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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无所事事的待在小苑内,平白糟蹋了人生。
    高颢跳下床,恢复了精神,盥洗後,顺手从椅背上捞来外袍,边走边穿著前往书房。
    高老爷瞧这孩子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就没好气,「你晚上都干什麽去了?这般没精神。」
    高颢立刻低著头,嘴角悄悄上扬。「爹,孩儿可以明说吗?」
    「老实地说。」高老爷板起面孔,为父的架子都端上了。
    「爹不能生气,孩儿才肯说。」高颢讨价还价,坏心的算计。
    「说就说,哪来这般罗嗦!」高老爷一派威严的坐上椅子,只消伸手,自有伺候的丫鬟奉茶。他掀起杯盖,挑了挑茶叶,啜饮了一口。
    高颢偷瞄著,说道:「我喜欢春兰、秋菊那两个丫头,背地里跟她们勾搭上了,所以……」
    「噗──」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高老爷瞪著那浑小子,手猛地一放,「匡当」杯水洒上一旁的矮几,随伺的丫鬟立刻上前收拾、擦拭。
    「你……好大的胆子!」
    高颢不痛不痒的厚著脸皮,心下却暗忖:老爹和二哥发起脾气怎都一个样儿。
    高老爷顺了顺气,心想以这孩子的年纪是该思春了,也怪不得会做出蠢事,遂放软了语调:「你要丫头,怎不找你娘说去,偏沾上了你二哥的。」
    「哦。」他怎不知娘有这般贴己?
    「待会儿,我让家丁去外头找一个送入你的小苑子。春兰和秋菊都不许你再碰。成何体统!」
    高老爷就怕这孩子年纪轻轻胡搞瞎缠,弄出了娃儿,岂不像当初那个……g,他防著呢,偏偏府里女眷众多,防不胜防。
    眼一瞪,他继续质问:「你还碰过谁?」
    高颢也继续胡诌:「常来我小苑内扫地的两个小丫头,好像是……翠儿、玲儿。」
    「还有没有?」这浑小子连名字都记不清楚,真该打一顿!
    「没了吧。」高颢故作苦恼状。
    须臾,略抬头,一双锐利的视线紧盯著伺候老爹的书房丫头脸色惨白,频频摇头,深怕被他给坑了似的。
    「老……老爷,奴婢没有和颢儿少爷不乾不净的,您……一定要相信我!」她紧张兮兮地撇清关系。
    「没你的事,先下去。」高老爷一挥衣袖,眉头都打结了。
    「爹,还有我的事吗?」高颢也想滚了,该去补眠呢,晚上还有不少活儿得做。
    「走、走、走──」高老爷捧著脑袋瓜,一个头、两个大,犯疼得紧。
    「哦,孩儿告退了。」说罢,他憋著满腹笑意,回小苑内去了。
    第三章4
    入夜,高府闹得鸡飞狗跳,高庆发了好一顿脾气,春兰、秋菊搂著包袱被赶了出去,翠儿和玲儿也无法幸免,而那始作俑者──高颢,在房里眉开眼笑地与一名娼儿饮酒作乐。待人浑身软软地往椅子後头一倒,高颢眼明手快地接住。
    「呵。」怀中的姑娘香喷喷地,年过三十,风韵犹存。
    不知府中那名家丁的眼光好,找来了年纪大他十来岁的女人投怀送抱,差点儿上演老牛吃嫩草,真煞风景。
    下了一把蒙汗药,将人抱上床,替她盖好被子,他凑近她涂脂抹粉弄得五颜六色的睡颜道:「好好地睡吧,我得赶著去当土夫子,而不是你的裙下孝子。」
    一回过身,惊见老嬷嬷站在门边,可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
    「你这孩子怎污蔑人家的清白。」老嬷嬷的语气凝重。
    「呃,有吗?」
    「颢儿少爷犯不著跟老奴装傻……」老嬷嬷缓步走入屋内,当他是自家的孙子教训。
    「老爷和凤夫人找我去问话,我才知春兰哭死哭活的说你胡诌,秋菊也寻死寻活地说没和你胡来。庆少爷压根不相信她们没跟你勾搭……还有翠儿和玲儿,泪汪汪地说一点儿也不喜欢你,不可能为你暖床。」
    高颢听了半天,终於弄懂奶奶算的是哪笔帐。
    「你如此胡闹,都几岁的人了,怎不学学你大哥,稳重有礼,做朝奉大夫。」
    高颢默不作声。良久,才问:「奶奶怎向爹和二娘说的?」
    「老奴宠你。」老嬷嬷叹了气,便走出房外。
    奶奶没出卖他……高颢别过脸庞,内心五味杂陈。须臾,吹熄了盏灯,他轻手轻脚的溜出房外,顺手将门阖上。
    「唷,咱们的耗子今儿个的心情不太好。」李朝央难得看他凛著一张臭脸,「发生了啥事呀?」
    「若是被人欺侮了,俺帮你出气!」张大同卷起袖口,露出两条粗壮的手臂,一派要找人晦气的狠劲儿。
    高颢闷不吭声,陈老七却说:「这小子不会让人给欺侮,准是发生了说不得的烦心事。」
    姜还是老的辣,陈老七一猜就中。今夜轮到高颢望风,他走出农舍外,放眼望去,城郊外灰蒙蒙的一片萧索,几不可见远方的小村落。
    一座老坟头,离这儿不远处,林边的野鸦聚满枝头。人终将一死,他不怕干出会掉脑袋的勾当,却怕见著奶奶一脸失望的神色。不禁拧眉,为什麽二哥与丫鬟们厮混就没事儿?爹却塞给他风月场所的女子,怎麽也兜不出一个道理……
    他思索著是否该学学兄长们,弄些权力在握,再找机会搬出府邸……养一票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看谁管得著。
    陈老七捧著畚箕出来坑土,回头走向他,抬手往他肩上拍去,「打起精神来,小子。」
    他怔了怔。
    「大夥儿还在担心你哪。」
    眼底的眸光一闪,他提气振作。
    陈老七又说:「不论发生什麽事,咱们这几人打心眼里都没当你是外人。」
    高颢挑高眉,意识到自个儿是这帮人的头儿,怎能为了丁点小事就窝囊得像龟孙子了!
    掘坟的事业刚起步,他撂下豪语:「你放心,我没事了。我这辈子就算再怎麽窝囊,也一定要比兄长们还有出息!」
    「嘿,有骨气!」陈老七又拍拍他的肩头,「等你有本事能光明正大地将咱们这几人都带在身边,就算要我这光棍老汉给你这小子提鞋,我也认了。」
    「呵,咱们就说定了。」
    耗费近两个月的光景挖地道,高颢这伙人终於盗出墓穴之中的陪葬品,论贵重与价值性,远不及夜盗富豪的库房。
    物品一转手销赃,高颢分毫未取,全数赏给手底下的人均分。
    接下来的日子,一帮人陆续盗了几座坟,所得的陪葬品都是时下的玩意儿,耗费的时间与收获不成比例,徒增经验罢了。
    一日,大伙儿聚在郊外荒野中所搭建的棚子下,满地都是锅碗瓢盆、几口y和铜镜等日常用品物件。
    马超拾起一条金、玉蝉和几只玉镯,说:「咱们找出的东西,值钱的就这些了。」
    陈老七不禁摇头苦笑,「大冬天的,咱们得受冻,一到酷暑,大伙儿又忙得一身汗水像下雨似的,这盗墓的勾当真不是人干的哪。」
    众人灰头土脸的蹲在地上,李朝央努努嘴,朝耗子说:「这样继续下去不是办法。咱们一伙人吃穿都靠这勾当,快喝西北风了。」
    他们可不像耗子得回府装乖,几个臭男人酒色财气样样沾,攒的银两几欲耗尽。
    「我明白。」高颢一点儿也不丧气。「咱们的问题出在找错了目标。」
    「哦……」大夥儿听出一丝兴味。
    「耗子的意思是?」
    他拎起一只破碗,仔细瞧了良久,才悠然道:「时兴的物品不值几个钱,真正贵重的赏玩,有专人独揽生意,一般市井小民想摸也摸不著边。此刻,我另有打算。」
    「什麽打算?」
    高颢淡笑道:「陈老七,我可没忘咱们的约定,大夥儿暂且收手,等我的好消息。」
    张大同望著陈老七,问:「那俊小子在卖啥关子?」
    「谁知他葫芦里卖什麽药。他要咱们暂且收手,就听他的。」
    众人一致站起身来,李朝央盯著满地的物件,又问:「这些东西怎办?」
    「能卖的就收,剩下的,就地掩埋。」
    大夥儿立刻动手善後,不消多时,掩盖得妥妥当当,荒野中,仅剩下一座简陋的棚子,任其风吹日晒雨淋,逐渐破败……
    第三章5
    高颢待在府邸,几回溜至西苑,暗中观察二哥自从上回得知他会私闯藏书阁,便派了两名家丁日夜严守。
    此举无疑是断了他查阅典籍所需的路子,防他跟防贼似的,哼,若要动手,他岂会偷不成。
    不想在府中徒惹事端,他索性入夜後便外出四下打听。
    获知城内一名王爷在苏州养了一批匠手,那麽此人鉴玉的功夫肯定一流了。
    沿途,不断思忖,王爷的名讳颇耳熟……孟焰……赫然,忆起小时候所遇之事,他尚欠对方一条人情债。
    呵,等著吧。一旦他将掘墓的事业干得成功,发了大财,一定偿还这份人情。
    半个时辰後,高颢从外头攀回府中的小苑内,发现房内透出灯光,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是谁闯入?
    老嬷嬷听见屋外有些动静,便喊:「是颢儿少爷吗?」
    高颢心魂甫定,一脚跨入内,勉强笑问:「奶奶怎还没睡?」
    老嬷嬷的气色憔悴,花了数月缝缝补补才制好一件棉袄,此时搁上了桌。
    「老奴为你制衣,穿穿看,是否合身。」
    高颢怔在桌旁,直勾勾地盯著桌上棉袄,湛蓝的衣料虽称不上好,手工也不精致,尚未穿上,内心已暖得似怀炉熨烫。
    「何必为我做这些……」彷佛做错事的孩子,他低头避开老人家的目光。
    老嬷嬷没问他上哪儿,仅是问:「不喜欢吗?」
    「喜欢得紧。」他捧起棉袄,目送老人家缓步离去。
    合上房门的刹那,老嬷嬷叮咛:「早点儿睡,别再日上三竿,还窝在被子里头。」
    他没回话,揪著棉袄的指节一紧,满怀的温情上涨至喉头。
    今夜,他噙著笑意,睡得特别暖。
    赶著年前,高庆在母亲大人的命令之下娶一房媳妇,高府热热闹闹地的办婚礼,席宴百桌,满园子都是宾客人潮,唯独僻静的小苑内冷冷清清。
    高颢早已习惯受到冷落,也没出席婚宴,就连奶奶端来的山珍海味,他连瞧都不瞧一眼。
    一连数日穿著奶奶亲手缝制的棉袄,怎也舍不得换下。
    老嬷嬷趁他熟睡後,才将棉袄给收了去洗涤。
    安居在府中的日子,高颢时而外出,甚有把握奶奶会帮护著他的行踪不让人知情,他偷溜的时辰已不限夜晚。
    年後,高府之中也发生了变化;高庆藉由裙带关系,仕途顺遂,攀升至五品官员,已迁至别府。至於另外两位兄长依旧任於现有的官职,平日与高颢鲜少碰面,也谈不上什麽交集。
    春雪未融,高颢的生辰日在有心人的隐瞒下悄悄而过。一日,又被老爹给传到书房。
    他已有心理准备听老人家教诲。沿途思忖:自个儿挺安分地,可没再去招惹了谁。
    一跨入书房,除了老爹,尚有大娘和二娘。高颢隐约察觉一丝不寻常,老爹将丫鬟们统统遣退,关起书房门,怕是隔墙有耳嘛。
    高老爷走到桌案前,打开了一只小盒箱,神情严肃道:「颢儿,爹今日要向你说一件事。」
    「嗯。」他恭恭敬敬,佯装一丝不苟。
    「你已年满十八,这重要的物件,爹该交给你了。」高老爷取出了一张纸,交递他手中。
    「咦?」
    「这是一份地契。」
    他抬头,愕然──
    莫非老爹想起这麽多年来都冷落於自己,要赠地补偿?
    「这块地,是你亲奶奶留给你的。」
    「亲奶奶?」高颢听得一头雾水。心想亲奶奶早就两腿一伸,魂赴黄泉。推算一下年限,已是白骨一堆了。
    大夫人这时开了口:「颢儿,你不是我们亲生的,是已故的老爷子在生前奉命饲养。」
    「饲养?」他瞠目,没听错吗……爹娘当他是牲畜?!
    一股怒意打从心底冒了上来,尚未发作,却听娘接著说:
    「论血缘,你和高家是有渊源的。你也知咱们是高太后的一房亲戚,老爷子仍在世时,受过不少恩惠。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年,高太后传一道密令,让老爷子收了你当我们的孩子。」
    他脸色一沉,懒得听些废话,从未感受到长辈们的重视,现下得知自个儿与这三位长辈们是一表八千里的关系,心里压根没多在意。
    「我究竟是谁生的?」
    凤夫人睨了他一眼,哼道:「这孩子似乎有怨呢,你们瞧他那张脸都发臭了。」
    高颢忍著二娘奚落,却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吼:「爹,为什麽不回答孩儿的问题!」
    「放肆!」凤夫人立起身来,登时发作:「在高府,只有你听长辈训斥的分儿,哪来的胆子敢顶撞你爹!」
    她疾言厉色,妒他得了一块赏地,光是每年的税收就供得起他躺著吃、横著睡,一辈子逍遥。
    「咱们高家养你这f人到了十八岁,合该让你独立自主,拿了地契,这几日你就可以搬出去住!」
    高老爷一惊,急唤:「凤儿,我可没要他搬出去。」
    「你不要,我要!」凤夫人来个秋後算帐,「他不走,咱们府里的丫头都没好日子可过,怕哪天又被这孩子给勾引上了,弄出个娃儿,岂不跟他过世的爹一个样儿──」
    「闭嘴!」高老爷冲到她面前,气急败坏的跳脚。「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我才没乱说!」她将老爷子生前立下的规矩给搬了出来,「咱们都心知肚明,老爷子一再交代,那孩子未满十八前不许成家立业,防的是什麽?莫非老爷忘了?」
    「你……」高老爷一时语塞,想打她,高举的手抖了半天又重重放下。
    凤夫人拎著手绢儿,睨了那多馀的孩子一眼,有恃无恐地冷嗤:「咱们是养老鼠咬布袋,再怎麽防,他不也是明目张胆地咬上了丫头吗,真是丢脸!」
    「你越说越不像话……」高老爷气得差点儿喘不过气,顿了顿,都怪自己平常给惯坏了。
    大夫人扯了扯妹子的衣袖,出言制止:「别说了,老爷有犯头疼的毛病呢。」
    「哼。」她气呼呼地坐回椅子,一扭头,不看丈夫的坏脸色。
    长辈们为了他吵翻天,高颢处在当场,脸色早已是一阵青、一阵白地难看到了极点。
    犀利的目光扫向老爹,「我究竟是谁生的?」
    高老爷抚著胸口连连喘气,好半晌,抚平了情绪,才道出:「你的身世是……出生的那一年,宫中传出一则要寻找奶娘的消息,引起民间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然後?」
    「当时……皇上才十四岁,由高太后垂帘听政……消息传到她耳里,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夜传唤了一干宫女等人去审问,於是……」他没再往下说,颢儿应该听得明白,身分就是那未明的私生子。
    高颢浑身一震,惊退了数步。「爹没骗我?」
    「这事儿能开玩笑吗。」高老爷摇头叹气。暗自瞒著没说高太后本想杀掉婴儿,但一时心软,为了掩人耳目,遂将婴儿交给娘家这方面的亲戚抚养。他也明白,高太后逐日削减高家的势力,存心打压是为了不让这孩子有出头日,以免日後败坏朝纲。
    「g……说到底,你不能怪亲人不要你。」高太后会这麽做,也是为了保护这孩子,毕竟她尚有一丝温情,才会将名下的一块皇地转给流落在外的孙儿作为补偿。
    「呵……」他低头苦笑,小时候就怀疑过自己不是爹亲生的,原来……他终於弄懂了。「我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呵,你们何必神秘兮兮地瞒著我多年,早该将这件事给摊了,或许我会活得更加快活。」
    他拿著地契,咬牙切齿地在众人的面前折了几折,塞入衣襟内。
    「老爷,你听听,这孩子说的是人话嘛?」哼,凤夫人虽敛了脾气,仍忍不住冷嘲热讽──
    「咱们为了他不得势,当真值得?你瞧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有了一块地在手,我看过不了多久呀,也是被他尽数败光!」
    「凤儿,你够了没有!」高老爷知她恼,一块地没有转给庆儿,趁机撒泼个没完没了。「咱们养他这麽久,即使不是亲生,好歹他也唤你一声二娘,你又何必计较他现在的态度对咱们不敬?」
    大夫人向来娴静不管事,虽知妹子为人较自私,但相处这麽多年以来,一家子鲜少出乱子。此刻,她却毫无顾忌,可见积怨已久。大夫人为了一家和睦,出言缓颊:「既然颢儿已知身世由来,是否要搬出去,我是没意见的。老爷、妹子,咱们就由著他吧。」
    高颢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会、搬、出、去!」
    高老爷的脸色一白,「你……当真要搬?」
    「是。」他偏头盯著二娘,回敬一著:「既然手头上有一块赠地,我就没道理继续赖著不走不是吗?」
    凤夫人轻哼一声,「如果可以,连养都不用养呢。」
    多麽伤人……。高颢不忘提点他们,「一旦我走,名义上我仍是你们的孩子,这一点怎麽也改变不了。」
    高老爷的身形一晃,扣住桌缘支撑,万万没料到好好的一桩事会演变成如此。老爷子生前千叮咛、万嘱咐,要让这孩子平凡过一生,即使要高家养一辈子都应该……
    高颢走到桌旁斟了三杯茶水,捧起一杯,恭敬地跪在老爹面前,「孩儿奉茶,感激您这麽多年来对孩儿的照顾。」
    高老爷双手颤巍巍地接过茶水,见他心意已决,无论说什麽都无法挽留的了。
    高颢依样来到大夫人的身前跪下,唤:「娘,孩儿也感激您的养育之恩。从今尔後,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孩儿会为您祈福,安泰过一生。」
    大夫人捧来茶水,啜饮一口,心想这孩子尚知感激,也就不计较他先前的态度不敬。
    第三杯茶水,高颢倾身献给二娘,说:「您瞧我不顺眼,是孩儿不懂得做人,曾对二哥言语上多有放肆,是孩儿无理,请二娘恕罪。」
    凤夫人勉为其难地接过茶水,哼道:「你会这麽想就好,人搬出去,别在外惹事生非,传出去仍是给高家丢脸。」
    「是,孩儿谨遵教诲。」
    他隐忍著脾气,又对他们磕了三个响头,便起身退出房外。
    头也不回地,步履渐走不稳,脑海萦绕著声声训斥──养老鼠咬布袋……丢脸……呵,他的一番身世简直是一大笑话!
    爹不是爹、娘不是娘,他什麽都不是,宛如阴沟里的耗子,小时候在人前得躲著,在人後也得藏著,府邸的众人就是要他当窝囊废,才不会引人注目。
    他咬牙,岂甘心一辈子就只能是耗子,别傻了!
    憋著一肚子愤懑,他挺起胸膛回到小苑内,仅带著一件棉袄和年迈的奶奶离开了高府。
    (10鲜币)第四章1
    一座古色古香的豪宅座落於城内热闹区域,高颢带著老嬷嬷一跨入漆红的大门内,打从这一刻起,老嬷嬷浑身颤巍巍,尚未逛完整座宅邸,已是气喘吁吁,双腿抖得都快走不动了。
    「这……这座宅子是……谁的?」这句话,她问了不下数十遍。
    「奶奶,您放宽心住下吧。我早先就说了,是我买的。」
    「颢儿少爷哪来的银子买?」她坐在床沿抚著雕花大床的软榻,触感丝柔滑腻,活了大半辈子,从未睡过这麽好的。
    就连颢儿少爷以前睡的床,都比不上这里。
    宅子就更不用说了,占地宽广犹胜高家府邸;楼台亭阁,分别栽植了松竹翠柏;堂屋前後,廊下转角立置单一或成组的石景,苑中小桥流水、杨柳丝垂,海棠花开了满园子,白里透红,缤纷摇曳的拂散了尘嚣纷扰。
    「奶奶,这是孙儿靠苦力攒得,积存了一段时日,当然得买房了不是吗?」否则,他偷盗而来的那些银两能藏那儿去?这话儿不能对奶奶说。
    「你又胡诌了。」老嬷嬷不信他上哪儿攒得银两。「以前我瞧你每日待在小苑内,一时半刻偷溜也干不了什麽,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骗?」
    「孙儿岂敢。」他扶著奶奶,半推半哄地说:「您先睡觉,有什麽事以後再说,或许不用我亲口告诉您,迟早您也会发现孙儿实在很忙。
    「您瞧,我带您出来住,这儿仅有一名长工修整花草,就是没有奴仆、丫鬟来伺候。那是孙儿还没空去找,以後会慢慢增加人手的。奶奶只需好好保重身子,多活几年陪陪孙儿,我努力的这些也就没白费。是不?」
    老嬷嬷被他哄得晕头转向,虽不信他,听在耳里却挺受用。
    「你呀,嘴太甜了。」
    「那是孙儿在乎您,才会这般对您说。」离开高府之後,他对奶奶更加敬爱。至於其他人,一概从脑海中抹去,就当自个儿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高颢为她覆上被褥,轻声说:「孙儿要去忙了。您就安心的住下。明儿一早,我会带吃的回来。」
    话落,他离开了厢房,轻手轻脚地合上一道格扇门。
    三日之内,高颢陆续带回几名同伙,且聘请一位年约四旬的妇人专心照料奶奶的生活起居。他行事低调,出入穿著皆与寻常人一般,吃喝方面自行打理,新来的仆妇只当他是行事怪异的主子,虽瞧见了他带回几名大汉,也没敢多问些什麽。
    留听阁内,大伙儿商讨未来。
    「嘿,俊小子,真有你的!俺佩服你有本事弄来这麽一座漂亮的宅子要咱们一起生活。」
    「这是当然。」他尚有计画要实施,缺了这一帮人,无疑缺手缺脚的成不了事。
    马超纳闷:「奇怪了……你说离开府上,怎不带出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带个老太婆能干啥呢?」
    「嗯。」张大同接了话:「俺听那老太婆唤你一声颢儿少爷,那就不是亲奶奶了。难道你长这麽大了还离不开奶娘?」
    高颢的脸色速倏地一变,厉道:「住口!不许说奶奶与我毫无关系!」
    「唷,生气了?」李朝央目光扫向众人,仍逗著:「瞧,耗子经不起这玩笑哪。」
    外表老实,成熟稳重的陈老七忽地喝道:「别闹了!」
    「咦,怎连陈老七都板起面孔,训斥起咱们了?」马超嗟了声,不当一回事儿,依然一副抬腿扣在椅凳的坐相。
    李朝央察言观色的能力比他好,登时双手环胸,挑眉问:「怎麽回事?咱们说几句话闹著玩,犯不著伤和气吧。若要干架,大不了到外边去打一场,何必将气氛弄得这麽僵。」
    陈老七摇了摇头,「我真服了你们还有心情闹著。耗子离开府上绝非偶然,依我看,咱们都得替耗子提鞋了!」
    「啥,此话怎说?」
    「意思是从今儿开始,你们都得戒掉满嘴粗口、地痞流气,得提高身分,得让人瞧得起!」
    「磅──」高颢愤而震桌,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因应而生,掌下的梨木圆桌龟裂应声而倒。其他人立刻跳走,愣怔在大厅之上,他们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慑人。
    「你……好端端的,发什麽脾气,吃了火药吗……」这会儿,马超可不敢再造次。
    张大同一回神,双眼瞪得比牛铃还大,不禁怪叫:「你要咱们改头换面,岂不是婊子装贤慧啊。」
    高颢挑眉一瞪,「装也得给我装出来!」
    「当真?」
    「不废话!我说一是一。」他再度命令:「今後别叫我耗子,得改口称主子。」
    「啥主子?咱们不再是一帮土夫子吗?」李朝央一脸的莫名其妙。
    高颢彷佛变个人似的,心思充满算计,「老本行当然得继续干,但是要做大,就得换个更高明的方式来玩。」
    「哎,仍是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规定这些,勉强咱们咬文嚼字装啥呆子哪。」
    李朝央不怎麽愿意。
    高颢撂下重话:「我的大门没锁,不肯改的,请便。」
    他若没立下规矩,不出十天半个月,无论这座豪宅再怎麽金玉其外,都藏不住一帮败絮粗汉。
    「呃……」李朝央怔了怔。事关自身的利益呢,当真一拍两散,不就没搞头了。何况他跟著耗子就久了也是有感情的,实在撇不下这鬼头鬼脑的小子……「改就改……」
    马超和张大同心想跟著耗子决计不会错,也点头答应:「听你的就是。」
    「很好。」高颢敛了脾气,计画中的第一步奏效,接下来就得用时间来证明他绝对不是个窝囊废!
    李朝央呐呐地冒出一句:「不过一时之间改不了……」
    「无妨。咱们有的是时间,未成气候,我可没打算这麽早就露脸。」
    张大同望著陈老七,问:「莫非他要用麻布袋遮脸不见人?」
    陈老七朝他後脑勺重敲一记,「正经些!」
    「哎唷……」他抱头鼠窜,直嚷嚷:「你这不会叫的狗才会咬人,下手真他奶奶的狠!」
    (9鲜币)第四章2
    三年後。
    春日荣荣,万物初生,沉寂於城市热闹街市的一座府院迎新弃旧,崭新的巨石门楣雕镂著磅@有力的「高府」两个大字。
    伫立於门庭的两座开口石狮,门当高於平常百姓人家,院府四周的围墙高耸,足可见身居於此地之人非富即贵──
    他是皇亲外戚之子,既无官爵之名,也无权势依靠。这方圆百里之内的百姓对他十分陌生,直到一长串的人龙绵延几条街坊而来,个个都是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八人一组,分别抬著一口沉重大箱,连著三日三夜进出高府。
    城中无论男女老少,人人见著,莫不惊诧与哗然,一时之间闹腾得沸沸扬扬──
    人们纷纷猜测,那些沉重的大箱内究竟藏著什麽?
    有人说是黄金万两、珠宝千箱。也有人说,每一口箱内都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一般人恐怕活了大半辈子都没福分能瞧上一眼。
    於是,人们纷纷打听,这些箱子的主人究竟是谁?无人知晓,也无从得知。
    直到高府的主人在一帮随扈的簇拥之下,运著一口沉重大箱,前往城内最有名的醉香楼寻花问柳、赏风弄月。当箱盖开启,黄澄澄、沉甸甸的金银顿时点亮了众人之眼,来人出手阔绰,无一不赏,简直当黄金银两会咬人似的,扬手抛落──
    当夜,抢著捡黄金银两的姑娘、老鸨、龟公甚至客人们统统挤成一团,整座醉香楼闹哄哄、乐融融,人们笑得合不拢嘴。
    这下,高颢之名,不胫而走。人尽皆知他风流浪荡,给起个尊号──「散财爷」。
    他的府院内,夜夜笙歌。
    他豢养群芳;银欢、牡丹、海棠、水仙、艳梅、含羞、水莲等等……个个人比花娇,皆是沉鱼落雁的美人胚子。
    他的身边,有四名随扈在侧,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呵……」他手持一把象牙羽穗摺扇,风流倜傥的阔气模样,在一群前来府上巴结的权贵眼中,无疑是一头大肥羊。
    凡贵客莅临,府中花容玉貌、眼如秋水、齿若编贝、风鬟雾鬓、环肥燕瘦的舞娘们围绕在侧,那脉脉含情的神情或嫣然一笑的媚态,能有多少男子不拜倒在石榴裙下,做鬼也风流……
    宴席上美酒佳酿、山珍海味,耳畔萦绕著婉转悠扬的曲调,柔情似水般的歌伎宛如云中仙子,款款出落在摘月亭,容貌w冠群芳。一群权贵政要,飘飘欲仙地被勾了魂。
    高颢将一切尽收眼底,噙著笑意,把酒言欢,拢络交情──
    这会儿,搂著舞娘调戏,丑态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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