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随后选修了袁教授的课,一是他讲课的确有点水平,角度也很新颖,二是,她需要通过教授来接触相对安全的古玩圈子。
袁教授则考虑的是她背后的枢纽,其他的倒是无所谓,多带一个人也不损失什么。
如今的硕导博导录用学生,不也先看学生是否自带资源?
那份清末的残品,他其实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河南的暴发户,拖了关系让他鉴定。
那种人,手里能有什么真东西?不都是钱多人傻被别人忽悠?
正如唐棠所想,一个年代问题,一个只有叁分之一的纸张,基本没有过硬的条件来论证此物的真伪程度。
这样条件的画作,要作伪并不是难事。谁都可以画,只要把纸张做旧,你说是谁的都可以。
几天后袁教授要赴暴发户郑有才的邀约,唐棠笑脸如花:“老师,也把我带上吧?好让我见见世面嘛。”
袁教授心道,还挺会说话的,点点头道:“那你待会儿别多嘴。”
饭局在高档酒店的包房里,郑总老早就到了,笑哈哈地牙齿上还闪着一颗金牙。
看到唐棠时,倒是眼光一闪,色眯眯地。
“怎么样,袁教授,我这东西没问题吧?”
他敬了几杯酒,那意思是,不管真假,只要您出份真品鉴定书就可以了。
教授摇头:“那怎么行?我出的鉴定书,要是东西有问题,不是打我自己的脸么?”
这话一出,大家都很尴尬。
袁教授讲得不太客气,因为拿捏着自己大学教授的身份,他越是端着,那些没水平的老板越是要抬着他。
等到郑总加了价格,袁教授才犹豫道:“其实吧,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郑总乐呵呵地去上厕所,唐棠把身子凑过去,袁教授嗅到一股清香,给晃了一下。
“老师,这价格您吃亏了。”
袁教授蹙眉:“虽然人家有钱,那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
唐棠笑,白白的牙齿像贝壳:“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她把画作摊到跟前:“这怎么会是温克青的作品呢?您看这个断裂处...”
泛黄纸张的撕裂口处,有一段似是而非的墨迹,似花非花,似叶非叶,更像是不小心滴落的墨痕。
她把放大镜掏出来,指着那处道:“这是半片竹叶,但又不是一般的竹叶,上面有很细的一道空白,像不像阴刻上的笔画?”
袁教授看了片刻,渐渐地,面上显露异样的惊讶。
唐棠掰着手指推断:“纸张是没什么问题的,然这个时期的作品里,有一位大家最喜欢拿竹形印鉴来留款。”
袁教授震惊:“木几先生!”
木几先生乃清末大臣,留世作品并不多,然其书法作品是公认的有造诣。在不平等条约签订后,悔恨家国无能,烧了自己大部分作品。于是传世的很少,有一副正在南京博物馆中。
因师兄正在南京博物馆任职,唐棠对其中藏品几乎烂熟如心。
一副作品有无价值,价值多少,不光看其艺术水平,还要看其历史背景。
加上木几先生的背景,这幅残品要是能凑成完本,其文史价值可见一般。
袁教授端酒杯的手在发抖,心跳跟着加速,然又一想,即使是木几先生的作品又如何?
残片而已。就好比元青花摔碎了,捡了片瓷片,能有什么用?
然而几天后,借着文博专业的田野采风,唐棠背着书包捎上知秋,直接跑去郑总老家河南。
坐飞机当然最快,但杨念森很容易查到她的行踪,于是选择了火车加大巴,轰隆隆地就跑了个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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