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的声音很轻。
    轻得林寒几乎都听不清她在呢喃什么，女孩嘴角不断流出的血污，就仿佛一柄最锋利的刀，在撕裂着他的内心。
    蓦然间。
    女孩似乎完成了吟唱，又或者是伤口已经难以抑制，她的身体竟然逐渐虚幻透明起来，化为点点星光在消散！
    姜柔脸上没有任何痛苦之色，反而是露出欣然笑容，轻声说道：
    “要好好活下去啊……”
    感受到手臂抱着的女孩逐渐变轻，还有那已经透明虚幻的脸颊，林寒心脏一紧，在这一刻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呆呆地看着怀里的她，逐渐消失……
    姜柔的身体，彻底消散了。
    林寒身体猛地一颤，感觉内心慌乱得已经难以形容，哪怕是之前面对那只恐怖厉鬼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仓皇失措。
    他的脑中满是迷茫与混乱，手掌握着胸口，一股无法言语的痛苦充斥在心头，神色里的悲哀根本无法隐藏。
    姜柔……
    你去哪里了……
    出来啊？
    出来啊？！
    林寒其实一直都知道，承受了那恐怖厉鬼的一击后，姜柔就要死了。
    而且他刚才还亲眼看见，姜柔嘴角溢出的血液中，夹杂着触目惊心的脏器碎块。
    这种程度的伤势，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挺住。
    林寒的脸上露出了苦涩与恍惚。
    他甚至都不知道，姜柔是怎么挺到现在，最后还能对着自己露出那浅浅的笑容。
    当时的林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他能够及时终结这一切，或许就能让姜柔活下来。
    但他却选择性忘记了……五脏六腑都碎裂的人，撑不了多久的……
    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手掌，林寒只感觉脑海中一片轰鸣，喃喃低语：
    “我……还没有带你回家呢……”
    忽然间。
    林寒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低下头看向自己打开的手掌，发现自己的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束柔软的发丝。
    属于姜柔独有的气息从这缕发丝上微弱的散发出来，弥漫在他的心间。
    “原来如此……我记起来了，这里是意识空间，我是……林寒。”
    林寒低声自语，但并没有恢复记忆的喜悦，声音里蕴含着无边的萧瑟和孤独。
    他将这缕发丝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深吸一口气，有些微微颤抖地向着前方继续……行走。
    眼前原本应该是昏暗办公室的场景，此刻诡异地被一条漆黑的通道所替代，
    林寒坚毅的脸庞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悲哀，顺着这条通道无声地走着，过了一会，两侧的墙壁开始出现了潦草的血红色字迹，歪歪斜斜好像蚯蚓在爬一样。
    “你走错路了，这是一条只有死人才能走的路。”
    “我警告你，不要再往前了。”
    “为什么不停劝告呢？”
    “还是说，你想……死？”
    看着两侧墙壁出现的“警告”，林寒神情不为所动，他根本就关心墙壁上面写了什么。
    走到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
    蓦然间，林寒停住脚步目光一凝，因为他面前的是一堵发黑的墙壁。
    “死路？”
    就在这时，忽然间斑驳的墙壁内竟然渗出了粘稠的血液，开始不断地蠕动似乎是在勾勒着什么。
    诡异而又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从墙缝中渗出的鲜血，最终竟然形成了一扇真正的门，在灵异力量的影响之下，鲜血勾勒的门能够变成真的，这已经超越了常理和认知。
    林寒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握住那用粘稠鲜血汇聚的鲜红门把手，缓缓的将门打开了。
    门后，漆黑一片。
    根本就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仿佛是深渊地狱一般，阴冷的气息铺面而来，让人不寒而粟，无边的恶意不断地从里面传来。
    “想要将我吓退？”
    林寒神情冷漠，没有任何犹豫，一把就迈入了门后的世界。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门后的天空昏暗一片没有光线，不过视线还算正常，基本能够看清楚一些东西。
    这时候，林寒的目光放在眼前的景象上面，眸子微微一缩。
    他的面前，是一条看不到边际的血色长河！
    哗啦啦！
    蓦然间，血红色的河面泛起了水花，同时传来了阵阵水浪声。
    随后，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人形的黑影，竟然缓缓地从河面站了起来！
    这个浑身沾染着猩红血液，从长河中冒出来的黑影，面容竟然和林寒一模一样，只不过浑身通红，满身是血，处处透露着一种诡异。
    “这就是意识空间中……鬼妆复刻出的那只鬼吗？”
    看到这一幕，林寒神情微动。
    在姜柔死的那一刻，他的记忆……被抹去的记忆就已经全部恢复了，所以很容易就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下一刻，更让人感到恐惧的一幕出现了。
    从血河里复苏的鬼不但和林寒一模一样，而且此刻那鬼的脸竟然被一张黑色的狰狞面具覆盖，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转动着，诡异的窥视着周围的一切。
    鬼面。
    而且还是……完整的鬼面。
    还不止如此，这只鬼脚下的血河中，红色的鲜血诡异倒流，逐渐地将这只鬼的双手浸染，仿佛在为它赋予着某种灵异力量。
    厉鬼的右手……以及具有抹除能力的左手。
    它，拥有林寒所有的能力。
    这只鬼悬浮在血河表面，盯着眼前的林寒，浑身猩红宛如鲜血汇聚而成，充满着一种莫名的邪性，嘴角更是诡异地弯出一抹渗人的弧度，笑着说道：
    “你，有感觉过自己就像神吗？”
    林寒眸子陡然一缩。
    这只鬼……竟然会说话，拥有着独立的意识？！
    略微的失神过后，林寒迟疑说道：“神？”
    这只鬼歪了歪脑袋，一袭血红的长袍蓦然的出现在它的身体上，与被鲜血染红的头发映衬，使得此刻的它，看起来非常的神秘，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们人类称之为的鬼，究竟是什么吗？”
    说到这里，它抬起血红的右手，向着脚下的血红长河猛的一按。
    这隔空一按之下，原本平静的长河剧烈的颤抖起来，竟转化成了一条血色的巨龙，盘旋在它的脚下，仿佛在为之颤粟，为之匍匐！
    “让我告诉你，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