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受伤了?”
宝融一听,脸上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不是因为他看出了自己受伤的膝盖,而是看到他终於搭理自己了露出的会心微笑。
“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知道了。”很简短的一句话後,那男人便将宝融扶了起来,随著他朝燕竹轩的方向走去。
宝融有些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疑惑,那个男人,一路上不闻不问,只是静静的跟著他,他走去哪儿,他便跟到哪儿,最後到了燕竹轩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小福後,面无表情的脸上才露出了淡淡的惊色。
宝融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著那个姓付的太医替小福清理伤口,涂抹上药,终於等到伤口包扎好,他这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又跌回去。
“他是怎麽受的伤?”男人处理完伤口後,并没有急著离开,而是走到了正有些发呆的宝融身後。
“啊?”宝融似乎受到了惊吓,他看了看小福,刚要起身想去看看,却被男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宝融不明所以的盯著他,然後又低头看了看那双按在自己肩头的大手,“你、你这是?”
“你──是不是那个几乎夜夜侍寝的男人?”
宝融闻言,胸口突然涌上了一丝说不出的苦,他很快的垂下眼睑,装出了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承认道:“是,我就是那个人。”
“你──是叫萧宝融吗?”那男人又问。
宝融脸上稍稍划过一丝惊讶,可很快,他又将变得很安静,“是又怎样,不是又怎麽样,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关系吗?”
“当然有,如果你真是萧宝融的话,那我就可以帮你,可如果你不是的话,就当我刚才什麽都没有说过。”
“你──可以帮我?”宝融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希冀,可很快,那丝希冀就变得黯然失色了,他哀戚的笑道:“你帮不了我的,没有人能帮的了我,连他都帮不了,别人就更帮不了了,我自己,也帮不了了──”
“你口中的那个他,是指──萧衍吗?”
萧衍?他没有听错吧!他刚才说得,真的是萧衍吗?
“今天晚了,我先走了,小福的伤我明天回来看的。”男人说完,就推门离开了,在临出门的一刹那,还回头扫了宝融一眼。
直到过了好久,宝融才确定刚才那个人口中所说的那两个字眼,确实是萧衍,可是他怎麽会认识萧衍呢?
他匆忙的起身,想要追上去问,可是刚跑到门前,又止住了脚步。
就算真的是萧衍,又能怎样呢!事实终归是事实,已经不会改变了,他已经和璎珞在一起了,他已经忘了自己了,自己还这麽死皮赖脸的去问,简直就是不要脸,不要脸。
(11鲜币)忘记,或许会活的更轻松
之後的几天中,那人每日都会来给小福瞧伤,可是由於伤重,一时半会也好不了,除了趴在床上静养外,什麽也干不了,好在拓跋鸿这两天没来,不然,小福估计就没人照顾了。
心里虽很庆幸,但难免会疑惑,以拓跋鸿的性格,绝不会这麽轻易就放过他,他不知道,今後等待著他的,是怎样的一番水生火热,深渊炼狱。也不知道,这种生死不如的日子他还能坚持多久,或许是明天,亦或许是下月。
有些时候,他真是很希望他是个又瞎又聋的废人,那样,就不会看到萧衍和璎珞缠绵悱恻,也不会听到那些娇吟低吼。
他一手搭在床沿上,目光呆滞的叹息,如果说,现在还有什麽理由支撑他活下去的话,那便是他的四哥萧玉珏,因为他清楚,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不要他了,他的四哥也不会。
他坚信,萧玉珏会来救他,一定会的。
“公…公……子……”小福很艰难的睁开眼睛,花了好半天时间才看清眼前的人,想要起身,可刚一动弹,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的他立即皱起了眉头,宝融一见,慌忙开口道:“别动──”
小福缓了缓,才又睁眼,空洞的眸光立即被恐惧掩盖,口里还嗯嗯呀呀的发出了呻吟。
宝融知道他怕什麽,忙伸手轻轻按压在他的额上,“好了,你别怕,那个湘妃不在这里,她不会再打你了,你安安心心的躺好,我就在你的身边,别怕。”
他的掌心,湿润润的,满是小福额上的冷汗,估摸著时间,那个付太医也差不多该来了。
“怕……”小福眼里溢出了泪花,无助的抽泣著,一下接著一下。
“不怕不怕,”宝融又宽慰起来,“有我在你身边,她不会再打你了。”
“你都已经自身难保,却还有闲心来关心别人。”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一个身著官袍的人走了进来,宝融没有扭头,脸上的表情也很僵硬,倒是小福很激动,蹙著眉头,艰涩的喊著付太医三个字。
直到付青虞给小福看完伤,宝融都没有与他搭半句话,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朝他身上瞥一眼,只是看似安静的坐在桌旁的椅上,想要喝茶,可手指刚一触上茶盏,他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已经没有能力将它端起。
他盯著杯盏,突然收紧手指攥成拳状,想让自己的手稳下来,可越是想这样,手就越是抖的厉害,最後连带著身子也跟著颤抖起来,几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怎麽抖的这麽厉害?”付青虞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後,瞟了一眼他抖动不停的手,随後又继续问,“是……因为他吗?”
宝融的心跳猛然一滞,旋即将低下头,目光飘忽不定的看著地面。
“不、不是,”良久,宝融才出声否认,“我只不是觉得有些冷而已。”
“有些冷?”付青虞毫无预兆的用指腹轻轻按压在宝融肩头,立即引得宝融像是被雷劈般猛的弹跳而起。
“如果你给小福看完伤的话,就离开吧,我想要休息了。”
“你就没有什麽话想问我吗?”付青虞又问。
“没有,什麽都没有,我和你没话可说,你走。”宝融背过身子,下著逐客令,发颤的嗓音中充满了矛盾和心痛。
“关於萧衍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吗?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们是怎麽认识的,还有,他现在的近况如何吗?”
付青虞的一句话,几乎要把宝融快要逼疯了,他怎麽可能没有话想问,三个多月了,这十几年中,他还从来没有这麽长时间没有见过萧衍一面,他想他,好想见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著他的面容,每当想到这些,他都心如刀割,可是,心如刀割又能怎样,人家都已经有了新欢,他算什麽,根本就是被别人玩腻了的废物。
“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宝融激动的说。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付青虞又问。
“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费了宝融很大的力气,他的双腿发软,几乎有些站不住了,他伸手扶上了桌沿,胸口不住的起伏,喘的厉害。
“那你好好休息吧!”付青虞又望了他一眼,然後将一个小药瓶放在桌上,“这里是金疮药,抹在膝盖上,一日三次,很快就会痊愈的。”
说完,他就离开了,只剩下宝融一个人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自己受伤的膝盖,终於,眼泪大滴大滴的涌出了眼眶,双手再也无力支撑身体的负荷,沈沈的躺倒在冰冷的地面。
哭吧!宝融心里暗暗的放纵自己。今晚,就让自己尽情的哭吧!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苦,所有的痛,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矛盾,都通通的让他们随著眼泪流走,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做一个全新的萧宝融。
没错,他要忘掉,忘掉萧衍,忘掉他们从前所经历的一切事情,或许那样,自己会活的更轻松一些。
第二日天刚一亮,燕竹轩便传来了一阵带著怒意的叫喊声。
“开门,快点开门。”门板上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宝融被敲门声惊醒,迷迷糊糊的撑开眼皮,想要起身去开门,才发现自己浑身的骨头就跟散架了似地,头也跟著昏昏沈沈,他不知道自己昨夜到底哭了多久,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睡著的,他只知道,他的心,好好像像,畅快了一些。
好不容易扶著桌沿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走到门前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小宫女大踏步的冲进了屋子,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直接就朝里屋走了进去,宝融一急,忙跟了进去,可是有些麻木的手脚有些不听使唤,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上。
那个小宫女他认得,就是跟在湘妃身边的那个女婢,名字叫什麽他记不太清楚,但是她来这里,多半是又受了那个湘妃的命令来找小福的麻烦的。
实际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个小宫女的骂喊声隔著珠帘传了出来。
“快起来,少在我面前装死,才打了你几鞭子,就起不来了,别装了,赶快起来,湘妃娘娘沐浴的柴火还等著你烧著,赶快──”
“啊──”尖叫声过後,就只听扑通一阵闷响,就好像是有什麽重物砸到了地面,很沈重,
接著,就是一声比一声响的呻吟声。
宝融一时也站不起来,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爬进了里屋。
进去一看,才看到小福头朝地跌在地上,裹在身上的纱布也有隐隐的猩红显现出来。
(11鲜币)阴谋(1)
“你…住手……”宝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扑到不停呜咽的小福身边,慌忙的叫喊,“小福,小福──”
小宫女挑了挑眉毛,幸灾乐祸的看著眼前这一幕,抬脚就朝小福身上踢去,宝融用眼角扫到了她的动作,不管不顾的就猛的向前一跃,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的替他挡了下来。
“唔──”宝融低低的呻吟出声。
其实,那宫女的力气并不是很大,可是自从和萧衍分开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有些郁郁寡欢,为了不让萧玉珏担心每天强颜欢笑。如今,他又被莫名其妙的虏到了北魏,几乎夜夜遭到他的强暴和侵犯,再加上心中郁结难解,昨夜又在冰冷的地面躺了一夜,就算是轻轻的一脚,那种疼痛也会在身体上无限的扩大,更何况那一脚是踢在脊梁骨上。
“哼!活该!再叫你管,不知好歹的臭东西,我今天就替湘妃好好管教管教你。”那小宫女恶狠狠的一笑,就又抬脚朝宝融的後背踢去,口中还教训起来,“叫你多管闲事,叫你替他挡,活该。”
宝融拼命的咬著唇,将小福仔细的护在怀中。小福经过刚才的撞击,现在已经有些不醒人事了。他不知道,这样的踢打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後背的痛楚,从剧烈渐渐变得有些麻木,额前的黑发已经被汗水浸湿,原本就很淡的唇色现在已经苍白如雪。
“真是付贱骨头,就凭你还想和湘妃娘娘争宠吗?”小宫女终於停了下来,累的喘著气又骂,“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如果你还想在这里继续活下去,最好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该做的就做,不该做的连问都不要问。”
宝融现在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了,可是她的话,还是那麽清晰的传入耳中。
“你以为皇上夜夜临幸你这个男人是因为喜欢你吗?别做梦了,说白了,你就是个泄欲的工具,等皇上用完了,玩腻了,你就也完了,等死吧!”
用完了?玩腻了?宝融想著,突然淡淡的裂唇笑了,她说的这些,他都明白,可明白又能怎样呢!他除了等待和忍耐,别无他法。
在很难熬的时候,他想过死,可当死亡前的那一瞬间,他又变得很害怕,怎麽都没有勇气将碎片对准自己的手腕狠狠的划下去,直到那时,他才知道,他是多麽的怕‘痛’。
“哼!既然小福现在受了伤怕不起来,那他的工作就由你来,湘妃娘娘一会儿想要沐浴,你现在就去柴房捡些柴火然後送到凤翔宫去。”小宫女嫌恶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动作快一点,要是耽搁了湘妃娘娘沐浴,小心你身上的皮。”
小宫女走後,宝融才慢慢爬起身,折腾了半天将小福抱上床,然後就慢慢腾腾的朝门外走去。他不知道柴房在哪儿,问了好几个人,才总算找到了一间年久失修的房子,从里面捡了些柴火放进了角落处的一个篮筐中,就朝凤翔宫走去。
他走的很慢,原本麻木的後背又开始泛起疼痛,右腿的膝盖也不能伸直,走起路来有些像个瘸子。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辰,他才到了凤翔宫,寻了一个宫女问了烧水的屋子在哪里,这才一跌一撞的朝宫苑深处走去。
一路上,他经常听到一些从他身边走过的宫女低声耳语,而且还隐隐听到了许多难听的字眼,他心里凄然的冷笑,可脸上却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朝目的地走著。
那是一间很小的房间,里面有一个炉罩,炉罩下一个火坑,看著旁边零零散散的几个干柴,宝融便什麽都明白了。
他走到火坑前,将篮筐里面的柴火一根一根的朝火坑里抛进去。
“咳…咳咳咳……”他被从火坑里冒出的白烟呛的不断的咳嗽,眼睛也睁不开,白皙的手指也被不时窜出来的火苗烫伤了,他紧紧的皱眉,将烧了一层皮的手指放下嘴下吹了吹,然後又继续朝里面添柴。
“事情都办好了没有?”形木桶内,一个女人正饶有兴致的撩拨了洒满了花瓣的水。
“娘娘,所有的事情都按著您的吩咐半好了,刚才,我遣人过去瞧了,那个老男人正在往火坑里添柴呢!”
“很好,现在你就去把他给本宫找来,就说本宫想见他。”
“可、可是,”小宫女有些犹豫,“可是如果他那男的不来呢?”
“你放心,他一定会来的,你就对他说,本宫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他说,是关於那个小福的,他那麽关心小福,一定不会对他的事置若罔闻的。”
小宫女又想了想,终於应声退了下去。
湘妃拈起来漂浮在水中的一片花瓣,冷冷笑道:“哼!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宝融被浓烟呛的黑了脸,弯著腰咳嗽个不停,小宫女就在此时踏了进来,一进来,就立即掩起口鼻,不悦的骂道:“你这是在烧柴还是烧烟呀!咳咳咳,有你这麽烧柴的吗?好好的一间屋子被你弄的这麽乌烟瘴气,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宝融顾不上说话,因为这里剧烈的烟雾已经将他呛的流出了眼泪。
“这个──”小宫女把臂腕上的篮筐放在了地上,“马上送到湘妃的厢房里,如果晚了,小心的狗腿。”
“可、可是,这、这柴──”宝融咳嗽的很厉害,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
“柴?你现在还顾得上这些破柴火吗?告诉你,如果湘妃娘娘在半盏差的时辰内没有看到这篮花瓣的话,你就等死吧!”
说完,小宫女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转身的瞬间,她就立即露出一脸等著看好戏的表情。
宝融爬了起来,可身体刚起到一半就又跌倒了地上,原本就旧伤未愈的膝盖被撞的生疼,他
急促的低吟了声,然後又休息了一会,才勉强用双腿撑起沈重的身子,拾起了地上的篮筐,一步步的朝湘妃的居所走去。
来到门口之後,他有些犹豫。
这里是皇宫,又是皇帝的女人的住处,自己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个没有净身的男人,如果按照宫中的规矩,谁要是进去,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就在他迟疑之际,门里面却传来湘妃的声音。
“既然来了,怎麽还不快点进来。”
声音一想起,宝融稍稍呆愣了片刻,就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布置的很奢华,前方的雕花八角桌上摆置著一个暗紫的香炉,香炉上方,正有的青烟从中飘出。
(10鲜币)阴谋(2)
“磨磨蹭蹭干什麽,还不快点把花瓣拿来。”声音隔著屏风传了出来,宝融扭头,便看到了那个映在屏风的黑影,一条修长的手臂正高高举起,很柔软的弯弯折起。
宝融不敢再向前走,低声道:“湘妃娘娘,草民身份卑微,又是男人,进入娘娘的厢房已有所不妥,而且娘娘现在还在沐浴中──”
“只是叫你把篮子递过来,又没叫你看。”湘妃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随即又响起,“如果你觉得不妥,不会闭上那双狗眼吗?”
他知道她是在故意刁难,这麽大个凤翔宫,这麽高的位分,宫女太监那麽多,怎麽就偏偏挑了他这麽个还未净过身的男人进来,而且,刚才一路上也没见到什麽人,仿佛这些都是刻意安排的,那麽,这个篮子?
他刚想到这儿,就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声,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一道尖利的女声就响彻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啊!蛇!怎麽会有蛇,快来人呐!”
蛇?什麽蛇?宝融有些发怔的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刹那的疑惑,马上便明白过来,这个,应该就是她的阴谋了吧!只是如今,完事具备,就只欠拓跋鸿那道东风了。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众带刀侍卫闯了进来,直直的冲向了宝融将他抓了起来。
宝融手中的篮子被震落在地,各色的花瓣顿时翻撒出来,落了一地。
花瓣丛中,似乎有什麽东西在浮动,等了一会儿,便见两条小指粗细的青色从里面蜿蜒的爬了出来。
他的眼中,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反而很平静,平静的令人感到恐惧。
“快、快点──”湘妃裹著一件桃红色的衣纱走了出来,装出一脸惶恐的模样,指著宝融就大骂,“快,把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给我拖出去斩了。”
她的话音刚一落,门外就又传来了公公尖锐的鸭嗓儿,“皇上驾到。”
宝融并没有扭头,他只觉得那些紧紧抓著自己双臂的手在瞬间松了开来,然後便听到他们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他来了。他终於来了。
拓跋鸿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目光冷冽的凝视著那个依旧站而不跪的人,眉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後,眸中的温度变瞬间降至了零点。
“皇上──”湘妃很是委屈的跑到拓跋鸿身前,扯上他胸口的衣襟,还挂著水珠的小脸立即贴到了他的胸口,“皇上,你可是得给臣妾做主,臣妾都被人害的差点丢了性命,皇上,”她又娇滴滴的继续道:“臣妾真的好怕。”
“怕什麽!”拓跋鸿终於将目光从宝融身上移开,低头望著腻在怀中的湘妃,“有朕为你做主,你还怕自己吃了亏不成。”
“皇上!”湘妃闻言,一双柳眉立即皱起,眸中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就是他,就是你不知从哪儿捡回来的那个男人,居然、居然偷偷的跑进了我的厢房,还放了这些蛇想要害我,最、最让臣妾害怕的是,是,是他居然想要对臣妾,对臣妾做那种──”
她没有说完,就捂著脸大哭起来,好不伤心。
“你──没有什麽话要说吗?”拓跋鸿冰冷的话锋中,还带著一丝讥讽和轻蔑,可在宝融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因为,宫中的生存之道,他老早就学会了,除了忍耐和顺从,剩下的都是一纸空谈。
“没有。”宝融淡淡的吐了两个字,不知为何,说话的一刹那,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心也在同一时刻疼痛难忍,他硬是将即将溢出眼眶的眼泪迫了回去。
“皇上,你瞧,他这是什麽态度,见了九五之尊的您都不懂得下跪,依臣妾之见,皇上应该好好教训他一番才是,要不然,天知道他还会干出什麽下流可耻的事呢!”湘妃狠狠的翻了宝融一记白眼。
“那──依爱妃之见,朕应该如何处置他呢?”
“皇上,此人擅闯凤翔宫,又擅自进了我的厢房,依臣妾之见,这等不知脸耻的恶徒应该斩首。”
她刚说完,就见拓跋鸿的脸色僵住了,於是立即改口道:“但是臣妾又一想,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所以,不如改为五十杖刑,皇上意下如何呢?”
拓跋鸿揽著湘妃腰身的手微微收紧,低头瞧著她樱红色的小嘴,而後用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宠溺般的开口,“好,既然这个恶徒的贱民对爱妃图谋不轨,朕今天就让爱妃好好出了这口气,来人,把这个人给朕绑起来,杖责五十。”
“是!”
拓跋鸿的一声令下,宝融周围的侍卫立即起身,架起他就朝宫苑外拖去。外面的空地上,早就准备好了一条又长又窄的木凳子,那些侍卫将他摁在长凳上,宝融也不反抗,只是静静的闭上了双眼,肩膀被两只大手狠劲的押著,有些喘不过起来,双脚也被根很粗的绳子与凳子紧紧的捆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等一切准备就绪,就有两名拿著板子的侍卫立在宝融身体两侧,他们迟迟没有行刑,只是互视著对方。
“皇上,您还要等到什麽时候,臣妾的腰都酸了。”
拓跋鸿瞟了一眼宝融垂落在地的发丝,终於,厉声喝道:“打!”
很快,板子就被高高的举起,然後速度极快的向下落,狠狠的打在了宝融的臀部,很沈闷的一道啪声,将一道极为低弱的呻吟掩埋在其中。
宝融被萧衍宠了这麽多年,哪里受过这等苦,才一下,就让他额头沁满了汗珠,脸色变得煞白。
啪──
又是用力的一下,痛的宝融赶忙咬紧了牙齿,眼皮急促的上下跳动,连带著身子也颤抖的剧烈弹跳起来。
好疼,疼的意识都有些涣散了。
四哥,四哥你在哪里?融儿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凶残的板子,如同雨点般接二连三的落在他的臀上,最可怕的是,板子所落的地方,几乎都在同一个位置,而那个位置,现在已经渗出了点点猩红。
“呜……”终於再也忍不住了,宝融低低的呻吟出声。
(10鲜币)杖责
“打,给我狠狠的打。“湘妃在一旁煽风点火,嘴角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冲站在人群中的心腹宫女会心一笑,似乎是在赞赏她做的很好。
宝融的下巴用力的抵在长凳的棱子上,双手,紧紧的抓著椅腿,凸起的骨节泛出了异常的白色,被捆绑著的双脚脚踝也被粗糙的绳子磨出了血,一开始,他还能数清他被打了几板子,可随著疼痛的剧增,眼前就一阵阵的发黑,脑子也跟著变得模糊起来,他弄不清他究竟被打了多少下,也弄不清还剩下多少下,他没办法思考,什麽都看不到,什麽也听不到,一时间,万物俱寂,静的,似乎连他的心跳声都快销声匿迹了。
拓跋鸿面无表情,那双黑色的瞳仁更是如海底般深邃,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麽。
啪啪的沈闷声已经响了二十声,而宝融的臀部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地上也到处都是小小的血滩,他浑身像是被抽去骨头般,无力的歪向了一侧,要不是肩头和双脚被紧紧的固定,一定会重重的跌倒在地。
不知是不是已经疼到了麻木,他没有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他的眼睛,微微的睁著一条很细很细的缝,细的让人看不到他是张著眼,却能让人感觉到,从里面流露出的悲伤和绝望。
“够了。”就在侍卫扬起板子准备打第二十五下的时候,拓跋鸿扬声制止。
“皇上!”湘妃有些惊讶的扭头望著一脸冷峻的男人,原本聚集了愤怒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娇声道:“这才打了几下,离五十下还远著呢,皇上怎麽这个时候就叫停了。”
拓跋鸿没有看她,只是冷冷轻笑,“怎麽,你对朕的做法有意见?”
湘妃一听,脸色大变,慌忙的跪下,颤声道:“臣妾不敢。”
“行了,起来吧,朕没有怪你,”拓跋鸿这才将视线从宝融身上移开,转落到瑟瑟发抖的湘妃身上,他俯身,将她扶了起来,拢抱在怀中,“爱妃不要心急,像他这种贱人,若是死的太快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们应该慢──慢的折磨才好,你说对不对呢!”
湘妃几乎想都没想,就连声应是。
宝融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燕竹轩的,他只知道自己被一阵疼痛惊醒,浑身好像散了架般又酸又痛,被板子打烂的臀部并不如想象中痛的厉害,可还是疼的令他咬紧了唇。
“没想到,看你平日里文文弱弱的样子,居然还有这种胆子跟湘妃作对?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皇上的宠妃。”
宝融强撑开的眼皮猛的一颤,想要回头,可脖子刚一扭,他就痛的低喊了一声,头撞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气。
“你伤的很重,最好不要乱动。”付青虞收拾好了药箱,背起来刚准备要离开,就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沿著原路又折回了床头,“不知道,萧衍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作何感想,他会不会,伤心欲绝呢!就像你此刻的心情一样。”
“……”宝融并没有做出很激烈的反应,他抿了抿干裂的唇,眼角微微颤抖著,嘴里被浓烈的血腥味充斥著。为什麽,这个人还要在自己陷入绝望的时候提到那个名字,为什麽还要让他已经冻成冰的心又燃起了细小的火苗。为什麽,这究竟是为什麽?
“萧衍对你那麽好,可你呢!我都已经说了,我认识他,可以帮你给他带个话,可你呢,却不闻不问,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难道──你已经不爱他了吗?”付青虞的声音越来越低,带著一丝嘲讽,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是──”宝融突然撑起了身子,扯著粗哑的嗓子大喊,“我不爱他了,再也不会爱他了,我好累,想的好累,爱的好累,所以,我放弃了,我放了他,让他可以活的自由自在,让他可以喜欢他爱的人,我这麽说,你满意了,唔……”
宝融话犹未了,又重重的跌倒在床上,双手死死的揪扯著被单,肩背肌肉不停的颤抖。
疼──
付青虞在他身边停留了一阵,然後转身,“我明天会来给你换药,你好好躺 著吧!小福的伤还没有好,不能照顾你,我来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了个人,你的伤不是不是半会儿就能好的,这段日子就由他来照顾你的起居,这个人是我的心腹,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对你不利,燕儿,进来吧!”
“付大人──”一个穿著女官衣裳的侍女走了进来。
“你照顾他,记著我刚才吩咐过你的需要注意的事情。”
“是,付大人。”
付青虞走後,燕儿就来到了宝融身边,宝融侧过了头,没去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