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和无双是旧识?”
荆云笑笑眯眯地说:“当然是旧识,熟的不能再熟了。”
“哦?可是我从未听无双提起过。”
荆云笑长叹一口气,摇头晃脑地说:“还不是无双在生我的气,以前我惹到过他,所以他一直都在跟我赌气。”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宫尧之双目在我和荆云笑之间来回了两圈儿,忽然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今日又能解开白尾冰的毒性,大家今晚就痛饮一杯,怎么样?”
荆云笑立即赞同,“正有此意。”
我咳嗽了一声,在了两人的注视下只好答了个不甘不愿的好字。
三人于是围坐在庭院的小石桌周围,宫尧之又去吩咐弟子搬来几坛酒摆在桌上,拿了白瓷杯斟满透明酒液,举起杯子说:“白神医,这一杯是我代表中原武林敬你的。”
说着便一干而净。
“好说!”荆云笑也端起杯子仰头痛饮。
我默默地坐在一边吃着菜。
“无双,吃菜。”宫尧之很自然地夹了他身前的一片鱼放到我碗里。
我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地夹起来放进嘴里。
“无双,尝尝这个,感觉还不错。”荆云笑也夹了一片儿肉过来。
宫尧之的眉间微微一抖。
我连忙埋头扒饭,将一片鱼一片肉全吞进肚里。
“看来你挺喜欢的。”宫尧之又夹了一片过来。
“是啊,喜欢就多吃点儿。”荆云笑立即跟进,夹了两片儿肉。
不一会儿,碗里就多了好多菜,幸好宫尧之了解我的胃口,这一桌子的菜都还挺合我心意的,所以他们漫天乱夹,我还是吃得进去。
但是人的胃总是会被填满的。
我埋头苦吃,不一会儿就被塞得满满的。
我刚抬起头来喘口气儿,两人就同时问到:“不合胃口?”
我盯着他们闷闷地说:“我吃饱了。”
“才吃这么点儿?”宫尧之皱眉,“平时不是吃得挺多的吗?”
居然说我吃得多?
我刚想瞪他,旁边荆云笑的话立即又把我气得半死,“是啊,平时不是像猪一样吃得挺多的吗?”
居然说我是猪?!
我额角青筋乱跳,猛然拿起筷子夹起身前的两只鸡腿一人塞了一个到碗里,“吃吧!这鸡腿挺好吃的!”
他们盯着自家碗里油腻腻的鸡腿儿发呆,我并不放过,又连连动手在桌上乱扫了一圈儿,使劲儿夹菜往他们的碗里填,一边填一边催促,“这个好吃,多吃点!快吃啊!”
别以为有人为自己夹菜就是享受!
让你们也尝尝我的滋味!
我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怎么?不合胃口?”
盛情难却,两人只好端起碗开始扒饭吃菜。
我拼命为两人布菜,两人又不好拒绝,只能埋头苦吃。于是石桌上多了两个饭桶!
“无双……够了……”宫尧之有点忍受不了。
“咦?平时不是吃得挺多的吗?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我故作惊讶。
荆云笑噗嗤一声发笑,我立即夹了很多的菜塞到他碗里,“看来你非常喜欢,那你多吃点儿!”
荆云笑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
直到石桌上的饭菜全部被我清理干净,三人才作罢。这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都死撑死撑的,坐在石凳上哼哼唧唧。
月色很浓,照着这个安静的小院子。酒足饭饱之后,三个人又围在石桌上闲磕牙,你一句我一句的东拉西扯,什么最近出了什么新的后起之秀,出了新的宝物,谁谁谁又怎么样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聊。关于白尾冰和天理教的事儿一个字都没谈。
我话不多,偶尔被他们问着了,才迸出几个字。
话说……三个人这样闲磕牙着,我真的是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超级别扭!
天色也不早了,我寻了个理由摸去睡觉,宫尧之叫人来送荆云笑到客房,这一顿别扭至极的饭才算彻底结束。荆云笑走得相当不情愿,但是这里又没房间给他住,只能勉勉强强地跟着那弟子走了。
吃得太多,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舒服,就觉得肚子胀得难受。一会儿翻身一会儿坐起的在床上折腾了好一阵,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然而还没彻底入睡,忽然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开始没在意,想着宫尧之怎么还没睡便又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了。然而一声巨大的瓷瓶碎裂声让我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连忙披衣起床,开门走到宫尧之房间前。
“宫尧之?”我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里面静了片刻,传来宫尧之沉稳的声音,“怎么了无双?”
“我听到你房里有声音……”
“刚刚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瓷坛。”他说。
是吗?难不成他还在研究他的药物?
从宫尧之的语音语调看,他并不想让我进去。于是我说:“那我去睡了,你早点休息。”
“嗯,你也早点休息。”宫尧之的声音依然沉稳。
我站了片刻,拉拉身上的衣服往回走,然而还没走两步,宫尧之的房内忽然传来一声惊叫,那声惊叫刚响起就戛然而止。
是女人的惊叫声!
“宫尧之?”我又走回去敲门。
“怎么了?”
“我听到里面有人在叫。”
屋里静默了会儿,宫尧之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大概你听错了,是猫叫吧?”
原本不想多问的,结果他这么一说,是在鄙视我的智商吗?我立即愤怒了,上前去狠狠地敲了房门两下,“我是来抓猫的!我看到有只野猫跑你屋里去了!快开门!”
里面立即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我不耐烦地喊道:“快点!”
里面的声音更响了,忽然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让他进来看看又怎么了?”
听起来挺熟悉的。
我怔了怔,脸色顿时一沉,转身就走。
好生没趣,我干嘛管他屋里藏了什么野猫野鸡?
身后吱嘎一声,房门被打开。
“无双?”宫尧之急急跑出来。
我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屋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无双,开门。”宫尧之在外面敲门。
我躺在床上背对着砰砰作响的门。
“宫谷主,你让他出来啊。我们之间的事情要说清楚,让人看看也好!”苏秀芳的声音又传进来了。
“苏姑娘,天色已晚,你还是回去歇息吧。”宫尧之的声音带着冷漠的客气。
“我不走!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不走!”苏秀芳的声音藏着委屈。
我听得一阵火大,翻身下床猛然一开门,门前正争执的一男一女同时转过头来看着我。
“要吵一边去!别吵着我睡觉!”我看了两人一眼,又猛然把房门合上了。
宫尧之似乎还要说什么话,然而砰地一声,我把他彻底关在了外面。
门外静默了片刻,宫尧之说了一声我走了就再无声息。
我躺在床上怒火直冒,可又想起自己实在生气得莫名其妙,就更加生气。本来肚子就吃得饱,现在又生了一肚子气,更是胀得我睡不着。
气死了!
我干脆坐在床上瞪着前面的房门,脑中开始想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啊?不讨好还帮不上什么忙。反正宫尧之也解开毒药了,我还是收拾东西滚蛋吧!
这样想着心里更不爽了,好歹我是他朋友,就算我赖在这里不走也是他该管我吃饱喝足。想到这里舒心了一点儿,便重新躺倒在床。脑子里又莫名地冒出多年前的画面,一会儿宫尧之一会儿赵雪衣,搞得我根本睡不着。
就这样折腾到了天亮。
第七十五章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出门,刚好看到宫尧之也顶着黑眼圈等在外面。连着好几天没好好休息,我精神不太好,连带着脾气也有点冲。
“干什么?”
“我是来解释昨晚的事。”宫尧之像堵门神挡在我前面。
我挑挑眉。
“我和苏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想你们怎么样。”
“无双。”
我吐口气,默默地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到:“你是在吃醋?”
……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我莫名地生气,但是又压抑住了,“你不说就算了。”
“是苏姑娘误会了,那日在灵山寺救了她之后,她就一直误会了。”宫尧之开口。
我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盯着我。
“你看什么?”
宫尧之笑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我挑挑眉。
他笑得更开心了,一张脸大清早地就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你笑给谁看啊?
心跳莫名加快,我擦着他的肩膀走过。
他笑眯眯地跟在后面出来。
这一天不太想跟他说话,他刚出去没多久,就被一堆白胡子的大夫药王什么的逮去了,临走对我说:“无双,我晚上有话要对你说。”
有话对我说,什么话?
我不准备多想,我只是在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到底是怎么了?
随便找了个旮旯蹲着开始默默思考这几天来的行为。
本人来中原是干什么?收拾荆云笑。
收拾了没有?没有。
不过把身上的伤治好了,也算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好,现在事情解决了,我是不是该走了?是的……
可是你为什么又留下来了?
为什么?
这里你又帮不上忙,还招人白眼,为什么还不滚蛋?
我抓抓头发,不想深究下去。
看到苏秀芳在宫尧之屋里我为什么生气啊?她和他有什么关系关我什么事啊?那次人家像你表白说了不会再缠着你了的!人家已经放弃了!
已经放弃了!
已经放弃了……
心里突然一沉,胸口非常难受。我摸摸自己的胸膛,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难受?
我他娘的到底对宫尧之是什么感觉啊?!混蛋!
“无双?你怎么蹲在这里?”头上的树枝被人拨开,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
我吓得猛然站了起来,一头撞上个硬硬的东西,头顶顿时一阵钝痛。
“嘶――”那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干什么?”我摸着头顶瞪荆云笑。
荆云笑揉着下巴很委屈,“我只是找不到你,找过来看你蹲在这里,就随便问问而已。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
“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我恼羞成怒,加上心情复杂,口气充满了火药味儿。
荆云笑似有所察,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心情不好?”
我心情好不好关你屁事!
不想看到眼前出现任何能活动的能说话的东西,我从树丛里跳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树枝,溜溜达达地绕过荆云笑走开。
“无双……无双……师父……师父……”那人跟着我屁股后面一路干嚎。
我站定,他跟着站定。额角抽了抽,我加快了步伐,他又一路懒散地叫着跟着过来。
心里头不痛快,可是那家伙还在后面叽叽歪歪。
停下,忽然冲他露齿一笑,在他失神的刹那忽然纵身一跃,将他甩在了身后。
这一出去就走了很久,具体的目的地也没有,只是在外面乱晃着。感觉有些伤神。我老是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宫尧之一再跟着我的时候,我唯恐逃之不及,现在他放弃了我跟一个女人拉拉扯扯,我又觉得特别生气。
对于自己这种心态,我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贱!
或许,我留下来本身就是个错误。算了,还是乖乖地收拾包袱滚蛋吧!
到此算是下定了决心,心里头长松了口气,虽然还是郁闷,但是我想,当初宫尧之甩了我那段时间我也不是去塞外过得好好的?现在再过去溜达一圈儿,估计又会恢复过来了。
想好之后,一转头,就发现自己不知道跑到哪个旮旯里蹲着了,四周比较陌生,树林密密麻麻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是在神医谷内。
我抓抓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想了想,随便采了一根草扔地上,草头指了一个方位,我便朝那个方向溜溜达达地过去了。
这里人迹罕至,到处都是树和藤蔓,纠结在一起让人行走都困难。我刚刚扒拉着翻过一片树藤,忽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声音。
好像有人!
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树藤很高很厚实,我就停在原地,眼睛透过树缝往声音的方向看。不一会儿,果然看到厚实的树林中间走出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像个林中妖魅。
江子游?
他居然也在这里?
不过我在神医谷蹦q的这几天也没见过他,以他的身份,宫尧之肯定会把他奉为上宾,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跟我透露。
心中微微疑惑,如果不是来找宫尧之,他出现在神医谷是干什么?
他走了几步转过头,朝后面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比较轻,我听得不太清楚。然而我只等了片刻就知道了答案。在他说了一句话之后,树林里又走出一个人――宫粟。
在这里遇到宫粟我非常惊讶,灵山寺那一堆烂事过后,我算是了解到其实真正的奸细是宫粟,是他在陷害宫尧之。灵山寺之战过后,宫粟就销声匿迹,消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宫尧之似乎也没再追究。事情就这样淡了。
我在心中猜想他可能藏起来了,可没想到,他居然藏在神医谷里。是宫尧之的意思?还是他不知道?
脑中数个疑问飞快闪过,我更加小心地隐藏起自己的身形,连呼吸也小心了很多。宫粟和江子游的武功还是非常好的。
透过树缝,隐隐地看到两人正在争论什么,江子游似乎一直在打消他的某个主意,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成效。宫粟一脸淡然,那种淡然让我想起荆云笑笑嘻嘻的模样,都是一个德性――死倔驴。
争论了片刻两人忽然停止,似乎在凝神听着什么动静,过后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跃上最近的两棵树。树叶摇曳,片刻后两人就消失在苍翠的树冠里面。
应该是走了。
我皱皱眉,总感觉两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不简单。
是不是该通报一下宫尧之?
我想着就oo地走出了树藤,没走几步,就听到人声,好像是几个神医谷的弟子正在这边采药。难怪两人突然走了。
不过这样就更奇怪了。
为什么见到神医谷弟子两人要逃走?宫粟可以理解,江子游呢?他为什么也要躲躲藏藏的?
一路想着走到那几个弟子身边。
“百里公子!”他们也发现了我,立即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朝我打招呼。
“你们忙吧,我只是想问问路。”这一片地看起来挺熟悉的,但是又记得不大清楚路。
“走这边,沿着那条小路走,就可以直接走到药房。”一个弟子伸手为我指了一下不远处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路。
我朝他道了声谢就走了过去,跟三路十八弯似的绕来绕去,绕得头都晕了,幸好没有岔路,要不然一定要纠结死。
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完全熟悉的地界,人也多了起来。
我正四处张望着,一个弟子看到我匆匆跑过来,“百里公子,你在这里?”
我回头看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嗯。刚刚出去了一趟。”
“这样啊,谷主和白神医到处找你呢。”
我抓抓头,这两人有完没完?我又不是小孩子会走丢……虽然刚刚差点就迷路了。
“他在哪里?”我问到。
弟子说:“请跟我来。”
于是我就跟在弟子的屁股后面走,不一会儿就又到了那个小院子。
弟子朝我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离开,我伸头先在里面探头探脑地打量了片刻,只看到了宫尧之,那堆刚压下去的纠结事儿忽然就冒了出来,于是就踌躇着不想进去了。
“无双,你回来了?”宫尧之眼尖地发现了我藏在门后的半张脸。
被人点名,我只好站出来,还拿出一副大气的模样,试图让他忘掉我刚刚偷窥的小样儿。
宫尧之似乎不关心我刚刚的行为,只是几步走过来拉着我朝屋里走。
我甩开他的手,他回头望我。
我抬头看天,哼哼唧唧地说:“别动手动脚的……”
他笑了笑,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想起今天早上他的话,打破沉默道。
他推开门,朝我微微一笑,“进来吧。”
心里突地一跳,不由有些紧张。
好吧,我是在期待着他跟我说一些……嗯嗯……的话。
好吧,我就承认我是有点贱。
好吧,我就承认我还没放下他。
进了屋以后,他又把门给别上了。我吞吞口水,更紧张了。
如果待会儿他真的向我表白,我是要高傲地仰着鼻孔说好呢还是低头做娇羞状说好呢?
“咳咳……”他咳嗽一声,我立即全身绷直。
他凝视着我片刻,说:“来,我跟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他就走到中间的那张桌子前。刚刚进来没怎么注意,现在才发现那桌子上面似乎有一个盒子,盖着布,只露出盒子的形状。
他示意我走过去,等我到了,他立即拉开布帘,露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朝我微微一笑,轻轻地打开盒子。我凑过去看,就看到里面躺着一颗莹白的珠子,那颗珠子散发着微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看起来非常漂亮。
“你看,这是能解百毒的九眼天珠,用此物练功,能在十年内练成六甲子的功力。”宫尧之非常兴奋。
话说……他这么神秘地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么个东西?
心里忽然有什么慢慢升起来的东西噗地一声破裂了,那个东西的名字好像叫……期待。
第七十六章
宫尧之看我没说话,便又兴致勃勃地讲解起九眼天珠的来历和功效来。
“嗯。”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讲述,偶尔答应一两声。虽然没怎么用心听,但是还是了解到这个南蛮之地奇诡之处出来的珠子是个天地至宝。
过了片刻,他终于讲解完毕。
“无双。”
“嗯?”我打起精神看着他,没让他看到我的失望。
他将那个精致的盒子合上,室内的光华随之收拢。他将那颗珠子递给我,“收着吧。”
“啊?”我错愕。
他微笑着看我,我连忙退开一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收下吧,就当做是……”他顿了顿,“你帮我保管。”
他的神情有点略略的不自然。
……
莫名其妙地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哦不对,是让我保管这颗珠子,我迟疑地看着他,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颗九眼天珠是历代神医谷的至宝,不得流给外人……除了……”他顿了顿,又把盒子递了过来,“你能收下吗?”
我彻底呆了,过了片刻,才呆呆地问到:“不流传给外人,那你给我干什么?”
准确地说,我是想知道他给我定位是什么。
宫尧之面色带了点尴尬,缓了片刻,他的脸色渐渐温和沉稳,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无双,这些日子我想过了,赵雪衣那件事本身就是错误。我不该当初拒绝了你选择她,我一直爱着的人就是你。”
他的眸子温柔得像是要溢出水来,“那日我说的话不会变,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而且永远有效。原本以为你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我,但是现在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放下过我。”
他淡淡地笑了,尔后说:“无双,留下来吧。”
忽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功能都失去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脑中似乎有剧烈的风吹过,带我重新回到了当年,回到那个从心底感到快乐的百里无双,回到那个第一次爱上他人的百里无双,回到那个隐瞒一切的百里无双,回到那一声声欢快的笑声,回到那段又悲又喜的荒唐日子。
我以为那些时光早已离我而去,可到现在我突然发现,那些片段早就深埋在记忆深处,被盖上厚厚的封印。我以为自己早已忘掉,然而它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在竹林边吹着玉箫,青衫青巾,温润如玉。
犹记得他踢开木门,带着一身月光跃入室内,只为救我和赵雪衣。
犹记得在路上农家的那次抓鱼……
犹记得一路策马奔驰……
犹记得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不会后悔……只要你不会后悔……”
犹记得进来之后就直接走到上位的百里无涯和谷主面前说到:“师父,庄主,我想你们误会了什么,我是不会和百里小姐成亲的。”
时光将我们剖开,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弃,远走高飞,然而当重新站在他面前,只是想着一味地逃避。
逃避什么,我知道。
毕竟是第一个爱上的人,那种刻骨铭心,永难消退。
而他又是这样一个至情至性温文尔雅的人物,天地之间,何处去寻?
宫尧之静静地站在面前。
他说过很多次要让我留下来,可是我心里非常惶恐,我不知道是不是爱已经消退,我选择了拒绝,也觉得感觉没有当初那么炽热。可是在这一段再度相逢的日子里,他又像一股清泉,慢慢地流进心底。当猛然回神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对于他的好,我好像总是没有招架之力。
“无双?”他的眸子执着的盯着我,带着令我强迫肯定自己感觉的殷切和确定。
我盯着那个精致的盒子发呆。
“留下来吧。”他的声音仿佛幽魅,无声无息地钻进人的身体,钻进心底,徘徊不去,带着蛊惑的力量,让人拒绝不了。
我像是被魅惑住的猎物,慢慢抬起手,伸向那个盒子。
房门猛然被推开,巨大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我迅速收回手。
苏秀芳站在门外面,她一身绿衣绿裙,像一抹湖边的柳树,带着淡淡的忧愁和哀怜。她看了我们两眼,朝宫尧之道:“宫谷主,师姐快不行了。”
宫尧之吃了一惊,“怎么会这么快?”
苏秀芳默默地转过身,离开了房间。
宫尧之匆匆将盒子放到桌上,朝我说到:“我去去就来。”
我突然想起宫粟的事来,趁他还没走出房间大声说到:“宫粟也在神医谷!”
他回头疑惑地看我,我快速地说:“他和江子游在一起。”
他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转身离开。
随着两人的离开,我忽然觉得有些虚脱。刚刚,我差点就真的答应了……
不由望望桌上的盒子,心里又泛起各种情绪来。闹不清自己的想法,千头万绪最后只化作一个哀哀的“哎”字,我软趴趴地趴到了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盒子。
来之前明明已经做好准备接受的,可是为什么事到临头却又开始退缩呢?
内心是相当地纠结啊!
宫尧之出去了一夜,天亮才有些疲惫地回来。一进门就说:“青烟死了。”
我愣了愣,没想到那个动不动就凶神恶煞的女子真的死了。
宫尧之看起来很难受,“那天在灵山寺我们分开了,我带着苏秀芳逃走,天理教的高手追过来,把我们团团包围住,眼见就要命丧黄泉,是青烟来救了我们,才让我和苏秀芳有了逃走的机会。然而她也因此受了重伤,原本仔细调养还能调养过来,可天理教又来袭,她便奋不顾身地投入,最后伤上加伤……”
他话没说完,只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我知他心情不好,便不再多问,转而问道:“宫粟在神医谷的事,你事先知道吗?”
宫尧之蹙蹙眉,尔后松开,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以为他已经走了。”
“我觉得他来这里有别的目的。”我起一个话头,提醒他一下。宫粟以前害过他,不知道他今日前来是有什么计划,还是小心为好。
宫尧之也知道我的心思,微微一笑,拿过桌子上的盒子对我道:“不说他了,把这个收起来吧。”
他说得很自然,好像他手里的不是价值连城的九眼天珠,而是很普通的药丸什么的。我甚至都来不及说话,他就已经把东西塞到我手里。
握着手里纹理细致的盒子,我愕然片刻,抿抿嘴,没有拒绝。
他笑得更深了。
望着他的笑脸,我忽然有点心虚,不由转开脸道:“天亮了,该吃早餐了。”
宫尧之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脸一红,转过头来狠狠瞪他一眼,这时候是该吃饭了!
“好好好,我们吃饭去。”他连忙说到。
说着他站起身来,拉着我往门外走。
我愣了一刹那,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牵过我很多次手,而我这个傻瓜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石桌上又摆着精致的小碟,饭菜点心看起来都很可口。我不由食指大动。
“早就让人吩咐了。”宫尧之笑着说,坐到一边,示意我坐下。
我不由看了他几眼,坐到他对面。
把小盒子小心地放好,在他的注视下默默地吃菜。
总觉得有些莫名地尴尬和暧昧。
吃过早饭之后,宫尧之又去忙他的了,我又成了闲人一枚。正在乱晃悠着,忽然见荆云笑气冲冲地走过来。
他原本脸很黑,现在更黑了,如果是在晚上,保不准我都看不到他。
“干什么?”对于他一副要吃人的态度,我表示很不屑。
“你答应他了?”他咬牙切齿地问到。
我挑挑眉,“什么?”
这人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答应宫尧之留下来了?”他全身弥漫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我一愣,照他这种说法,难不成他知道宫尧之送我九眼天珠的事?
“是谁跟你说的?”我忍不住问到。
“果然是真的!”他恨恨地一掌击出,掌风将旁边一块石头碾成粉末。
这一动静让不远处的神医谷弟子观望过来,我连忙转身走到僻静处,荆云笑怒气冲冲地跟了过来。
“无双,难不成你真的答应了?你忘了他以前曾经拒绝了你?”荆云笑问到。
提起这个我有点不痛快,皱皱眉道:“不要再说了。”
“如果是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选择放弃你。”他逼近一步,眸子一片深沉。
我被他的眼神震慑,顿了片刻,问到:“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荆云笑脸露嘲讽,“还能有谁?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不点破。虽然我也没有特地隐瞒。昨晚他突然说要让我为众人示范白尾冰的解毒方法,让我脱不开身,结果他自己溜了,居然趁我不在……”他磨着牙,好像要啃掉谁的血肉一样。
没想到中间居然还有这么一茬子,我只觉得搞笑,不由真笑了出来。
荆云笑更生气了,他突然拉住我的手眼巴巴地问我,“师父啊,你不会真的要跟着那个王八蛋吧?你别被他正人君子的模样骗了,正是那种人,骗起人来绝对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我一掌拍开他的爪子,“别动手动脚的。”
他委委屈屈地摸着自己的爪子。
“荆云笑。”我正色道,“你还是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他被我突然严肃的表情搞得一愣,继而又委屈,“除非你跟我走。”
这人真是得寸进尺。
我不由气了,“云笑,我是真的决定留下来了。他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一怔,整个人僵住。
“所以……你走吧。”不知为何,他那样的神情让我不忍睹视,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过了好久,他轻声问到:“这是你最终的决定吗?”
我莫名感到胸口一阵沉重,点点头,“是真的。”
“原来,你一直放不下的人是他。”他苦笑,“就因为他是你第一个爱上的人吗?”
我沉默。
空气沉默,过了一阵,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再度转过头的时候,荆云笑已经消失无踪。
莫名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荆云笑?”找了一阵,没发现荆云笑的身影,见人就问白神医的去处,均回答不知。
我又找了一阵,直到宫尧之过来找我,我才放弃了寻找,默然地注视着一处茶花。