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所谓的“巨大”，那是相对齐军而言的。
    对于此时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齐军来说，这枚炮弹所造成的破坏力已经堪称恐怖。
    实心炮弹的杀伤力有限，但此时燕京城的城防远远无法和大盛朝时建造的那种厚达十余米、用糯米做粘合剂的厚重城墙相提并论，所以这一炮下去，还是炸出了将近一人大小的缺口。
    城墙上砖屑乱飞，震动清晰地传向四周，城上的金人守军更是被震得站都站不稳了。
    这样的可怕威力，已经超越了之前的回回砲，更是远超目前的所有攻城器械。
    与之相比，之前的那种人力投石机所抛掷出来的石块，简直就像是挠痒痒。
    只不过对于李鸿运等玩家来说，这威力相比于后世的热兵器来说，还是差了很多的意思。
    但考虑到《暗沙》毕竟是历史类游戏，也就只能忍了。
    差不多得了，总不能真的手搓核弹给妖魔来一发吧？那这游戏的画风都变了。
    韩甫岳将军脸上的欣喜之色更加浓郁：“好！
    “有如此神器，何愁燕京城攻不下？再有数日，足以下此坚城！
    “继续朝城墙开炮！”
    攻城时，真正从城门突破的攻城战少之又少，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从城墙上打开突破口的。
    因为城门绝非只是两扇薄薄的木门，在沉重的木门后面，往往还有铁皮包裹实木的几千斤重的千斤闸，牢牢地嵌入城墙的凹槽中，用绞盘控制起落。
    更何况许多坚城的城门之后还有瓮城，就算攻破了城门，之后也会面临“瓮中捉鳖”的窘境。
    在这种情况下，猛攻某一段城墙，反而是更有性价比的选择。
    韩甫岳将军自然能够清楚地判断出此时的局势：有如此神器大炮，只需要接连不断地朝着某一段城墙开炮，士兵们根本都不需要去强攻，只需要在军营中休整、以逸待劳，就可以了。
    如果敌人敢来野战，那么韩甫岳将军自然可以在野战中直接杀伤金人的有生力量；如果敌人不敢来野战，那么在齐军的后勤粮草充沛的情况下，可以从容地等着火炮轰塌城墙后，再直接冲入缺口。
    而在火炮轰击的过程中，金人几乎是束手无策，毫无任何办法。
    李鸿运等玩家互相看了看，微微一笑。
    “数日？
    “不，韩将军。
    “攻破燕京城，就在今天！”
    一转头，更多的大炮被拉了上来！
    每一名神机玩家都监造了一门大炮，此时才一起拉到了战场上。
    而且这些工部的官员们，竟然还不知道从哪偷偷摸摸地掏出来了几门小炮！
    这些小炮的尺寸不算大，前方有两个支脚，有点像是猛虎蹲坐的样式，像是后世的迫击炮。
    这是经过神机玩家改造之后的虎蹲炮！
    这种火炮的炮管细长，虽然射程不远，只能打大约五百米，但仅仅重三十多斤，机动灵活，里面可以层层装填小铅弹和大铅弹，尤其适合于野战。
    这本是大盛朝后期邓元敬将军抵御贼寇时常用的大杀器，此时提前出现在了齐朝的战场上。
    当然，这些神机玩家选择它，一方面是因为它适用范围广，不论是攻城或是野战都能发挥到一定的作用，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它尺寸较小，刚好可以放入神机匣中，随身携带。
    神机玩家们每人都有一门大炮，一门虎蹲炮。
    大炮需要许多士兵配合使用，但这些玩家们也仍旧需要调整好角度，并且在士兵们完成清理炮膛、装填炮弹等操作之后，亲自动手点火。
    因为神机玩家有专属天赋，在亲自使用这些大炮的时候，不论是准确度和安全性都会有很大的提升。
    至于那些虎蹲炮，则是同样被他们提前布置在一旁。
    这些虎蹲炮并不是要直接攻城使用的，因为射程比大炮要近，而且对城墙的伤害微乎其微。它们另有他用。
    好几门大炮的炮口，全都对准了同一段城墙。
    “开炮！”
    一声令下，炮火齐鸣！
    沉重的实心炮弹在轰鸣声中出膛，呼啸着飞出，又不断地砸在同一段城墙的相近位置！
    要准确地全都打到一个破口是不可能的，此时的火炮还没有那么高的精度。但在神机玩家们的天赋加持和技术加持下，这些炮弹却还是落在了城墙上的数米范围之内。
    让原本结构就已经动摇的城墙，雪上加霜！
    石屑纷飞，砖块掉落，还有一些金兵在不知死活地想要搬动城内的石块、砖头、木料挡住缺口，结果却是被后面飞来的炮弹直接击中，被砸得粉身碎骨、肢体乱飞。
    在这种火力压制之下，不论是砖石还是人体，都只有崩碎的份！
    很快，在火炮的集中攻击之下，城墙上的缺口开始继续扩大。从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变成了一个可以供数人通行的巨大缺口。
    而要炸塌这一整面城墙，也就只需要再来数轮齐射了。
    就在这时，城门处传来了隆隆的声响。
    沉重的千斤闸门，竟然缓缓升起来了！
    紧接着，大量的金人士兵，鱼贯而出！
    大量的重甲骑兵在前，两翼有轻骑兵掩护，而在后面还有大量的步兵。
    这些金兵冲出来之后，千斤闸门又很快落下，吊桥也再度升起。
    而它们的身上，都萦绕着淡淡的魔气。
    韩甫岳将军不由的面色凝重：“保护火炮！”
    显然，这些金兵冲出城门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尽可能地破坏齐军的火炮。
    此时的局势，如果任由齐军火炮不断轰击下去，城墙失守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此时出城毁掉火炮，是金人唯一的胜算。
    而且这些金兵是被妖魔强化过的，虽然不像归序者远征中那种被妖魔直接附体的金兵一样完全悍不畏死，但战斗意志也远比普通的金兵要更强。
    金人出城之后就直接放下千斤闸，这意味着这支金兵完全是敢死队，它们根本没打算活着回去。
    但对于金人这种狗急跳墙的行为，玩家们显然早就预料到了。
    “韩将军，让士兵后退一些，为我们压阵！
    “我们来对付这些金兵！”
    玩家们将大炮交给其他的齐军士兵，让他们继续攻击城墙。而自己则是调整好虎蹲炮的位置，对准了直扑过来的金兵。
    “轰！”
    “轰！轰！”
    玩家们的虎蹲炮纷纷开火！
    虎蹲炮中喷射出大量的铅弹，这些铅弹都是层层压实的，好几层小铅弹最前方还有一枚大铅弹，就像是霰弹枪一样，瞬间喷射出来，几门虎蹲炮之间构成了恐怖的火力网！
    金人的重装骑兵还在冲锋之中，就已经被铅弹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瞬间战马哀鸣，纷纷倒下。
    虎蹲炮特别适合应对敌方的密集阵型，有效抑压制其疯狂的攻势。
    而再这样的一轮骑射之后，即便是经过妖魔强化后的金兵也已经阵型崩溃、乱作一团。
    韩甫岳将军看准时机，果断下令：“冲！”
    齐军的骑兵部队如旋风般出击，直接风卷残云，将这些金人的残兵给全部吃掉。
    而在此过程中，沉重的火炮仍旧是一刻不停地轰击着城墙，已经有一大段城墙整个垮塌了下来。
    而那一段城墙上布防的金兵，也都损失惨重，别说去堵住防线了，都不敢去给友军收尸。
    “攻城！”
    齐军士兵已经迫不及待了，在火炮停火的瞬间直接一拥而上，朝着城墙的缺口猛攻！
    金人也很快反应过来，重新布防，但在缺口的位置，双方的兵力已经不成正比。
    齐军一鼓作气，直接源源不断地冲入城中！
    而李鸿运为首的神机玩家们，则是一边清理着战场上的火炮，一边想要骄傲地叉腰。
    看看，看看！
    这就是神机玩家！
    相较于骑兵玩家的潇洒，神机玩家在这种攻城战的阶段，更能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不仅可以铸造、指挥士兵使用强大的火炮攻城，还可以随身携带虎蹲炮，尽情轰击敌方的密集阵型。
    当然，神机玩家也并非无所不能，他们在终极试炼中研发的火炮不能超越当前的科技水平太多，而且需要各种财政资源的支持。如果不能位居高位、调集大量资源、保证一定研发时间的话，也拿不出这些火炮。
    在这个历史切片中，各种条件刚好满足，神机玩家才能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
    但不管怎么说，能在终极试炼中发挥出这么巨大的作用，对于神机玩家们来说已经是爽到了。
    “我们也上！”
    李鸿运和其他的神机玩家们纷纷收起虎蹲炮，跟在齐军大部队的后面登城。
    而后，步步为营，在齐军占领城内的高处地形之后，就布置火炮，为齐军提供火力支援。
    燕云十六州，一鼓而下。
    ……
    收复燕云十六州之后，韩甫岳将军大军驻扎。
    这次齐朝没有再犯之前的错误，没有大肆烧杀掳掠，也没有激起城中百姓的激烈反抗。
    韩甫岳将军带兵“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严明军纪和强大战力，让新收复的城池没有爆发大的动乱。
    紧接着，齐朝朝廷的诏书抵达，减免赋税、安抚人心，燕云十六州的秩序稳定下来，逐渐被齐朝消化。
    休整之后，韩甫岳将军继续挥师北上，一举灭亡金国。
    而后，韩甫岳将军凯旋而归。
    ……
    宴会上，朝中官员和韩甫岳将军以及军中副将痛饮，场面其乐融融。
    李鸿运等神机玩家吹着自己在攻克燕京城中发挥的巨大作用，让许多玩家也纷纷有了想要去搞一个神机身份的想法。
    楚歌扮演的秦会之举着酒杯来到韩甫岳将军面前。
    “韩将军，本相在后方为你督运粮草、军资，还不错吧？”
    韩甫岳将军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怒发冲冠，恭敬地说道：“本次北伐能够成功，全都仰赖各位安稳后方，末将才能专心于前线战事。
    “所以此次北伐成功，秦相爷当居首功。
    “以前是我错怪秦相爷了。
    “以后，天下再无战事，本将也终于可以解甲归田了。”
    韩甫岳将军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谦和。
    楚歌哈哈一笑：“这倒不必，你以前也没有看错我。
    “而且，韩将军要解甲归田，恐怕是为时尚早吧？”
    韩甫岳将军愣了一下：“秦相这是何意？金虏已平，燕云已复，这天下已是太平盛世、朗朗乾坤，末将一介武人，除了解甲归田，还能如何？”
    楚歌微微一笑：“韩将军此言差矣。
    “太平盛世武人便无所事事了吗？还可以更进一步、黄袍加身嘛。”
    韩甫岳大惊：“秦相莫要说笑！末将赤胆忠心，岂敢犯此谋逆大罪？”
    楚歌哈哈一笑：“玩笑而已，无妨，无妨。”
    其实在场的玩家们倒是真的希望韩甫岳将军能谋朝篡位，直接夺了齐朝的江山。
    毕竟韩甫岳将军当皇帝，总比齐高宗这一帮坑爹货要好得多。
    但这毕竟是历史上真实的韩甫岳将军，他确实毫无谋逆之心，自然也就无法强求了。
    楚歌小酌了一杯，继续说道：“韩将军，要说天下无事、解甲归田，未免也有些过于乐观了。
    “韩将军有一首词，可还记得内容？那其中的内容，你似乎还没有完成吧？”
    韩甫岳将军点点头：“自然记得。
    “靖平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只是此时靖平之耻已雪，旧山河也已经收拾，更是将太祖、太宗都未曾收回的幽云十六州也一并收回了。
    “都已完成了吧？”
    楚歌微微一笑：“里边是不是还有一句：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韩甫岳将军一愣：“……是。”
    楚歌问道：“贺兰山在哪？”
    韩甫岳将军沉默片刻：“在西夏。”
    楚歌又问道：“还有一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匈奴在何处？”
    韩甫岳将军：“在……漠北深处。”
    楚歌点头：“没错，北蛮在不久之后就会崛起。”
    在真实的历史上，北蛮是在韩甫岳将军死后四十年左右崛起的。
    即便韩甫岳将军没有在三十九岁时冤死，他也不太可能活到北蛮真正崛起的那一天。
    但，他却可以未雨绸缪。
    整军备战，继续练兵、强大齐朝的武力，为后世留下更多的将才。
    甚至直接带兵攻入漠北，不断打击目前还是游牧状态的北蛮部落，断了他们崛起的可能。
    至于踏破贺兰山、攻灭西夏之类的，就更是不在话下了。
    韩甫岳将军不由得意气风发：“好！便借秦相吉言！末将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顿了顿，突然又想到了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
    按理说这件事情本该一直牢记于心、时时挂念的，但不知怎么的，前线战事吃紧，他也就忘了。
    此时回到京师，宴饮之时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此时才猛然醒悟。
    “秦相！
    “我自从上次回京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当今官家了。
    “官家他此时……到底如何了？”
    这件事情一直萦绕在韩甫岳将军的心头，显然是不问不快。
    楚歌意味深长地看了韩甫岳将军一眼，问道：“韩将军真想知道？”
    韩甫岳将军点头：“自然！作为臣子，怎么能不关心官家的身体？”
    楚歌想了想：“好，那便请韩将军随我来吧。”
    两人离开宴会，乘坐马车进入皇宫。
    在一间偏殿中，韩甫岳将军看到了躺在床榻上、正在由几个小太监替身伺候的齐高宗。
    只见他的脸上仍旧有淤青，此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全身都裹满了绷带，竟是与植物人无益，一动都不能动。
    韩甫岳将军不由得大惊失色：“官家的伤势竟然如此严重？
    “那金使……好狠的手！
    “只可惜他已经死了，否则末将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楚歌轻咳两声：“咳咳，确实是罪大恶极。不过韩将军你放心，那金使已经在朝堂上被活活打死，尸体也被挂在城门上，官家为国尽忠，也算是死得其所……哦不，鞠躬尽瘁了。”
    韩甫岳将军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之后说道：“但是官家的绷带下为何还渗着血迹？”
    要知道金使打人已经是北伐之前的事情了，此时都已经过去了半年多。
    怎么现在齐高宗还流血呢？
    楚歌沉默片刻：“这……那金人想要刺杀官家，必然是派了一位武林高手。
    “这武林高手，往往都会内劲，一掌下去，表面上皮毛未破，但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
    “官家虽然一直在静养，但内伤终究是难以救治，所以时常还有血迹渗出。”
    韩甫岳将军眉头紧蹙，显然对这种说法，不太相信。
    武林高手？内劲？
    这种事情他倒是也曾经听说过，但一来，他在行伍中这么久，也见过所谓的武林高手，但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会内劲的；二来，就算是武林高手，也该是齐朝的高手，金人凭什么有武林高手？
    但怀疑归怀疑，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反正官家瘫痪在床之后也什么都没耽误，那就无所谓了。
    甚至心中觉得，没有这官家之后，政令反而比之前更加顺畅了，后勤辎重充足，整个国家欣欣向荣。
    楚歌说道：“韩将军，我等临走之前，会为你扫清障碍。
    “到时，是要做一名辅政重臣呢，还是要做开国之君，便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韩甫岳将军一愣：“临走之前？秦相这是何意？”
    楚歌微微一笑：“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韩将军，很高兴能与你并肩作战。希望以后你成为英灵，我们还有一起战斗的机会。”
    ……
    楚歌等玩家即将完成终极试炼。
    而在离开之前，他们还要处理好后事。
    因齐高宗被金使的暗劲所伤，无法理政，故而以秦会之为首的重臣奉其为太上皇，拥立太子即位。
    这位太子便是孝宗皇帝。
    当然，此时的孝宗皇帝还没有被立为皇太子，相比于他真正即位的时间更是提前了整整二十年。
    即位时，只有十五岁。
    但这些在一手遮天的楚歌等玩家看来，都不成问题。
    孝宗皇帝即位后，果然也没有违背他“孝”的人设，日夜侍奉于齐高宗身边，勤加照料。
    这让很多还想再动手打一顿齐高宗的玩家有些可惜，不好动手了。
    不过齐高宗此时已经是个植物人，所以也就算了。
    而后，以楚歌为首的玩家们开始有意识地将朝政交给韩甫岳将军，让他大权在握。
    至于之后，韩甫岳将军是要忠心耿耿地做齐朝的忠臣、辅佐齐孝宗呢？还是直接篡位、自己做太祖皇帝呢？
    那就让韩甫岳将军自己决定吧。
    之后，玩家们在府中集体自尽。
    反正不论是服毒、上吊还是自刎，玩家们都已经驾轻就熟了。
    他们只是用了这些官员的身体，也给了他们位高权重的地位。如果就这么走了，等这些官员清醒过来，说不定会瞎搞。
    所以，还是斩草除根，全都自尽了吧！
    而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整个历史切片开始隆隆震动起来。
    历史切片中的一切开始快速倒转，而后又正向运转。
    玩家们看到了真实的历史，看到了韩甫岳死于冤狱的悲愤，看到了秦会之的小人得志，但很快，玩家们所打出的历史走向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而随着玩家们支持的韩甫岳将军带着精锐齐军深入漠北、打击北蛮，他们的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两句词。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一行行系统提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终极试炼：八千里路云和月】
    【通关！】
    【被妖魔占领的历史切片已被攻克！】
    【但战斗仍未结束。】
    【该历史切片的壁垒已被打破，归序者的力量已经可以深入该切片，但妖魔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交出这个历史切片的控制权。】
    【归序者城塞已经与该历史切片成功接驳。】
    【抵御妖魔进攻，扫清该历史切片中的全部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