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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这种撒娇般的语气对越重渊说话,只是,快要被沐剑晨伤到的那一瞬,他心中其实是很绝望的,但就在那一瞬间,越重渊出现了,宛若天神降临。
    越重渊听他这般,反而高兴了起来:“不见就不见,反正我也不想见!”
    干你屁事啊!但看到越重渊这般傻呵呵的样子,伊宁好似看到了那只撒娇打滚的白狐的影子,方才还低落的心情似是一瞬间回升了。
    他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并不抱有期待,伊家的父亲母亲待他很好,这就足够了。不管是仙灵之血还是别的血脉,不管仙灵一族少主的身份有多尊贵,他还是觉得,现在的样子最好。他这一世本就是从老天爷手里赚回来的,上辈子,仙灵之血带给他的只有欺骗和灾祸,从他生到他死,他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出现过。在他濒死、无助、彷徨的时刻他们没有出现,他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见不见有什么意义呢?
    至少这一世,他没有浑浑噩噩,也不需要那等尊贵身份的辅助,他只要是他自己,就足够了。
    他有相亲相爱的师兄,有可敬的师父,还有一只傻乎乎的白狐陪伴,早已经够了,他不需要去想太多。何况看着那所谓的少主为了一个身份癫狂,更让伊宁觉得,真是没有什么必要。
    想的多了,他就忘记了眼下的处境。方才越重渊趁机将他揽进了怀里,此刻更是得寸进尺,将他整个人紧紧抱着,面颊贴着面颊,腿勾着腿,恨不得和他整个贴在一块。越重渊美滋滋地想,若是一个月能这般抱着伊宁三十回就好了。
    越重渊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他抱着伊宁,抱着抱着,就觉得心跳好似快了几分,胸膛的温度也愈发热了,他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伊宁,在他怀里显得很娇小的少年就如同一块香喷喷的肉一般等着他去品尝,那有些微红的唇……越重渊喉中发出一声兽吼,揽着伊宁,瞬间突破了丹界壁障,消失在天际。
    离去之时,他也没有忘记吩咐手下将伊宁安全的消息传递给于舒泽和董铭二人,免得伊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和他置气。
    身子腾空而起的一瞬,伊宁已经反应过来了,但很显然,此刻反应过来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待得越重渊抱着他来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之后,他刚欲逃离禁锢,越重渊的长臂已经揽了过来,下一瞬,如同天旋地转一般,他整个身子便落入了一张柔软的、隐隐飘着花香的大床之上。
    “越重渊,你……”
    伊宁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将欲出口的话却被吞进了另外一个人的唇中。
    “别出声,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哦!”越重渊勾起唇角,眼中漾起的笑意让伊宁几乎忘记了挣扎。而越重渊是一个极擅占便宜的人,趁着少年愣神的功夫,他便毫不客气地撕开了那些讨人嫌的衣物,火热的吻落下来,一个一个地印在伊宁的身上。
    不知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还是半推半就,总之,当伊宁早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一身惨不忍睹的青印子。
    越重渊这人,真不知道他是狐狸还是狗,竟那么爱咬人,伊宁只记得他先是舔再是咬,还专挑那些让人尴尬的地方……甚至等到深夜他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个白影趴在他身上,看着和小白狐长得差不多,但身形明显大了几倍。
    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伊宁已经没有勇气去回忆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激烈到这种程度?
    ☆、第58章 狗腿
    不过修士的恢复能力也是惊人的,早上醒来时那处尚有不适感,到了中午他便又活蹦乱跳的了。更让伊宁尴尬的是,不知是越重渊天赋异禀还是他的修为深不可测的缘故,伊宁发觉,一夜之后,他的修为竟是直接飙升到了金丹后期,几乎都要冲破金丹达到元婴的门槛了,却还是缓缓停滞了下来。他颇感慨地想,难怪魔修都喜欢双修,每日干坐着修为蹭蹭蹭往上涨,岂不快哉?
    正道之中自然有双修之法,不过正道讲究天人合一,双修之余还要与天地之气交融,并不似魔道一般只一方掠夺。此外,修士互行鱼水之事而无双修功法辅助,其实能修为大涨的情形很少,伊宁修为能够涨到这个程度,其实还是得益于越重渊。
    和伊宁满心复杂比起来,越重渊显然要愉悦多了。就这般将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吞吃入腹,滋味好得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去回味……甚至,妖王大人一整天都是飘着的,傻呵呵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平日里高冷精明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不忍直视。
    嵬画拍着额头,叹气道:“算了,把那些签文拿过来给我吧,没事别去打扰他了。”
    陷入热恋中的傻瓜,可以理解的!
    伊宁推开门走出去,一眼就看到傻乎乎的越重渊,高大的身子倚在门框上,脑袋却不住地往里探着。一和伊宁的目光对视,他就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缩回脑袋,却不肯走。粗砺的手指时不时地去抠门板,掉下一地的红漆和扑簌簌的木屑。
    伊宁有些后知后觉地想,真像狗啊!
    手劲大,探头探脑的样子有些蠢……联想到狗伊宁又想起昨天那一夜了,这家伙就像狗一样不住地啃,就算他最后哭出了声蜷着身子求饶,这家伙却一点都不肯心软。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越重渊的一瞬间,昨日那些快要被忘记的情景却如同重放一般一点一点出现在伊宁脑海中。他脸上掠过一丝红晕,看向越重渊的眼神就没有了先前那么和善了,因为此刻在他眼中,越重渊的额头上盯着明晃晃的“作奸犯科”“不怀好意”八个大字。
    越重渊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可是感情这种事,并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昨日好不容易能彻底拥有心爱的少年,看着他软软的身子倒在自己怀中的一瞬,越重渊觉得心都要融化了,明明告诉自己已经够了,可是对上这双犹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看着少年在自己身下哀哭求饶的模样,越重渊却觉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是他的错,都怪伊宁太诱人了,越重渊很无耻地想。
    当然,他也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骤雨的准备,反正他皮糙肉厚,怎么被打也无所谓的。只要,咳咳,一个月能有三十天都能吃到伊宁。
    越重渊把自己的这种心态称之为兽性,反正他就是一只狐狸而已,妖修又不是人,不讲究什么天理道义,只要自己快活就好了。
    然而,出乎越重渊意料的是,他想象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出现。伊宁穿着雪白柔软的灵蚕织成的长袍,瞪了他一眼之后,就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越重渊开始还没有注意到伊宁的态度变化,他的注意力全在伊宁那一身袍子上了。雪白的长袍随意地披在身上,衬得他就像传说里的仙童一般,那两条若隐若现的长腿交叉动着,隐约还能看到圆润剔透的脚趾……越重渊吞了吞口水,一脑子的黄色思想。
    嗯,伊宁果然天生资质惊人,蚕族献上来的袍子也很令他满意,明日就给蚕族一本法决,下次再织几件这样的袍子,他两人独处的时候,让伊宁传给他看。越重渊这般想着,心情又更好了一分。
    过了许久,他才渐渐回味出不对来了。伊宁这是要往哪儿走啊?那袍子那般透,若是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想到伊宁若隐若现的长腿被旁人看到的样子,越重渊心头便升起一股怒气,哼,蚕族的袍子下次还是不要穿了,毕竟伊宁一贯不爱听他的,若是他不肯伊宁穿,伊宁偏要穿怎么办?
    那法决也干脆不要给了!
    处于热恋中的男人,就是这么善变。
    “伊宁!”见伊宁越走越远,越重渊终是忍不住出声喊道。谁知伊宁就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径自往前走着,眼看着就要推开木门离开院子……
    越重渊终于不再踌躇了,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伊宁想要推开门闩的手,将少年稳稳当当地拥进了怀里。果然,入手嫩滑,越重渊不免又有些想入非非了。因他的动作拉扯有些过大,一不小心,那袍子下面两条腿就露了出来,看得越重渊眼睛都有些发绿了。
    他义正词严地教训伊宁:“外面风大,不要乱跑!”倒好似犯了错的人是伊宁,而不是他了。
    伊宁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越重渊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却还是忍不住添上一句:“外面风大,你穿的有些少了。再说,这处你也不熟悉,我带你出去走两圈岂不更好?”
    伊宁并不接话,仍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越重渊看,倒是看得越重渊老脸有些发红,只能讷讷道:“伊宁,我……”
    伊宁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对上少年一如既往清澈的眸子,越重渊苦思冥想一个上午对昨天那事发生的原因的解释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伊宁心中却是偷偷地笑他,昨日看着英武神勇的样子,今日却是萎了。
    “蠢。”
    越重渊耳朵动了动,指着自己:“我?”
    伊宁点了点头:“嗯。”
    若是别人这么说越重渊,他少不得一个巴掌拍过去,可这人偏偏是伊宁。靠近他越重渊的心都要融化了,又怎么会在意他的嘲笑与责骂。
    何况,他承认,很多时候,他在伊宁面前确实表现得有些蠢。
    就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
    两人腻歪了一阵,伊宁注意到,越重渊的情绪好像比方才躁动了一些,正想问,越重渊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件蓝黑色的袍子,将他从头到脚罩住,像是真怕他会冷一样。过了一会,越重渊带着伊宁走出门去,他眉头皱着,脸上满是戾气,似是遇到一件很让他不爽的事情一般。
    “什么事?”越重渊皱着眉头,粗声粗气地问。
    远处渐渐出现一个人。这人走的不快,但就是瞬间的功夫,他已经出现在二人面前。伊宁瞳孔微缩,若是他看得不错,此人所使的手法应当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遇到危险时,只需使此法,便足以瞬间逃匿。伊宁也曾在古籍中听过有此一法,但真正见到,这还是第一次。
    越重渊有些不爽地看着他:“小把戏罢了,有什么好看的,改日我教你。”他才不会说他嫉妒伊宁看着别的男人的样子呢,伊宁已经是他的恋人了,就该盯着他一个人看。
    妖王不愧是妖王,都得这般理直气壮。
    来人正是嵬画,在嵬画看来,他已经接触过伊宁几次了,不过九尾天狐一族向来比别的族群更小气,他又属于越重渊眼中的“狐狸精”一类,便是偶尔接到越重渊的密令要求他保护伊宁,嵬画也从来没有露过面。依嵬画看来,越重渊其实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狐狸精,再怎么说化作原形的样子也就是只狐狸罢了。
    嵬画发呆的样子也被陷入醋意的男人当成盯着伊宁看了,越重渊心下更加不爽,托着伊宁的后脑勺将他揽入自己怀里,越重渊甚至左右检查了一番,唯恐伊宁被嵬画看去一根头发丝儿。
    嵬画暗暗翻了个白眼,吐槽道,难怪自幼便被族中长辈吐槽九尾天狐一族的德性,这讨人嫌的样子还真是和长辈所言一模一样。
    九尾天狐一族的不靠谱和护短,他今日算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
    心中这般想着,但对越重渊这个妖王,嵬画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尊重。他轻声答道:“昨日您带回来的那位,今日仙灵一族已经有人来寻了。”
    越重渊皱眉道:“你不能处理?”
    嵬画道:“来的是一位长老,说是要把少主接回。”
    越重渊沉吟道:“哦,他说了要接哪位少主了么?”
    嵬画不清楚伊宁的身份,只道:“自然是被关起来的那一位,仙灵一族难道还有别的少主么?咱们妖族自来与仙灵一族无甚来往,那位长老的修为也略高于我,他代表一族前来,您是不是应该见见?”
    越重渊哂道:“一个长老罢了,老糊涂了的东西,还要我亲自出马么?回他一声,除非仙灵一族族长亲自前来,我越重渊是哪个都不会见。他家少主实在太讨人嫌,我关他几个月,也算是替长辈教教不懂事的孩子。”
    嵬画默默去了。他暗暗为仙灵一族的那小子点了个蜡。越重渊一向不管俗事,此次却亲自捆了人,又亲自吩咐把那小子关到千层渊里,足以说明那小子得罪他得罪得不轻。偏偏仙灵一族那位长老又是个拎不清的,再横,到了妖族不也得盘着么?偏偏他这一来,反倒把越重渊得罪得更狠了。
    护短的九尾天狐啊,不能惹啊!
    ☆、第59章 回归
    伊宁在一旁静静听着,一直没有出声,直到嵬画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转过头,盯着脸上犹有怒气的越重渊:“不必生气,其实见与不见,于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其实我的运气很好,落入敌手却能最终安然无恙,又被父母亲收养,比起那位古怪的少主来,我的心好歹没有长歪。”
    不会在鸠占鹊巢之时还想害死那只雀。
    越重渊怔怔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我不会为除了你以外的人生气,我只是为你不值得。”
    初识伊宁时,他总能感受到少年身周的阴郁气息,那种感觉并不应该出现在幸福无忧的少年身上,那样强烈的愤恨,总让越重渊忍不住去想,伊宁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伊宁感到不值得,是因为他觉得,伊宁本可以拥有更好的,更好的身世、更好的修为、更好的未来,至少有仙灵一族的庇护,他会无忧无虑,那本是他该拥有的东西。而沐剑晨,霸占着他的身份,享受着他的一切,却妄图将伊宁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
    越重渊又岂能不怒?
    若是仙灵一族肯堂堂正正出现在妖界,听伊宁的选择也就罢了。偏只派出一个所谓的长老,只字不提伊宁不说,竟要把那个冒牌货带回去,当妖界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纵是知晓其中或许有误会的成分在内,越重渊始终是觉得意难平。
    看着伊宁此时的模样,越重渊就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不过想想也是,他的伊宁本就不是那等贪恋权势身份的人,虽然有怨,可他仍含着一份赤子之心,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他们的相遇了。对比沐剑晨一身邪气满脸阴郁的样子,越重渊还是觉得,伊宁保持现在这样就好了。
    纵然伊宁就在身边,越重渊仍觉得心中很暖,轻轻一动,就把身边软绵绵的少年拥进怀中。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妖界是一片与丹界完全不同的界域,论及灵气浓郁程度,丹界远远不及妖界,但若论起珍惜药植与自然风光,妖界却是怎么也比不上丹界的。也正因此,妖界与丹界几乎是截然不同的。妖界尚武,能在妖界跻身一方大能的人物,在整个三千世界名声都是极响亮的。且因灵气充足物资又稍显贫瘠的缘故,每一个妖修都是经过一方磨难才能晋升,这也是为何妖修化形之后实力要远超同等级的人修,除了天赋异禀之外,亦有此缘故。
    说起来,伊宁倒是十分愿意在丹界修炼一段时间再回去的,但是为了不让于舒泽和董铭担心,他还是决定尽早回去。
    越重渊倒没有强留,只告诉他:“那两人已经回天水阁了,你也直接回去吧。”
    伊宁点点头:“好。”
    他在妖界并未待上多久,但是当他回到天水阁的时候,已是半年之后了。天气也渐渐炎热了起来,风吹着暖暖的,就连天水湖也好似多了几丝温度。
    刚刚入门,伊宁便被守阁的弟子拦住了。守阁的共有四位弟子,修为均在炼气期左右,现下还有白天,只有两位弟子守着,到了晚上,四位弟子才会凑齐。其实若说保护天水阁的话,区区炼气期的弟子又能做什么?门中本就有阵法护着,多了这几个弟子,无非是多盘问盘问本门弟子,见着眼生实力弱的能敲些竹杠罢了。当年伊宁在外门时也不曾有过这等荣幸――纵是守阁弟子,也多是那些得执事长老们欢心的。
    其实他眼下已是金丹期的修为,完全不需要走这条路入门,只是他走习惯了,往日在这处守着的也是看着眼熟的弟子,根本没人拦他。却没想到,今日真就有人将他拦下了。
    “这位……”那弟子一双利眼上上下下将伊宁扫了一遍,以他的修为,自然是看不出伊宁实力的。伊宁又不是那等喜好打扮的,来时只穿着一身简单的衣袍,并不是代表内门弟子身份的月白长衫。可以说,伊宁除了这张脸有些动人之外,也没有别的特别的地方。
    守阁弟子又有哪个不是人精?他们平日里吃的孝敬多了,一个个也就练成了一双毒辣的眼睛,见伊宁修为看起来不高,年纪也不大,便下意识地把伊宁当成了上一批留下来的外门弟子――身为守阁弟子,旁人他们惹不起,但外门之中,除了那几位半只脚踏入筑基的师兄们,还真没有他们不敢惹的人,毕竟他们每一位的身后都有一位执事长老撑腰。
    最先开口的弟子已经把“这位……”两个字拉得无限长,伊宁却好像没有反应一般,反而低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二人,倒让二人觉得有些气短。
    不过他们自认守着阁门本就辛苦,若是一点油水都扒不下来岂不是亏了?纵然心中有些奇怪伊宁的不合作,却始终没有往伊宁可能是内门弟子或是金丹长老上面想,倒也怨不得他们,他们本就是天赋平平的炼气弟子,平日接触的筑基也只有执事长老而已,哪里敢去想金丹长老那等比执事长老更高贵的身份?
    “这位师兄。”
    伊宁抬头,口气算不上客气:“何事?”
    那弟子正欲解释,旁边那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口气很冲地对着伊宁:“这位师兄,你不要懂装不懂,也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好么?一块下品灵石,别的不必废话了。”
    伊宁笑容又深了些许:“你们胃口还真不小啊!”
    见伊宁面上一点畏惧、不甘的神色都没有,为首那人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但只能偷偷安慰自己。正思索着,眼前一个月白长衫的身影飘过,他一点犹豫都没有,躬身往后退,高高喊了一声:“于师兄。”
    来人正是于舒泽,他满脸欣喜地看着伊宁:“回来了?师父也才刚回来不久,忘了告诉你,师父已经晋级元婴了!”
    “当真?”伊宁闻言也很是高兴。周不群的实力他们三人当然很清楚,且三人不满无涯已久,若是周不群真已结婴,他们便再也不必把无涯放在心上了。
    那弟子听闻于舒泽所言,心下便颤了一颤。这位于师兄他们也是知道的,不说别的,这位师兄曾经在外门、在内门时都是默默无闻的,谁知一归来,竟在贺子峥师兄之前结丹。不止如此,那位与于师兄同一个师父的董铭师兄竟也结丹了,此事在天水阁沸沸扬扬传了数日,良久都未曾平息。
    谁知,几日后那位周不群长老归来了,而那位长老竟顺利结丹了!
    一位元婴,两位金丹,原先在天水阁可以说是默默无闻的周不群三人彻底出了名,不仅如此,内门大比之后,几位天赋极高的师兄都选择了拜在周不群长老门下,周长老虽没有收下,但他在天水阁的影响力已经可见一斑。
    往日里还会有人说周不群不识好歹,但是今日……一位元婴期的长老,他想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那弟子将视线转向了伊宁……能和于师兄这般亲密,又是周不群长老的弟子,那这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传说中,这位伊宁师兄的实力和天赋,在周长老的三位弟子中,是第一位的。
    原先在那弟子眼中平淡无奇的修为,此刻也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一瞬间,他竟忘记了今日他究竟怎样对待这位师兄的。然而,接下来于师兄的一番话却让他如堕地狱:“伊宁,怎么不过去,在这儿扯些什么?”
    虽然那话语极轻,却让这弟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不要说是他,就是他倚仗的那位执事长老,在这两人面前都是一丝地位也无的。
    伊宁摇了摇头:“没什么,见这二人有趣,与他们多聊了两句罢了。”
    一句话说得那两个弟子恨不得立时找个地洞缩起来。
    于舒泽默默看了那二人一眼,他也是从外门出来的,自然很清楚外门那些弯弯绕绕,然而他现下已是金丹期修为,着实没有必要和这些人太过计较。揽着伊宁的肩膀问道:“方才没有注意,伊宁,你如今已是金丹后期了么?”
    正在庆幸劫后余生的两个外门弟子闻言却是脚下一个踉跄,望向彼此的眼神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金丹后期!那位伊宁师兄还没有满三十岁。
    他们今天到底是犯了哪路神仙,倒了几辈子血霉,才和那位对上,还得罪了他?
    伊宁点点头:“嗯。”
    虽然这个金丹后期究竟为何而来,他实在是难以启齿。
    门外风波过去了,伊宁刚刚沿着原路返回,便被于舒泽拦住:“往这边走,自从师父突破了元婴,门中便另外给他布置了居所,虽不及太上长老的,但比之掌门的居所却是好了许多。”
    “且师父是同辈之中第一个突破的,他的地位比之太上长老又是不同。”于舒泽轻笑道,“师父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而太上长老年纪已经大了,这些年的所为又着实不得人心,所以究竟靠着谁,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于舒泽还有几句话没有说。太上长老再厉害,毕竟后继无人,但周不群却有三个天赋卓绝的弟子,年岁又轻,修为又在同辈之中数一数二,周不群的地位便这般被托高了。
    伊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那位太上长老,恐怕要狗急跳墙了吧!
    ☆、第60章 钥匙
    伊宁为何会这般想,实是因为他对无涯的性情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其实很大程度上讲,无涯和曾经的严御其实是一样的人,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在漫长的修炼生涯中,对权势和利欲的追求早已与对修为的追求融于一体,再分不出彼此间的差别。
    无涯先前并未把周不群放在眼中,甚至在他看来,这么多年来,周不群一直在他眼皮底下,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若是真能,以他那位弟子的身份,何须唯唯诺诺蛰伏那么久?无涯自以为彻底控制了周不群,然而不过数月,周不群便已成长到值得他重视的程度,他又岂能不怒?
    便是在太上长老的位置上,无涯看似淡然超脱物外,但天水阁的重大事务无一没有他的参与,楼远鹤与其说是掌门,不如说是他培植的傀儡,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控制一切的感觉,忽然间就要失去,无涯又岂能接受?
    更何况自这十年始,九级丹药屡无进展、天水阁声势下跌,他在丹界已不能如往日那般挺起胸膛,一直到今日周不群也已逃脱掌控,诸事汇聚起来,无涯心中的郁气已经升到了顶点。
    “砰砰砰……”丹室外时不时响起的响声让陈师叔面色惊惶,连连退了几步,靠到贺子峥身边,想让他拿个注意。门中近日风向变化得太快,让习惯了作威作福的陈师叔觉得分外不习惯,沮丧之余,更多的是恼怒。
    贺子峥满眼不耐地盯了他一眼,眼中亦满是风暴。他又怎么能想到,不过短短数月,他视为劲敌的伊宁竟已突破金丹,连他从未放在眼中的于舒泽二人修为竟也远远超过他。
    凭什么?他是三十七代弟子中的大师兄,他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他在天水阁拥有无数支持者。那三人,一无优秀的师父,二无卓越的天资,除了有奇遇外,又有那一点比得上他?
    这般想着,贺子峥心中也觉得有些苦涩。机遇,渺茫难以捉摸的机遇,对于修士而言是那般珍贵,珍贵到他苦苦追逐至今仍未曾捕捉分毫。他为何绞尽脑汁要得到融心丹,为何要费尽心思讨好无涯,为何要与他平日看不上的陈师叔打交道,不就是希望能够寻到修为更进一步的契机么?他那么努力却什么也得不到,而这三人,却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金丹,这是要将他置于何地?
    贺子峥心中嫉恨的发狂,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这三人结成金丹后,周不群便以元婴之姿归来,纵是他想利用无涯给那三人一个教训,也毫无插手之机了。
    “陈师叔,贺师兄,你们二位都在啊!”
    陈师叔和贺子峥闻言转过头去。来人名为孙尧,与贺子峥一样同为三十七代弟子。贺子峥平日与他并无太多交集,这位师弟往日也多在外门,很少见他在内门露面,因而在此处见到他,贺子峥倒觉得有些诧异了,孙尧何时和无涯扯上关系了?
    脑中思绪万千,可贺子峥却仍是满含风度地朝着孙尧点了点头:“孙师弟,好久不见。”
    孙尧眼中满含趣味,稍点了点头,也并未停留,径自越过二人,进入里间。
    贺子峥心下微恼,头一抬便看到陈师叔面上一点怒气都没有,反而显得十分迷惑。贺子峥思绪翻转,暗忖着孙尧身份恐怕不同。他一向多疑多虑,此刻便不由暗中回忆着自己与孙尧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原先错过的细节一一纳入眼中,倒真叫贺子峥察觉出几分不同来。
    隔了一会儿,孙尧便笑容满面地自内室走出,比起刚来时的忐忑,此刻的他仿佛多了几分志得意满的味道。贺子峥静静瞥了他一眼,竟发现这个往日他并不注意的师弟修为也已经到了筑基后期,与他都并没有太大差距了。而内室的无涯早已停止了暴躁,显然孙尧的到来给他带了令他满意的东西。
    贺子峥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陈师叔:“陈师叔,孙师弟他这是……”
    陈师叔声音压低了一些,对他道:“孙师侄一直为我天水阁守在九重山内,因九重山形势混乱,若是有什么不利于本门的事情发生,本门也能及早作打算。”
    贺子峥微微一笑:“是么,看来孙师弟功劳不小啊!”
    口中这般说着,他心中却有些不屑,什么为本门守着,不过是给无涯当了探子罢了。不过想想也是,无涯为了炼制九级丹药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他的心思怎么可能只放在天水阁一隅之地,怎么可能不把爪牙伸到外面去。
    就是不知,孙尧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
    贺子峥摇了摇头却是摈弃了旁的心思。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早已让许多人知晓他上了无涯这条船,既上去了就不可能有下去的道理,不如一条道走到黑罢。
    内室,无涯盯着孙尧带来的影像,满眼发光。
    他当年安插孙尧这个旗子在九重山,又把内门至宝玄光镜交给他果然是对的,若无这等宝贝,他又如何从壁障中拍到这般重要的影像?
    这一下子,无涯积蓄了数日的怒火却是一扫而光。他往后稍微走了几步,手指一动,地面上便忽然升起一个铁锈的箱子来。无涯轻轻摸着那箱子,口中不时发出一阵冰冷的笑声,让人心中发颤。
    隔了一会儿,他松开箱子,将之放到地面,随即,那箱子便打开了。箱子中空无一物,除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无涯双手触及钥匙,下一刻,却是将之紧紧拢在手心,钥匙一看就是存放了无数年的,铁锈生得他的半边手都染成黄色。无涯却好似毫无所觉一把,眼中光亮越来越吓人,盯着那钥匙就好似看到宝贝一般。
    无涯喃喃道:“是时候了,当年我没有那么做,可如今我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谁叫你们逼人太甚呢?”
    不顾仍在门外守着的陈师兄和贺子峥,无涯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丹室之中,除了方才被他砸得乱七八糟的珍藏之外,竟看不出一点人存在的痕迹。
    下一刻,无涯的身影便出现在天水阁上空,只不过他将自己隐藏在云层之中,无人察觉罢了――只除了周不群和伊宁。
    几乎在无涯出现的一瞬,周不群和伊宁便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周不群御剑飞起,伊宁和于舒泽、董铭跟在身后,如临大敌一般看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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