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还想重新再找机会,让苏澜看到他是怎样的一条咸鱼。
但第二节却是体育。
这从小到大都是他的强项,没法用来表演他的吊儿郎当。
所以林樾只是低调地混在人群中间,老老实实地跟同学们一起来到操场。
上课铃未曾响起,体育老师暂时没到。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和自己的朋友站在一块儿,不知不觉地分出了一个个“小圈子”,各自谈天说笑。
而这时在林樾身边黏着的人,却只有一个留着短双马尾的矮个儿姑娘。
“这可不对啊...”
林樾知道,自己当年肯定是跟男生们玩得比较多一些。
眼前这些青涩稚嫩的面庞,虽然很多都模糊得认不出来了。但听到这些曾经伙伴的名字,迎着他们热情向自己打招呼的目光,林樾也能依稀回想起不少童年岁月。
果然,这些男生现在都不跟他站在一块儿...
“是因为顾景儿吧?”
林樾无奈地低头望了一眼,那个正像乳燕归巢一样,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她自说自话地冲他聊得入神,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同学们都很自觉地为她和林樾让出了“二人世界”...又都在那窃窃私语地聊着什么。
聊什么?不用想,百分之百是他们俩的八卦。
“哎...”林樾又看了眼顾景儿:
她眼里还是只有那个少年,根本就没注意,现在全班都在看她的好戏...
这姑娘,真是傻乎乎的。
林樾在心中暗暗慨叹,很快上课铃声响起,体育老师也抱着一大筐体育器材走了过来。
因为初中时期的体育老师经常生病请假....
所以林樾对这位老师也几乎毫无印象。
在观察了同学们的反应之后,他才照猫画虎地跟着大家一起,对着眼前这位“体弱多病”的一米九壮汉喊了句老师好。
“大家好。”体育老师点了点头,直入主题:“这节课我们练羽毛球。”
“该教的技巧之前都教过了。你们班...是50个人吧?那正好,大家2人一组,拿上拍子自己找空地练就好了。”
“好!”这样的自由活动最受欢迎。
于是很快,队伍解散,同学们又很自然地和自己要好的朋友两两分成一组。
林樾不打算跟顾景儿一组。
他还是想尽量贴合过去的自己,和男生在一起玩。
那么,该找哪个男生呢?
眼前那么多初中小朋友,林樾最熟悉的,也就是...
“许文俊!”
他心情微妙地,找上了这位几小时前还在蔚蓝市公安局技术中队办公室,跟他一起研究血迹形态与指纹特征的痕检同事。
而这时的许文俊还远远看不出未来作为刑警的高大帅气,也看不出那种乐观开朗的感觉。
这小子瘦瘦小小的,脸嫩,皮肤苍白,气质有些阴郁。而且人如其名,有种非常文弱的俊俏。
“许文俊,我们一组怎样?”
林樾以为自己找上的是他从初中开始就最为要好的朋友。
结果许文俊这小子的反应却是:“你要跟我一组?”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林樾,还警惕地瞄了眼他脸上的热情。
“不...我不想打羽毛球。”说着,许文俊就自顾自地抛下林樾不顾,也抛下全班不顾,形单影只地往操场的另一边走去。
“这...”林樾略微有些茫然。但他仔细一想:
不妙,许文俊他现在...好像还不是我的朋友?
回忆渐渐变得清晰:
对,许文俊是在他受苏澜刺激而改过自新、奋发图强之后,才跟他渐渐成为朋友的。
而他们能成为朋友,则是因为许文俊那时也受了某种刺激,决定认真对待自己的学业...
于是正好和林樾一起,双双成了班里少有,且全校都罕见的,咸鱼翻身的“进步之星”。
正是有这样的联系,他们才会在共同改变、努力和进步的过程中渐渐成为好友,乃至兄弟。
可此时此刻,林樾自己都还没迎来那个转变的时刻。他们之间的友谊自然也无从谈起。
“等等...那许文俊呢?”
“我浪子回头是因为被苏澜刺激,他那时又是为了什么?”
林樾顿时感到不妙。
这个故事,许文俊是同他讲过的。
他有点印象,但一时又回忆不起。
而按历史发展的进程来看,许文俊受刺激而开始认真学习的时间点,应该差不多跟他受苏澜刺激的时间点相差不远。
该死...
“那段刺激到他的经历,到底是什么?”
“我这边发生的偏差,不会影响到许文俊吧?”
“万一他因为我而阴差阳错地没有受到那个刺激,没有认真学习...他就没可能成为以后的公安大学高材生,那个精明干练的技术刑警。”
想到这里,林樾不由心事重重。
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背负的,可能还不只是他的人生。
“2人一组,分好组的来我这领羽毛球拍,没分组的抓紧时间!”
体育老师的吆喝,打断了林樾的沉思。
他蓦然抬头,看向四周:
这时同学们已经差不多都两两分好组了,但他找上的许文俊却很不合群地抛下全班溜了。
而剩下还没有找到队友的人也不多了——都是些平时就不善交际,朋友很少,存在感低下的“空气人”。
但意外的是,这些人里竟有一个十分亮眼的存在:
“苏澜?”
林樾注意到了这个姑娘。
她这时正孤零零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旁,冷眼旁观着别人的热闹。
没人跟她说话,也没人去邀请她。
“哦,对了...”林樾渐渐想起来了。
苏澜长得像个万人迷,但实际上却人缘很差。
因为她太过专注学业,性子很冷,也很高傲。
木秀于林的成绩和容貌,加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性格,结果就只能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孤立。
女生都暗暗嫉妒她的完美。
男生都馋人身子,却又被她冷得不敢接近。
甚至到了十几年后,同学会上聊起苏澜,还会有人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苏澜?就是那个特会装b,从不拿正眼看人的全班第一。”
“她现在混得怎么样了?”
听到苏澜竟混得不错,还有不少人会心中不爽。
“是啊,苏澜就是这么高冷的人。也就是我当年脑子发热,会自取其辱地找她告白。”
“她可未必正眼看过我啊...”
林樾又不知不觉地感慨起过去。
这时只听体育老师继续催促:“还有谁没分好组来领拍子的?快点,随便找个同学!”
话音刚落,然后...
本来正遥遥看着苏澜回忆往昔的林樾,突然发现,苏澜竟也转头看向了他。
“额,等等...”
“她看我干嘛?”
不光看,还朝他走过来了。
不光走过来了,还微微地冲着他笑。
“喂喂...”
“不要靠近我啊!”
可苏澜还是凑过来了。
她轻轻将短发撩在耳后,落落大方地对他问道:
“林樾,我们一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