没听清我的话?”瞿白不耐地挑眉。
    胡止牧猛地摇了一下头,但终究没立刻瞬移到门外,而是再一次地看着瞿白问道,“你确定是把那人带进来,不是扔得远远的,别碍眼?”
    瞿白微微抬起下颚,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扔得远远的?未免太便宜那个人渣了。但比起整治那个人渣,我倒是对他如何找到这里,已经到这里来做什么更有兴趣。放心,得到我想知道的一切后,我还是可以对那个人渣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怎么,你们不信?”
    众人齐刷刷摇头。
    瞿言纠结地拧起眉头看着瞿白,可怜兮兮地哀求道:“爸爸,不要让那个坏人进来。”
    同时,瞿语也神情激烈地抗议着:“不可以!不准!我不允许!”
    两个小崽子的反应让瞿白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发问:“为什么?”
    为什么叫那张与自己有一样面孔的男人为“坏人”?按理说,相似的面孔即使不会让两个小崽子错认,却也不至于会让两个小崽子心生仇恨吧?
    除非他们还有儿时的记忆!不!不可能,他问过胡夜这个问题,胡夜说过,三周岁以前的生活,就像人类六个月左右的时期,不可能会在两个小再来的大脑中留下记忆的。
    但若不是这样,两个孩子奇怪的反应从何而来?
    瞿白陷入沉思,胡止牧也很是纠结地等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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