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要请我吃饭?”
经理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别看辰良寡言少语,但跟邱瀚宇这骂人不吐脏话、气人不说废话的人相处久了,多少也学了点皮毛,说话也能噎人了。
经理尴尬地笑笑:“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很高兴能请您吃饭。”
“抱歉,不方便。”辰良装模作样地低头看手机,“我要去上班了,您自便。”
辰良看也不看经理,扭头快步就走,经理大概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不给面子的人,懵了一下,急急忙忙追上去。
“辰先生,这是我的名片请您收下,我今天代表公司前来找您,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们公司非常欣赏您的厨艺。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然而文达公司现在的宣传只面向大厨,而忽略了您,我们很遗憾看到您的才能被埋没。您的天赋不输给任何一个人,我们相信,不需要太久,只要有一个适合您发展的机会和平台,您就能展现您的真正实力,我相信您也不会甘愿一直被埋没。虽然我们酒店刚开张,但我们公司有完整的宣传体系和产业链,还有完善的培训制度,我们衷心希望您给我们公司一个机会,让我们给您提供一个能够真正展示您厨艺的平台,我们公司,随时都欢迎您的加入。当然,比起文达公司的薪酬,我们愿意以双倍的薪酬以及食宿补贴,证明我们的诚意。”
辰良越走越快,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无论经理吹得多么天花乱坠,他的内心坚定,毫无动摇。他绝对不会离开文达,这不单是因为他与邱瀚宇的羁绊,还因为他很反感久华到处挖人的不要脸行径。
但他不走,不代表别人没有想法。既然久华向他这初级厨师抛出了橄榄枝,那肯定不会错过比他高级的厨师,邱瀚宇企划本来就在内部引起了争议,如果久华再添油加醋一下,对企划不满的人肯定会有离开的念头。
厨房是团队的集合体,一个主厨就带着一整个精英团队,主厨一离开,可就不是一个人才流失那么简单了。
他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愁眉不展,他很担心有想法的人会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情。
“辰良,你在想什么呢?一直在发呆。”
这晚,辰良正在用热水清洗砧板,身后陡然传来声音,吓得他手一抖,热水顷刻倒到了手上。
辰良倒抽一口凉气,手顿时被烫红了。
“抱歉!”杨子维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抓住辰良的手,打开冷水,“快冲冷水!”
辰良惊慌地扯回手,害怕地倒退,脸上的血色褪尽。
杨子维才想起辰良有接触恐惧症,歉疚地道:“抱歉,一时紧张。”
辰良缓和了一下情绪,去冲了冷水,幸好创面不大,烫伤程度低,只是被烫红了而已,没有起水泡,他用自制的蛋黄油涂上了创面,然后才说话:“以后请别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说话。”
杨子维懊恼地扶了扶额头,说真的,跟辰良认识太久,相处太多,他都把辰良当正常人看了,压根忘了辰良的毛病。他愧疚地道:“我很抱歉,是我忘了。”
“没事。”其实辰良也觉得很奇怪,明明跟杨子维的交情不浅,但却无法与杨子维接触,身体还是下意识的排斥与厌恶,他也曾试着像调整心态,可惜还是失败了。
“唉,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认为你这样下去可不太妙,”杨子维叹气道,“我认识一位资深的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你可以告诉我。”
辰良抿紧了唇,低头不语。他知道这心理疾病给他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以前也想过找心理医生,但面对高昂的咨询费用和长久的疗程时间,他退而却步了,虽然现在勒紧裤腰带能支付得起,他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你看着办吧,”杨子维也不勉强,“有需要联系我。”
“谢谢。”辰良清洗干净厨台,收拾好,擦了擦手,跟同事告别后就走了,“我先回去了。”
杨子维关照了一下还在加班的人,与厨师长闲聊了几句,跟上辰良的脚步。
两人站在电梯口,尴尬地无人说话。辰良话少,没有感兴趣的话题他不会主动说话,杨子维无奈一笑,找个话题道:“最近你还忙吗?”
“还好,有需要时大家会帮我。”自从来了中餐厅,他无论是工作还是心理上,都轻松很多。
中餐厅以前内部矛盾纷争很多,拉帮结派、走后门关系、送礼贿赂等等行为都很常见,弄得整个餐厅乌烟瘴气,影响业绩。
杨子维就任后,肃清纪律和规定,禁止开后门走关系和收礼,一经发现立刻处分或开除,在此规定影响下,毒瘤被肃清,人才被留下培养,现任厨师长就是这时被杨子维力荐而得到提拔的。
知遇之恩加上杨子维独特的品评能力,令厨师长与杨子维一拍即合,成为了好朋友。两人时常讨论餐厅的发展方案,研制新菜色,将原本餐厅和厨房各自为政的环境变成了其乐融融的大家庭,大家不但公平竞争,也互相帮助。
在这样的环境下,辰良不再受欺负,也不会一人工作至深夜,还常常与同事探讨厨艺,同事也很乐意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他,有时他空出时间,也能做点新学的菜给来探班聊天的杨子维品评。
杨子维微笑道:“我很高兴你能适应我们这里的环境。”
“我很喜欢,”辰良想到同事们对他的关照,真心地露出暖心的微笑,“谢谢你们。”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辰良的微笑恰好被电梯里的邱瀚宇看到。
邱瀚宇双眼被刺得一疼,怎么辰良又对别人笑,还笑得那么开心,他都没对自己笑过几次,真不爽。
“邱总。”杨子维走进电梯,礼貌地向邱瀚宇问好,邱瀚宇满肚子的酸泡泡,没好气地用鼻子“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邱瀚宇一脸不高兴地看向辰良,发现辰良手上有大片红痕,奇怪地问:“你手怎么这么红,看到我太帅害羞了?”
辰良缩起了手,不想让邱瀚宇担心:“没什么。”
辰良越不给看,邱瀚宇越在意,他直接霸道地抓起辰良的手看:“你涂的什么东西,药?烫伤?”
“小伤而已,”辰良抽回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他耳朵红了一红。
“烫成咸猪手了还叫小伤?”邱瀚宇大惊小怪地道,“你的脑电波来自火星的么?”
辰良握住自己的伤手:“没关系,过几天就好。”
“你以为我关心你?我关心的是你的手,要是伤了谁给我煮饭做菜?”邱瀚宇严厉警告,“你这双手可是御用的,给我保护好,伤了残了我找你算账。”
辰良实在服了邱瀚宇的变相关心:“好。”
“这还差不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开来,完全忘了杨子维在场。
杨子维静默地看着两人互动,心里说不上的难受,双拳难以抑制地握了起来。一向话少的辰良居然说了很多话,被邱瀚宇握住手时没有躲闪,还露出了笑容。为什么,他握住辰良手,辰良会害怕,邱瀚宇握住却没事,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邱瀚宇是特别的,而不是他……
电梯到达了停车场,邱瀚宇与辰良有说有笑地走出电梯,杨子维定定地看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心像被剜了一个大洞,所有苦痛的、难受的负面情绪倒灌了进去,将鲜血淋漓的心变成一片苦海。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辰良就有了异样的情感,这种情感像种子一样,渐渐地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等到他意识到了,心里已经住进一个叫“辰良”的男人。
为什么辰良身边的不是他,为什么……
电梯门慢慢在眼前合上,杨子维定定地看着、定定地,他从来不知道电梯门关上居然那么慢,慢得他忍不住要冲上去,插到两人中间,挡住辰良的笑脸。
快些、门请关得再快些,他不想再看到了这么难受的一幕了。
电梯门终于缓慢地要关上了。
“杨子维?”辰良的声音突然从电梯外响起,电梯门残忍地打开了。
辰良按着电梯的上去键道:“快出来。”
杨子维苦涩地一笑,原来辰良以为他还没出电梯,门就关了,正贴心地帮他开门呢。
邱瀚宇双手插裤带,酷酷地说:“你留里面干什么,修电梯啊?我们公司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穷,居然让经理去当维修工了。”
“不好意思。”杨子维讪讪地走出来,挤出一贯的微笑,“麻烦你们了。”
“行了,客气什么。”邱瀚宇看见杨子维对着辰良笑,心里就不舒坦,他霸道地抓住辰良手腕,往自己的爱车走去,“走了走了,明天见。”
辰良别扭地想抽回手,却扛不住邱瀚宇的蛮力,被越带越远,他回头看了杨子维一眼,轻声道别:“再见。”
“明天见。”杨子维无力地抬起手,傻傻地朝逐渐消失的红色保时捷挥着手,苦苦一笑。
老天爷,你真是残忍至极。
“你以后能不能别对别人笑,”邱瀚宇手支着颔,看着窗外的景色,满口的怨气,“知不知道,长得又不帅,对别人笑就是对别人的伤害。”
辰良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他不记得自己有笑过,哦,想起来了,刚才对杨子维笑了。邱瀚宇为什么在意他对谁笑,难道他真的笑得很难看?他看向后视镜里自己的脸,想了想,好像真的很难看:“我尽量不笑。”
邱瀚宇噎了一下,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嗯,其实我这人比较金刚心,所以为了社会着想,我准许你对我笑。”
辰良丈二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要笑还是不要笑?他实在摸不透邱瀚宇的心思,转移了话题:“今天久华公司的人来找我。”他余光瞟了邱瀚宇一眼,以为邱瀚宇会很紧张,谁知道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哦,然后呢?”
辰良失落地说:“他们想挖我过去。”
“不错啊,这说明你有才能,被他们看得上。他们开出的薪酬是多少?”邱瀚宇兴致勃勃地问。
“双倍。”
“成!”邱瀚宇愉快地鼓掌,“等你考到中级厨师证,我给你三倍工资。不过,有个条件,”他不要脸地道,“有三分之一的工资要用来买好酒好菜。”
辰良握紧了方向盘,为什么邱瀚宇不担心他会被久华说动而离开,也一点都不紧张?
满脑子都是疑问号,他想问,却觉得这样子像是闹别扭的女人一样,他问不出口。
“我不担心你会走。”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邱瀚宇收起了笑容,无比认真地道,“因为我们对彼此来说,都是特别的。”
是的,他只能触碰他,他也只能尝出他手艺的味道。
他们对彼此而言,都是唯一而特别的存在。他们就是对方的生活必需品,一旦失去对方,生活便会变得索然无味。
“你给我提了个醒,”邱瀚宇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久华对你出手了,肯定也会对别的大厨出手,这段时间我得派人盯紧一点,你也帮我观察一下,看看谁有离开的意向,有消息第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