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马尔斯坐在咖啡馆里,眼睁睁看着克里斯·瓦尔平安无事地离开了咖啡馆。
“不可能,我留了证据。”孟陬瘫在他的小椅子上双目无神。
“走了。”马尔斯起身,用会员卡刷单,带着无精打采的孟陬走出咖啡馆,直接上门, 马尔斯踩下了电门。
“无人机已经布置了,如果他被捕了,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的。”孟陬这么说道。
马尔斯没有回答,回到工坊的马尔斯在健身器材上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做了一堆简单的午餐,又睡了一个午觉, 再坐在按摩椅上享受了三十分钟。
走出工坊, 站在堤边看着向被城市所遮挡的西下阳光, 马尔斯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转身看向坐在小躺椅的孟陬:“我们该回去了。”
“为什么他还没有被捕。”孟陬说到这里看着马尔斯脸上的忧愁似乎有了一些明悟:“你知道为什么……对吗。”
“对,回去见了导师,你就会明白了。”
“……迷语人,我可是你的助手啊。”
孟陬很是不满地用遥控器关上了卷帘门,然后打开了安保系统。
马尔斯将车停到了他的面前:“走吧,我在路上把我所想的说给你听,然后我们去见导师,看看他会怎么说。”
………………
“上京的各位似乎非常满意呢,导师。”柯尔特看着自己的导师从运输机中走下来,他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导师,上京的会议记录已经在会议结束之后就抄送了一份给他。
所以足不出户,柯尔特就知道了自己的导师再一次大获全胜——究其原因,还是最近两年高塔的100%的晋升率和深潜率。
连完全不具备天赋的孩子都能够引导进入灵能海,这让很多没有天赋和才能的孩子看到了希望,像是今年的自费生都出现了不少,那些有钱人家为了自己的无能嫡子能够有出头之地,不值花费百万。
林成学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为了测试电子脑化的无能者是不是也能够进入灵能海,导师可是亲自过问了这件事情,也是因为如此,最终林家同意和高塔合作,林成学将在一周后完成深潜,如果无法点化林成学,那林家的下一个嫡子将免去所有费用。
当然,林家也愿意放过金眼——毕竟高塔的余贤者都已经过问此事,在很多老杭州眼里,能够和余贤者面谈,已经是一生能够想到的最高荣耀。
“还行吧,记住,这可是马尔斯这个孩子为高塔争来的脸面。”说到这里,导师注意到了柯尔特脸上的尴尬:“怎么了。”
“马尔斯和孟陬还在茶室那边等您,他们说,有问题想要让您解惑。”柯尔特有些忐忑,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小师兄和他的小助手这么倔强,只怕会被导师凶上好久。
“这是好事,柯尔特,你去休息吧,我去见见那两个孩子。”说完, 导师将他手里的点心盒子递给了柯尔特:“对了,这是给你买的上京点心,货舱里还有不少,拿去给高年级段的孩子们尝尝鲜。”
“是,导师。”柯尔特对此满心欢喜。
………………
看到自己的导师走进茶室,马尔斯微微低头。
在回来的路上,马尔斯将自己所想的告诉了孟陬——为什么克里斯·瓦尔从早到晚都没有被逮捕。
为什么没有逮捕克里斯·瓦尔,很简单,因为他在为泰南做事。
那么多的货,真当泰南药品管制局的特工是傻子吗,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卧底,那么大的运输队,下水道里的那些感应器死眼组的黑客难道可以一个不拉的黑掉?新杭州周边就没有无人机发现?甚至那一路段都能黑掉交通信号灯而没有人察觉?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切,但在马尔斯看来,这些货肯定是带着某种不能明说的使命,它肯定不会是要投入到国内市场的,要不然就不会运到私人码头仓库存放。
克里斯·瓦尔,一定带着使命,要不然这种东窗事发的情况下,他早就应该跑路,而不是去咖啡馆喝别咖啡,去桥牌馆打馆,然后再去蒸个澡,到了入夜,他竟然还敢去麻将馆打麻将。
导师坐到两个孩子面前的垫子上,他听完了马尔斯所说的一切,最终点了点头:“对,事实就是如此,这件事情我也知情,东西是半岛南方要的,他们将这些东西做成药膏发给士兵,让失去恐惧心的士兵去对付他们的北方同族。”
“只是为了对抗北方主义吗。”马尔斯没有问,问这句话的是孟陬。
“不,是为了让半岛人互相杀戮。”导师给了一个连马尔斯都想不到的答案。
“为什么,父亲,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孟陬看起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因为半岛人在八个千年前主导了毁灭在东亚地区的入侵,他们的难民甚至潜入我们的沿海城市召唤混沌的军团,在新杭州的东北方,那里曾经是一个巨大的大都会,只是因为半岛难民的罪孽,数以千万的人死去了。”
说到这里,导师叹了一声:“我们终究还是给了那些无辜的难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是当毁灭消失,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泰南禁止信仰神明就是为了不让惨案再次发生,而半岛人呢,他们回到了那片土地,他们重新建立了他们所谓的信仰,他们甚至还想将这信仰传入泰南并传遍整个世界。”
果然如此,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啊。
“如果在大毁灭的时代,不需要任何掩饰,高塔会直接选择杀光他们。但大毁灭已经结束两个千年了,我们泰南,还有别的拥有良知的国家不能抱着毁灭人类团结的名义去毁灭半岛人的新兴国度。正因为如此,泰南军情局,卡特堡军事情报联合中心,法罗尔公国,公正教团和我们高塔一起,在诸国默认下主持了这一计划,我们一手扶持了北方主义,让不信神明的半岛人攻击他们做尽恶事的同类,然后再满足南方半岛人为了求生的疯癫欲望……我们不想杀光半岛人,我们只想让那些拥抱了错误的半岛人去死,这个世界拥抱一次混沌已经足够悲惨了,我们不需要第二次。”
说到这里,马尔斯眼前的导师站了起来,他一边感叹,一边走向出口:“这个世界,总是需要有一些人行走在黑暗之中,总要需要有一些人做出牺牲,克里斯·瓦尔的父亲带着他投身死眼组,就是为了今天。他与他的父亲为这片大地服务了三十一个年头,他的行事的确像是一个恶棍,但如果你的父亲没有出事,你也会和他一样,为这片大地隐姓埋名。”
来到茶室门前,导师看向孟陬:“孩子,你怎么想。”
“如果……这就是不得以的牺牲,那我可以接受。”孟陬低下了头。
于是导师看向了马尔斯。
而马尔斯也看向了导师,十四岁的孩子露出了一丝得以解惑的笑容。
“你怎么看,孩子。”导师笑了笑。
“我可以杀他,因为他恶事做尽,对吗。”
“对,你是高塔的剑使,他是恶棍的孩子,你杀他我不会怪你,甚至没有人会怪你。”导师点了点头。
“我放过他了,不是因为他在为这片大地服务,而是我差一点也变成了他这个样子……导师,你说会有那么一天,他能够做回他真正的自己吗。”马尔斯看着自己的导师,他在等一个答案。
马尔斯的导师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声,然后消失在了茶室的大门口。
只有一句话,传入了马尔斯和孟陬的耳里。
“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有你那样的父亲,有些人投身黑暗太久,忘了他们心向光明,忘了他们曾经活过……这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